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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太后盘算了一下,“快则今天,慢则两天,捷报该到了。”
正如郭玉姑姑所言,晚些时候,皇上真过来请安了。
今晚,他本该是去童太后那边请安的,但是,却来了飞凤殿。
进门,气氛便紧张了,因为他的脸色不好,虽恭谨行礼,可语气却十分冷淡。
龙太后和往日一样,问了一些吃喝上的问题,便止住了话。
两人静静地喝了一会儿茶,皇帝到底是耐不住,抬眸看着龙太后,“听说,皇后今日来过。”
“嗯,”龙太后看着他,“皇后时常来请安的。”
“怕这一次不仅仅是来请安。”皇帝挥了一下衣袖,显得有些不自在,但是,眼底的不满还是没有掩饰。
“是的,她担心皇上。”龙太后静静地道。
皇帝气性上来了,“她多事了。”
“做妻子的,就没有多事的。”
皇帝站起来,不耐地走了两步,复又坐下看着龙太后,“朕始终不明白,母后为什么听信陈瑾宁的话?东浙的危害真这么大了吗?真到了不收不行的时候了吗?”
“是!”龙太后简洁地道,神色平静。
皇帝摇头,开始逼问,“既然形势已经如此危急,为什么只让陈瑾宁带三千人去?朝中无大将了吗?便是有大将不愿内战,可圣旨一下,谁敢不遵从?朕觉得母后太轻率了,轻易言战,却只派三千军士去送死,朕日后如何面对天下百姓的指责?我大周又如何再震慑周边小国?这岂不是笑话吗?”
“那皇帝以为该如何?”龙太后耐心问道。
皇帝调整坐姿,快速道:“两个方案,第一,再等一两年,等我军整顿,粮草充足,再命人暗探他的反叛之心,若坐实,点将出兵。第二,公开靖廷调查之事,以此论定东浙王谋反之事实,私下传召几位大将让他们赞成出征之举,再召内阁商议,落实出兵事宜,江宁侯或萧侯挂帅,再派将军联系东浙附近驻兵,和北营军联合,对东浙迎头痛击,如此,一年半载,便可把东浙收回。”
第245章 狂怒的皇帝
龙太后静静地听他说完,然后一口否决,“两个方案都不可行。”
皇帝看着她,苦笑道:“母后始终认为朕难当大任是吗?所以朕说什么都是错的,朕的两条大计,甚至不如母后只派一个未曾上过战场的女子,率着三千军士去应对东浙五万大军,母后是这样认为吗?”
龙太后听出他语气的悲愤和不满,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道:“第一个方案,很理想,希望什么事情都能安排妥当,但是你在做准备的同时,东浙王没有闲着,靖廷刺探回来的消息便可知道,他的武器比我们朝廷的要精锐,且东浙富庶,他手中有金矿,无需处理各种大事繁琐小事,只一心发展他的军事力量,我们给他两年,他会超越我们十年,因此,我们不能等。第二,公开靖廷刺探的内容,并没实据,火药库也炸毁了,皇上方才说过一句话,大将不愿背负内战之罪,私下约见,皇上听到的会是反对的意见,不会有人同意出兵,至于召内阁商议……”
她淡笑了一声,慢慢地抬眸,眸光异常冷凝严肃,“皇上认为,朝中这文武百官中,就没有东浙王的人?”
皇帝一怔,“这……”
这点他确实没有想过。
“若没有,京中事情,东浙王为什么了如指掌?若不是知道朝廷如今处境,东浙王怎敢密谋起事?我大周,泱泱大国,对外宣称,军事力量雄厚,他若不知道实情,怎敢说一个反字?”
皇帝被堵得哑口无声,良久,他才道:“朕的计划或许不可取,但是,至少比陈瑾宁只率三千军士去送死好。”
龙太后轻轻叹气,“皇帝,这么多年,你何曾见我做过没有把握的事情?”
