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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坐在对岸的企鹅-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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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吧,我说实话,你们不要友邦惊诧。”我一脸虔诚,做了个拜佛的手势,“是路上碰到的和尚让我想清楚的。这个,佛光普照,遮体袈裟,光芒映射,千年法身,古刹钟声,惊飞林雀,人间香火,殿堂飞舞。阿弥陀佛!” 
    141 
    “阿维啊,过来看看,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当阿维正和我较量犯二功力到关键时刻,小维姐姐轻轻地招呼了两声。 
    “哈哈,不犯二了,在高潮中结局,戛然而止,回味无穷,谢谢谢谢。”那厮抠了抠嘴角,笑起来,拍了拍我的脑袋,“年轻人,好好干,你们就是阴云密布的天空中八九点钟的太阳。” 
    只恨我胳膊上缠着绷带,影响了挥拳的速度,让那厮逃将开了。 
    “你来看呀,”小维姐姐指着我的书桌,给阿维看,“葭,我知道你最善良了,来,你来给阿维解释一下,这些是什么啊?” 
    书桌一角,台灯的下面,是澎澎送我的那串铃铛,还有一枚书签。 
    “哈哈,这个我知道。”阿维把脑袋整个贴在书桌上,看着铃铛,“这就是天庭中的六大秘宝之一:捆仙绳!” 
    “阿维~”小维姐姐抓住阿维的袖子,拽了两下,对于那厮的犯二表示不满。 
    “另外一个,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觉得不像芭蕉扇啊,这个嘛——”阿维说着转而面向我,“还是你来说吧。” 
    “先让我来猜好不好呀?”小维姐姐也转过头来,“我猜啊,这是个书签,对吧?” 
    “当然是书签啊!”阿维撇撇嘴,“你怎么能这么傻呢?不是跟你说,在外面不能让人看出你傻吗?来,趴下,不许再说话了,回家以后给你带鱼吃。” 
    “呜,呜,带鱼,呵呵。”小维姐姐缩了缩脖子,对刚刚说的傻话表示抱歉,“我还是继续猜,好吧?我猜啊,这一定是哪只企鹅送给你的,或者是你要送给哪只企鹅的。” 
    一个看上去非常精美的全手工制作的书签。 
    “这个,其实就是拿两张投影仪专用的透明投影片,把植物标本夹在中间,涂乳胶固定,剪一个适当的形状,然后拿线来一点一点把边缘缝上当作固定。”我淡淡地笑笑,回答小维姐姐,“说起来也挺简单的,回头我教阿维,让他给你做着玩。” 
    阿维急忙把脑袋晃得花枝乱颤,连声说着不不不,然后用什么“水瓶座的古怪伎俩太难学”为借口,蒙混过关,趁着小维姐姐一脸狐疑,赶快把话题叉开了。 
    那厮说:“你还没告诉我们,这个书签,到底来自何方、去向何处啊?” 
    “你看看,里面的植物标本你认识吗?” 
    于是阿维再一次凑上去,先用鼻子闻的,然后用耳朵听,当那厮正打算改成用舌头舔的时候,被小维姐姐制止了。 
    “这个,蓝色的小花,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溢清,亭亭净直,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哈哈,好东西……”阿维摇头晃脑,犹豫了半天,“这个,可是,是吧,哈哈,我不认识。” 
    “那你也不要背诵《爱莲说》嘛,趴下!回去不许你吃带鱼了。”小维姐姐打了阿维脑袋一下,只是轻轻的,不像澎澎那么势大力沉。 
    “这个,勿忘草,又叫勿忘我,亚高山草甸分布,紫草科的,Boraginaceae一类。” 
    阿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像在看着一只五条腿的峨眉山猕猴。 
    “你,不会这些天真的在好好学习吧?” 
    “实习的时候,我专门爬到山顶上去采的标本。”我给阿维他们俩讲故事,“因为上山之前,我跟澎澎说过的,花店里卖的‘勿忘我’其实应该叫‘翅茎补血草’,不是植物学上所说的‘勿忘我’,所以——” 
    “所以,她就要看看真正的勿忘我,是吧?所以你就专门爬到山顶上去采哦。”小维姐姐两眼放光地感慨着,“还做成这么漂亮的书签,真不错,呵呵。” 
    “那,你怎么没给澎澎送过去啊?” 
