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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来狠狠咬上一口。
张衍面上微显冷笑,伸手出去,信手在身周那黑气之中抓了一把,一运法力,霎时凝成一把大锤在手,横过去就是一锤,当先魔头那把身一化,由实转虚,想躲避过去,然而那锤似非寻常,当的一声,仍是将其砸中,那魔头一声呜咽,惨叫退去。
当他再举巨锤,欲再挥击之时,其中两只魔头颇为狡猾,立刻往两旁一窜,躲避了过去。
只有一只颇为悍勇,非但不闪,反而灵巧一旋,掉头过来,在他手背狠狠一咬,登时扯出一道血痕。
张衍面上神情不变,反手一捞,一把将其抓住,大喝一声,浑身劲力发动,霎时间捏爆成一团精气,胸腹一鼓,自口鼻吸入了躯体之内,由得伏魔简去炼化。
他身形拔高之后,虽法力不增,但举手投足之间,皆具莫大神力,若是不惜法力,化作百丈高下,几能挪山搬岳,倒海翻江,这魔头纵然身躯再是坚韧,也挡不住这如山巨力。
抬起手来,看了那伤处一眼,稍稍运功,就自创口中冒出丝丝赤光紫焰,将那皮肉翻卷收拢抿合,竟于瞬息之间,变得完好如初。
先前他不知那魔头之能,便仗着肉身坚凝,故意以身相试了一回,现下已是知晓,这魔头厉害,能够伤得自己,虽只是小碍,可也不能任由其肆虐,需将其尽量阻挡在外,免得平白耗损法力。
与风海洋相斗,不是短时之内就能分出胜负的,当要做好最坏打算,甚至有可能走到比拼法力的那一步。
所幸自斗剑以来,他所收修士躯壳俱都藏在了劫水之中,踏入四重境后,随时可以伏魔简将之化为自身精气,是以就算了到了那等关头,也是不用着慌。
因那几个魔头炼化不易,风海洋恐其再有损伤,便自拿动法诀,将其召了回来。
他便是无有此法,身为元婴三重修士,却也不是没了手段。
先前与人斗法,他每回都需对付数名对手,是以顾忌颇多,每一次出手皆需留神防备,免得出了纰漏,而现下只对对付张衍一人,却是不同,大可尽展手脚。
他喝了一声,伸手出来,张开五指,往下虚虚一按,却是将天地禁锁之术使了出来,手腕向下一翻,身后二十余里长的劫水轰声涌上,一气压来!
此是先以紧锁之术困住对手,再以劫水压去,与对手正面比拼法力,纵然张衍肉身能变得极为庞大,可法力却不会因此而增长,只要限住了其身形,他有自信,将其一举压下!
张衍陡觉一股束缚之力笼上身来,身形稍稍往下一矮,他吸了口气,而后发出一声雷霆大喝,轰然一拳打了出去。
这一击轰出,直似天翻地覆,方圆千丈之内狂风呼荡,灵气如潮,爆旋不止,所过之处,一座座飞峰皆被绞得粉碎,漫天劫水还未落下,就被一拳震散!
第三百四十二章 身由心变化,斗法无拘束
风海洋脸上略现惊容,没想到张衍一拳之威,竟至于斯。
但他心中也自是生出一股傲气,自己身为元婴三重修士,又岂有在元婴一重修士面前退缩之理?既已出手,便索性称量称量,其份量究竟几何。
他发一声大喊,将万顷劫水掀动,顷刻之间,万浪滔滔,铺天盖地而至,恶气浊浪纷纷围困上来,一时天昏地暗,漠漠蒙蒙。
张衍瞧着四面八方挤压而来的劫水,顿觉压力大增,但此刻他以力道之躯,却是最不怕这等比拼,正要动手,却是心下一动,寻思道:“风海洋手段绝不止此,我若是他,只怕还有后招。”
他暗起警惕之心,两手一抓,身旁乌气黑烟聚来,立化为一对双锤在手,往前冲去一步,喝了一声,对着那劫水狠狠砸去。
他此刻气力何等之大,双锤贯下,仿佛星破长空,坠于原野,大响忽起,动天彻地,震得周围涌上来抵劫水纷纷溃散。
这时风海洋忽然自一团劫水之中跨步出来,竟是趁劫水压上之际,欺了进来,此刻与他相隔不过是百丈之遥,张嘴就是吐出一道白光。
张衍在看见其动作之时,便已大略猜出其后续动作,只要他稍有犹疑,或者闭起双目,此人接下来定是将那“九幽大悲风”使出,自己身躯如此庞大,又在天地禁锁术中,躲闪不易,若是被那魔风刮中,不死也要身受重创。
这些念头只在一刹那间,便在脑海中转过,他微微眯起双眼,突然冲着风海洋大吼一声!