皇帝语气软了下来,“只是,这把握,未免也太过没有说服力了。”
龙太后淡淡地道:“你不外乎是怕承担战败的罪名,你大可以把一切都推到我的身上,便说是我命陈瑾宁出征的。”
皇帝猛地抬头,“朕不是这个意思,母后别误会。”
龙太后挥手,叫郭玉姑姑清场,郭玉姑姑得令,带着殿中的人出去把门关上。
“你在这个皇位上,坐了十六年,你是越发有帝王的款,却渐渐没了当初登基时候的雷厉风行,杀伐果断。你如今做事,优柔寡断,担心民间百姓对你有微词,担心周边小国轻看你这个大周帝王,担心文武百官觉得你不是圣贤之君,你每日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甚至还要担心我对你会否失望,你依仗旧臣,鲜少提拔新人,可老臣子们居高位久了,不懂得居安思危,没有新人那股锐气,臣子是什么风气,朝廷就是什么风气,朝廷是什么风气,你就是什么做派,你才四十不到,但是你却老了,你的做派老了,你以为是稳固,以为是慎重,可你只是固步自封,不懂变通!”
这番话,说得极为严厉。
这也是自从皇帝登基之后,龙太后对她说得最严厉的一番话。
重得几乎叫皇帝有点承受不住。
他嘴巴微微张开,诧异而又带着尴尬不堪的眼神看着龙太后,见龙太后眸光严厉,眼神马上躲闪,竟是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龙太后见他这样,着实也不忍,他是大周的皇帝,在位十六七年,政绩很好,虽然近些年做事颇有些偏软,但是,不能否认他是一个好皇帝。
龙太后口气和缓了下来,道:“我们母子许久不曾好好地谈过心,这番话,重是重了一些,但是若皇帝能有所领悟,也不枉我伤咱们母子感情这一回。”
皇帝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他嗫嚅道:“母后训斥得对。”
龙太后知道他心中不服,或许,等捷报传来,他才会真真切切地去思考。
因此,她也不说了,道:“今天本该是给你娘亲请安,去吧,别叫她久等了。”
皇帝也迫不及待地逃去,这样劈头劈脸的一顿痛骂,他有点承受不了。
皇帝走后,也没去给童太后请安。
回了宫中,发了一顿脾气,叫人上了酒,一壶酒灌下去,狠狠地摔了酒壶,吓得殿中的奴才都跪了下来。
皇帝仰天狂笑,“朕做了十六年的皇帝,她说朕如今不知道怎么做皇帝了,朕真的如此不堪了吗?”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一众宫婢内监连忙劝道。
“滚出去!”皇帝一脚踢翻了椅子,心中说不出是狂怒还是羞辱。
三千军士的性命,还有以后民间的怨气,周边小国的耻笑,都折磨着他的心,偏生,他在皇太后面前,却连据理力争的勇气都没有。
他错了吗?
宫婢出去之后,急忙去找元后。
元后听得他狂饮烈酒,还发了大脾气,吓得急忙就来了。
入了殿中,见殿中一片狼藉,皇帝和衣躺在榻上,一双眼睛瞪大,充满了红血丝。
这般模样,吓着了皇后。
她慢慢地走过去,轻声道:“皇上!”
皇帝坐了起来,眸色冰冷地扫了她一眼,“朕没传你来。”
元后跪下,悲声道:“皇上,龙体为重,请息怒!”
“息怒?”皇帝冷笑,“朕有怒吗?朕便是有怒也发不得,不就是早朝上发了一通脾气吗?知道母后是怎么说朕的?她说朕固步自封,不懂变通,只用旧人,连新人都不敢起用,朕不是用了陈梁晖吗?”
“皇上,皇太后许不是这个意思的。”元后心惊胆战地道。
皇帝眯起了眼睛,“陈梁晖,朕若没记错,陈梁晖是陈瑾宁的兄长,是吗?”
元后知道是,但是这会儿却不敢说,只嗫嚅道:“臣妾不知。”
“来人!”皇帝厉声喝道。
门外跌跌撞撞进来一个内侍监,“皇上,奴才在。”
“传陈梁晖和陈守业!”皇帝寒着脸吩咐。
“是!”内侍监连忙就去了。
皇后心中暗叫不好,这会儿传陈梁晖,只怕这个年轻人要倒霉了。
皇太后可是对他赞不绝口,说他有真知灼见啊。
这可怎么办?若皇上盛怒之下,赐了罪,还真不好收拾。
第246章 小孩子脾气
陈梁晖知道皇帝最近心情不好,也知道这心情不好的原因是因为瑾宁领兵出征。
作为瑾宁的兄长,他这些日子真是夹紧尾巴做人了。
在皇上跟前,他连呼吸都调整过,说话深思熟虑才可出口,如今皇上急召,他心中便知道大不好了。而且,还传父亲一同入内,父亲虽说是回了乡下,但是他知道是跟着瑾宁去了。
如果皇上思疑,他该怎么说?
这可虽罪犯欺君啊!
