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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坐在对岸的企鹅-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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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口咖啡,在我嘴里品位了好久,竟然难以下咽。 
    我皱起眉头,去看装着糖粉末的瓶子,上面的英文字母看起来都是陌生的蝌蚪。 
    宠物猫说的计划安排,算是给我的回答吗? 
    我跟咴儿一起,你不要再缠着我了! 
    那你当初为什么不清清楚楚地说明,却要多给彼此一点时间呢? 
    我以为时间长了,你会把事情想明白的,也会慢慢接受澎澎,这样好过突然把话说绝、让你伤心。 
    是吗?可惜我没有躲到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去安静地舔伤口,反而继续蹦来蹦去,任由各种故事情节,把伤口撕裂,越撕越大,越刻越深。 
    我和宠物猫谁也没开口。 
    我仿佛听到这样的对话——或者,不是仿佛,是从猫咪的眼神中,我看到了复杂的心情,和我自己的倒影。 
    “澎澎确实很伤心——” 
    我也很伤心。 
    “你该对她好一点——” 
    我只是在模仿你的冷漠吧。 
    “其实,你该好好和她谈谈的——” 
    不,在这之前,我想先听你说—— 
    “至少,对以前的一些事,对她说声抱歉——” 
    没错,我想听你说,抱歉,面对面的。哪怕,只是抱歉,两个字。 
    “有些不可能的事情,不要再强求了——” 
    是吗?如果你终于这么说的话—— 
    “还没有错过的,一定要把握住,不要到以后,让自己再后悔——” 
    野猪拉稀!我终于看明白了一个单词,在那个“装着糖粉末的瓶子”上,拉丁文,Piper。这些天植物学没有白看,我真高兴,好好学习,哈哈,学习跟我可好了! 
    Piper,胡椒属。 
      
第二卷 大二学年 第二十七节 怪异的魔羯座 
      
    獾子找到我和阿维的时候,我正在吹嘘那天认出了瓶子上的拉丁文。 
    “你们就在这屎地方干屎活啊?”獾子待在标本室门口,体会着屋里的闷热。 
    “热啊?热风吹雨洒江天,比你有气魄。”我看了那厮一眼,多少有点生长环境优越,在山上实习就经常抱怨的,所以,从这一点来说,我不怎么喜欢他,温室的花儿。 
    “别废话,有本事你去非洲解救难民去。”獾子也顶了我一句。 
    “遍身尼古丁者,不是种烟草人。谁知口中烟,颗颗皆辛苦。”看见那厮又叼着烟屁,我也开始顶他。 
    “得了得了,一见面就比较犯二的功力啊,你们?”阿维看出苗头不对,出来打圆场,“大夏天的,大家气儿都不顺,算啦,是吧?” 
    “算啦?‘蒜辣’吃韭菜。”我撇撇嘴,不再理獾子。 
    “啊,这个,韭菜,是吧?‘九菜’,指的是油菜、青菜、菠菜、油麦菜、大白菜、小白菜、圆白菜、空心菜、滑溜溜的木耳菜,哈哈!”阿维也不甘示弱地跟着犯了犯二,然后转向獾子,问,“你怎么突然想起来的,跑到学校找我们啊?” 
    “也没什么事,就找你们喝点酒,聊聊天,”那厮略微停顿了一下,“哥儿们有点郁闷,失恋了。” 
    我以为他在说我,用的手法名称暗合一种暗器,叫含沙射影的。 
    “你别装CH3OH了——甲醇(假纯)。”我没回头,自己跟自己说。 
    “他好像,已经喝多了,你就别招他了。”阿维路过我旁边的时候,小声跟我说着。 
    “喝多了他就能招我啊?”堆积的郁闷,引导着我故意扯开嗓子喊。 
    “你——”獾子刚想说什么,只往前迈了两步,就蹲在了地上。 
    呕吐。 
    夜风有一点冷,灯光明媚的立交桥上,獾子蹲在路边。 
    那厮蹲在马路崖子上,双脚并拢,两膝微微张开,手臂托在膝盖上,任由双手无力地下垂着,脑袋则埋在两臂之间,看不到脸,也听不到声音。 
    “我再也不要看一个成心打算喝醉的人喝酒了。”我小声对阿维说。 
    “反正,他现在也没有再折腾的劲头。” 
    “问题是,他保持这个姿势已经将近两小时了啊,我怀疑他是不是能这样睡着。”我蹲下,模仿了一下獾子的姿势,“这样,蹲着睡觉。” 
    “瞎掰呢!”突然獾子含糊地喊了一声,“我,我出芽呢!” 
