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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她很有信心,将才临好的字帖拿给他看,他扬起眉,目光逡巡一遍,点头赞道:“不错,很有进步。”
她高兴起来,眨眨眼睛说,“悄悄告诉你吧,我每晚睡前都会练一张字帖,《诗三百》也快都读完了。”
“嗯?”他很是意外,笑着问她,“这么用功做什么?要去考功名吗?”
他当然是在玩笑,她却摇摇头,认真的说,“我当然得多用些功啊,不然怎么配上起你?”
没等他说话,她又道:“那次你叫我来临安,其实我并非不想来,只是觉得自己什么都没有,根本不敢妄想你。现在虽然你我是父母之命,但我还是觉得,与你差好大一截,所以我得好好提升自己,免得叫别人笑话……”
他也暂时收了笑,认真回答她,“你我不只是父母之命,还有两情相悦,就算你不是齐萱,我也会娶你。”
这算是认真严肃的告白吗?先前还在自卑的阿蓉立刻觉得自己幸福极了,忍不住露出笑意,却又听他道:“还有,谁敢笑话你?”
难道府里下人都说闲话的叫她听见了?如果那样,别怪他不客气。
她却道,“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表妹那天虽然道了歉,但一点都不心甘情愿,我虽然不记得她了,但如果我们俩真是小时候的玩伴,她那天,可一点都看不来重逢的喜悦……”
她眼珠转了转,抬眼盯着他 ,“我觉得……她应该喜欢你吧?”
瞧那一脸醋劲,凌瑧真是搞不清楚,平常看不太出来,用在这方面,她怎么突然就这么灵光了呢?
他该怎么说,该坦荡承认李蔓儿的确跟他表达过喜欢吗?身为一名男子,说这样的话实在有些无聊,他便只说,“管别人做什么?你只要知道,我心里只有你就好了。”
语罢怕她继续飞来横醋,赶紧转移话题,目光扫过一旁安然静置的响泉,忙道:“字写累了,咱们来抚琴吧,这个睡前练了么?”
阿蓉知道他故意转移话题,却也并不担心,她相信他的阿启不会对那个表妹有意,否则在她出现之前,两个人还不早定了终身了吗?
她点头说,“练过的……不过我想先听你弹。”
他欣然点头,应了一声没问题,便施施然坐在琴前。
只是该弹什么曲子好呢?他问阿蓉,阿蓉想了想,“想听首没听过的。”
他稍稍一想,抬手为她奏起《酒狂》。
这是首独一无二的琴曲,旋律间尽洒狂放与不羁,阿蓉听呆了,也沉浸于他抚琴时的专注与洒脱,等一曲结束,依然呆呆的望着他。
凌瑧被她瞧得快要不好意思了,轻咳一声说,“你来。”
她一愣,“我不会弹这首。”
他失笑,“当然不是这首,你来弹新学的那首,《阳关三叠》。”
这首已经会了,她嗯了一声,乖乖在琴前坐好。
这是首简单的小曲,她很快便抚完,总体还算通畅,其间有个别的小错误,凌瑧便矮下身来,亲自为她纠正。
他捏起她的手,上身也挨近过来,她微微侧头,能闻见他衣领间传来的暖意,那是他的体温吗……
她呆呆愣愣的,凌瑧察觉到不对,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她不知不觉间已经红了脸,却硬着头皮摇头:“没什么……”
这幅模样还会没什么?他忽然勾唇一笑,脩的将她拉进怀中,低声说,“我忍得这么辛苦,你偏还要这样看我,知不知道很危险……”
话未说完,薄唇已经覆了上去。
她小声惊呼,却尽数落入他的口中,他将那纤腰紧紧箍住,贪婪而忘情的尝她的口脂。
已经有过几次这样的体验,阿蓉虽然害羞,却也不再拒绝,左右房中没有他人,她甜蜜而小心的回应,叫他愈加贪婪。
一吻结束,她羞涩的笑,脸庞艳若海棠,眸中潋滟无限。她没察觉到他眸中的暗火,原想说些什么,还没张口,又被他拢了过去。
还是缠绵的吻,可是越来越热烈,他渐渐压下来,她害怕跌下去,伸出臂弯缠住了他的脖颈。
少女的体香从交领间漫出,幽幽钻进了鼻尖,像是点了迷魂香,叫他愈加沉醉,吻得俞加激烈,不知不觉,将怀中人彻底压在了席子上。
这是他最常待的地方,所以下人们的洒扫格外一丝不苟,连席子都用了香露来擦,阿蓉倒在柔软的席子上,应接不暇的承接他的吻,脑间渐渐迷蒙,可也还免不了奇怪,今天他怎么了?怎么跟以往不太一样……
她在不多的分离中艰难的唤他,他低沉而含糊的回应,“阿蓉……萱萱……”不管是哪个名字,都是此刻叫他近乎疯狂的她。
他不再满足于她柔滑的唇舌,想去征服新的领地,便下移,探向那幽香的源头,火热的唇舌触碰到她的颈间,烙下独属于他的印记,然而不期然的,听见了她的一声惊呼。
阿蓉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虽然被他渐渐带走了理智,但刚才的那一下,就如火星蹦到了柴火上,叫她心底的某处毫无防备的燃烧起来,却也叫她狠狠的惊吓了一下。
这是怎么了?她用尽力气来唤他,“阿启?”
