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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大明-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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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下连刚吐完的孙伟也连忙跑去捞肉吃了,得了吧,扫一扫?扫一扫这满地残肢?还不如咬牙把肉吃了!

还真如胡山说的一样,都是穷人家的孩子,又是青壮,没那么娇贵,其实也就是心理障碍罢了。第一口吃下去之下,那一条马腿煮的一大锅肉,不一会也就吃没了。孙伟这没吃先吐的,居然提了把解腕刀,还想再去割些肉来煮。还好丁一喝止了他:“战地就餐,不能吃得过饱,八分就行了。”孙伟才作罢了。

整理了一下,丁一冲胡山点了点头,后者便开始整队准备回城,至于这个杀局是谁布置的,该怎么了结,那是丁一考虑的事件,也是回城之后再决定的事。

但事情往往总是不按人们的计划来进行。

马蹄声远远的响起,胡山伏地听了,翻起身来对丁一说道:“只有一骑。”

半晌那骑士就映入眼帘,胡山早已下令让那六个军士放下伤员,七人把握刀枪阵列于前,丁一倒是寻了几把短柄的兵刃,准备作为投掷兵器来对付骑战。但奔得近了,却是烫伤了半边脸的陈三,骑着他那同样烫伤了半边脸的马,手上的刀还滴着血,鞍间系着两个首级。

见着丁一、胡山,陈三滚鞍下马报道:“先生、大师兄,制住这畜生时已奔出五六里地,我扯住几个路人,把身上的碎银子给了他们,让他们去金鱼胡同报信,说去了还有赏钱,想来总归有一两个人会去的……”

丁一点了点头,这陈三倒是有脑子,没有凭着热血就冲回来。

但似乎好消息与坏消息总是一对不离不弃的连体婴一般,只听陈三又说道:“城门口他娘的出来十数骑,胡人装束,远远看着也是朝这边来,都是携着弓,不知是敌是友。我冲回来时遇着那些杂种,砍了几个,不过只捡得两个头回来……他们似乎又和那些胡骑撞上,我不敢耽搁,只听见惨叫连连还有胡人的喊杀声……”

这如同一记重锤砸在丁一心头。

难道因为自己的到来,大明与瓦剌之战要提前发生了么?

“先生!”胡山一把搀住丁一,紧张地问道,“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失血过多了?”

失血过多这个词还是从丁一这里学来的,但丁一听不太对劲,怎么象在问候妇女同胞天葵期间的话一样……腰杆一用力站直了起来,摇头道:“没事,虽说以步对骑有天然劣势,但要把咱们留在这里,却也是不能!”

“战!”、“战!”这七八人刚刚以寡敌众杀退了近百杀手,真是气势如虹,纷纷响应着丁一的话,绝无一人后退。

丁一甩了甩脑袋,很快推翻了自己的判断,不可能,就算大明与瓦剌提前开战,那些胡人要逃窜,也应该向北,而不是向东南面这边。不过,十几骑对这七八个残兵,依旧是个问题。

无论如何气势如虹,仗总要人去打,以步对骑本就是劣势;人少对人多更是劣势;对方携弓而来,自己这边没有远程对抗的武器,更加是劣势!

第一百零八章血腥序幕(五)

丁一没有再犹豫,马上对陈三说道:“那风筝摊的绳子,你全部收起来,然后到那边树林里跟我们会合;其他人,随便扒件衣服穿上……整理着装武器!跟我来!”

这还不是几百年后一环又一环的北京城,这郊外还是有着树林的,冬去春来虽然枝叶不茂,但对于要以步对骑的丁一来说,毫无疑问,这就是他所能利用的地利。所以他捡起那些杀手遗留的短兵,背负两把长刀,领着胡山他们奔向那片丛林。

而陈三倒是闻弦歌知雅意,不单将卖风筝的杀手那个担子提上马背,连卖生果老太婆那把直到她死掉都没机会用上、当扁担用的钉耙,也一并的取了,翻身上马向那树林奔去,堪堪去到林边赶上丁一他们,把东西卸落,只听丁一吩咐道:“扫去足迹,弃马。”

陈三听着心里对丁一的敬仰又便多了几分,倒不是他盲从,而是他懂马。

刚才骑着这马往回冲杀,如果不是他骑术不错,那些杀手又是溃散之中,恐怕根本就冲不回来。马再有灵性,它终归不是人。陈三半边脸被烫伤,他可以咬牙忍着,而马头脸被烫伤,它就忍受不了。