    夫出芽者,442辞典中专署名词是也,特指人之大急进行泰半之形象,栩栩如生兮,措辞妙哉,市井之俗语称之曰“拉屎”者也。 
    “你要不要换个地方啊,休息一下?”阿维凑过去问。 
    “你别管,我就是要出芽,我便密,你别管。” 
    说完这一句,獾子又剧烈地咳嗽了几声,然后重新归于了安静。 
    这次,那厮保持着这个姿势,真的睡着了。 
    我和阿维合力用自行车把獾子往回拉的时候,是一个小时以后的事情了。 
    那厮醒来,发现我们正把他往单车的后坐上搬,于是笑了起来。 
    “哈哈,真邪恶,看醉鬼发疯有意思吧?” 
    “歇着吧你。”阿维拍了他一掌,推起了自行车。 
    “真没劲,我自己没看成醉鬼,不好。嗯,阿维啊,你跟你小维姐姐关系还不错么?那我岂不是没机会看你喝醉了?”獾子那厮开始说胡话。 
    “没机会了,谢谢谢谢。”阿维没回头,专心推着车,应付着。 
    “那你呢?”獾子转向我,“什么时候把企鹅骗到手啊?我觉得,澎澎那个姑娘不错啊,可惜你看不上人家,哈哈,真邪恶。” 
    我皱了皱眉头,没理他。 
    “我不怎么了解你们说的猫咪,不过显然嘛,人家根本不跟你玩。要我说,你也是有病,跟我一样,放着自己送上门来的姑娘不骗,哈哈。” 
    “省省吧你,少说两句废话。”我冲獾子说着,不满,而且烦躁。 
    “我说的是事实啊!”那厮借酒撒疯,不肯停下,“你说你,你不练刀,不练枪,偏练剑(贱);你不练上剑,不练中剑,偏练下剑(下贱);你不练金剑,不练铜剑……” 
    又咳嗽,然后呕吐,只吐出了一些胃液,酸酸的。 
    “叫你少说两句的,哼哼。” 
    “反正,你自己后悔去吧!澎澎对你不错,你偏偏,哈哈!”獾子擦着嘴角的污迹,扯着嗓子大声说。 
    我就讨厌魔羯座这个德性!虽说獾子是比较怪异的魔羯座。 
    阿维连使眼色,让我别理他。 
    “我知道!”我叹了口气,轻轻对阿维说。 
    116 
    “咴儿要去厦门,是么?” 
    “是吧。” 
    “他说,近来你的事挺不顺的,有点郁闷?” 
    “反正他都告诉你了吧。” 
    “实习啊,考试啊,总之都是比较麻烦的,还有,骗姑娘,是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我想说,你不要给自己定的要求太高,那样的话,是虐待自己。” 
    “我从来就没定过什么要求。” 
    “说的就是啊!所以你看见别人得到了什么,就也想要得到。这就是你没有自己的要求,所以才会这样。又不是人人都能得到别人的东西的。” 
    “我哪有想要什么啦?说得我跟贪得无厌似的。” 
    “反正,没事的时候你自己想想,什么才是你想要的,什么是你确实能得到的。” 
    “喂,别跟我说这么深奥的话,好不好?老师我见得多了,教育别人我也会。” 
    “我没想要教育你。算了,反正你心里清楚,只是不愿意去面对吧。” 
    “我哪有不愿意……” 
    电话听筒里,隐约传来了手机的铃声。 
    “有点事,先不跟你聊了。” 
    “好吧,你忙。” 
    “嗯,开心一点。Bye…bye。” 
    “白。” 
      
第三卷 大三了 第一节 澎澎不愿见我 
      
    假期在我和阿维汗流浃背的辛勤工作中结束了。 
    植物组的老师给予了我们肯定,并且希望我们能考虑在植物组做课题。这是阿维计划中的一个步骤,然而我却一点也提不起兴趣来。 
    报到的那天,阿维从植物组拿了一些复印的资料来。 
    “你真打算这么干下去?” 
