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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霄素来不睦,若只面对玉霄派一家,却是好对付许多。
第七十四章 前孽遗毒惑性情
丕矢宫中,钟磬之声响过六遍,诸派约时已过,赢涯老道见少清派那处仍不见有人来,心下明白,按此派往日作派,这回当也是无意理会此事了。于是对座上一揖,随后转向殿门处,道:“时辰已至,诸弟子封闭宫禁。”
随他谕令发下,外间就有轰然大声传来,十六扇金门同时放下,将宫门封闭。
而后整座宫阙一震,倏尔遁入虚空之内,片刻之后,就自原处转去无踪。
这宫观可在重天之外任意一处飞遁来去,无有行迹可寻,此后便是再有人来,若无殿内之人允准,便不得其门而入。
飞去半刻之后,殿内仍是一片沉默。
玉陵祖师无心在此久耗,见无人开口,便率先出声道:“李真人,方才你话未说尽,现下诸派真人已至,不知可是方便了?”
李真人稍稍一揖,站起身来,缓声言道:“诸位,得知天魔现世,敝派觉得事关重大,立刻便遣人前去详查,如今已明,那证就天魔之人,原是敝派弃徒司马权。”
吴真人一挑眉,道:“弃徒?”
李真人道:“查其确然入魔之后,敝派已将之开革出门。”
吴真人目光森峻,厉声道:“贵派莫非以为,如此就可以把此事推个一干二净不成?司马泉原是你冥泉门下,天魔出世,冥泉宗难辞其咎!”
张衍微微一笑,道:“吴真人,诸派真人在此,今日就是要论个是非对错出来,不妨先听李真人有何言语。”
吴真人见他如此说,看了看旁侧。见诸多玄门真人都是目不旁顾,无人为他支应,也只好收声不言。
李真人对张衍打个稽首,这才道:“万余年前,我灵门前辈入魔穴镇压魔头,争斗拼杀。其中之惨烈,非言语所能述,死伤之重,实不亚那剿杀天妖之战,如无我无灵门这般出力,也无有东华今日之盛景。”
这话一出,旁侧魔门五宗真人都是也纷纷点头,而玄门一方真人皆是面无表情。
李真人顿了一顿,才继续言道:“天魔号称阴神。我六宗修士,皆明此魔一旦现世,便贻害无穷,故敝派自立山门以来,凡见得灵足自生的千载魔头,无不出力剿杀,此举既是救人,亦是救我。不敢有丝毫疏忽。”
伍真人这时略带讽言道:“这却怪了,贵派既如此嫉恨魔头。按理有无漏网才是,此魔从何而来?”
李真人道:“查实下来,此事乃数个散修所为。”
南华派此回来人乃是黄羽公,他闻言不禁质疑道:“区区几个散数,也能擒住到这般魔头么?”
李真人道:“他等自无此能,只是数百载前。地穴之中灵机渐增,这几人也算有几分运道,占得了一处小灵穴去,后尊我派为上宗,我等怜其不易。又怕灵穴之中魔头无人镇压,故容其在那处修行,但不想其等不知从何处寻得一前人遗府,得了不少好处,这里间有三只铜鼎,也不知谁人大胆,将几只真魔封禁在内,当时其等上报我宗,收书之人便是那司马权,此子炼得乃是相真之法,故而心起贪念,隐瞒不报,这才生出后来之事。”
伍真人道:“那几人现在何处?”
李真人道:“已被敝派尽数拘拿下来,押在门内,诸位若是见疑,可索来一问。”
吴真人嗤笑一声,这番说辞他半点不信。
且冥泉宗敢放手让他们去查,想早已把事做得滴水不漏,怎么也不会结果的,查与与查也是一般。
不过想要推脱干净却无这般容易,他起指一点,一道灵光射下,落在殿上时,顿现三只青铜大鼎,他道:“你说得镇魔之鼎,可是此物么?”
李真人看了一看,道:“李某未曾见过,不过既是吴真人拿出,想来不会有假。”
吴真人冷笑道:“我查看下来,这鼎乃用天外星砂,地知蒂等物所炼,这两物一在九重天外,一在地底渊水之中,却不是等闲人可得,再说那炼宝手段,非象相境修士绝无此能。”
他往魔宗座龛上一一望去,略带讽言道:“真魔此物若遭封镇,据吴某所知,千载之内,必定消亡,可往上推及千载,你灵门散数之中可无人成得洞天,李真人说是那些人是得了前人遗府,却不知这‘前人’是你灵门之中哪一位高人?”
