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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妃先退下吧!”刘太后示意身边女官把长安公主给抱到了自己的身边来,不再多看张樟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嗷~二更~
感谢
读者“尺素流光”;灌溉营养液+102017…07…04 15:41:54
读者“懒惰的砂糖”;灌溉营养液+12017…07…04 13:59:43
☆、各方动静
张樟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长乐殿——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她能在赵玄跟前撒娇; 却明明白白地知道在刘太后面前是行不通的。
出了长乐殿,张樟面上冷漠; 只用帕子把眼角那一丁点泪花给擦了,然后上了肩舆,往昭阳殿去。
她心中自然是有算计——从她想进宫开始; 心中就是满满的算计; 虽然赵玄看不太出来,她也一直在赵玄面前扮演着天真无邪的样子,但她并没有忘记自己进宫的初衷。
然而; 来到了昭阳殿外,她却并没有能够见到赵玄。
张骏来到殿外,客气地向她道:“娘娘,这会儿陛下正忙着; 没法见您。”
张樟皱眉,抿了抿嘴唇,道:“那请张内侍与陛下说一声; 便说我来过了。”
张骏自然是满口答应下来,又目送了张樟远去之后; 才转回了昭阳殿中去。
从长乐殿到昭阳殿,再回去仙居殿; 张樟已经渐渐冷静了下来。她内心把今日的种种重新思忖了一遍,然后看向了一直跟在身侧的香昕:“今日……贵妃可有什么动作不曾?”
香昕道:“不曾听说有什么动作,今日贵妃也没有去长乐殿。”
在张樟看来; 观月台上薛瓷对赵玄的动手,几乎可以断送了她在后宫中的上升之路,赵玄不可能会再对她有什么宠爱,自然也不会成为她的对手。她思索过薛瓷在今日可能收到的旨意,但到现在为止,却什么动静也没有,似乎赵玄不想追究这件事情,而刘太后并不把薛瓷的犯上看在眼里。
这样的古怪看在张樟眼中,便觉得能够深究一二了。
“贵妃成为贵妃……是因为什么呢?”张樟几乎是自言自语,“姐姐从前在宫中的时候,宫里面有淑妃有丽妃,除了丽妃之外,仿佛并没有谁特别得到圣上的喜爱。我进宫之后,也没有见到圣上对贵妃有特别的例外——所以贵妃是为什么能成为贵妃?”
香昕道:“贵妃是因为卫国公那时候的捷报所以受到封赏。娘娘忘了?那时候老爷在家里面还说过,卫国公现在功高盖主。”
张樟沉思了片刻,道:“若我是贵妃,父亲功高盖主了,自己在宫中,难道不应该更加谨小慎微?她为什么敢对圣上动手?”
香昕笑了笑,道:“昨日观月台上种种,应当也是事情紧急不得已而为之,娘娘莫要钻牛角尖。”
张樟却并不认同香昕的说法,她若有所思地摇了摇头,道:“我不信这事情这么简单,这宫里面,哪怕是太后也不会贸然对圣上动手的。这件事,一会儿我写信给父亲,你务必送到父亲手中。”
香昕应了下来,等到张樟写了信,便亲自送了出去。
。
昭阳殿中,赵玄并没有看折子,也没有处理任何的事情,他只是躺在了卧榻上,呆呆地看着纱帐上的纹样,不知在想些什么。
张骏小心翼翼地进到了殿中来,道:“华妃娘娘已经回去了,您……一会儿要去看看华妃娘娘吗?”
赵玄摆了摆手,道:“不想见,谁也不想见。”
张骏抿了抿嘴唇,不知要说什么才好,于是便退去了门口守着。
赵玄看向了窗户外面,碧空白云,檐角下的铃铛一动也不动。“听说,今天宗正带着宗室子进宫来了。”他忽然开了口,“太后把他们都留下了吗?”
门口的张骏回过神来,忙道:“是,娘娘把诸位小王子们都留在了长乐殿。”
赵玄淡漠地“哦”了一声,翻了个身,不再看窗户外面了。
“方才华妃娘娘也去了长乐殿,说是想把长安小殿下给接去仙居殿,不过太后娘娘没允。”张骏又道。
赵玄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先前张皇后生下的那个小公主赵凌波,他冷笑了一声,道:“华妃进宫之后,倒是和进宫之前不一样了。”
张骏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为什么赵玄忽然这么说,于是只讪讪笑道:“华妃娘娘与皇后娘娘是亲姐妹,关心长安小殿下也是应当的。”
赵玄从卧榻上坐了起来,却是盯着张骏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没头没脑问道:“你跟着我……跟着我多久了?”