在奔跑之中它总是会把烫伤的脸往一边别,否则风一刮发疼它就受不了,这样总是一跑就偏;单是这样倒也罢了,而且这马要是屁股吃痛,它就跑得快,这脸是迎风的,速度一快相对的风速也就快,它一痛就慢下了,甚至不跑了,想骑着它作战。除非跟方才一样,遇着那些亡魂丧胆的溃散敌人倒还可以,否则跟自杀没区别。

所以陈三见丁一只扫了那马一眼,就让他弃马,心里却就更佩服了。只不过他不知道丁一考虑的,却不是这个问题,而是陈三也好,这里任何一个人也好,以骑战对骑战,一对一不见得有谁能稳胜从马背上长大的对手。别说一对十数骑,何况对方还有弓。那么多这匹马除了暴露自己一行人的踪迹之外,并无其他作用。

脱木思哈手上的弯刀斩倒了不下七八个溃散的杀手,鲜血让他找回了纵横沙场的感觉,他觉得这对自己很好。边上有伴当勒过马头过来问道:“那颜,俺们杀了这些明狗。会不会惹事?”那颜就是蒙古语里首领的意思。万户唤作土绵那颜、千户是敏罕那颜、百户是扎温那颜、十夫长是阿儿班那颜。

甩去刀上的血滴,脱木思哈将它收回鞘中,他没有出声,只是看着自己的伴当下马去那些倒地尸身上拔出羽箭,这年头没有质量控制系统,每一枝箭重量以及箭翎都不一样。也导致飞行的轨迹不同,这也是古代箭上都会刻上自己名字的原因,方便找回来,神箭手要是不让他用自己的箭。准头绝对是大打折扣的。

“不必担心。”他对伴当这么说道,尽管出使大明的他很清楚,草原还没准备好开战,但他不担心因此而让战争提前到来。因为他看得出来,这些被他们杀掉的人,都是溃逃的人,而且也是手上有功夫的,绝对不是平民,他们必定是被对手杀散,明人要查也是去查这些人的对头,查不到他们这些偶遇的瓦剌人身上来。他们这十几骑,不过是活动了一下筋骨过了一下手癖罢了。

再说,难道自己还任由明狗一涌而上扯下马来么?所以脱木思哈压根就不担心如何收场。

这时他的那些手下已经收拾停当,脱木思哈执鞭一指:“那姓风的明狗,说要送俺一份礼物,走,看看是什么东西!若不能让俺满意,他娘的风家别想在草原痛快!”那些伴当哈哈大笑,跟随着脱木思哈身后纵马而去。

而当脱木思哈一行奔到那个踏青处,映入他们眼帘的是那个满地残肢与鲜血的墟市。没有人作呕,也没有人反胃,他们从小在草原上,就习惯了杀戮,也看惯了鲜血与死亡,何况于跟随着脱木思哈的,都是经过沙场的男儿,哪里会把这点场面放在眼里。

然后,脱木思哈就看见了风家应承送与他的礼物。

那个让他至今不能释怀的明狗,压他马价还让他无法反驳的家伙:丁一。

丁一就站在树林的边缘,手里持着一把刀,身后还背负着另外一把刀。

“你不逃?”脱木思哈饶有兴趣地问道。

丁一摇了摇头:“你不敢杀我,正如我不会杀你,你我都担不起挑起战事的责任。”

“俺说不过你。”脱木思哈摇了摇头,显然他不准备和丁一做言语上的纠缠,压马价时,他已有了足够的教训,“但你错了,因为你死在这里之后,俺会帮你报官,说看见你横尸当场,不知被谁所杀。动手!”

他身后伴当纷纷取弓挂弦,拔出羽箭。

然后脱木思哈下巴差点就掉到地上了,因为他来到大明之后,从来没有看过这样的文官!虽然丁一前些日子刚刚谋得那个县丞的官身,但对于脱木思哈来说,和他谈马价的丁一,就是明国的文官。身带双刀这倒罢了,主要是一点也不讲究官体,这边才在挂弦,也没见丁一义正辞严说上两句,就这么跑了?真跑了啊!