李真人神情一凝,道:“竟有此事?”
他沉吟一下,取了一道气机过来,辨了一辨,随后目光一转,看向一旁九灵宗陆道人,道:“陆道兄乃此道能手,何不一观?”
陆真人也取了一道灵机到前,默察片刻,他沉声道:“此鼎之内确实囚有真魔,这铜鼎也当是我辈炼造,不过看这手法,倒似是血魄宗道友的手段。”
诸真听了,顿时把目光投去血魄宗龛座处。
吴真人也有些意外,本来以为此事冥泉宗所为,未想到却是绕到了血魄宗身上。
不过此番归根到底是魔穴之争,而镇压魔头乃是玄魔共识,只要证实是魔宗一方做了这等犯忌之事,自可用大义压得其等退让服输,究竟是哪一派所为,倒也无关紧要。
血魄宗来人乃是温青象,他面对众人不善目光,却是从容一笑,道:“这却怪了,且容温某看过。”
眼中现出一道神芒,在那鼎上转了一圈,好一会儿后,才收法回来,不由叹一声,道:“我已知其来处,确与敝派有几分渊源,但这回吴真人却怪不得我等身上。”
吴真人冷声道:“倒要一听缘由。”
温青象伸指一点,那鼎倏尔翻转过来,露出鼎底,上有数个模糊不清的禁纹,玄门这处几位真人见了,尚不如何,但魔宗这处一看,却是人人色变。
温青象再打了一道灵光上去,其上现出一方灵印,跃至半空,上显“茹荒”二字,字架凶野,隐发血芒,顿时一股凶蛮残厉之气扑面而来。
南华派黄羽公不由一惊,站起道:“此物竟是茹荒那魔头所遗么?”
温青象点头道:“当是不差,凡茹荒经手之物,都有这方灵印,外人也冒用不来,当是那几个散数无意得了此物,又不知其来处,才大胆收用。”
陆真人沉声言道:“或也有可能此是那茹荒暗手,便连司马权许也是中了算计,才有后来入魔之事。”
元蜃门卫真人道:“确也有几分可能,冥泉宗道友,此回怕也是遭了无妄之灾。”
还真观庞真人忽然站起,面沉似水,道:“此事既与茹荒有关,当及早剿除为上!”
玉陵真人凝声道:“未免当面祸劫重演,正该如此。”
吴真人皱起眉头,这鼎乃是出来之时周氏交予他的,本来他有几分犹疑,认为此事若是冥泉宗所为,不大可能会留下如此大的破绽,但查了下来,确为洞天真人所经手,想着至不顶事,也应无有大碍,未想到竟然攀扯到茹荒身上去,却是有些意想不到。
伍真人看了他一眼,心忖道:“白鹭洲开界,我欠你玉霄一个人情,现便助你一回。”
他开口道:“勿怪伍某无礼,此事重大,却要多问一句,这有无可能是有人早就得了此物,暗中藏了下来,直至这次争逐魔穴时方才拿出?”
温青象笑道:“伍真人说笑了,当年茹荒神通道术,多是克制我辈,当年冥泉宗就有一位同道一不小心,遭了算计,至今仍是闭关不出,前鉴不远,避之唯恐不及,哪还会自己凑了上去,何况区区几个真魔,对我等毫无用处,莫非留着祸害自家弟子么?以温某观之,此事确为巧合。”
他又看去李真人处,道:“不过那司马权毕竟曾是冥泉宗门下,李真人,这却是贵派管教不力了。”
李真人对着场中一揖,道:“敝派管教无方,惊动天下同道,实是敝派,事后愿奉上些许丹玉,以作赔礼。”
在座诸真听了,不觉大是点头。
吴真人哼了一声,知晓让其成功过了这一关,其实此事若深究下去,总能找出不妥来,但自入殿以来,多是他一人在与对方口舌争辩,他毕竟洞天真人,也要脸面,既然一招失差,自不能死赖着不放,否则徒然让人笑话。
他心道:“我玉霄派坐镇东华南洲,平日与同道往来较少,本是不想沾惹是非,可今日一遇事,却也无人为我声援,回去之后,我定要禀明上人,设法改换这等局面。”
玉陵祖师点头道:“冥泉宗既承过错,吾以为也不用追究太过。”她望向张衍,道:“不知张真人以为如何?”