张骏愣了一会儿,又想了想,才道:“奴婢在圣上身边伺候,有二十年了。”
赵玄莫名冷哼了一声,却又不说话了。
张骏悄悄看了一眼赵玄,想了一想,道:“圣上要不要去一趟长乐殿,见一见太后娘娘?”
赵玄听着这话,并没有发火,也没有说什么嘲讽的话语,只是静默着,过了许久才道:“我这时候去见太后,能说什么呢?”
张骏忙道:“圣上昨日喝了酒……太后娘娘一定会原谅您的。”
赵玄仿佛有些茫然,最后又笑了一声,道:“我昨日却并没有醉。”
“圣上当然是醉了。”张骏道,“昨日观月台上,所有人都看到圣上醉了。而太后娘娘宽宏,这母子间的事情,太后娘娘当然不会计较。”
赵玄沉默了一瞬,自嘲地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可……可她也不是我的母亲啊……”
“如若太后娘娘不是,谁会是呢?”张骏跟了赵玄这么多年,对赵玄的性子还是了解的,此刻劝说起来,倒是也一句一句都说到了赵玄的心坎里面,“小郎君说的就算是真的,这么多年下来,是太后娘娘对圣上悉心照顾,也是太后娘娘让圣上坐稳了皇位,哪怕不是亲生母亲——又有哪个亲生母亲能做到这一步?圣上只是一时糊涂了。”
赵玄心思微动,重新看向了张骏:“你觉得,太后娘娘会原谅我吗?”
张骏忙道:“圣上去一趟长乐殿,见一见娘娘,认个错,便什么事情都没有了。”
赵玄迟疑了一会儿,最后却还是点了头,道:“摆驾……摆驾去长乐殿吧!”
张骏急忙上前来,扶着赵玄起了身,又命人准备了仪仗,便要往长乐殿去了。
。
长乐殿中,刘太后与长安小公主赵凌波笑闹了一阵子,见她渐渐困了,便命人带着她下去休息。
长安公主赵凌波的身子虽然一直不太好,但因有太医一直悉心照顾着,所以精神也总不错,随着年纪渐长,虽然看起来有些瘦弱,但并不是那种病恹恹的样子。
祝湉去安置好了那些宗室子弟回来,见着刘太后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端着茶水上前来,口中道:“方才昭阳殿派人过来了,说陛下马上要过来求见娘娘。”
刘太后有些意外,略思索了一会儿,又是一笑,道:“向来张骏出力不少。”
祝湉笑道:“张骏跟着陛下多年,忠心耿耿,也正因如此,娘娘才让张骏一直在陛下身边伺候着呢!”
刘太后轻叹了一声,道:“既然来了,见一见就是了,看看今日皇儿还想与我说什么。”
祝湉道:“圣上昨日想来也是一头栽进了牛角尖,今天既然过来,想来心中也是有了别的想法。娘娘就当是为了朝廷稳固,且见一见吧!”
刘太后有些自嘲地笑了一声,道:“当然得见,谁让他还是皇帝呢?”
祝湉想了想,又道:“娘娘也不必太过烦恼,贵妃昨日想的法子……也不是不能用的。”
“贵妃自然有贵妃的思量。”刘太后语气是平平的,“且再看一看吧!”
说话间,外面赵玄已经来了,刘太后抬眼看向了门口,便见着缩头缩脑的赵玄从外面进来了。
。
赵玄进到了殿中,一言不发便先到刘太后面前跪下了,未语泪先流,又只见流泪并没有哽噎之声,仿佛是克制极了。
刘太后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最后却是一叹,道:“先起来吧!”
赵玄抬头看向了刘太后,双目通红,一开口便是泣不成声:“母后……儿臣昨天糊涂了……”
刘太后不语,只静静等着他说下去。
“儿臣不该……不该在观月台上那样做。”赵玄几乎是涕泪横流,“母后……母后不要怪罪儿臣。”
听着这话,刘太后有些说不出心中究竟是怎样的滋味了。
赵玄又道:“母后……儿臣以后愿意都听母后的……”
“若我让你送华妃出宫,你也毫无异议?”刘太后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了。
赵玄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却低了头,不说话了。
“皇儿与我说一说真心话吧!”刘太后说道,“平静地说一说,你到底是怎么想呢?”
