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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女生存手册-第7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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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又把自己锁进溪客坊日夜照看四娘子。还有本家二叔要招待,桂家的人前几天也递了名刺上门,说是要拜见大太太……这里头就又牵扯到了桂家和杨家的亲事。

    千头万绪,就都系在了初娘子一个人身上。才几天,初娘子的脸就尖了下来。

    七娘子又何尝好过?

    大太太的高烧一直没有退去,倒还算是好事了。成年人发水痘,险情倍于儿童,大太太胸前背后都长满了水痘,瘙痒起来,真是其苦万状,偶然清醒的一段时间,七娘子就要软语劝慰,不让大太太抓挠……

    昏睡时,更要一遍遍地为大太太翻身擦洗,喂她喝药……大太太昏昏沉沉,时睡时醒,有时半夜醒来要下地便溺,又是一场折腾。

    七娘子脸上好容易养出来的一点点肉,早都瘦干了,脸上好似只剩一双大眼睛,眼下还带了深深的青黑。

    初娘子就看着昏昏沉沉的大太太,叹了一口气。

    “也不晓得能不能平安痊愈!”她难掩忧心,“万一这要有什么不测……”

    杨家的局面,就真的说不清了。

    嗣子年纪小,后院又有多年的宠妾,隔房还有虎视眈眈的弟媳妇……

    七娘子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平常只觉得大太太不好侍候,多疑善变、小气狭隘。

    到现在才明白,要是没有这个多疑善变的嫡母,杨家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只希望母亲平安无事!”她诚挚地祈祷,“菩萨保佑,菩萨保佑……”

    初娘子看着七娘子的眼神,一片深邃。

    又望了望床上的大太太。

    她张开的嘴又合拢了。

    “初娘子!”梁妈妈在门外轻声叫唤,“我来请对牌出门采买药材……”

    初娘子连忙起身出了西稍间。

    七娘子就坐到大太太身边,拧了沾了药粉的手绢,为她擦拭脸上的水泡。

    大太太白皙匀净的脸颊上,也长满了大大小小的红疱,在室内昏暗的光线里,倒显得有几分可怖。

    或许是脸颊上的瘙痒,耽搁了大太太的休息,她开始断断续续的呓语。

    “别抢我的蝈蝈儿……此人鹰视狼顾,不是良配……”

    “杨家有什么好的……”

    七娘子已经习以为常。

    发高烧的人,经常冒出句把呓语,也是很正常的事。大太太这几天断断续续,不晓得说了多少莫名其妙的话。

    她轻轻地解开大太太身穿的白绸里衣,开始为大太太擦拭胸前的水疱。

    “凸绣法……”大太太安静了片刻,又呢喃了起来,“封绣娘……”

    七娘子的手不由得一顿。

    “夫君虽然穷,但……”

    “当了姨娘还这样不安份……好……她要养女儿,我就成全她……”

    “好痒……娘……好痒……”

    “纤秀坊……思巧裳……”大太太的声音又细又轻,“三姐,别抢我的蝈蝈儿……”

    思巧裳是江南规模最大的绣房,和北地的夺天工成对鼎之势,俗称北夺天工,南思巧裳。这两家绣房都绵延了上百年的传承。

    纤秀坊也就是十多年前,随着大老爷上位成江苏布政使,才慢慢地发迹的。

    九姨娘的凸绣法和黄绣娘的珠针绣,是纤秀坊的金字招牌……两人都把绣法传给了纤秀坊的绣娘。江南人说起纤秀坊,第一个先说纤秀坊的凸绣,第二个说她们的珠针绣,到末了才轮到布料花色……

    七娘子就摇了摇头,继续为大太太擦身。

    再计较往事,又有什么用!

    不管九姨娘进府的缘由再怎么不光彩,现在也只好当作没有听到了。

    毕竟,她是杨老爷与九姨娘的孩子……

    大太太又轻轻地呻吟了起来。

    “谨慎……小心……痒啊……痒……”

    立夏轻轻地进了屋子,“是喝药的时辰了。”

    七娘子就拍了拍大太太,“母亲,该喝药了。”

    大太太的呓语声猛地一停,转身又要睡去。

    七娘子连忙轻轻握住了她的肩膀,“母亲,该喝药了!”