    “这个,这是澎澎被我气得下山了以后,我才去采回来的。”我叹口气,目光黯淡下去,“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意义了,你们要喜欢,就拿走玩吧。” 
    “你不会吧?”阿维摸摸的我额头,“既然不发烧,说什么胡话?我还以为你已经正常了呢。你该去把这个书签送给那个‘爱上你的猪头三’啊,是吧?买卖不成仁义在,谁知道万一哪天她跟你又旧情复燃了呢?” 
    “阿维~”小维姐姐又开始拽阿维的袖子,“既然葭都答应送给咱们了,要物尽其用,是吧?咱们就拿走吧,这样葭也会安心一些的。” 
    阿维刚要开口阻止,小维姐姐狡黠的眼光就让那厮乖乖闭上了嘴巴。 
    看着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语言动作,我的胸口一阵紧缩。 
    既而,头上的伤口开始刺痛——这次是被小维姐姐一掌打到的后果。 
    我咬着牙,抵抗着神经末梢的灵敏反应,然后抬起头来。 
    小维姐姐打我一掌的同时,笑眯眯地说: 
    “你怎么又发呆了啊,傻猫?” 
    那句“傻猫”,让我真真切切地想起了澎澎,澎澎的语气,澎澎的眼神,甚至澎澎凶狠毒辣的“屠猫神拳”。 
      
第三卷 大三了 第十节 小维姐姐的礼物 
      
    阿维他们走后,又剩下我一个人。 
    于是我继续心如明镜,四大皆空,安心养伤,刻苦读书,任由窗外的气温越来越凉,路上企鹅的衣服越穿越多。 
    就这么错过了国庆的漫长假期,错过了秋霜打落的漫山红叶,错过了咴儿和宠物猫他们的两场演出,错过了阿维在生物医药学课上和老师的针锋相对。我以养伤为由,刻意把自己封闭起来,让心情沉淀,然后—— 
    一个好好学习的深秋,接着是好好学习的十二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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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维姐姐给我打电话来,多少有点出乎意料。 
    “你好好学习得怎么样了?可别学得跟卢可一样啊。” 
    “还好吧,生理看得差不多了,考试应该没什么问题。还有就是一直在研究植物学,准备放假以后跟阿维一起干,争取搞出点什么东西来,压压卢可的嚣张。” 
    “呵呵,我们家阿维要是能跟你一样大彻大悟,那该多好。” 
    “阿维啊,其实他挺强的,虽然表面上经常犯二,实际——” 
    “实际上?” 
    “实际上,也是经常犯二。”说完,我笑起来,“今天怎么没事想起给我打电话来?” 
    “呵呵,你果然聪明啊。是这样的,圣诞节不远了,我们打算送你一份礼物,跟你打个招呼,让你做好准备。” 
    “准备?你们不会送我一只恐龙吧?” 
    “原来你想要恐龙啊?那我赶快告诉阿维去,我们替你去找找看。” 
    “喂,坏孩子才犯二呢!” 
    “呵呵,我大概被你们给带坏了。”于是,小维停顿了一下,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说,“所以,我们的礼物应该在平安夜那天送到,你留在家里等着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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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恰好有个亲戚搬家,乔迁之喜,请大家过去庆贺;我以马上要考试了为由赖在了家里,陪着空屋等着耶苏降生的纪念时刻。 
    同时,等着小维姐姐所谓的礼物。 
    夜色早早降临,我草草吃了晚饭,关掉灯,用电脑屏幕来照明,然后扔掉快被翻烂了的生理书,抱起琴来,开始一首一首地弹起在这半年里自己写的歌。 
    晚上八点钟,刚好弹琴有一点累的时候,有人敲门了。 
    终于来了。 
    从前受过伤的右腿比较麻烦,现在走路总觉得不适应,所以我是把大门虚掩着的,免了着急忙慌地单腿蹦蹦跳跳的痛苦——我为这个设计感到有点自豪。 
    “请进吧,门没锁。” 
    轻轻开门的声音,然后是进来的脚步,停下,关门,迟疑了几秒钟,继续往里走。 
    小维姐姐究竟要干什么呢? 
    我端端正正地坐在床上,把不大舒服的右腿放平,另一条腿上则放着那把跟随了我不少时日的劣质吉他;电脑屏幕很耀眼,于是我把伸过去开台灯的手又收了回来,然后学习阿维的动作,眯缝起小眼睛,看过去,等着小维姐姐安排的节目。 
    “喂,你……” 
    这个声音。 
    这该不会是小维姐姐说的,让我做好准备迎接的吧? 
