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去也就罢了,谁都知你们分不开,可是岚儿和崑儿还那样小,怎么好去那穷乡僻壤?放心,岚儿到了宫里,我必不亏待她。”
本朝原有成例,将女孩接到宫中,到了年纪之后许给太子为妃的,皇后娘娘自然觉得这是恩赐了,可是云娘却不认可,因此一味推脱,“岚儿和崑儿都是我一手带大的,就是知道留在娘娘这里过得要比跟着臣妾好,可也还是不舍放手,还有就是侯爷,他比臣妾还宠着他们呢。”
又道:“侯爷和臣妾也想过,先前朝中还有出镇边关的统率家人要留京的成例,只是侯爷现在还不到统率一方兵马的地位,倒也不必,是以才商量了一同走的,若是皇后想留,我便带着儿女留下。”
皇后平日亦知云娘将一对儿女当成眼珠子一般的,现在也不奇怪,看着正在一处玩耍的四个小儿女,便笑,“现在他们还小,以后再说吧。”
自家女儿太出色了,其实也不是好事,云娘看着眉目如画的女儿正与小太子一同拖着一辆小车子,巧笑嫣然,再看小儿子与小公主手牵着手蹒跚地在宫内东摸摸西看看,又是欢喜又是忧愁,她果真不愿意与皇家结亲啊。
第166章 分家
武定侯出京戍边的旨意一下,往日里平静的武定侯府起了微澜。先不说男人们那里怎么样,只说侯夫人也要同去,那么侯府内由谁管家呢?
云娘心里早有一本帐,因此接了旨再被祖父传过来时便娓娓地道:“按新法子理家已经几年,事情亦都理顺了,且每年都余些银子,就是突然出些事体也不怕,如今孙媳妇想着,挑个妥当公正的人暂理几年也没什么。”
她早想好了请三婶母亲帮忙,三婶母亲与自己最好,私心又小,还有才干,且家中还有祖父压着,定然不会出事。
正待向祖父一一回禀,祖父却摆了摆手,“不必那么麻烦,我是想告诉你们,我正想借着这么个机会分家,也免得你们不在京里哪一房出了事牵连侯府。”
一家子上百口人,自然良莠不齐的,平日里也难免没有犯些小错,不论是哪一房,传出去都说是武定侯府的。好在玉瀚脾气刚硬,不论什么辈份,只要在外面犯了事便先送到京兆府尹处依律处罚,回了家中又是一重罚;而云娘在府内宽严相济,又十分公正,总算能令外人赞一声武定侯府好门风。
如今他们出京了,倒也不至于就能立即出什么事,但是老侯爷却未雨绸缪,连话也不肯听,“你们也不必说什么我还活着不能分家的话,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家里人口实在太多,我亦没精神看住他们,早些分出去早些清静。”说着吩咐玉瀚给永昌侯、济宁侯等几个姻亲府里写了帖子,分家总要有舅爷们来看着。
想想二叔一家分出去之后,再回府里果真就变了,先前总当府里是他的家,他自然要处处舒心畅意,指手划脚的,可一经分出去再回来,他不过是客,就是想说什么都要先在肚子里思量一番,举止更是带着小心了。
云娘总还要再劝上一劝,玉瀚却已经坐在桌前写了,他一向不喜府里这些人专门在云娘面前生事,也从不掩饰,现在祖父有命,连推都不肯推让一下的。
到了分家的日子,各位接了帖子自然都给面子,一时全到了,就是先前分出去的二房也回来了。
老侯爷发了话,请来的诸位心中都道老侯爷心狠,就连生下来就残疾的小儿子也不肯网开一面,俱要一同分出去,只怕将来影响了武定侯府嫡支。
可大家毕竟也懂得这是治家最明智的法子,劝了几句,也知是面子情便就停了,有心的再看了帐,见家产分得果真公道,无心的连帐都不看,有老侯爷在,怎么分还不是他老人家的一句话,谁还敢驳回不成?便都上来画了押,或真或假地嘱咐外甥们出府后一定要立起来,又向老侯爷和玉瀚拜托将来还要照应他们。
大约是因为二房分家时已经给了大家一个预警,这一次各房的人再没有哭求的了,大约自那时起大家也便为今日做好了准备。而且,在云娘的新政下,只要是会过日子的,早已经攒下一笔银钱,对分出去也没有过去那样恐惧。
老侯爷看分过家产,便又向一直神色不郁的五房太太道:“你也不必如此模样,老五与别人不同,我自要单给你们一房多几处好庄子,几家好店铺,只要守着安心度日,几代人衣食无忧。”说着果然让人又拿出些契书,果然是最好的。
大家见了,就是羡慕,也争不得,毕竟别房的人都是身子健全的,托了老侯爷的福或是谋了官职,或是另有营生,唯五房一直什么也不成。
这还没完,老侯爷又板脸道:“虽然将你们分出去了,可总还是我的儿孙,我再没有不惦记的道理,”说着再拿出一叠银票,给每一个未成亲的孙子孙女曾孙子曾孙女一人一千两银子,包括还在肚子里没出来的,“这是我的私产,给孩子们将来成亲时用的。”
云娘在心里粗算一下,只给孙辈的便要几万两银子,五房又几万两,再想到前两日祖父赏了自己和玉瀚两万两银票到辽东时用,只这一次祖父便拿出十万以上两的银子,祖父果真是有钱的!