眼下,也容不得他找其他人商量,只得匆匆忙忙地入宫去。
皇帝移驾御书房里,御书房已经一片狼藉,陈梁晖进去的时候,也得小心翼翼避开地上的杂物,奴才们都跪了一地,他自然不知道皇帝在寝宫已经发过一通火了,这是第二遭殃地。
看到皇帝坐在御桌后的龙椅上,天威狂怒,额头青筋都在跳动。
陈梁晖心中一沉,脚下便软了,噗通一声跪下,“臣参见皇上!”
一叠册子,飞了下来,落在陈梁晖的脚下。
陈梁晖只看一眼,便知道是他自己上的策论。
他心中再沉了沉,面如死灰。
“你告诉朕,”冰冷威严的声音传来,“大国何以立威?仅仅是战吗?”
他哑口无言。
皇帝的怒气就是因为战,他当然不能说是。
可他的策论,有一半的内容是关于战争。
“说!”皇帝厉声道。
陈梁晖嘴唇哆嗦了一下,“臣……臣以为,不得已时,若不言兵,便不足体现大国尊严。”
“何为不得已之时。”皇帝再冷冰冰地问道。
陈梁晖知道这个问题,怎么回答都是错,他略一沉思,抬起头直言道:“例如,东浙王存谋反之心,屯兵作乱,以下犯上,便必须用兵。”
皇帝传召他,本就是要他表明立场,他若与瑾宁同一立场,这官途就到头了。
若他坚决反对瑾宁,那么,瑾宁必获罪,在东浙未有任何消息传回来之前,皇帝会下一道旨意,以陈瑾宁妖言迷惑皇太后为罪,此乃死罪。
但是,陈梁晖竟然站在了瑾宁这一边。
皇帝很失望,他冷冷地道:“朕以为,你是个懂进退,知大体的人,如此不珍惜自己的名声与前途,朕对你很失望。”
陈梁晖已经豁出去了,便干脆直言道:“皇上,瑾宁奉皇上旨意出征征讨逆王,是皇上圣明的体现,也是皇上向四海宣告,大周皇权,不容挑衅。”
这话,便连皇帝的后路都给封堵了。
他盛怒之下,确实想把一切都推给皇太后。
陈梁晖是陈瑾宁的兄长,由他来宣告说陈瑾宁妖言惑众,而皇太后顶多背负乱政及糊涂的罪名。
但是,陈梁晖不配合!
皇帝狂怒更炽,厉声道:“陈守业为何不入宫见朕?”
陈梁晖回答说:“回皇上的话,臣的祖母病重,父亲已经告假回乡,为祖母选好坟地。”
一般叶落归根,老人病重之时,提前选好坟地,哪怕是未曾病重,民间也有先选穴的做法。
但是,皇帝却借题发挥,“你祖母尚在,你父亲便为她选好坟地,岂不是诅咒母亲早死?如此不孝,怎堪为朝廷重臣?”
陈梁晖知道皇帝如今在盛怒之中,什么道理都说不通,只能是俯首请罪。
“朕给你一个机会,明日早朝,你以宁安县主陈瑾宁妖言迷惑皇太后为罪,当朝上奏,朕便可赦你大不敬之罪。”
陈梁晖自知没有什么大不敬之罪,不过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罢了!
只是,要他参瑾宁一本,他是宁死也做不到。
因此,他伏地道:“瑾宁是奉皇上之名出征剿灭逆贼,也定会凯旋归朝,以彰显我大周之帝威!”
皇帝拍案怒吼,“冥顽不宁,你滚出宫去,回家待命,没朕的旨意,不得入宫!”
他本是在宫里伺候帝侧的人,这般便是罢黜他的官职了。
陈梁晖短短一两个月内,大起大落,他已经习惯了。
可惜自然是可惜的,但是这一切本来都是瑾宁给的,如今为了瑾宁失去,也值得。
他唯一可惜的,是有抱负未曾实现。
皇帝迁怒陈梁晖的事情,传到了飞凤殿。
皇太后听了之后,久久不语,脸色很差,眼底分明有失望之色。
消息,自然也传到了童太后那边去。
童太后素来是个没主意的人,一切都以龙太后马首是瞻,她连夜就来了飞凤殿,长吁短叹。
龙太后倚在榻上,看着童太后那张黝黑的脸,淡淡地道:“你叹气什么?前朝之事,你一向是不过问的。”
“前朝之事不过问,可皇帝是哀家的儿子,哀家能不心烦吗?”
