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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情急,在老太君跟前失礼了。”
边道恼她边微微福身,没想到那边老太君无所谓地笑笑。
“这事怪不得阿嫤,都是侯爷随了我的急性子,想起一出来是一出。”
封老太君年轻时也曾跟着老侯爷历经戎马生涯,虽然这些年关在京城,养尊处优之下她性子越发稳重,不过本质里她还是喜欢这样的干脆利落。
“说来阿嫤也是在我身边长大的,即便忘了一些事,但这性子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讨人喜欢。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去,至于我这老婆子有青娘陪着就行,我们俩在府里等你们好消息。”
好久没有这样说话,这会说出来封老太君只觉心里一阵舒坦。她突然发现,接受儿子和青娘的事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能让她活得更高兴些。
“快去吧,阿嫤就用我那匹马。”
老太君的马……那得是多老了。卫嫤本以为她会看到一匹毛发失去光泽的老马,但一直等下人牵出来,她才发现这是一匹漂亮到不行的马。通身白毛油光水滑,形状优美的四蹄看上去满是力量。
西北盛产好马,尤其是阿彤的车马行中更是养了不少。跟他们关系走得近,也为了帮丁有德追媳妇,这两年他们一伙人出去玩,连带着她也见过不少好马。见多了后,如今打眼一扫她就知道,这匹马绝对是表里如一的好马。
“千里良驹。”
翻身上马的楚英听到她感叹,点头道:“那匹马的确是两匹千里马配种而成,我观阿嫤同为爱马之人。正好时间紧迫,你我不如赛马一番?”
赛马?卫嫤捂着自己肚子。楚英这般豪爽,若是以往她肯定答应下来,可现在不行。
马上的楚英很有君子风度,看她这样子,不等她拒绝,已经先行开口:“看我忘了,这里可是京城,光天化日之下跑马被应天府那帮衙役抓到,趁机做文章可是大大不妙。”
“多谢侯爷体恤。”
卫嫤同样翻身上马,一只脚踩在马镫上,抓住马鞍稍微往上一跳,然后稳稳当当跨过马身坐在上面。她一番动作行云流水,且因为纤细的身姿而多了几分男子所不具备的美感。望着那张几乎如出一辙的脸,楚英脑补了下木青这样翻身上马时会是何等美景,心头一热,想帮忙的心更加真挚。
“跟上。”
拍下马屁股,楚英向前疾驰。一阵冷风吹来,稍稍吹去他心中火热。如今娘答应了,他和木青一个未娶一个未嫁,所有的阻力都不在,剩余只有纯粹的感情问题。对于这唯一一点问题,他有足够的耐心和决心。
跟在楚英后面,裹在斗篷中,卫嫤策马穿过一座座公侯府邸,几乎绕过大半个东城,终于来到六部衙门聚集之所。这边离皇城很近,视线穿过冬日疏朗的空气,能看到午门城楼上如金子般灿黄的琉璃瓦。
跟着前面放慢速度,最终两人停在刑部衙门跟前。刑部衙门大门与镇北侯府差不多高,只是少了下面那一层门槛。正因少了缓冲,正门两侧那对张着血口的石狮子,一双獠牙才显得格外狰狞。
翻身下马,卫嫤规规矩矩地跟在楚英身后。刑部衙门把手严格,还没等两人走到门前,已经有两名衙役走上前,手中长…矛交叉挡住他们去路。
楚英从怀中掏出一块腰牌,比卫嫤先前看过任何腰牌都要金光闪闪的牌子一亮,衙役收起长矛,单膝跪地。
“参见镇北侯。”
楚英也没叫起,而是直接说明来意:“本侯女婿被你们无辜关押,今日本侯前来带他回去,你们前面带路。”
两名衙役云里雾里,他们什么时候关过镇北侯女婿?尽管如此,官大一级压死人。两人中一人进去通传,另一人站起来引他们进了刑部。
刑部衙门建得很符合其名字,进门后院中靠墙种着两排洋槐树,槐树有些年岁了,树干很是粗壮。冬日叶子全落,露出里面光秃秃的树枝像极了希腊神话中的蛇皇美杜莎;槐树下面是两条石子铺就的引路,不同于一般大户人家浅色鹅卵石,这边用的石头颜色发黑,连带着整个院子肃穆而压抑。
小心地跟在身后,穿过庭院进入回廊,拐角处走来一位穿蓝色官袍、头戴乌纱帽的官员。卫嫤认得他,这正是昨日前去卫家四合院带走晏衡那人。
对面官员显然认出了她,稍微作揖后他看向楚英:“侯爷可真是稀客,不知晏大人何时成了您女婿。”
卫嫤一阵脸红,站在她前面,楚英一脸理所当然。
“阿嫤是琏哥儿妹妹,自然也是我女儿,连带着他夫婿也是我女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第164章 意料之内
“阿嫤可不就是我女儿。”
雕梁画栋的朱红木回廊拐角,身材高大的楚英站在卫嫤跟前,对着刑部官员理直气壮地这样说。话说出来,他余光扫一眼回廊外面,少了那片老槐树遮挡,京城冬日正午的艳阳打在外面,响晴天温暖的日光映照着他此刻敞亮的内心。
阿嫤是他女儿,那阿嫤生母木青是他什么人?