正在心里慨叹,却听祖父又道:“没分出去的这几处,我也一样给东西给银子。”又叫人拿了契书银票上来。
云娘便赶紧道:“我们这一房就不要了。”毕竟已经偏得了两万两。
祖父一摆手,“这都是我给小辈们的,不用谦让。”看分好了,向所有人道:“我老了,这一次也就将所有的事情都交待明白,一会写了分家文书,请大家都画押留名作证。此后分家出去的各房再有什么,我也顾不得了。至于我的身后事,也留了几万两银子,总能结果自己,到时候可着这银子办就是。”
一时之间竟将大家都说得伤感起来,写了分家文书,竟不知说什么好。
云娘见状,便起身让邓嬷嬷拿出早准备好的荷包来道:“这几年府里颇余下些银子,算起来也是大家的份例,今天也按人头分下去,虽然不多,可也能添补些家用了。”
祖父便笑了,向大家道:“我平日里不说,只怕你们以为我自夸,我这孙媳妇,心里再善良不过,也不怪皇后母亲对她青眼有加。家里这些余银,本是她千辛万苦攒下的,到了这时候却一分不差地拿出来给大家,你们家中的小媳妇哪一个能做到这样的?”
大家纷纷称诵,直道侯夫人大度慷慨,亦有人知道当年老武定侯对这个孙媳妇其实是百般不满的,也放出话来要为孙子另娶的,只是现在谁还会提起?
总之,武定侯府这一次分家十分地体面,京城里再有哪一家分家时出了些是非的,竟都要道一声,“看武定侯府怎么分的家。”
待玉瀚和云娘准备好一切,在卜定的日子出发前,府里西边已经空了下来,大嫂带着一群儿女们搬了过去。先前她一直不肯让出侯府的正房,云娘也只听任着。后来峥儿和畋儿说亲时都因此受了挫,又有容妃让人捎话提点,方才搬走,但也只在东边的一处房舍,现在不想她倒是主动要去府西边。
可见,她就是心里有再多的不满和怨恨,也知道这一次她们没有分出去,正是侯爷和侯夫人看在丈夫的面子上,将自己当成丧夫的寡嫂一般奉养,但是他们一支再不可能是武定侯府的嫡支了。
且真正的武定侯夫妻都搬出了侯府,她住哪里又有什么意思呢?
又让丰姨娘来传话,“有什么事只管说,家里如今人少了,更是要互相帮衬。”
云娘方悟,大嫂此举竟是有深意的,以此来让自己领情,又以为毕竟侯府分了家,唯留下继母和长房一支,管家的事还不是要落在她的身上?
就是交给了大嫂的庶子媳妇,难道还能绕过她们的嫡母!