赵玄低头不语。
刘太后又道:“虽然你现在不认我这个母后,但我还是把你看做是我的皇儿,有些话你不妨便对我直截了当地说,说不定看在我们这母子关系之上,还能圆了你的一两个心愿。”
赵玄咬了咬牙,抬头看向了刘太后,可在对上了刘太后的目光之后,又瑟缩了。
他不敢开口……也不敢说自己到底是怎么想。
作者有话要说: 刘太后放弃赵玄倒计时ing……
感谢两位小宝贝的营养液么么哒~~~
读者“万川之月”;灌溉营养液+12017…07…05 11:43:07
读者“Diary”;灌溉营养液+102017…07…05 09:17:49
☆、贵妃华妃
赵玄是茫然的——或许心中的确有想法; 或许心中已经有计较; 可他却并不敢正视,也不敢去深想。
只是不敢正视又不敢深想; 并非代表着心中一片空白,相反,越是逃避; 反而越是刻骨铭心。
他先是跪在刘太后面前不敢起来; 最后却是不愿意起来,却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把这几十年的帝王礼仪都丢到了脑后; 就如一个普通的颓废的又无用的男人。他抬手搓了搓脸,声音发闷:“母后觉得我是怎样一个人呢?”
刘太后低头看着坐在地上的赵玄,轻轻地笑了一笑,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
赵玄几乎是放纵地伸着腿; 好半晌又道:“母后心中,有把我当做是亲生的儿子吗?”
刘太后这次却点了头,道:“这是自然的; 养育你一场,怎么会没有感情呢?更何况——你是唯一的那一个。”
赵玄看向了刘太后; 却问道:“父皇当初只有我这么一个……是父皇的原因,还是母后的原因呢?”
“你的父皇喜欢了一个女人——也就是你的生母; 我的庶妹。”刘太后说起从前的事情来并没有太多的避讳,也或许是现在在赵玄面前并不需要避讳了,“爱得死去活来; 爱得失去理智,爱得无法思考,当那个女人死了以后,就哀莫大于心死,一心一意只哀悼自己已经失去的爱情。”
赵玄听着这话,却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那时候你还小,根本不记得宫里面是什么情形。”刘太后淡淡地说道,“我一边要和你的父皇一起哀悼他的一生挚爱,一边要帮着他批阅那些原本不应当由我来看的奏折,一直到你长大了,会说话了,终于露出了几分他心中的挚爱的模样,然后才让他移情到你身上,在你身上宣泄他那无处可说的感情。”
赵玄张了张嘴巴,过了好半晌才道:“当初父皇也没有想起过青弟。”
刘太后嘲讽地勾了勾唇角,道:“为什么要想起他呢?你父皇哀悼的不过是一个女人,和你们兄弟有什么关系?他自始至终只是因为那个女人,所以才会对你好,在你身上所付出的所有的感情,也不过是哀悼一生挚爱的延续而已。”
“我……我不信……”赵玄眼中闪过了一些失落。
刘太后道:“信不信且由你,你对你的父皇并非毫无记忆,许多事情,你想一想,便也能明白了。”
赵玄露出了一个痛苦的神色,再一次沉默了下去,不在说话了。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我也不愿意多说。”刘太后语气是轻松的,“人么,总得向前看,过去了的事情,再怎么想也没有用处,不如好好地想想将来。”
赵玄静默了许久,道:“那母后会原谅我吗?”
“原谅你什么?”刘太后平静地问道。
“原谅……原谅我的一时鲁莽。”赵玄抬头看着刘太后。
刘太后轻轻笑了笑,道:“方才我便在问你,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呢?是权势?是地位?我若把权力给你,你想怎么做呢?你对将来,可有一分一毫的算计?”
赵玄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来,最后仍然是沉默了下去。
“作为一个皇帝,你想要大权在手,你想成为一个杀伐决断的人,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刘太后的语气称得上是和蔼了,“我也没有想把你养成一个傀儡——你不妨自己想一想,你究竟是怎样……走到了如今的地步?我从前与你说过,不要总看着后宫,不要总盯着眼前的这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你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如今来哭诉自己仿佛一个傀儡,为什么不想想当初自己究竟选择了怎样的一条路?”