这番联想让他浑身热血沸腾,身为男人,活了四十年,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用健壮身躯给关心之人遮风挡雨的豪情。心下既满足又熨帖,这股舒服感是任何事物、哪怕当上镇北侯都无法带给他的。
“原来是侯爷义女,下官还想着镇北侯府何时多了个这么大的姑娘。”
刑部官员话中满是嘲讽,谁不知镇北侯是个万事不管的,正经姑娘出嫁也没见他这般积极。
但这话听在楚英耳中那就完全变了味,义女也是女儿,阿嫤可不就是镇北侯府姑娘。虽然现在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但总有一天会成为他掌上明珠。没想到几天不见,刑部这帮冷冰冰的官员如此会说话了。
“也不怪你们不知道,侯府姑娘哪能随随便便给别人瞧见。”
楚侯爷真是个热心肠的纯爷们,只不过念着那点卫妈妈那点过往情谊便对他这么好。
其实在侯府门口时,听到那句颇有感情的“青娘”,卫嫤曾怀疑过两人之间关系。可后来见老太君也是那般称呼,她便收起了那点不切实际的想法。镇北侯府是何等高贵的门第,单侯府门前那到膝盖的门槛,也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迈得过去。
退回到曾经的主仆本分上,再看如今楚英所作所为,卫嫤对他那好感是坐火箭般往上升。感激之情越发强烈,强烈到几乎要化为实质,以至于站在她身前的楚英如有前后眼般感受个真切,转过头看来。
入目便是这样一番景象:正午回廊下,阿嫤那张与卫妈妈如出一辙的芙蕖面裹在狐狸毛滚边的斗篷中。火红的狐狸毛衬托的她那张脸莹白如雪,白嫩脸上更显突出的一双剪瞳略微湿润,如刚出生的小马驹,半是孺幕半是期待地看着他。
多招人疼。
楚英想到养在府里的娴姐儿,虽然她也常做小女儿状,可一来她长得不如阿嫤娇俏,二来她每次撒娇都带有目的,两相结合看起来非但不招人疼,见多了反而让人头疼。如今见到阿嫤这般模样,他才知道原来小女儿可以这般可人心。
这些思绪一瞬间在楚英心头闪过,随后他胸中后悔之情排山倒海。怎么没早点下定决心,若他早早地把青娘娶过来,是不是就可以在举案齐眉的同时,一块抚养这般可人心的阿嫤长大?
在他胡思乱想的片刻,刑部官员终于从“镇北侯对认个义女很骄傲”一事中清醒过来。怪人年年有,今天特别多。站在他的角度,自己没孩子稀罕一个认来的还行,明明有亲生的却对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姑娘如珠似宝,那不是脑子抽了,就是这姑娘实际是他外面女人亲生的。不论哪种情况都不正常,但京城中谁不知道镇北侯本身就没那么正常,不然一个好好的侯爷不享福,非得把自己闷在后院十来年。
这些也不是他该管的事,摇摇脑袋,刑部官员想着如今的情况。
不用多问他也知道这两人来刑部的目的,晏衡是他亲自抓回来的,这会正关在刑部大牢。虽然上面还没有明确下令,但意思已经很明白,人绝对不能随便放。
可如今镇北侯来了……
刚想到这点,对面的镇北侯就开口了。
“我记得朝廷有规定,衙门传召官员问话不得超过十二个时辰。你看这日头,如今已经超了好几个时辰,是不是也该把人放了?”