轰隆!
这一声出来,身震百里,连星石之中也是好一阵轰鸣,风海洋才把白光吐出半尺余,顿觉似被锥子自两耳贯脑而入,不由踉跄了一下,随后侧身翻到,竟是在这一吼之下,整个人粉碎而去。
张衍在看见那白光之时,脑海之中微微一阵眩晕,但这感觉却是转瞬即逝,许是那“散魄三消气”不曾完全使出里的缘故,并未如何影响到他。
只是方才见风海洋那个动作,他心中暗忖道:“想来此人使得神通术时,才是那真身现化,方会被我声响震动。”
虽是猜到了此中奥妙,但是要想把风海洋寻了出来,此刻却是难以做到,一转念后,他索性将双锤舞动,不断轰击劫水,这一番举动下来,围在身周的大浪已有大半散去,便是极远之处也是荡开不少,仿佛已是无力围困了。
张衍双目来回一扫,却是并不放松,反而心意一催,剑丸忽然飞出顶门,放出阵阵光华,以剑眼查探四周。
此举也是有其深意,风海洋这劫水虽呈出乌浊之色,但是在之前接连几次斗法之下,他已是看了出来,那不过是幻化而出的表象而已,只是用来惑人耳目,实则那水无色无形,可虚可实,唯有感应灵机,才能及时做出判断。
方才那一击,身周数里之内的劫水确实已被自己打散,但还不至于连十余里外的劫水也一起破去,这分明是风海洋故意如此,好麻痹自己,伺机抽冷暗袭。
风海洋方才被那声巨吼震动了一下,仍是有些头晕目眩,尽管躲入劫水之中,欲要站定时,身形也是不禁摇了一摇,起手在头上拍了拍,暗叹道:“我眼耳口鼻皆有法咒护持,若是我神魂完满,又怎会如此?”
六大魔宗之中,但凡侵伤神魂之术,多是从七窍之内破入,是以他对自己守御也极是重视,要不是他神魂被元阳派杨氏夫妇斩去三分之一,还不至于这么不济,顶多失神片刻,便可恢复过来。
不过现下他已是知晓,绝不能距离张衍太近,否则还未使出本事,便被其一声喝破了。
待定神之后,他举目看去,见一枚湛湛剑光飞空在天,不觉露出意外之色,这显是已察觉到了自己手段,提前做了防备,风海洋略一琢磨,对方看去既是力道法门,与其硬拼反而是任其发挥所长,恐张衍是巴不得如此,自己先前举动,实是不该。
斗法之道,千变万化,无有定规,既然此路走不通,那便另换一法好了。
将双方优劣短长比较了一番之后,他心中便有了计议,飞纵而起,飘身退去。
到了远处之后,他寻了一处飞峰落下,站定之后,竖指起诀,将“昧旦阴钺”祭起在空,同时再一摆袖,剩余三只以钧阳精气炼化的魔头也是一齐浮出。
并不指望能斩动张衍,而是看了出来,变化如此之大,虽是气力大增,几到撼动山岳的地步,但想要把剑遁之术使得如原先那般模样,却是绝无可能,就连身上所怀道术,也不见得能运使自如。
张衍此刻身形有六十丈上下,便是有护法法宝,也不见得能遮蔽其全身,自己根本无需想着以法力迫人,只要以法宝与魔头配合遥击即可。
虽然此举也无法对其造成真正威胁,可哪怕真正是力道修士,一旦伤了,复原也需消耗法力。所谓水滴石穿,绳锯木断,无需急切,一点一点消磨其锐气,总有耗完的一日。
至于说张衍也与他一般,以法宝对攻,他却是不惧,除了那些生有灵性之宝外,寻常法宝至多只能飞击一里之地,此刻他却是躲在十余里之外,就算有那么一两件攻来,也足以应付得住。
反而他麾下魔头与那阴钺却是不同,一是自身早有灵智,一是其中藏有门中长老魂魄,飞去之后,无需驭使,也能寻机攻敌。
他把法诀一掐,松开了拘束,三只魔头与那“昧旦阴钺”立时嚣张冲去。
同时把手一召,轰隆一声,劫水重聚出来,再向前一指,便水漫而去,此次却并不放出,而此悬于天穹之上,权作威慑牵制之用。
张衍把这些举动看得清楚,暗暗点头,风海洋果然不凡,先前与自己交手,吃了几个亏,那是不明他战法,现下略微熟悉之后,便立刻找出了应对之法。