刘太后看着面前的赵玄,又继续说道:“这些话我是最后一次说,接下来你想要走怎样的路,你会有怎样的选择,我都不会有任何的干涉。”
赵玄面色一喜,他抬头看向了刘太后,仿佛是看到了希望一样。
“只是事情的后果,希望你自己能承受。”刘太后道,“到那时候,无论是贵妃用赵青来取你而代之也好,宗正寺要上书废掉你另立宗室子也罢,我不会有任何的异议。”她看着赵玄脸上错愕的神色,嘴边绽放了一抹几乎称得上是有几分快意的嘲讽笑容,“你说我手握大权,对你没有母子之情,这一次便随了你的意思吧!”
赵玄从心底油然而生了一股恐惧,他看着刘太后,过了好久才生涩地开了口:“母后……要放弃我了吗?”
“或许你可以证明一下,你还值得我继续扶持。”刘太后轻飘飘地丢下了这么一句话,然后起了身,扶着祝湉便往后殿走去了。
赵玄不敢追上去,他甚至没有力气起身。
。
长乐殿中赵玄与刘太后这么一番对话的时候,在仙居殿中久久无法平静下来的张樟坐着肩舆去了昭庆殿见了薛瓷。
自从张樟进宫以来封了华妃,她却是没有来昭庆殿几次的,甚至与薛瓷之间也没有太多的接触。
这原因倒是十分简单:一来张岭与薛春回的政见不合,两家的关系原本便不好;二来张樟是有几分看不起庶女出身的薛瓷,她自己是嫡出,从来都只觉得庶出的那些上不得台面,这样两个主要原因之下,张樟也就有意无意地与薛瓷疏远了。
但在薛瓷看来,张樟进宫明显是意有所图,她不乐意和张樟有什么接触——须知宫中赵玄便是最大的不安定因素,她远离都来不及,哪里还会想要贴上去呢?
于是这会儿昭庆殿中,薛瓷听说张樟要来,露出了一个有几分惊讶的神色,只看向了进来通传的女官:“是已经来了?还是在路上呢?”
女官道:“已经到殿外了……娘娘不见华妃娘娘吗?”
薛瓷轻笑了一声,摆了摆手,道:“算了,既然人都来了,拦在外面也不好看,请进来吧!”
女官应了下来,便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薛瓷起了身,行到了殿外,便看到张樟从肩舆上下来。
。
张樟在阶下抬头看向了薛瓷,心中莫名有些气闷。她扶着身边的女官走到了薛瓷面前,屈膝行了礼,语气是绵软温柔的:“贵妃姐姐安好。”
“华妃妹妹也好。”薛瓷笑了笑,没有太计较这些问候的话语,“华妃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妹妹担心姐姐,所以来看一看。”张樟笑着说道,“昨日观月台上,听说姐姐摔了一跤呢,所以今日前来看看。”
这是薛瓷进宫以来久违的又遇到了这样宫妃之间的交锋,仿佛上一回还是丽妃——只不过丽妃也没有面前的张樟这样做作。她笑了笑,往殿中走了两步,道:“摔跤算什么大事,今日已经好了,倒是辛苦妹妹跑了这么一趟。”
张樟觉得些微有些尴尬,但此时此刻又不好扭头就走,于是跟随在薛瓷身后进去了殿中,一面走一面又道:“昨日姐姐对圣上那样动手,圣上可没有恼火吧?”
薛瓷闲闲笑道:“能怎么恼火呢?不过是事情紧急之下的非常之举,若是陛下连这种事情都要斤斤计较,那便实在是没有大家风范了。”
张樟听着这话只觉得堵得慌,她跟着薛瓷一起坐下,一时间又找不到话题可说,于是只好在殿中扫视了一圈,假惺惺笑道:“姐姐这里倒是朴实,都不见什么名贵陈设。从前妹妹听皇后姐姐说,惠妃娘娘当初宫里面可是金碧辉煌呢!”
薛瓷也不恼火,只不紧不慢道:“我不爱些金闪闪的,况且昭庆殿的陈设是古朴清新的,若是摆上了那些金光闪闪的摆件,倒是俗气了。”
张樟沉默了好一会儿,道:“姐姐在宫中一直是这么咄咄逼人的吗?”
薛瓷微微一笑,道:“正是呢,我好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