    继而女孩小心地探出了头来,看见我,然后跟我一样愣愣地待着,说不出话。 
    确实,没错,是澎澎…… 
    “我要是足够聪明的话,早该想到是这么回事了。”我找着借口,来掩饰脸上的惊异,“阿维那群家伙,原来是这么安排的,没创意啊……” 
    “喂,你怎么……” 
    “我还好啊,”我把琴放在一边,双手撑着桌子,起身,瘸着腿站起来,“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客气了?随便坐,桌子上有茶水、饮料、点心、水果、杂志、电视遥控器、大白兔奶糖,你看哪个好就自己拿着玩。” 
    “傻猫啊,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澎澎不理会我说的话,三两步走到我面前,盯着我的脸看来看去。 
    我歪过头,试图躲避她的目光。 
    “阿维说你撞上玻璃了,那是好久以前的事了吧?怎么你现在都还……” 
    “还好吧,基本上没问题了。”被澎澎看得很难受,我索性重新坐下来,低头,“脸上的几条疤,据说过一段时间会慢慢好的,最后只留一条白色,这个,是人体的自我修复机理,比较麻烦,不说了。” 
    “你、你怎么不早说嘛!你这两个多月就这么待着的?”澎澎环视四周,然后拉过椅子来坐到我对面,“在家养着也不养胖一点,以后怎么出去捉老鼠啊!” 
    “我说,一个秋天都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的美女同志,我从来就没说要去捉老鼠吧?我只不过在家里好好学习、同时思考人生而已。”我试图说一些废话,像从前一样,小心翼翼地,脆弱地,努力维护着周围的气氛,“倒是你,忙了一个秋天了,是不是要准备冬眠了啊?树洞找好了么?要不要我教你怎么储存能量啊?” 
    “我们乐队,后来有两次演出,都还不错,据说拍的MTV还有可能获奖,挺好的。”澎澎也低下头去,像是在和自己说话,“阿维和獾子他们还说呢,说你立志要当卢可第二,所以就叫你‘卢二’就可以了。” 
    “那群家伙,真是的!你说说,我‘卢’就‘卢’吧,还行二!他们还指望着期末考生理的时候让我罩着呢,唉。不过你们都还不错,有志青年,尤其有咴儿的指导,你们乐队应该能做好吧。” 
    “是啊,不过我们现在课也比较多了,也得考虑一下毕业以后的去向。猫咪估计是要专心做音乐,我觉得她没问题的。可是我大概不行啊,我当初也就是想玩玩的,可能毕业以后还是要正正经经找工作吧。” 
    “还说呢,我都不知道我们毕业去干嘛……” 
    话题就围绕着乐队、阿维、卢可、毕业什么的,转来转去,无休无止。 
    我们说话的时候都很在意,没有谁说出超越范围的话题。 
    然而澎澎中指上的那一枚戒指,却不断地反射着电脑屏幕的光辉,告诉我什么也不要期盼,什么都是枉然。 
    “对了,你弹弹琴吧……” 
    耗了很久,我们都不想再拖下去了,于是澎澎提了个建议。 
    我点头,然后拎起琴来,拨几个简单的音节,然后起G调,弹着10品横按G9和弦的一段SOLO,经典的校园民谣。 
    然后,用五音不全的嗓子,开口唱: 
    “当爱过的人又再出现,你是否会回到我身边,电话那边流着我的眼泪,你也知道那是为了谁……” 
    我听到女孩咽着口水的声音,异常艰涩。 
    可是为什么偏偏,我要选择唱这首歌呢? 
    “时间带走的日子会相信,我所交给你的心,过去的温柔让我颤抖,我还想着从此以后……” 
    女孩把整个身体伏下来,支撑在两腿之间,然后仰起头,从很低的视角,去寻找我迷离的眼光;我故意躲避着,把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六根琴弦之上。 
    少一点曾经的专横,多几分女生的轻柔。 
    开始的开始,是我们撞车,最后的最后,是我们唱歌;最亲爱的你,像是梦中的风景,说梦醒后你会去,我相信。 
    有点记不清和弦了,左手的手指也有一点疼。 
    我咬了咬嘴唇,从那些被醋酸浸泡过的语句里清醒过来,然后专注地唱: 
    “写在心里的话也会改变,是曾经躲避的誓言,昨天不懂的事又会重来,你的心是否依然在……” 
    可恶,刚刚谈话的时候,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们都在无聊的话题里转圈,难道不是为了躲避现在这样的情景吗?我们都是聪明的好孩子,都能猜到彼此的心意,却也都会被一些规则束缚。那些绝不会再发生的情节,又何苦强求呢? 