    又是一番折腾,大太太才慢慢地睁开眼,无神地望着七娘子。

    “该喝药了?”

    “是。”七娘子轻声叹息,“喝了药再睡!”

    大太太就半坐起来,七娘子接过药碗,吹了吹青瓷匙里的药汁,一口接一口地喂大太太喝药。

    她尽量给大太太喘息的时间,忖度着大太太的神色,调整喂食节奏。

    大太太的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苦……”她呻吟。

    “忍一忍!”七娘子为大太太鼓劲,“欧阳少爷说,您不能吃带甜的东西,免得生化了痰湿,呼吸又不顺畅了。”

    大太太就像是小孩子一样,露出了明显的不快之色。

    过了一会,又问,“我病了几天了……”

    七娘子轻声回答,“五六天了,欧阳少爷说,痘子都开花了。您也快痊愈了!”

    大太太松了一口气,“没骗我?”

    人在病中,真像孩子一样。

    七娘子不禁莞尔,“没骗您!”

    又柔声转达,“五娘子和九哥都派人一天三四次地来看您,您也要早些好起来!九哥更是几次都要进来……”

    “那不行!”大太太立刻大摇其头,“千万别让九哥进来!虽说他发过痘子,按理是不过人的……但万一……”

    “小七知道!”七娘子把碗递给立夏,服侍大太太又缓缓躺了下来,“您快睡吧。”

    说着就要起身。

    大太太一下又要坐起来。

    “你要去哪里!”

    七娘子只好又坐回了床边,“小七哪里都不去……您快睡吧,且闭上眼,啊?”

    大太太就在七娘子的注视下,慢慢地合上了双眼。

    七娘子又等了一会,才起身到窗边坐下。

    “万一……”大太太却又开口了,“万一我……这一病就起不来了……”

    ……………:谢谢雨落成灾。 君投出的地雷。

    小香明天要外出,下周三回来。

    日更照旧但是回复留言会比较滞后。

    话说啊!伤不起啊!亲戚上身还要外出的女人伤不起啊,过去一周没日没夜为这突然的外出赶存稿的小香更伤不起……

    猜小五发痘子的通通没收赌注

    大太太发痘子才对~ 


遗言

    七娘子就怔住了。

    成年人出水痘,病情本来就险。

    不要说古代,就算是医疗资源丰富的现代,都有因为出水痘死亡的病例。

    更别说古代还没有抗生素、针剂……只有靠中药调理病情,还要受制于医生的个人水平……

    大太太有这个担心,也是十分合理的。

    不过病中的人,本来就最忌讳胡思乱想。这想象力一发散起来,谁知道大太太会自己脑补出多少凶险,恐怕就算原本要好转的病情,都会被她给想恶化了。

    “母亲,您就别想太多了!”七娘子难得强硬,“快躺下休息吧,一会儿还要起来吃饭呢!”

    大太太就烦躁地长出了一口气。

    “痒死了!叫人怎么睡得着!”

    又问,“老爷回来了没有?”

    “父亲上次传信回来,说是就快动身了,兵粮已经筹措得差不多,准备上路……”七娘子低柔地回答,“您就放宽心吧,等您痊愈得差不多了,父亲也就到家了。现在府里还有大姐照看着,什么都很顺当。”

    大太太一边听七娘子说话,一边就举手要抓挠脸上的水疱。

    “这要留疤的!”七娘子连忙把大太太的手拿了下来。

    成年人出水痘最怕抓挠,又要比儿童出水痘更瘙痒难耐,一旦抓破了,留疤是一回事,还可能引发感染。

    大太太就皱起眉想要挣脱,“实在是痒得厉害!顾不得了!”

    人在病中,总是有几分可怜。

    平时八面威风的大太太,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坏脾气的病人罢了。

    七娘子就压下了满心的不耐烦,哄大太太,“等您睡着了就好了,就不痒了,快睡吧!”