    “随便干干,哈哈,”阿维笑起来,似乎没说实话,“我倒是觉得,反正你也心灰意冷不打算骗企鹅了,不如立志于科研事业,这样死心塌地的,倒有可能和卢可一决高下啊。” 
    “谁说我心灰意冷了?古人说的好,外表冷漠,内心狂热,那就是我。” 
    “还古人,少犯二了,你最近不是连琴都不弹了么?” 
    “我是陪着你折腾这点植物忙的哎,同志!不过,前两天,猫猫和咴儿已经从厦门回来了,听说她们乐队的MTV反响不错,可能有机会继续发展吧。” 
    “你还对你的猫念念不忘么?我打赌你不会狠下心来和咴儿抢女孩的。” 
    “算你狠,被你猜到了。” 
    “因为,你有自知之明,抢不过啊!”说完,阿维远离了我几步,然后笑起来,“那澎澎呢,你也能狠下心来不顾她的死活么?” 
    “我又不是慈善机构,哪顾得过来这这那那的人的死活啊!” 
    “别废话,澎澎不一样的吧,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拒绝见我啊,估计真的生气了。” 
    “你难道,又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阿维把“又”和“对不起”几个字读得很重,拖得很长。 
    “想知道吗?”我眼露凶光,磨刀霍霍,秣马厉兵,龇牙咧嘴。 
    两个多月没见澎澎,似乎对于格斗的技巧,已经陌生得像上个世纪遥远的年代了。 
    118 
    即使阿维不说起澎澎,我也不会浑到“狠下心来不顾她的死活”的。 
    问题是,这一次,澎澎真的不想见我。 
    电话不接,家里没人,宿舍没人,猫咪都不知道她在哪,就像人间蒸发。 
    甚至,她的手机,还在我这里没有还给她。 
    于是那个炎热而郁闷的暑假里,每天回家的时候路过澎澎家,我都会刻意地抬头去看一看,看那个永远黑着灯拉着窗帘的窗口。 
    直到,有一次里面亮起了灯光—— 
    站在门口,我按门铃,然后等着。 
    一分钟,或者两分钟。 
    没有一点反应,于是我再按门铃,并且竖起狼的耳朵,努力听。 
    结论:门铃大概坏了! 
    然后我发现防盗门根本没锁,于是我打开那层墨绿色的钢铁,轻轻地敲了敲里面有点弹性的木质门板,手感不错。 
    “稍等!”里面传来了女孩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在屋子里点灯的不是澎澎——刚刚在楼下我反复设想的——是她的亲戚朋友或者别的什么人,我就说我是家教中心的,做一个家庭教育方面的调查的,然后“惊诧”地发现我的调查表丢在某地了,于是仓皇逃窜。 
    好在,里面是澎澎的声音。 
    “哪一位?”随着脚步声,女孩已经到了门口,和我隔着一块木板,发问。 
    “呃——”是撒个谎骗她开门呢,还是说实话,我需要选择,五秒钟的思考,“呃,澎澎,是我。” 
    “……” 
    “终于找着你了。” 
    “……” 
    “好了啦,你总不能一直躲着我吧?我又不是鼠疫。” 
    “你走……”门的另一侧,女孩说。 
    “但是,我有些话,应该跟你说明的。” 
    “我不听,我不想听。” 
    “澎澎,我——” 
    “我不听!你走!你走开!” 
    女孩的喊声,把我吓到了。 
    之后将近五分钟的时间里,我们就这么默默地站着,在一扇木板的两端,不说话,想着各自的事情,却又都不愿意离开。 
    “喂,喂?”女孩在里面,试探性地问着。 
    “嗯,我在。” 
    “你、你听好,”听得出,女孩呼吸的声音很重,很沉重,好像费了很多体力,来做这个决定,“我只说这一遍,你听好。” 
    “嗯,我在听。” 
    “你听好,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发生就发生了,不去管它了,谁也不去管了——” 
    “好啊,以前——” 
    澎澎不理会的我回答,用重重的语气压制住了我的话,而继续说她的:“从今以后,我不会再给你带来任何麻烦了,不会再打扰你,也、不想再见你了,所以,你走吧……” 
    我不说话。 
    原来夏夜,竟然也可以如此冰凉。 
    “你没听见吗?你走吧!” 
    澎澎像是用尽了力气喊出的这一句,之后,门的另一侧,是女孩跑开的声音,踉跄,凌乱,匆忙,慌张。 
    是这样的结果吗?原来如彼。 
    都市里污染后的天空,只有几颗黯淡的星星,隐约能够看见。 
    织女…河谷二…天津四…还有大角…不错…… 
    至于为什么不肯离开,一时间我自己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不愿意这样草草收场吗?或者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会是这样的结局? 