这魔头自有灵智,此刻与法宝一齐攻来,却是不比方才,想要再行灭杀想来不是那么容易,而此刻自家身躯之庞大,乾坤叶放出也不见得遮护多少。
先前他身化巨躯,那是借了力道破境之助,并不耗用法力,可若还原身形之后,再要变化,那就要好好思量一番了。
此刻虽是他看去威风无比,但身形如此高大,运使法力细微之处就不及平日,这一点其实差别不大,可落在风海洋这等老手眼中,却是足以把握住机会了。
心下略微一思,自心神之中起意一催,乾坤叶与万寿锁阳蝉得了感应,都是立自眉间窍穴之中冲出,前者变作一道金光大罩,悬在顶上,后者则是化一点清光飞去,主动寻上了那昧旦阴钺。
昧旦阴钺立时辨出这锁阳蝉的厉害,发出一声啸声,不欲与之纠缠,而是往侧面一窜,欲要避开,那点清光却是不肯放过它,划了一个半弧,尾随追来。
那三只魔头上回吃了一个大亏,亦有忌惮之意,却是不敢过于挨近,佯作要进入内圈时,却又忽然退去,总在张衍身边打转,如蚊虫般惹人生厌,怎么也驱赶不去。
昧旦阴钺转了几圈之后,似乎被锁阳蝉缠得不耐烦了,忽化虚影一道,没入云中,不见了影踪。
锁阳蝉不见了目标,只能在原地盘旋。
风海洋一直在观望战局,此时顿觉机会来了,双目一闪,手往下一压,轰隆一声,悬在上方的劫水陡然降下。
乾坤叶忽然发出急剧颤动,金气宝光荡开,只是那劫水本有污秽法宝之能,又势大无比,抵御了盏茶功夫之后,那金光便被逐渐削去,张衍怕其有所损伤,法诀一引,将其召回,同时把双掌一翻,向上一拍,轰然一声,一股冲天气劲荡发去,就把泼洒下来劫水震得粉碎四散。
半天之中,忽然凭空现一道惨白光芒,凄厉尖啸,急骤飞来,当的一声砍在了张衍颈脖之上,却是被那坚韧筋骨反震了回去,把身一晃,不待锁阳蝉上来,就又一次匿去不见。
同一时间,那三只魔头见得有机会,不声不响溜入了内圈,撕开嘴咬了过来。
张衍一声大笑,忽然把身一晃,居然于眨眼之间,化去了那巨大身形,还了本来面貌,致那三只魔扑了一个空。
此刻他不过比原先气力少了些,但身躯却仍是坚若金铁,且驾驭道术,御剑飞行也是不再有碍。
与敌交手,没有一味被动挨打的道理,唯有出手反击才是正途,他把袖一甩,化一道剑光飞腾而起,朝着风海洋处奔来,风海洋心中微凛,在这种只能挨打,不能还手的情形下,他深信张衍只要不愿意这么僵持下去,定会先一步设法打破局面,那时他的机会就来了。
可虽是猜到了张衍后续动作,却未料到其反应如此之快,几乎是立刻放弃了自身优势,行事之果断,着实让他心惊。
在张衍看来,既然短板已被找出,那便不再是优势,不如趁早弃了,死死是抱着不放,那是无用之举。
只见天穹之中,一道如虹剑光贯空射去,到了一处山峰之前,金光爆散出来,化作六十四道剑轮,朝着下方疾转劈落。
第三百四十三章 炼火化莲,金符护身
六十四道剑光一泻而下,峰头之上立有无数金光闪烁,如流萤乱舞,那爆射出来的剑气,几乎将底下土石都削了一层去。
少顷,张衍把剑光一收,目视下方,见那崖上除烟尘弥漫之外,已是空无一物,显然是风海洋再次先一步遁走。
他并不觉得意外,当年班少明化剑之术应是远胜于自己,但却仍未能将此人拿下,此一击未能奏功,也在预料之中。
这时他心中突生感应,抬首看去,见风海洋环抱双臂,却是出现在了天中劫水之上,也把自目光朝此处投来。
张衍微微眯眼,风海洋那虚实变化之术极是了得,先前与其斗法之人,竟无一个能找出其真身所在,恐是早已弥补了所有漏处,让人无机可趁,要是一门心思从这上面找漏洞,反而是被其牵着鼻子走。
既是如此,克敌之法便需换上一换了。
他心中一转念,将许多不合时宜的法子都从脑海之中排除,剩下唯一之法,就是堂堂正正与其比拼道术法力,且看到了最后,谁人更能撑得下去!