“追!”脱木思哈心中对丁一的评价和恶感是愈深了,马鞭一指,便有几名伴当策马冲出,这些人真的马背上长大,走路全是罗圈腿的,那马术绝对不是开玩笑,短短几步已然提速,奔入林内之际,离丁一不过三五步。

但一种久经沙场的危机感,却使得除了先头两骑之外,后面的瓦剌人纷纷缓下马速了,他们嗅到了一种味道,死亡的味道,这种对于危机的警觉并不只是丁一才有,长时间经历血与火洗礼的战士,或多或少都会有一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第六感。

而这种感觉也的的确确救了那几骑瓦剌人。

当先两骑在奔入林内三四步时,便如丁一那个手下一般的惨剧,人马皆被那绳子切断,只不过丁一没有那卖风筝的杀手扯风筝的本事,所以绳子是系在树与树之间幽暗之处。外面正是阳光普照,这林内幽暗的角落,足以让人忽视这绳索,在它挂上血之前。

“啊!该死的明狗!”脱木思哈不禁怒吼,他这些手下都是打老了仗的,死亡并不可怕,对于他们来说,但不应该这么无声无息地死去啊!他走近了,拔出弯刀砍向那根绳,谁知道第一下竟没砍断,连接砍了好几下,才将那道夺去他两个手下性命的绳子砍断,拿出林外对着阳光看了,这看似麻绳的绳子,却是头发加上铁丝和牛筋编成的细绳,虽没有几百年后尼龙绳的纤细透明,但想凭双手扯断却是绝不可能。

“下马,小心些!”脱木思哈很快从暴怒中清醒过,他很清楚愤怒只会增加己方的伤亡,这是在战场上,一出又一出生命的凋零教会他的真理,如此深刻,以至可以在一瞬间就让他警醒:对手就是希望他愤怒。

短促有力的命令很快从脱木思哈的嘴里吐出,这些下了马的瓦剌人并没有因为下马就不堪一击,尽管支撑着他们壮硕身躯的罗圈腿显得有些可笑,但若有谁因此而放松警惕,那圈得住骏马的粗壮腿脚,绝对不会错失踹断对手骨头的机会。

他们没有排成一列横队拉线式搜索,也没有排成一行长队依次向前。他们象一匹匹的狼,尽管没有如丁一接受过正规的训练,但多年的厮杀让他们学会如何捕猎对手,几人一组很快就展开队型。

树林越往里走便越是幽暗,除了皮靴小心踩踏在泥土上带出的轻微声响,便只有绵长平稳的呼吸,还有鸟儿的啼叫,不论是丁一还是这些瓦剌人,都没有惊扰鸟儿的停憩……但很快在树林的西北角,便有鸟类振翅的声音传来,尽管不是夜晚,宿在枝头的鸟雀并不多,但对于有经验的猎手来说,这已经足够了。

脱木思哈一抬手轻轻拍了拍身边伴当的肩膀,冲西北方指了指,立时那人便带着四五个手下,冲西北疾奔而去。在发现了敌踪的时候,已经不在乎暴露自己的存在,反而这种鸟兽惊飞的气势,更能带给对手精神上的压迫,先声夺人!

至于那种夺去他们两个同伴性命的绳子,一般来说,除非真的势若奔马,速度达到那个程度,否则的话别说这个年代的绳子,就是几百年后的尼龙绳,也不至于把人切成两半吧?何况他们是要去杀人又不是赛跑,不太可能真是甩开膀子全力冲刺,所以脱木思哈丝毫不担心那种绳子能给他的手下再造成什么问题。

他更加不怕丁一有什么后手,因为他这边还有十来人,足够应付丁一的任何后手——这不是一场专门针对他们这十几骑的杀场,对于脱木思哈这种沙场常客来说,通过那一场的残肢,他很确定这一点,那些溃散的明人和丁一,才是对头。也许丁一这边不止一个人,但谁在乎?就算丁一这边有百十人又如何?草原的男儿从不在乎人数,若是人多就赢,明国早就荡平草原各部了!

第一百零九章血腥序幕(六)

这时脱木思哈左侧那伴当失声叫了起来:“啊!”声音并不大,因为他触发了一个陷阱,但这个陷阱只是让他额上破了些皮、流了一点血,看起来可怖,其实对他的战力来说,一丁点影响都提不上。

“那颜,你看。”手下把那个陷阱指给了脱木思哈看,而一看之下让后者哭笑不得:那是一把钉耙,木柄上绑着一把匕首,浅浅埋在土里。方才那伴当就是踩到钉耙的钉齿,于是那钉耙就直立起来,上面绑着的匕首正好刺向那伴当的额头。但可笑的是那把匕首绑着的部位不对,竟然在刺破那伴当额上的油皮之后,倒脱掉落了!