众真都是转目看来。
张衍笑了一笑,道:“前事可以就此作罢,但那天魔仍存,不知李真人如何想?”
李真人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抛出丹玉,就是让诸真装个糊涂,可要溟沧派不答应,与玉霄溟沧合力揪住不放,就是余下诸真不言,此事也绝难善了。便道:“敝派以为,天魔必除,既是弃徒司马权惹出事来,敝派自当出力剿杀,担此干系。只是与之斗法,则必先镇压灵穴,否则难以除灭,但此回灵穴之争,我两家输赢未定,这又当如何论之?”
第七十五章 天宫定胜负,一符驱天魔
张衍稍稍一思,道:“依贫道之见,此回也不要分什么胜负了,要是冥泉宗道友有手段斩除天魔,还能留下灵穴,那尽可自行处置,但此间所得丹玉,却需将半数分于我玄门。”
玉陵祖师当即赞同道:“张真人此言甚好,吾以为可行。”
玄门几位真人一听,互相对视了几眼,不觉点头。
既要魔宗一方出力除魔,又要其此回认输,对方是绝不可能答应的。
玄门共识便是压制魔宗,令其无法坐大。
不过经由这次变故,他们也是意识到,若是逼迫过甚,难保其不会做出什么事来,却是该松一松缰绳了。
魔宗就是多了一处灵穴,其势也远无法和玄门相比,不可能在数百年中就追赶了上来。
而要是依照张衍此策行事,既是达成了压制目的,人人又落了好处,却是两相兼顾之策。
座上众人多是欢喜,唯独吴真人一人神情不太好看。
这一回魔穴之争,按照正常情形,玉霄派因准备稳妥,如无意外,当不难得胜。
但这一大好局面却因天魔现世,而被生生搅了,是以他以为,那真魔之就是魔宗放了出来的。
现下不计胜负也还罢了,毕竟是自家谋算之上输了一招,要论罪过。也是周氏谋划不力。但他不能容忍的是,那灵穴就在玉霄派左近,要是让魔宗占了去,那等若在门前埋了一根暗刺,这要是应了下来,自家定成门中罪人!他不禁急转念头。思谋对策。
李真人盘算片刻,只除天魔,不动灵穴虽有些麻烦,不过冥泉宗万载大派,自有镇压之法,且此事早有应对,当是不难做到。只是分半数丹玉与玄门,却是有些不舍。
但他也是知道,这应是能争取得来的最好结果了。当下一稽首,道:“敝派……”
他话还未曾说话,吴真人忽然插言道:“慢着!”
众人不觉看去。
吴真人缓缓站起,以强硬语气言道:“我玉霄派玄门正道,岂容门前留下浊秽?不管诸位如何想,那处魔穴,我玉霄必得镇压!”
又转向李真人处,道:“李真人。此回就请贵方受些委屈了,算我玄门为胜如何?”
李真人倒也不恼。只静静道:“吴真人此言,对我却是不公。”
吴真人沉声道:“我玄门也不来欺你,待下回灵穴现世,也无需再争,将之让与你等,你看如何?”
李真人一怔。随即暗暗琢磨起来,忖道:“这位吴真人倒是好算计。”
吴真人此议,表面看去大方,但魔宗一方未见得能占了多少便宜。
若有魔穴在手,不定有后辈弟子可以借灵穴养炼。得此破入象相之境,且多一个灵穴,就可多供养许多洞天真人。
但若等下一个魔穴出世,那至少也要三四百载之后,可那个时候,最后已是一劫将近,又能有多少时间经营?
吴真人看了看周围,“自然,诸位意下如何?”
吴真人见无人应和,忍住怒气,道:“镇灭灵穴所得元炉丹玉,我玉霄不取,可分与诸位同道。”
元炉丹玉只有镇压灵穴才得来,远胜那等经年累月聚气而成的丹玉,既然愿意分了出来,诸真都是心动。
伍真人当即道:“伍某赞从此议,那魔头法力不弱,有玉霄派道友出面镇压,当是更为稳妥。
要是寻常天魔,只得变化之力,还无那等毁天灭地之能,可眼下这魔头却是司马权用了相转之法窃据而来的,一身法力也是强横,要是其被逼得急了,难保不会来个玉石俱焚,但玉霄派有玉崖在手,只需镇定门前一隅,不难将其制住。
玉陵祖师道:“不知张真人之见?”