    又耐心地重拧了帕子,沾了药粉,为大太太擦拭着脸上身上的水泡。

    “腿上痒得厉害!”大太太一边指挥七娘子,一边渐渐地低了声音,“还有腰上……脸上……耳朵后头……”

    七娘子前世也是成年了才出的水痘。

    那股奇痒,的确能让人满心暴躁。

    想到这里,她的不耐烦也就渐渐地消失了。

    不论大太太日后记不记得这一幕……总归自己是已经尽力服侍了。

    就一边应着大太太的话,一边轻手轻脚地为大太太擦过了全身。

    大太太已经睡得熟了。

    七娘子这才打着呵欠,出了西稍间。

    “有什么吃的没有!”她问立夏,“这到了饭点,我肯定又顾不上吃饭了。”

    立夏就忙着把七娘子带到了东次间,“在这给你预备了几味咸点心……我去给您传些面点吧?”

    七娘子疲惫地长出了一口气,恨不得瘫倒在地上,“嗯,不要素的……平时不觉得什么,这一服侍起人来,就觉得不吃肉身上没有力气!”

    立夏就笑着吩咐了上元去传话,又来搀扶七娘子,“还是先梳洗一下吧,天气热,您也是一身的汗了。”

    七娘子就与立夏一道进了净房梳洗过了,出来用了几口小点心。

    初娘子就又急匆匆地进了东次间。

    “四妹恐怕要不好了!”她满脸的惶急,“娘的高热退了没有?”

    七娘子吓了老大一跳,“好端端的怎么就……娘还是断断续续发着低烧,离不得人!”

    初娘子就叹了一口气,烦躁地跺了跺脚,“听说是痒得受不住了,自己挠破了几个水疱,眼下半边脸都烂起来了,四姨娘哭得厥过去好几次。她自己又是寻死觅活的……”

    七娘子牙根泛酸,倒吸了一口凉气。

    病死和自杀,究竟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不过,如果四娘子真的毁容了……那这事可还真不好办了!

    初娘子一边抱怨,一边就在桌边坐了下来,捡了好几块点心入口。

    “忙乱了一上午,还没有吃过东西!”一边吃就一边抱怨,“到了这当口,三妹还不消停,在七里香门口一边哭一边骂我们当家的处事偏心,不给开好药,害得她妹妹毁了容……笑话,药难道不是两边开的?欧阳家的三个少爷都被我们请到家里日夜斟酌用药,李家还上门讨人呢,自从老神医身子不好不再应诊,通江南就是这三个小神医最管用,难不成我还为了她去京城请权二少爷?”

    初娘子身为出嫁女,还要里里外外地操持家务,说到底,看的还不是大太太的面子?

    末了却被三娘子这样当面打脸……泥人也有土脾气,也难怪初娘子会气成这个样子。

    七娘子只好放下点心又安慰初娘子,“三姐的脾气大姐还不清楚?就是那张嘴不讨人喜欢,要和她计较这个,大家都别过日子了。我看,九十九步都走了,还是别在最后一步落了不是。”

    初娘子这阵子里里外外照应得也算滴水不漏,如果在这个时候却不出面去安慰四娘子,将来说起来就有点不大好听,有些前功尽弃的意思。在大老爷面前,就不好名正言顺地请功了。

    “不去!”初娘子余怒未消,“就让她骂去!屋里现放着那样一个病人,不好好侍候着,还有闲心出来骂街?就这样还有脸求我为她说话……让我向父亲进言,把她说到张家去……”

    七娘子心头就是一动。

    一下就想到了在回廊里,她和四姨娘未完成的对话。

    原来四姨娘看中的是张唯亭张家!

    她就看了看初娘子。

    “也不知道四姨娘看中的是张家的哪位少爷……”

    初娘子神色一动。

    “四姨娘心心念念,就是想给两个女儿说个好婆家。眼下四妹这个样子,是不中用的了……”她面露沉吟,“我猜四姨娘原来看的是张家嫡出的二少爷,现在恐怕心也没那么大了,能说个庶出的三少爷,也都心满意足了!”

    四娘子运气不好,染了水痘以至于破相,是肯定说不到什么显赫的人家去了。三娘子的婚事,也就成了四姨娘的救命稻草。

    情势变了,期望值当然要跟着调整。

    四姨娘还要指望三娘子快点出嫁,好带一带妹妹,把四娘子也说出去,眼光再放得太高,就有点好高骛远了。

    而以大太太赏罚分明的性子,七娘子衣不解带地把她照料到痊愈的情分,她是肯定不会忘记的,七娘子在大太太心里的地位,也自然就跟着水涨船高……

    如果大太太能顺利痊愈,在这一病之后,恐怕四姨娘就要跪在地上求七娘子为她说话,让她在大太太跟前进言,请大太太松松手,放三娘子一马了!