刑部官员身子一僵,他早料到来者不善,没想到第一句话就拿住了他们把柄。
不过他也是刑部积年官吏,身处专司大越律的衙门,对于律法他远比镇北侯这个门外汉要熟。
“我等连夜查阅了一些卷宗,明确发现晏衡有不妥之处。依大越律,可多羁押一些时日。侯爷莫急,外面这太阳可够晒的,您二位先到厅堂来喝杯茶,稍稍歇息下。”
还要再羁押一些时日?
强压下心中焦躁,走到回廊拐角时,她扭头看一眼院中槐树。一阵风吹来,槐树新生那些光秃秃的柔软枝条微微晃动,如万千条蛇抖动,下一步就要朝她扑来,裹夹着她沉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无意识地往前走两步,回廊延伸进砖墙。槐树不见踪影,然而她那阵心悸却是久久不能平息。
“阿嫤乖,有爹……本侯爷在。”
敏锐地捕捉到“爹”字,她心思稍微分散点。看来楚侯爷入戏颇深,想到来刑部前在镇北侯府听到的那番陈年秘辛,她稍稍平复心悸感。
砖墙完全挡住了光,前面上空出几个槽镶嵌着灯台,虽然里面火把烧得很旺,但依旧驱散不了空间中的幽暗感。半封闭的空间内,即便可以放轻脚步也能听到回音。鞋子摩擦地面,一轻一重极有韵律感的声音传来,望着前面楚英宽阔的肩,卫嫤一颗心反倒渐渐踏实下来。
终于穿过走廊来到厅堂,衙役端上热腾腾的茶水。茶是好茶,叶片饱满色泽嫩绿,茶汤颜色鲜亮,热气冒上来带来特有的茶香,闻一口人精神能放松不少。带他们进来的官员吩咐人上茶后,便直接往后面走过去。
楚英喝一口茶,发出满足的喟叹,举起茶盏示意她。
“尝尝,岭南明前头茶的铁观音,炒茶的师傅应该有些年头,外面可喝不着。”
“京中传闻侯爷醉心于学问,如今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随着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方才引路刑部官员消失的帘子后面走出一位略微发福的官员。一袭赭色官服,玉蟒带,半白的头发一丝不苟的束在蝉翼纱冠帽中。
“原来是杨尚书,失敬失敬。”
嘴里说着客气话,楚英却坐在那纹丝不动。见他这样,卫嫤心里无端踏实下来,放下茶盏她安安静静地坐在椅子上。
见两人如此,杨尚书也不恼,而是随意在两人对面坐下来,认认真真品起了茶。
厅堂内陷入了短暂寂静,若有偷得浮生半日闲的闲情逸致,于寂静中品一壶好茶自然是极好的享受。但如今这情况,这般寂静于卫嫤而言实在是一种煎熬。借着茶盏打量下对面吴尚书,他就四平八稳地坐在那,似乎完全忘记了面前还有两个人。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卫嫤感觉自己心快要被这反反复复的煎熬给煎胡的时候,杨尚书突然抬头对着她笑起来。
“即便坐在对面,本官也能感受到晏夫人如今是何等心急如焚。不愧是夫妻情深,本官这厅堂还是第一次招待犯官家眷。”
放下茶盏,卫嫤有些羞涩:“让大人见笑了。”
一旁的楚英不慌不忙道:“阿嫤是晏衡明媒正娶的发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鹣鲽情深再正常不过。不过吴尚书可别误会,阿嫤今日并非以晏夫人身份前来,她可是升上亲封的凉州州学监察。身为学监她公忠体国,面对瓦剌人进犯时坚守城池,故而这次特被圣上传召入京。”
原来杨尚书是在这等着她,这就是绵里藏针么?脑子如被针扎了般,一阵锐痛后,卫嫤思路反倒清晰了些。
面对神色丝毫未变的杨尚书,她一脸官场上的客气。
“不论我的学监,还是晏衡的代指挥使,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恩典。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守城本是应有之义,只是不知这其中有何不妥之处?”
卫嫤没有直接问,而是强调一点:晏衡是皇上亲封的官,自始至终都在按皇命行事。你们若是无缘无故捉拿他,那是在跟谁唱反调?
这番话说出来,旁边楚英面露赞赏之色,对面杨尚书虽然面色依旧未变,但心里却起了不小的波澜。凉州州学监察一职他当然知道,不过州学中不过一堆贫寒子弟,小打小闹的事,既然圣上乐意,他们做臣子的也乐得宽容大度。
可他从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职位,有一天会成为他鞋里的石子,膈得人生疼,必须得停下将其取出来。
想到这他终于认真地看向对面,这一看他更是有些不可思议。晏夫人这长相……是个男人就愿意宠着。这样一个女人生活应该很容易,那她究竟从哪练来的这身不怒自威的气质和这张直入主题的利嘴?