张衍淡然一笑,道:“诸位同道既认为此策可行,贫道也无他见。”
玉陵祖师转首过来,道:“李真人,贵方以为可否?”
李真人暗叫了一声可惜,不过玉霄方态度强硬,想来不会再做退步,这也在预料之中,他沉吟一会儿,道:“此事不小,非我可以做主,且容我与诸位同道商议一番。”
玉陵祖师道:“理所应当。”
赢涯子一摆拂尘,两座大殿之间顿有石闸落下,将玄魔双方隔绝开来。
玄门诸真难得聚在一处,见此间无事,便各自寻了往日交好之人说话。
张衍察觉到方才玉陵真人多次示好,自忖当回应一声,便一个稽首,道:“前回风陵海之事,却要多谢贵派相助了。”
玉陵祖师笑道:“张殿主客气了,道友弟子魏子宏处事果断,又极有胆魄,敝派也未曾帮得什么忙,倒是上回登门之后,我那徒儿却对他赞口不绝,屡屡在我面前提及。”
张衍不难听出他话中之意,笑了一笑,道:“我已命他去了风陵海上,但只他一人,却也势单力孤,也需同道帮衬。”
玉陵祖师当即道:“本来玄门同道,自当守望相助。吾回去之后,可遣几名弟子前去帮衬。”
张衍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两人说话未多久,封禁石闸一抬,又露出对面大殿景物来,只见李真人站在最前,而后另外五名魔宗真人皆是站在他身后。
众真望这阵仗,顿时大皱眉头。
玉陵祖师沉声道:“李真人,不知贵方之意如何?”
李真人稽首道:“我等商议下来,愿依此策行事。”
此语一出,场中禁肃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玉陵祖师闻言欣然道:“贵方深明大义,如此你我两家弟子。也可得享数百年太平了。”
不过这话也只是说说罢了,在座诸真都心知肚明,只要三重大劫未去,两家争斗当不会息止,且有了数百年休养积蓄,下回再斗。怕是更为惨烈。
李真人道:“既已事毕,我等也当告辞了。”
玉陵祖师道:“诸位好走。”
赢涯老道赶忙道:“诸弟子快些开了宫禁。”
随一声磬音响过,丕矢宫不再游走,而是顿住不动,那十六扇石门轰然开启,过不许久,就见一道道灵光飞出,往东华洲四面八方飞去。
张衍在天宫中与诸真道别,就遁空回来。到了渡真殿中,与真身一合,就往上极殿来,入殿见秦掌门,将此行经过详说与其知晓。又道:“玉霄此回未能落下半点好处,反还要将丹玉送出,以其往日做派,当不会白白吃了这亏。”
秦掌门道:“这世上之事。一是论理,二是论势。若势大之人不讲理起来,势弱之人纵然站理。却也拿其无法。”
张衍笑道:“公道自在人心,若不讲理,自然输了人心。”
秦掌门颌首道:“且看他如何了。”
玉霄派,少华大凉洞天。
一道灵光落下,吴真人自定中醒来。他在原地坐了半晌,便提笔写了一封书信,唤一弟子过来,命其送往摩赤玉崖。
忽然殿阶前星图石环之上有声起,而后出来一道分光华影。他见了,忙站起一揖,口中道:“云青师兄。”
吴族之中有三名洞天真人,他道号云璧,与这云青道人分属同辈。
云青真人道:“云璧师弟化身既已回来,不知此番得了什么结果?”
吴真人叹了一声,将诸派定议一说,最后道:“为镇魔穴,小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云青真人想了一想,这回可谓人人得了好处,独独玉霄吃亏,也是憋闷,但又怨不得这位师弟,毕竟他已是尽力。于是道:“此非师弟之过,是他周氏谋划不力,才惹出这般事来,上人当明其中道理。”
这时洞天之外忽有一捧盏童子过来,在外言道:“云璧真人可在,上人法谕到了。”
吴真人闻声,挥袖开了禁阵,踩清光而出,稽首道:“不知上人有何人谕旨?”
童子把手中盘盏往上一抛,道:“真人请接好了。”
吴真人看去一眼,那物到了身前,细观片刻,神色微变,好一会儿后,才收了下来,道:“请童儿回复真人,弟子必依策行事。”
童子对他一揖,就转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