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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都是豪爽汉子,又都是习武之人,喝开了那女人、酒色、拳脚无一不聊,萧生却只是肃着脸,慢慢吃菜,也不怎么喝酒,吴子生见这位军爷似乎不是开怀,对一个小厮使了个眼色,那小厮十分机灵,跑到萧生跟前,娇滴滴道:“军爷,你恁地不喝酒,可是心里不爽快。”说着,那大眼睛忽闪忽闪地望着萧生。
萧生微微一愣,见小厮不过十一二岁的年龄,唇齿红白,极为俊俏,尤其一双大眼,亮如星眸,那长长的睫毛扑撒着阳光的影子,便如……忽然禁止自己想下去,见那俏生生的手正秉着酒杯,便接了过来,一口干下,那小厮见萧生肯商量,十分高兴,又斟酒一杯,道:“军爷真是赏脸哩!”
萧生望了望那星眸,接过酒杯,一口又喝了下去,如此连续喝了十几杯,他素来不善饮,闷头喝了这十几杯,便有些头沉,一伸手扶住那小厮的肩头,那小厮却是误会他要“做事”,微微有些惊慌,道:“军爷,这儿不方便……”
萧生昏头昏脑,也没醒悟他到底说什么,却是站起来,道:“我有些头沉,出去吹吹风。”
那小厮见萧生长相英俊,又彪壮有力,心下也许了,听了萧生这话,忙道:“那我扶着军爷去……”众人一听,面上皆显出暧昧之情,只有李哥觉得诧异,心道难不成这傻小子情上受挫,爱上了这口?正诧异里,萧生便在小厮的扶持下出了那门,小厮诚心相邀,因此也不领着他下楼,却是又向上走了一层,直直走到了亭阁的三楼,见内阁之中左右无人,扶着萧生在那东坡椅上坐下,把裤子褪了,对萧生道:“军爷请……”
萧生昏昏沉沉里,忽然见面前又白又圆,吓了一跳,酒醒了一半,道:“你这是作甚?”
小厮奇道:“军爷不是想?……”
萧生忖度半响才明白,忙道:“不是,不是,你想错了,我是真的醉酒,想吹吹风。”
小厮脸上一红,他长相好,性子又机灵懂事,向来十分受欢迎,如今却被人拒了,不免有些难堪。
萧生见果着下面,道:“你先把裤子提上。”
小厮茫茫地提上裤子道:“军爷是不是觉得小的长得不好看……”说着,那圆溜溜的大眼睛便含了泪。
萧生最怕别人流泪,又是这样熟谙却又难忘的眼睛,忙道:“不是,不是,我……我不来这个……”顿了顿道:“难不成如果……不行,你会被挨罚被打?”说着,从兜里掏出三分银子,放在小厮手中,道:“拿着。”
小厮见自己不用做活,反而得了这些赏赐,忙用袖子擦干眼泪,高高兴兴地向萧生行了个礼道:“谢谢军爷!”
萧生点了点头,见他不过十几岁的年纪,却被逼做这一行,心中不忍,道:“你多大了,恁地做了这个?”
小厮道:“娘死了,我爹把我卖到兰香院……”说着,已经眼泪汪汪。
萧生便要脱口道:“要不我赎你”,忽然想到自己一个单身汉子,赎个小厮作甚?没得让人说道,何况还不知这小厮是否愿意,犹豫了下道:“你若是在那里不好了,可以来找我,或许我能帮衬一二。”
小厮大喜,连忙跪下叩头道:“谢谢军爷,军爷大恩大德,小的没齿难忘。”萧生忙把他扶起来道:“都是苦出身,谢什么,对了,你叫什么?”