    女孩的目光悄悄转向了我的书桌,一定是阿维那厮泄露了我的全部机密。 
    因为,女孩轻易地找到了我放在台灯下面的,那串铃铛。 
    整整一年之前,那一夜。 
    “别在意明天能不能永远,想我的时候不会孤单,散开的头发遮住了肩膀,你的心是否和我一样……” 
    所有的语言都是多余的,我从女孩的眼神中,能猜出她在回想什么;然而女孩不经意的轻微叹息,却也说明了故事不得不走向的,那个结局。 
    我们彼此的倔强,最终要付出的代价。 
    也许,我不该唱这首歌,随便弹弹《蓝精灵》或者《葫芦娃》就好了。 
    但是我知道,不唱下去,我一定会后悔的,所以,现在能做的唯一事情,就是继续,把音量放大: 
    “是谁遇见谁,是谁爱上谁,我们早已说不清;是谁离开谁,是谁想着谁,你曾经给我安慰……” 
    女孩重新把头放在了双腿和手臂之间,任短发在膝盖上散落。 
    那只戴着戒指的手里,紧紧抓着什么东西。 
    有点熟悉。 
    女孩的目光凌落,读不懂她的心情,只有那只紧紧握住的手,有点发抖的,全是汗水的,毫不掩饰地告诉了我一切。 
    那是小维姐姐从我这里拿走的,那枚书签。 
    勿忘我。 
    一瞬间,我明白了阿维他们的用心良苦。 
      
第三卷 大三了 第十一节 那个冬季 
      
    “后来你们难道没有感情升级?”我所叙述的情节,阿维说什么也不相信,“难道你就这么轻易地放她走了么?” 
    “是啊,我是好孩子,不道德的事情我不干。”我看着天空,早已经不是秋高气爽的蓝。 
    “你,你你你,难得小维姐姐这么聪明,想出这条计谋来,结果,唉!”阿维空挥三拳,无从发泄,只好长吁短叹,“要我说,你,你就是——” 
    “是什么?” 
    “头大脑小,沟回还少!” 
    “年轻人,我知道你真的很在乎她。感情这东西,又不是排队买电影票,先来后到不许加塞;你这么谦让,最后吃亏的还是你自己啊!” 
    “算了,这样也好,至少我们已经停止冷战了。”我冲阿维笑了笑,笑得很商品化,“况且,这个学期我够赚的,伤差不多养好了,生理考得不错,回头等着开学补考解剖就行,而且植物的课题立项报告也基本上写完了……” 
    “你不会真的要当‘卢二’吧?” 
    “打你的‘卢二’,我要继续犯二是真的!”说着我就打了阿维一拳,“我要招兵买马、磨刀筑剑、积粮屯草、屠猪杀狗,我要重整兵马、再出祁山、突破乌江、挺进中原,视恐龙如粪土,以犯二为己任!” 
    阿维受了惊吓,躲开十米远,蜷缩成团,用颤抖的声音说: 
    “我还以为你正常了呢,没想到,你是疯得更厉害了啊!” 
    146 
    那个冬季是满足野心的冬季,我和阿维成天泡在图书馆、资料室和标本室。 
    见过几次澎澎,我刻意地想要犯二,却无论如何找不到当初的感觉,尤其是在碰到过两次澎澎和她的男朋友在一起,我知道在这个冬天里,我只能属于女孩回忆中的一个部分,只有在特定的时间地点,才会被拿出来翻看的。 
    就像老旧黑白的相册,珍藏在落灰的角落里面。 
    来自澎澎和漠崎的消息,关于咴儿和宠物猫,据说乐队已经形同解散了,只有咴儿和猫咪两个人,还在参加着一些演出和活动,联系着这这那那玩音乐的人,在纷纷扰扰的现实中间,努力支撑一个唯美的追逐。 
    同时,支撑一个两人共有的空间,一个被叫做“家”的。 
    “你告诉我,”有一次,我正正经经地问咴儿,“你现在和猫猫,什么关系,到底?” 
    “合作伙伴。”咴儿模仿着我的正经。 
    “然后?” 
    “仅此。” 
    他们两个,都是比我还聪明的人,为什么却不肯承认某个事实呢? 
    我看看窗外的雪,想起曾经那个雪人来;当初不是也有些自作聪明的人,不愿意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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