    我要把琴拿出来弹吗?不要。感觉总是不大一样的,不是弹琴的心情,不像当初,离开宠物猫以后那个慌乱的夜。原因呢?是因为这里没有路旁的银杏树吗? 
    蝙蝠…很好…某种灯蛾…壁虎…还有不得好死的白纹伊蚊…… 
    我告诉自己,我喜欢的女孩,应该是猫咪;至于澎澎,只是一个朋友而已,无所谓曾经距离的远近,因为,从一开始,就一直把她当作朋友。 
    仅仅是朋友,不是别的什么。 
    无所谓得到,也该无所谓失去,因果报应,罪有应得。 
    很好,獾子撒酒疯那天以后,就传来那厮胃出血的消息,阿维听了皱了皱眉,说,那就叫“醉”有应得。 
    那么,我该小心,以免和獾子一样,胃出血胃溃疡什么的。就像从前某个没水准的校长主任之流的讲话,“前车之辄,后世之师”。 
    紫茉莉…开了很多花…月见草…还有丰花月季…木槿…长春花…石榴…大丽花…… 
    好吧,既然不愿意离开,那我可以等。 
    抬头看着被灯光染成橘黄色的窗帘,我微微扬起脸。 
    未知的等待,就这样吧。 
    橘黄色的窗帘上,映出了淡淡的人影,十一点半左右的时候。 
    女孩似乎迟疑了好久,最后终于还是拉开了窗帘。 
    往下看着,大概两分钟左右。 
    然后,打开窗户。 
    “你,到底要干嘛?” 
    逆光,看不清女孩的表情。 
    “站着。”我回答。 
    女孩似乎在叹气。 
    “你终于肯见我了,呵呵。” 
    “你还是回去吧。” 
    “我想,我确实有话对你说的。” 
    “我不要听。” 
    说完,女孩想要关上窗户。 
    “喂,等一等!” 
    “干嘛?” 
    “那什么…至少…我该把…手机还给你吧……” 
    说完,我从身后拿出了那只银白色的小手机,举起来,晃了晃。 
    “你不听也罢,我走了。” 
    在确认女孩确实看着我以后,我把手机小心地放在了地上,连同一张早已经写好了很久的小卡片,一起。 
    那一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索性起来弹琴。 
    不知道,同样失眠的,是不是还有澎澎。 
      
第三卷 大三了 第二节 卢可被打 
      
    新的学期,以澎澎不想再见我,作为开始的标志。 
    “看来,你真的很在乎那个‘爱上你的猪头三’哦,”阿维看着我没精打采的模样,笑起来,“年轻人,不要再郁闷了,天涯何处无恐龙,何必单恋一只熊,是吧?” 
    我对阿维说出的话不作任何反应。 
    “你看,生物系的大厅都重新装修了,你不能一天到晚总是这个模样吧?” 
    听阿维说,我才注意到大厅里新铺的大理石地面和粉刷的墙壁。 
    还有重新装修过的、在大厅里等着阿维的,小维姐姐。 
    “你怎么把头发剪短了?”我多少地强打起精神,和小维姐姐搭茬,“不过看起来挺精神的,不错,不错。” 
    “是吗?谢谢。阿维还说,你们一定要笑话我呢。” 
    “把头发剪短了,看起来挺好的,就像……” 
    我发现自己想说的是,就像澎澎一样。 
    短暂的停顿,还有灰暗的眼神,足以说明任何事情。 
    “对不起。”小维姐姐低下头去,显然她也猜出了我要说的话,“阿维大概跟我说过,我觉得吧,其实,真的挺可惜的。” 
    “其实,也没事。”我努力地笑了笑,“是我自己的错,也没办法。” 
    “算啦,算啦,不提了,好吧?”阿维适时地插入进来,“走,咱们吃饭去,我请客,好吧,别的都不提了,算啦。” 
    “算啦?‘蒜辣’吃韭菜。” 
    我知道阿维想用他的方法来安慰我。水瓶座是自由的,不应该被什么所束缚,无论物质,或者情感;水瓶座是聪明的,不应该让朋友们替他担心,所以,我又一次拿出了这句经典的犯二,来回报阿维的良苦用心。 
    120 
    正当我和阿维、小维姐姐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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