小厮擦了把脸道:“军爷,我叫小香。”萧生皱了皱眉,哪有男人叫这种名字,但是他也不方便改动,只道:“我叫萧生,是御林军第三营二旗的,可现下这些时日,在瑞王府外院当差。”忽然想到,自己在这王府竟然已经四五个月了,好像发生了很多事,如同梦里般摸不着边际……
小香十分机灵,忙叩头道:“我记下了,萧爷,以后必会找您……”忽然见这位军爷面上显出极其痛苦之色,不由挂心道:“军爷,您……”
萧生“哦”了一声道:“没什么,你去吧,我在这里吹吹风。”
小香在兰香院遇人无数,善于察言观色,见萧生如此,知晓他内心必有极大隐痛之事,只是断断不会跟他这种下见人说道的,最好的法子是不打扰,因此叩了个头,默默走了出去。
萧生见小香离开,这三层楼乃阁楼样式,因平时少有人来,显得荒芜凄凉,倒是颇为符合自己此时的心态,他也算拿得起放得下的汉子,自从那日之后,这段情也真真的放下了,只是仿佛大伤之后的疤痕,抚摸起来仍有余悸。
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推开窗棂,高处望去,远处是渺渺的群山,趁着天际的颜色,乃逍遥自在的世外,近处则是亭楼阁院的红黄绿瓦,便是喜怒哀乐的人间……
咦……
练武之人,眼目自然极佳,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四合院中,一对男女……而那茭白的衣裙,瞬间染红了他的眼,他的心,萧生忽然抓住窗棂,只听“嘎巴”一声,那窗棂寸寸断开,他浑然不觉,只愣愣地望着那对男女……
遥遥传来说话声,一下下击打着他的心……只觉得那五脏六腑又被搅动了一次,痛不可挡,想要离开不去理会,却又万万做不到,有些东西,早已想过了,佳人永远不会属于自己,一定会有婆家,一定会其他男人……
可是想过是一回事,亲眼看到又是另外一回事,萧生咬了咬牙,便要关上那窗棂离开,忽见那徐家公子扑了过去吻佳人,心突然停跳了,脑海里只一个念头,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她……是他的,谁也不许碰!
待萧生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跃出亭阁,几个跳跃,落在那四合院的屋顶上,耳听着的声音却让他松了口气,原来佳人并非愿意,只见邵素正拼命推搡,道:“徐公子,放开,你怎么了?”
幸好徐函身子骨弱,邵素的推搡在萧生前不过挠痒痒,在徐函前却十分有力,徐函被她一把推开,不由面露戾色,他自来在府里说一不二,又因为腿有残疾养成了自卑又自傲的性子,即使徐大人想管他,还有老太太护着,因此颇有些无法无天,见邵素居然违背他的意思,那文质彬彬的面孔终于撕开,香气缭绕之下什么也顾不得了,一巴掌打了过去,道:“今日让爷快活了,有你的好,别不识抬举!”
邵素被这巴掌打得愣住了,一则她在王府里从未受过这些,二则她万万没想到儒儒文雅的徐公子会如此面目,便在愣神功夫,徐函又扑了过来,一把扯下她的裙子……
作者有话要说:
33
徐函做惯了这种事端的,又是焚心如火,趁着邵素愣神的功夫,一把扯下她的裙子,那留仙裙子被一褪而下,露出月白色的小衣,两条**宛如莲藕,在风里烁烁,邵素只觉下面忽凉,再也没料到这位翩翩公子如此无耻,一边推搡一边正要叫“救命”,忽见那被qingyu扭曲的脸庞直线坠下,趴在了地上。
“啊……”邵素惊叫一声,低头俯身看去,余光里忽觉有人,一抬头大吃一惊,又惊叫了一声。
“快穿上……”萧生迅疾拿起那裙子,递给邵素,眼目却不知往哪里放,一低头便看见,又闻到那消魂的香气,又是喝过酒的,只觉一动便要爆炸了,只得深吸一口气,把眼睛闭上。
邵素从未如此狼狈,见了这汉子虽然吃惊,但是先把裙子套上再说,待整齐了衣饰,已然娇喘嘘嘘,扶着旁边那假山石头,往后靠了靠,道:“他死了?你……你一直在盯着我?”
萧生正色授魂与之际,忽听佳人这么说,再怎样的香气与情动也被冰雪熄了大半,睁开眼,见佳人扶着那树枝子,亭亭玉立,如仙如画,只是面色煞白,惊慌失措里并无感激,却是秀眉蹙起,眼眸里充满的是厌弃,与方才初见那徐家公子时的羞怯怜人、娇嗔可喜,竟是判若两人,不由苦笑道:“他没有死,只是昏了,我没有想跟着你,不过你说是,就是吧。”
“萧侍卫,人要知晓本分!”邵素想到自己说教了半天,这个汉子居然仍是不死心,十分有挫败感,越发要严厉起来,道:“你再这样,这样……我就告诉你上峰,让他重重罚你!”说着,拧着眉,抿着嘴,表现出威严的小姐摸样,好让萧生见了害怕。
萧生再好气性也怒了,指着地上那徐函道:“我见他……所以赶来救你,你……你……”
“那是主子的事儿,跟你这……这下人……有什么关系?”邵素倔着脸,其实她希望有人来救,若是李哥或者其他陌生人等,她或许会道谢,只是因为这人是萧生,便变了个风头,越发要恶狠狠地摒弃置外。
萧生的性子里有骨狠劲与倔烈,否则也不会以农家出身混到如此地步,他嘴唇微微发抖,瞪着佳人,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邵素见他凶光毕露,心里一突,也是害怕的,只是她与这汉子相处几日,知晓对自己存了一段极深的缠绵之情,看在这份相重之情上,自可以肆无忌惮,冷笑一声道:“我说,再怎样也是主子们的事情,跟你这下人无关!”