他勉强克制住,停下来问她,“怎么了?”
她皱眉说,“我觉得……你有点不对劲……”
傻丫头,哪有不对劲?他只是被她沉醉,一时意乱情迷了……
他低声说,“不用怕,我没有事……我只是,太喜欢你了……”
她抿唇笑笑,“我也很喜欢你……只是,你能不能先起来,压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原本还想继续,但听她这样说,他便只好起来,只是才挪动了下身子,便又听她问,“这是什么?你的玉佩吗?”说着就伸手去摸,他一愣,周身呼吸顿时一滞。
那硬硬的物件抵在她的小腹,虽然隔着两人的衣服,但依然十分咯人,阿蓉原以为是他的玉佩,但摸了一下才发现,并不像是玉佩,她有些奇怪,“难道是印章?”
印章?
他不能容忍这样的贬低,立刻反驳道:“明明比印章大多了。”
她更奇怪了,“那是什么?我好像从没见你带过……”她又想了一下,忽然吓了一跳,“难道是匕首?”
他哭笑不得,再由她乱猜下去,指不定还会说出什么奇怪的东西来,他便赶紧起身坐好,并拉好衣袍来掩盖住那突出明显的地方,轻咳一声,道:“你上次不是问,怎么会叫人怀孕吗?”他低下声来靠近她耳边,“这是能叫你怀孕的东西。”
“啊?”
听他这样一说,阿蓉虽然还没明确判断出那是什么,却也差不多猜了出来,那定是他身上的某个部位,忽然一下,脸又飞速涨红。
这般娇羞的模样,实在叫人百般怜爱,他有意继续启发她,便又低声问道:“你觉得阿欢为什么会生下赛雪?难道两只猫仅仅是躺在一起,就能生育后代了吗?”
这……
毕竟在乡下生活多年,阿蓉就算没亲眼见过,也不至于傻到这种程度,她当然知道猫是怎么样繁育后代的,只是一直没有往人身上联想,现在他把话说得这么赤裸,她简直羞得无地自容。
“你……”她咬起唇来,气的锤他几下,他却笑了,趁机握住小手,再将人拉进怀中,在她耳畔低语,“不要生气,这些都是我们将来会做的事情,你知道吗?刚才我差点忍不住……”
她赶忙堵住他的嘴,“不许再说了……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这样了。”
这就是惹到她的下场,难道今后连亲亲都不行吗?他赶紧哄她,保证道:“好了,我不说了,放心,婚前我绝不会逾矩,但是偶尔亲一下也没关系,否则要我怎么撑到明年开春?”
他微微有些惆怅,叹道,“还有三四个月呢……”
提到这个,她倒是有些奇怪,便问道:“为什么一定要等到明年开春呢?难道是有什么规矩吗?”
他趁机再啄一下她的脸,说,“我祖母的忌日在冬天,所以今冬不便大办喜事。”
原来是这样,她点点头,察觉自己又落在了他的怀里,便赶紧撑起来,整整衣裳裙角,再理理微微凌乱的头发。他在旁笑道:“口脂也没了,怎么办?”
她红着脸嘴硬,“我就当……喝茶喝掉了。”
他慢慢走近她,“那‘茶’好喝吗?”
她弯着唇角看他,“我的还可以,你的呢?”