脱木思哈忍着笑,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加快脚步前进。

但对于丁一或其帮手的轻视,不知不觉之中,便在这些瓦剌人心中弥漫。

于是也就没有人注意到,当他们加快前进步伐时,最右的瓦剌人经过一颗大树,突然一只手捂着他的嘴,将其拖过树后,然后这名瓦剌人就再也没出现了。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连死者临死之前蹬踢挣扎的动静都没有响起。

直至西北角响起兵器碰撞声、喝杀声时,脱木思哈示意再派几个人过去,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身边至少有三、四个人不知所踪。若是一般人,此时早已惊惶失措,但脱木思哈却能按捺下自己的怒意,示意余下的伴当调头往来路走去,便有人吹响了牛角,苍凉的声音传得极远,至少西北角那几个脱木思哈的手下,必定会听到这撤退的号令。

脱木思哈的思路很清晰,袭击者不是鬼魂。不可能毫无声响地突左突右空前突后,掩遮声响就意味降低速度,而且他发现损失的人手,大都是在右侧。往回包抄、撤出树林的同时逼出对手,就是最好的选择。

“唰!”破空声和脱木思哈手下惨叫声几乎同时响起,一支羽箭就正正穿透那个抱着腿惨叫的瓦剌人膝盖,然后一个身影快速在前方林间十数步处掠过,瓦剌人的箭是极快的,几乎在这一瞬间,所有的瓦剌人就射出了一箭。甚至有两个人还射了第二箭。

这时又有人发现先前死去的同伴尸身,因为咽喉被划开流淌出的血腥味引起了他们的注意,而且尸体身上携带的弓箭都已经被拿走。脱木思哈看着那尸体,脸色开始变得阴沉“居然是个莫日根!不要慌,就算是莫日根。他刚才也中箭了,只要逼近了。也没什么可怕!”莫日根就是神箭手的意思。按脱木思哈想来,对方能用陌生的箭,一箭就穿透了伴当的膝盖,应该是神箭手无疑。但就算是神箭手也同样有着一个致命的问题,那就是需要距离。

只要按脱木思哈安排的战术,七八人包围上去。失去距离的神箭手,也只能任他们鱼肉!

可惜的是他没有仔细去看那个死去伴当的尸体。

否则便会发现,那划开的咽喉只是为让他们被血腥味所吸引而停留下来,以方便瞄准。其实尸体致命的原因,是在于被拗断的颈骨。

而瓦剌人此时已经怒火攻心了,根本没有心思去注意这种细节,因为当他们去查看中箭的那身影时,却发现只是一块裹着衣服的木头,牵着一条绳子,一端系在树杈上。当对手一箭射中那个伴当膝盖之后,立刻推动木块荡了过来,看上去就象是一个弯着腰奔跑的人影。

“唰!”脱木思哈一行人紧张地回过身来,却见一个同伴,捂着从前胸透出的箭簇,愣在那里,然后慢慢地跪倒,仆落,无声无息。脱木思哈气着大吼,“出来!明狗有种就出来!你不敢跟俺面对面地作战吗!”

他的伴当纷纷嚎叫着,用各种粗俗的话语,希望能把这个隐藏在暗处的神箭手逼迫出来。

丁一自然不会依从敌人的要求,而是就在他们咒骂的时候,无声无息潜向树林的西北角,方才第一箭,他想射的是对方头颅,箭一出手他发现偏了,因为这不是几百年后每一枝都同样重量、差不多一致飞行轨迹的箭,但第二箭他就没有再偏了,不论哪个箭手,都不太可能在自己箭壶里放上轻重差异极大的一壶轻箭。

其实他可以再射一箭,结果多一名敌人再走的,第三根箭绝对会比前面两枝更为精准。

但丁一还是走了。

不是出于什么战术目的,而是因为,他已开不了弓。

至于肌肉拉伤的右手且先不提,单伤了骨膜的左小臂已经肿得不比大腿小多少了,而腰腹间几处创口、捱了一刀的左腿,在他射出第二箭的时候,很明显因为开弓用到腰腹之力,所以血痂破裂,那包裹伤口的衣物纷纷又再渗出血迹来。

每向前爬行一步,丁一都感觉全身上下都在呻吟,这具身体只是经过了几个月的恢复训练,远远比不上那在特种部队摸爬滚打十年的身躯,不单单是肌肉的强健和协调性,就是对疼痛的承受力,都要差了无数倍。

终于,他接近了西北角那处喊杀声四起的所在,三个瓦剌人背靠着背,仗着弯刀跟胡山他们对抗着,树林之中长兵器很不方便,所以胡山他们手中的兵刃有些笨拙,如果不是有心算无心,把这三个瓦剌人包围起来,又仗着队列训练达成的默契,恐怕他们八个早已被杀得落花流水。

但饶是如此,丁一也看到孙伟和胡山已无法加入战圈,倚在边上的树干上,大口的喘息着,身上似乎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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