云娘便向丰姨娘淡淡一笑,“谢谢大嫂惦记了。”其余竟什么话也不多说。
没两日,大嫂又遣了庶子媳妇过来帮忙,她也只客气地拒了。云娘面上向来都是和气的,可是却不会再让大嫂掌家,就是大哥的几个庶子媳妇也一概不用,就算是再好的也不成。
其实也是为她们好,毕竟真有了什么事,他们在嫡母面前也难办。
而且此时云娘亦不想将原先准备托付的三婶娘请来帮忙,刚刚分出家,且不论三房自己也正忙,只是这请神容易送神难,云娘才不做傻事呢。
云娘看好了寄居在家中的姑奶奶,她本是祖父的庶女,嫁的亦是少年举人,原本一切如意,却不想夫家遭了祸事,一家子尽被土匪杀光了,巧在那时她带了儿女们回家省亲,由此便再没离开武定侯府,反将夫家那边的田地家产俱卖了,再不想回那伤心之地。
因她是客,这一次分家也与她无关,倒是来悄悄探了云娘的话,云娘倒不差她一家几口人的用度,且她又是祖父的老老女,祖父一向也偏疼几分的,便将她与另外两房亲戚还依旧留着,此时请她来管家,祖父那边方便,大嫂也说不出什么。
且这位小姑姑的长子已经十五六了,眼见着就要科考,到时候有了读书人身份,再娶一门亲事,总要搬出去,她夫家虽然没落了,却也是世宦人家,最要颜面的,就是将来也不至于尾大不掉。
事情三下五除二的交待了,云娘亦不担心,小姑姑是管过家事的人,对武定侯府也熟,人品亦不差,纵是不能有多出挑,可总能确保无大过错,且府里又有许多用老了的下人们帮着。
辞别祖父时,大家都伤感起来,云娘自祖父手中接过岚儿和崑儿时,竟有些动摇了,这两个孩子是府里祖父唯一抱在怀里哄的小辈,也许真该留下的,至少留下一个。
倒是祖父见她眼圈红红的反笑了,“祖父身子硬朗着呢,我是定要等到浩哥儿立下军功,成了总兵之后方能闭眼呢,所以你们只管去,等从辽东回来时再给我多带几个曾孙曾孙女!”
不说还好,这样一说,云娘就掉了泪,岚儿便拿小手帮她擦,“母亲,不哭,弟弟都懂事不哭了,母亲怎么还哭起来了呢,小心让人笑。”
大家俱都笑了,玉瀚便扶了她上车,在她耳边一笑,“心总这样软,只记得别人的好处,不记得坏处。”又把两个孩子也都送了进去,“没几年我们就回来了。”
车声辚辚,驶出了武定侯府,云娘打开帘子回看府门前高大的门廊,心里竟十分不舍,当日进京时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可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里过了几年的时光,生下了一对儿女,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了。
第167章 离京
自京城到辽东的路漫长又遥远,因并无紧急军情,且汤玉瀚与云娘带着幼小的孩子,一路上又看看风景名胜,走走停停的,故而两个月方才进了辽东镇。
当年云娘进京城时,只觉得一路越走越冷,现在他们自七月里走到了九月,竟见了一次落雪,便将皮袄都找出来穿上,又听人说眼下离真正的冰天雪地还差得远呢,方知京城的冷算什么,这里才是真冷。
不过,天气固然冷得可怕,但是景色却别有一番不同,“塞外秋天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意。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许是因为眼下不是在打仗,云娘只觉出了眼下的壮阔深沉,却没有感觉出词中的苍凉悲伤,因此念了上半阙便止住了,笑道:“这里的天地似乎比江南和京城都要开阔呢!”
汤玉瀚与云娘并绺齐行,亦笑道:“到了这里,我也生出了‘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的雄心壮志了!”
男人便是如此,即使不屑于富贵,却渴望功名,云娘自然懂得玉瀚的心,道:“如今这辽阔的天地,你正可以一展才华。”
汤玉瀚眉稍眼角都带着豪情,提着马缰向云娘笑,“我们跑上一回?”
云娘的马早骑得很稳了,她并不是此番北上才开始学的,而是在京城里汤家的马场中就练过很多次。虽然玉瀚带她过去为的是做些坏事,可她也因此学了骑马,眼下竟能用得上,正是最喜欢跑马的时候,闻言一抖马缰已经疾驰出去。
汤玉瀚急忙赶了上来,又道:“你慢着些,手里提得紧点,这马都没大骑,性子也烈,小心它立起来将你吓一跳。”
云娘侧身啐了一口,“现在才想起来说这些,也不想想你当初都做过什么,我还有什么没经历过的!”