他抵着她的额头,暖声说,“简直如玉液琼浆,叫人欲罢不能。”
第四十二章
如那日凌瑧所说; 今冬不宜办喜事; 只因他祖母的忌日在此时。而照惯例,每年一入冬,凌府便要为老夫人的祭礼做准备了。
因今年初秋祖祭时已经办过大礼; 这时候便不用太过繁琐了; 只是需要备好供品香火,去陵前与祠堂分别叩拜,再在府中追思即可。
虽然不必再邀请亲朋,但凌慕兰作为老夫人的女儿; 必定要来参加,作为少不得的礼数,凌府提前派人向李府送了帖子; 道是十一月初三,请姑奶奶回府参加祭礼。
原本一切顺遂,只是送帖子的人前脚才出门,后脚就来了不速之客登门。
经过入冬时的那场连绵阴雨后; 此时正值晴朗好天; 凌瑧在书房内闲闲的翻看账簿,一旁小铜炉内慢条斯理的燃着金碳; 烘出一室的茶香。
才看完一本,正欲拿起下一本,却见内府管家方进匆匆的进来了,向他禀报说,“少主; 门上来了客人,说是……齐州安顺王府派来的。”
方进话没说完,账簿啪的一下被丢在了书案上,凌瑧皱眉问,“安顺王府?”
方进忙不迭的点头,“是是,正是安顺王府,来了两个人,说要拜见您呢!”说着递上来人的拜帖。
凌瑧将那拜帖拾在手中翻看,心间不由的冷笑,来的还真快啊!
顶着堂堂王府的名号,这拜帖自然不会有假,他问,“人在哪呢?”
方进赶紧回道:“正在门房上等着呢,您看……”
他略略一想,安排道:“请进来吧,叫文叔先去待客,我换件衣服,即刻来。”
“是。”方进赶紧退了出去,安排人去叫凌文,自己则亲自去门房上领人了。如今炙手可热的安顺王府来人,可不容怠慢!
凌瑧稍稍思量一会儿,便起身去卧房换衣裳,好歹有文叔在前顶着,先探探对方口风。
没费多少功夫,更好衣的凌少主便出现在了来人面前。
一见他到来,来客们起身,凌瑧定睛看去,见是两个男子,一人四十多岁的年纪,身材偏瘦,却一脸精明相,另一人年轻些,但身材魁梧,像是习武之人。
凌文已同来人交谈过,见他到来,便先为他介绍年长的那个,“少主,这位是安顺王府的长史,韦大人。”
凌瑧点头见礼,这男子也赶紧还他一礼,客气的再做自我介绍,“鄙人韦之贤,乃安顺王府长史,见过凌少主。”
好歹是个五品官,凌瑧做出客气状,道:“长史客气了,在下不敢当。”随后又将目光投向韦之贤身后那个身材魁梧的男子,问道,“这位是……”
韦之贤便为他介绍,“这位是我们安顺王府侍卫统领杨毅大人。”
这姓杨的看上去似乎不善言辞,只向他抱拳一礼道:“凌少主有礼。”便不再他言。
但仅凭这一句话,凌瑧已能感受到对方结实的内力,应该是个高手。他心中思量,第一次登门,赵颐就派了这样的高手来,看样子,果然不太好对付。
但他面上依然平静,只是做出意外的样子,笑问道,“二位远道而来,可是安顺王爷有何吩咐?”
话虽这样说,但他当然能猜到对方是为何而来。
果然就听到韦之贤道,“凌少主客气了,实不相瞒,我二人是为齐萱小姐的事而来,听闻齐萱小姐尚在人世,且已经被少主找到,不知是否属实?”
凌瑧做出惊讶的样子,“在下尚未来得及向王府去信,王爷就已经知晓此事了?”心里却是明白的,曹兴早前已经返回京城,算来等他把消息带到,可不正是此时吗?
韦之贤倒也不回避,直言道:“上月东厂曹督主由江南回京,路过江北,便把此事禀报给了王爷,您知道的,如今的安顺王妃正是齐萱小姐的亲姑母,六年前齐家家主出事后,王妃一直忧思伤怀,如今得知侄女尚在人世,自是十分惊喜,王爷体谅王妃,便立刻派我二人前来与少主核实。只是不知……此事是否千真万确?”
韦之贤急着向他求证,显然对此事的真假仍存怀疑。
其实下决定的时候便料到了会有此时,凌瑧也不避讳,点头道:“确有此事。王妃可安心,萱萱的确尚在人世。”
就见韦之贤眸中微微一凝,更加急切问道,“哦?不知小姐现在人在何处?可否让我们一见?”