童太后坐过来一些,担心地看着她,“你生气吗?”
龙太后扫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地道:“我有什么好生气?”
童太后嗫嚅道:“哀家都听说了,这事和你有关,这外头的人怕是也听说了,皇帝这一次生气呢,确实也有道理,他十几年建立的帝威,怕是一朝丧尽,这事实在是怨不得他的。”
“你想说什么?”龙太后问道。
“不如,”童太后再凑近一些,“明日早朝上,你去一趟,便说是你私下派陈瑾宁率领三千军士出东浙,这一切都是你的主意,如此,皇帝在文武百官面前,才能保住威严。”
她说完,见龙太后冷冷地盯着她,心中一怵却也有些不服气,嘀咕道:“再说,这原本就是你的主意,凭什么让皇帝来为你担罪状?”
龙太后口气淡漠地道:“如果这个是你们母子的要求,好,我明日上朝。”
童太后顿时眉开眼笑,“真的?”
“真的,回去吧。”龙太后道。
童太后欢天喜地地走了。
龙太后却伸手扶住额头,微愠道:“皇帝此番,真叫哀家失望。”
“太后莫气,皇上会明白过来的。”瑾如姑姑劝道。
“这江山是姓慕容的,不是姓龙的,我要等他到什么时候他才会明白?”龙太后余怒难消。
“您不是说过,盼着他发一场火吗?”郭玉姑姑道。
“这是小孩子的脾气,不是帝王之怒!”龙太后冷道。
“不懂!”郭玉姑姑道。
第247章 圣意难测
龙太后厉声道:“迁怒这个,迁怒哪个,不断想办法推卸责任,这就是小孩子的脾气。他若有不满,该与我据理力争,拿出让为心悦诚服的证据来,他的治国之论,他的外攘内乱的政策,这才是帝王之怒。而不是道貌岸然地跟我说什么百姓怨言,周边小国取笑苍白无力的辩词。”
“别生气了,皇上这不是一时想不通吗?您若不是得悉了某些事情,想必也不会派陈瑾宁去先除掉东浙王,皇上又没有先见之明,怎可怪他?”
一个女子款款而入,徐徐地说。
郭玉姑姑和瑾如姑姑瞧了一眼,便笑着道:“阿蛇来得正好,这不,发着脾气呢。”
来人正是靖国候夫人阿蛇,她夤夜前来,看来是有捷报了。
龙太后见到她,怒气便消减了大半,再细思她的话,怒气便只剩下那么丁点儿,“你这么晚来,是不是有好消息?”
“确实!”靖国候夫人大模大样地坐下来,“我派出去的人有消息回来了,陈瑾宁大胜,如今正在处理后续之事,靖廷襄助她一臂之力,一切在你所料之中。”
皇太后神色稍缓,“嗯,我对陈瑾宁有信心,她擅长忍耐之战,也擅长以快打慢。”
“那你有什么好生气的?皇帝的怒气,不在你预料之中吗?你别给皇帝要求得太高,他所能够看见的,和你看见的不一样,有不同意见,也是正常的。”靖国候夫人道。
“我气的,是他在推卸责任。”龙太后没好气地道。
“他是推卸责任,但是身为帝王,他有什么办法?总得立威啊,否则这个皇帝还怎么做?”靖国候夫人笑道,“好了,别生气了,他会明白你的苦心,这一战,功劳在他,你帮他立威,帮他平定内乱,他慢慢会想通的。”
“他可是废黜了你未来女婿。”龙太后道。
靖国候夫人倒是春风得意地道:“由此可证明,我这个女婿确实可靠稳妥,关键时候,没有为了前程背叛自己的妹子,好,好男儿,我喜欢!”
“他写的策论,我看过,确实都是真知灼见,一个文人,对战略有这样的见地,难能可贵啊。”
龙太后对他也是赞不绝口的。
“本来以为,他只是个举人,顶多只是通达道理,没想到还有这见识,可见瑞清这丫头眼光好。”
“他在陈家是备受冷落的,无以排解这种失落,唯有在书中寻找存在,这种人反而能钻心学问,往往惊世之才,就是这种不曾受过宠爱的人。”
靖国候夫人是越听越满意,尤其,连太后都对他赞誉有加。
只是,那小子别的都好,就是容易害羞,听瑞清说,跟她说几句话脸都能红一大片。
靖国候夫人蹙起了眉头,“就是太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