听了这句话,萧生忽然握拳,那拳头骨节发出吱吱的声音,几步便夸了过来,邵素以为他要打自己,吓得蹬蹬后退,却在不提防里被凌空抱起,忽然觉得有只手伸入自己裙里,那大腿被用力捏住,邵素吓得大叫一声,“啪”地一声,一耳光扇了过去,“放肆!”
萧生被扇了耳光,直直地瞪视着邵素,如痴如狂,却又眼角直跳,面上颇有凶狠之色,邵素被这眼眸吓住不得动弹,忽觉自己裙子里那只手,正紧紧握住自己的大腿,那触感让她浑身发麻,只怕今日难逃劫数,眼泪忽然呼啦流下来,直觉今日实在太过倒霉,一个一个都如此下流,哆哆嗦嗦道:“有辱斯文,无耻!无耻!”
萧生听了这话,忽然抽出了手,轻轻抚摸着刚才玉人的触感,忽然有些迷茫,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的方才被徐公子抚摸过的地方,必得自己覆盖一层才去觉得痛快……
一想到有其他男人碰触她,他就想发疯……
他一定是疯了……
他只不过是下人……
“下人嘛!”……
萧生忽然抬起手,无限悲伤地抚上佳人的面庞,却被佳人一把甩开,“你无耻,放肆!”可萧生不如是柔弱的徐公子,哪里甩得开,脸庞被他定定地秉着,那只手从额头轻轻抚摸到眼角,鼻子、嘴巴,忽然放开,转身离开……
邵素见这疯汉终于放开自己离开,吁了口气,忽然想起居然好端端又被那汉子占了便宜,眼角渗出泪来,低头看那徐函,想到这位翩翩佳公子忽然变身的嘴脸,又打了个冷战,只觉得此地不能久留,也不顾劳累,提着裙子向外面跑去,直直跑了一盏茶的功夫,才停下,喘了口气,抬头见眼前似乎相识,正是向着正厅走的路,一个小丫头正在哪里捡树枝,忙道:“请问,请问老太太的正厅是往哪里去的?”
小丫头抬头见一个陌生的少女,看穿衣打扮倒是主子摸样,听说今日来客,忙站起来躬身行礼道:“还叫小姐得知,从这里拐了回廊,穿过一个正堂便到了的。”
邵素道了声谢,疾步走到拐过游廊,穿过中堂,忽然听见里面遥遥传来的戏声,说话声,嫡母沈氏的笑声,从前不觉得如何,如今却感到这样的淡若寻常如许珍贵,而以后……
想到徐函那一巴掌,她真的不想嫁人……
她一步步走到了进大厅,众人见她一个人回来,都十分惊异,沈氏侧头问道:“不是去园子逛逛的,恁地一个人回来了?”
邵素呆了半晌,方找到因由道:“二姐姐的裙子不小心跌染了,她去蔡妹妹哪里换裙子,我在哪里等了半晌不见人,怕迷了路,先顺着原路回来了。”这话说得十分周密,倒也没甚破绽,想来那徐公子也不至于太过无耻,把非礼自己的事端抖落了出来。
果然,沈氏一听,虽觉得奇怪,但是这举止也符合庶女的性子,“嗯”了一声道:“这可是你失礼了,表小姐见不到你,岂不着急?”
徐母听了“呵呵”一笑道:“没什么,玉儿见不着三小姐,必带着二小姐回来的。”心里却暗暗惊奇,恁地没有遇到自己的乖孙。
沈氏见徐母这么说,点了点头,道:“那你坐下随喜吧。”
邵素低低答了声“是”,走到原来那桌子坐下,见大姐姐邵月正看着自己,做贼心虚地笑了笑,邵月微微皱了眉,忽然低声俯耳过来道:“你没遇到什么吧?”