    七娘子心底已经闪现出了无数个主意,可以利用这样的情势,弥补自己的疏漏,为将来的计策布局……

    她就抬起头真心实意地谢初娘子,“是大姐心胸宽广,舍得提拔我们做妹妹的,这份情,小七是记在心底了!”

    初娘子又不是蠢人。

    照料家务与照料大太太,哪个印象分更高,她心底自然也很清楚……

    能把这样的机会让给七娘子,里头的人情,是不言而喻的。

    初娘子拍了拍七娘子的肩膀,“身在正院有多艰难,我还不清楚吗?你干得不错,布置得也很好!母亲现在——已经不提过继的事了。”

    七娘子不由一扬眉毛。

    自从布下了轻红阁的局,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明确的答案,知道自己的计策奏了效。

    心底不是不雀跃的。

    “满府里人虽多,也只有大姐能懂我了……”她就笑着对初娘子透露了几句心底话,“母亲心底既然已经没有什么芥蒂,小七到了晚上,也能睡得好觉了。”

    恐怕还要再把一个人整趴下,七娘子晚上才能睡得安稳吧。

    初娘子只是笑。

    “好,好,我知道你是有主意的。”她起身告辞,“你也快用些点心,再过去侍候母亲……母亲要是有了什么差错,别的事就再也别提了!”

    七娘子连忙把初娘子送到门口,目送她急匆匆地进了百芳园,才回到西稍间为大太太擦药。

    欧阳家配制的药粉有镇定清凉的作用,虽然大太太周身奇痒难耐,但只要不间断地为大太太擦抹,总也能起到一点舒缓的效果。

    这份活并不轻松,以七娘子的年纪,是着实有几分吃力的。

    但立冬、立夏都没有为七娘子分担的意思。

    就是因为不轻松,才显出了七娘子的卖力与殷勤。

    大太太似睡非睡,一边抱怨着痒,一边又问七娘子,“刚才你大姐来了?怎么不进来看我!也是指望不上的!”

    七娘子在心底叹了口气。

    “是四姐……”就为初娘子解释了起来。

    大太太在病中是越发喜怒无常了。

    又过了三四天,痘子纷纷开花,脓液把被褥都沾湿了。又有新痘子生出来,难耐处是可以想见的。

    大太太的脾气也就更加暴躁,从人稍有怠慢,就厉声喝骂。

    五娘子亲自隔了窗子和她说话,劝大太太平心静气,大太太当面答应得好好的,回头就翻脸责骂七娘子,“怎么叫你五姐进了正院!染了痘子怎么办?”

    “你是要看到她和四娘子一样才高兴?”

    “你们都是狼子野心……图谋我的陪嫁……”到最后又语无伦次起来,“痒得不得了!”

    七娘子只好一边软语应和,一边为大太太擦洗身子。

    “五姐好着呢,您别担心。”

    “是是,都贪图您的陪嫁,咱们不理那些人。”

    “痒好,痒了就要好了……别抓,您不能抓!母亲!”又要时刻提防大太太抓挠水泡。

    大老爷到家的时候,七娘子瘦得简直可以拎起来晃荡了。

    大老爷是五月十七才进的杨府。

    说起来,却是五月十五就回了苏州。

    先在总督衙门处理了两天的公事,把第一批军粮安顿了运送上路,才回府探望几个病人。

    一进门,大老爷就直奔正院。

    “爹!”五娘子并九哥都来劝阻,“这要是有什么万一……”

    要是大老爷也被传染了发起水痘,杨家就真要乱了。

    大老爷执意不听,“我发过痘子了!倒是你们快回去,尤其是九哥,别被染上了复发,这几天就不要来正院请安了!”

    五娘子只好拉了九哥,忐忑地回了月来馆。

    七娘子就隔着窗户望着大老爷直奔西稍间。

    “怎么样!大夫怎么说的?”大老爷一进门就问七娘子。

    特地压低了声音,没有打扰昏睡着的妻子。

    眼底的关心,是藏也藏不住的。

    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

    “说是这成人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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