换了他人来,因追不上那黄泉遁法,连此想也是奢望,而他却是不同,有剑遁之法及小诸天挪移遁法在身,足以追得上此人脚步,却是无所顾忌。
他心思一定,便发出一声吟啸,借剑飞起,化一道惊虹,沿着那由地至天的劫水一路朝上遁去。
穿行途中,身下不断有浊涛恶潮拍来,似要上来相阻,但剑遁实是非比寻常,灵活夭矫,每回有攻袭过来,只稍稍一转,便即绕过,纵去数里后,他忽觉身躯一紧,遁速却是为之一缓,显是又被那天地禁锁之术压制住了。
张衍目光略微闪动了一下,面对此招,他虽还未有好办法应付,但却也说明风海洋除此之外,也并无太大手段限制自己了。这门神通要耗去不菲法力,若是再多用上数回,任谁也支撑不住。
风海洋在稍稍限制了张衍动作之后,深深看了他一眼,便缓缓往劫水之中沉了下去,身影很快消失不见。
他适才见张衍将身躯变化了回来,看去已是遁行无碍,立知遥击之法已不可行。
若是任由其追着自己过来,不过又重演一遍方才局面,故而必须随之改换战法,否则只会陷入被动。
之前他与人相斗,总是主攻一方,从未采取过守势,现下藏身在劫水之后,任谁也别想要将己身找了出来,反而他却可从容出手攻袭。这么一来,便又一次将局面扳转到了对自己有利的一面。
张衍驾剑飞驰,很快到了劫水上方,在云上转了一圈,见下方波涛翻滚,奔流不停,稍一挨近,就有一个个巨浪涌起拍来,望去险恶之极,唯有先行设法躲避。
风海洋立于劫水深处,瞧着他举动,眼神尤为深沉,心下暗忖道:“张衍,你会如何应对呢?”
六大魔宗对玄门这数百年来的后起之秀都是分外注意,他早已知晓张衍为溟沧派千百年来的罕见人物,丹成一品,百年成婴,可谓惊才绝艳,在魔宗之中,对其人评价之高,也仅仅次于霍轩而已。
然而等到他与之真正对上之后,其道术之奇异,手段之多,却仍是远超他的想象。尤其是此人斗法经验似也不在他之下,因而已是将其视作大敌。
他心下判断,眼下情形,或许换了一人来会束手无策,但此人不定会有办法对付。
张衍在上空绕转,心中不断思索对策,他目光扫去,这条劫水足有二十余里长,两端逝入虚空,与云气相合,也不知道风海洋究竟躲到了何处,要想将其找了出来,几乎无有可能,若是此局不破,之后斗法多半是要落在下风。
他稍作思忖,片刻之后,似是下了什么决心,神情一肃,忽然御气纵去,须臾就到了穹天之上,他往高处一立,把法诀掐动,就将五行太玄真功全力运转而起。
刹那间,他浑身气势也陡然为之一变,发如火舞,两眸之中幽色更重,头上罡云轰轰翻滚,放出霹雳之声,渐渐有一缕红光透顶而出,到了云天中之后,映得霞云一片通红,再有须臾,一道接一道赤色焰光接连散逸飘开,朝着四面飞出,摇曳摆动,远远看去,似一朵火莲徐徐绽开,片刻间就已是大至千丈,且有愈来愈巨之势。
既然风海洋躲在劫水不出,那便索性将劫水一气炼化了,且看此人还能躲到何处去!
背后忽然传来啸声,他稍稍侧过头来,见那三只诡谲魔头此刻已是追了过来,又往旁出一撇,那“昧丹阴钺”却是不见影踪,但此刻必也是跟了过来,应是暗伏一边,在那里等候机会。
三只魔头到了在百丈之外后,便不再突进,既不上来,也不退去,只在外圈游走。
此举一看便知,这是想以游斗之策牵制张衍,虽不是什么高明手段,但却是可引得他分去一部分心神应付,张衍哂然一笑,脚下一踏,水行真光轰然攀起,水浪茫茫荡荡,回环绕转。
若魔头敢冲入进来,就算不被水光牵扯进去,也必定转挪受阻,那时他有的是手段对付。
风海洋也是察觉到了不对,虽不知张衍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