惊讶之余,他举起双手恭敬地朝天拜一拜:“皇上之名,我等为人臣子的当然要听从。只是刑部掌天下刑律,对于通敌买国者向来要慎重待之。”
“通敌卖国?”
听杨尚书提到这点,卫嫤一颗心终于踏实下来。若是别的罪名或许她还得想想,但这一条,来之前她已经想得不能再明白。
“身为韦相之后,晏大人将幽州密道图纸,以及西北城防悉数透露予瓦剌人,致使我方死伤无数。”
事情正朝着她期待的方向走去,卫嫤自信道:“杨尚书如此笃定图纸为晏衡泄露?”
“那当然,人证物证俱在。”
说完杨尚书拍拍手,帘子后面走出来一个卫嫤怎么都没想到的人。
☆、第165章 情理之外
在去年冬日的瓦剌围城中,晏衡的确打了胜仗。按照朝廷一贯有功必赏的原则,这么大的胜仗肯定会有所嘉奖。
离打完胜仗至今已经有三个月,这三个月中甚至还有过年。春节是最容易受到嘉奖的节日,满朝文武忙活了一年,年关时总得辞旧迎新,总结下这一年有何建树,然后该发赏银发赏银,该加官进爵也同样下达圣旨。
然而西北的捷报传到京城,就像一枚哑火的礼炮,本来应该在这等喜庆的日子里绽放出漫天绚烂的花火,可冒着被炸伤的丁点危险满含希望地点燃,引线滋滋滋燃烧完后悄然沉寂。
没有任何动静就是最大的动静,打了胜仗没有嘉奖,那绝不可能风平浪静,剩下的只能是责罚。
期待中的嘉奖没有到来,整个西北官场陷入了沉寂,连带着这个年过得有些冷清。稍稍安静下来,她与晏衡也将此事仔细想了一遍。
首先胜利的战果是毋庸置疑的,虽然过程铁血残暴了些,但大越那些为官之人还不会蠢到想用这点瑕疵来攻讦。有伤天和这点即便被提起,也不会成为决定最后赏罚的关键。然后就是西北账目,州学一事花银子如流水且都是走得公账,不过她被封学监一职,足以说明庆隆帝态度,这点上也扯不出什么大风浪。
排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最后一点便是真相。
关于泄露军机一事,听起来的确很荒诞。他们身家性命都在凉州,何苦泄露军机引来瓦剌敌人。退一万步讲即便晏衡脑子被门夹了,做出这等通敌叛国之事,那既然做了他们又何必负隅顽抗,用那般铁血手段清退敌军?
“夫人说得的确有理,乍看起来大人的确没理由这样做。但我偷听过大人与夫人谈话,大人想借此次西北战事加官进爵。”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冬雪,预备着谷雨嫁人后顶替上来的丫鬟。
冬雪长得很是讨喜,圆圆脸蛋大大的眼睛,笑起来唇畔还有两颗小酒窝,很容易让人放下心防。进府三个月,她仅用半个月就学会了谷雨伺候人那一套,平常有谁需要帮忙她也能及时看到,是个很有眼力见的丫鬟。不论是她还是要被接班的谷雨,都对她很满意。
她也只是满意,谷雨那边则是满意到嫉妒。甚至有一次她曾满是酸味地说过,身为丫鬟冬雪比她要强很多。
卫嫤清楚记得自己当时的感受,冬雪的确比谷雨聪明许多,这是天赋问题,聪明人不论做丫鬟还是做其它任何角色,都会比别人适应得快。但凡事都有两面性,聪明人不容易把握。像谷雨那种有点小聪明的,恩威并施一番很容易获得她的忠诚。而冬雪这种人,想收服他们必须得耗费一番心力。
赶在年前谷雨已经成亲,这次入京她嚷嚷着要跟来。可这么久相处下来,她早已把谷雨当成半个妹妹。新婚燕尔的两人正是难舍难分之时,哪能就这么让人分开。即便晏衡能带柱子一块过来,可夫妻二人各自在她与晏衡身边做事,那也跟分开没什么两样。
这样想着她本打算带立秋过来,虽然立秋脑子不如谷雨灵活,但她也没指望让丫鬟做什么决定。好巧不巧来之前立秋染上了风寒,病情来势汹汹需要静养,无奈之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选了年前刚进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