邵素听得心砰砰乱跳,脸上一白,结结巴巴道:“大姐姐你说什么?”邵月是嫡女又是亲女,性子又严正了些,因此邵素自幼怕她,见她神色,以为自己的事情被看她看破了,正焦急间,忽听邵月道:“那还好,母亲也是,好歹都是王府千金,真没有必要……”
邵素听了这话,不晓其意,但是知晓大姐姐不是说自己刚才的事情,忙低下头吁了口气,方才受了两回惊吓,这徐家之邀,以后打死也是不来了,而且那汉子……想起萧生那眼目,忽然觉得有些怵然,
他……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了!
正想着,忽听外面几声噪杂,有婆子慌慌张张进来,见了徐母与沈氏,道:“老太太……大爷他……表小姐……”
“怎么了?”徐母站了起来,把手一摆,那戏也听了,沉着脸道:“到底怎么了?”三代单传,她最是宝贝这个孙子,又怜他没了亲娘,有腿疾,便恨不得把世界上最好的都给他,如今……怎么回事?
婆子见众人都目光烁烁地望着她,有些话便说不出口,徐母何等人物,道了声:“撤了吧。”说着,望向沈氏道:“王妃……”
“好说,好说。”沈氏十分迎合点头,顿了顿又向着那婆子道:“我家二丫头……”那婆子脸色一白道:“二小姐……”便说不出来。
徐母与沈氏对望一眼,见宴席撤了,戏子等离开了,大部分丫头婆子都回避了,沈氏忙道:“月儿,你跟素儿先回车舫等着。”
邵月听了这话,咬了咬最初,欲待说话,见沈氏脸色沉重,不敢多言,对邵素道:“走吧,三丫头,一会儿子我们便晓得了。”
邵素心里有鬼,见那婆子这等情形,十分想知内情,可是这等场合,未出阁的小姐自是要回避的,见邵月先头走了出去,也只得跟着走了出去,一时有丫头婆子领着她们出了正院,跟来的丫头婆子上来,簇拥着小姐们上车舫,邵素偷眼看了看四周,没有那个汉子的行迹,心里只砰砰乱跳,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又想到会不会是自己的那件事……
坐在那朱轮华盖车上胡思乱想了半晌,从前因为没有这种预测事端的经验,想了许久也没个头绪,忽然听见外面一阵喧哗,沈氏的声音传来道:“麻烦老夫人了。”
徐母的声音微微有些不安,却也声调平稳道:“都是我教子不严,惊着了二小姐,还请王妃赎罪。”
沈氏笑道:“不妨事,不过是小孩子顽皮胡闹……”说得轻描淡写,邵素听了这话,满腹心绪鼓不住,偷偷地敞开车帘正要看去,却见帘子一掀,邵盈进来,换了新式的长裙,脸色却如死人般苍白,对着邵素冷冷一笑,咬牙切齿道:“三妹妹好手段,我果然小看了你!”
作者有话要说: 亲们耐心些哦,这两只结合之路漫漫……不过下面紧接着他们会有长时间对台戏哈。^_^
灰常感谢月章亲的打赏,么么哒^_^
34
“什么意思?二姐姐?”邵素睁着一双妙目,惊异地望着邵盈。
邵盈怔了怔,见其面上只有惶恐惊异之色,却无算计成功的得意,那口堵在心里的怒气终于压了下去,多年的宅斗生涯,早就练就一副八风不动的沉稳,方才倒是真真冒失了,忙换了副表情道:“没什么。”
事出突然,忽然翻盘,她再是个老辣也不免心绪沸腾,无心装样敷衍邵素,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在那蔡家表妹闺阁里换的留仙裙,那裙子的褶子是用印花的新式勾法,颜色又是京都现下最流行的潋滟月白雅青色,可见徐母对这位远房侄女是极用心的……
太奇怪了!
恁地算计来算计去,算计到自己身上,想到那徐家公子的诡异举止,心中怦地一动,抬头道:“三丫头,我问你,你恁地早早回去了?”
“我……”邵素若是个老练的,可能不动声色地推得一干二净,可她不善于说谎,脸上染满红霞,支支吾吾道:“我见你们都不在,又……又……”
邵盈心思转念极快,道:“你遇到徐公子了?”
邵素的脸更红了,低下头,忽然抬起头道:“二姐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邵盈的心忽然沉了下去,有些真相可能更伤人,她紧紧抓住旁边的扶架,止住自己的浑身发抖,定了定心绪,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