凌瑧咳了一声,并未直接言语,凌文见状,赶紧替他说,“这恐怕……不太合适吧,齐萱小姐尚未出阁,且是我们凌府的未来少夫人,直接叫二位大人面见,恐怕于礼数不合。”
韦之贤不依不饶的说,“我们也明白这个难处,只是齐萱小姐毕竟是王妃至亲之人,不容有闪失,贵府也应该明白,这路途千里,若叫王妃亲自前来,恐怕是不太可能的,所以就请少主勉为其难,好歹叫我们见上一面吧!”
千里迢迢的来了一趟江南,无论如何,他是一定要见到齐萱本人,照安顺王的吩咐,一定要弄清楚,凌家和曹兴到底有没有在玩猫腻。
凌瑧笑了一声,“这一点,恐怕二位实在多虑,我凌家虽是布衣百姓,但好歹也在江南小有名气,这么大的事,怎么会出错呢?萱萱不仅是王妃的侄女,更是我的未婚妻,将来也是我的至亲,此事当然也关乎我凌家的清誉。”
他笑里藏着冰,把对方的话回敬回去,不能叫他们以为,凌家是好欺负的,萱萱的头上还有他在顶着,容不得别人轻视。
韦之贤一顿,忙也换了笑脸,点头道:“凌少主所言甚是……”
打压了一下对方的气焰,不过暂时也还不能把对方给惹急了,凌瑧又续道:“凌某当然也能体谅王妃思亲之情……”他作斟酌状,思量了一下,“所以就勉为其难,叫大人见上一面吧,但也请体谅我的难处,韦大人可以,至于杨大人就……”
韦之贤见他终于松口,马上说:“是,我明白。”语罢看了看一旁的杨毅,道:“那就请杨大人先行回避一下。”
杨毅对见不见这姑娘没多大兴趣,左右还不到用到他的时候,便爽快应了下来,又朝凌瑧拱了拱手,便出了会客厅。
凌瑧则看看凌文,“派人去请萱萱出来。”
凌文应了一声,立刻派人去叫阿蓉。待在原地的凌瑧暗地里轻舒一口气,幸亏还未来得及告诉阿蓉安顺王府的事,否则倘若叫她知道了赵颐是她的仇人,现在要面对韦之贤,他真难保证她不会露出仇恨与异样。
趁着等人的功夫,凌瑧对韦之贤说,“不满长史,有些事情我需要提前告知,萱萱虽然找了回来,但她已经失忆了,所以待会儿您若有问题问她,大概要不到答案……”
就见韦之贤一愣,“失忆了?”
曹兴可没告诉他们这个。
如今猛地一听说,可真是……有些棘手了。
韦之贤心中顿时狐疑的厉害,原本得到齐萱还在世的消息,他们就在怀疑凌家是否揣着什么目的,现在忽然又说是失忆……
韦之贤悄悄打量一番凌瑧,想看出他是否有异样,然凌瑧却安坐着品茶,一副悠然状,韦之贤又想了想,打算再问个什么,却被外面忽然响起的通传声打断,他便不由的向外看去,见一位明丽少女正款款而来。
阿蓉来到厅中,见除过凌瑧,还有一人在,凌瑧为她介绍说,“萱萱,这位是安顺王府长史韦大人。”
阿蓉先给那人端了个礼,而后问凌瑧,“安顺王府?那不是我的姑母……”
韦之贤一顿,赶紧问,“小姐还记得安顺王府?方才凌少主还对我说,你已经失忆了……”
阿蓉笑着自己解释说,“是李夫人告诉我的,她说我还有一位姑母,如今是安顺王妃,其他以前的事,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李夫人?”韦之贤不太明白。
凌瑧在旁解释,“是我的姑母。”
韦之贤这才想起来,凌瑧的姑丈李彦勋曾是鸿胪寺卿,去年在任上过世,那他的姑母可不就是李夫人吗?
他赶紧道:“在下记性不好,叫少主笑话了。此前从王府出发时,王妃还曾特意叮嘱过,叫我一定转达对李夫人的问候,现在一见萱萱小姐,竟把这事给忘了,请少主见谅啊。”
凌瑧笑笑,客气道好,阿蓉见他们说完了话,赶紧问:“是我姑母叫你来找我的吗?她还好吗?”
韦之贤回道:“王妃其他都好,就是几年来一直思念小姐及您的父母,现如今得知您还在世,这不就赶紧派我前来……呃,不知萱萱小姐这些年一直还好吗?”
他一边问,一边在心中狐疑,看这副相貌,实在很像当年的那位齐夫人——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