汤玉瀚听了心里立即痒了起来,“只是辽东的天气实在太冷了,总归是不好。”
云娘见他顺着又说了下去,便不理他,青天白日的,他们又带着上百的下人,料他也不敢再生什么坏心思。
汤玉瀚的举止果真一直中规中矩的,但却在云娘的身侧轻声笑道:“你竟说还有什么没经历过的,其实世界之大,没见过没经过的实在太多,那日我们读书不是见到西南诸夷能训象?西北一路运送货物全靠骆驼?待我们到了辽东,四处看看,也总会找到些新奇之物,做些新奇之事。”
云娘见他公然地向自己调笑,便将手中的马鞭轻挥,正打在他的马臀之上,那马吃痛,便一下子蹿了出去,就听后面岚儿银铃般的笑声,“母亲,再打一下,我还要看!”
云娘赶紧回马,“外面冷,我不是不许你出来吗?”
眼见着岚儿的小脸回了车内,荼蘼从车中伸出头来笑道:“我一时没看住,小姐就向外看了,只是中午时分还好,外面并不冷。”
原来这一次出门,阿虎是要跟着来的,荼蘼便也不顾自己现在正挺着大肚子也跟了过来,眼下正是她带着岚儿坐在车中。云娘听了倒也觉得不错,便将岚儿从车中接了出来,抱在自己的怀里,“母亲带着你骑一会儿马,将来你大了便可以自己骑了,辽东镇与京城不一样,女子会骑马的多得是呢。”
岚儿本就喜欢热闹,听了十分开心,“我要学骑马!也拿马鞭子打父亲父亲的马!”
云娘悔之不及,自己做事怎么也不顾头不顾尾了呢,玉瀚虽然做尽了坏事,可都没落在大家眼中,偏自己让女儿看到如此不庄重的举止。
赶紧哄着她说些别的,好将这事彻底忘记了,只是小孩子虽然不大记事,可偏这事许久也不忘,倒让云娘烦恼了许多时候。
一会儿,玉瀚抱着崑儿也过来了,“男孩子别娇养,吹吹风也好。”一家四口在马上便说起辽东之事。
辽东镇地处天朝的最东北之处,当年前朝辽东官员以辽东州郡地图并籍其军马钱粮之数奉表来降。高祖嘉其诚心归服,下诏设置辽东卫指挥使司,后来改设辽东总兵府,建节广宁,统领二十五卫,遥制一方。
依常例,总兵、副总兵一向以公、侯、伯爵等勋贵充之,皇后娘娘提到了年已老迈的总兵马佳,也是因早年在辽东的军功而封了靖宁伯,挂征虏前将军印。
玉瀚前去,正在马佳的手下,不过副总兵的帅府却不在广宁,而是在襄平,统领襄平、海城、盖州等九卫。协助总守卫辽东,北御外敌。
因此他们一行,首先要到辽东总兵府所在的广宁府拜见马总兵,正好广宁处于辽东之西南,在前往襄平城的必经之路上,进辽东地面后没几天便到了。
从京城出来,再看一路上的府城,便不再觉得哪一处宏伟过人,但是广宁府究竟还是不同的,塞外第一城并非虚名,雄浑苍凉厚重,城楼上的双塔别有一番威严。
马总兵于辽东任总兵已经近三十年,中间曾有一年回乡休养,可是他方才回故里,辽东镇便乱相丛生,有人上书道马总兵本是辽人,深知辽事,夷人畏马总兵不敢犯边,马总兵才一去职,夷人便南下抢粮掠人攻城,总之,非马总兵不能治辽,朝廷只得下旨请老总兵重新镇守辽东,但至此,辽东果然又平静数年。
面对如此德高望众的老总兵,玉瀚自然十分敬重,云娘见他很少有如此郑重的神色,入城后找了驿站住下,特别换了一身崭新的官服,捧了副总兵的帅印进总兵府里拜见。
云娘安顿了孩子,也收拾妥当,按常理,总兵府女眷得知副总兵夫人到了,一定会邀自己过去一叙。
果然,没多久,总兵府派了几个仆妇送来帖子,请云娘过府。
云娘总觉得自己见过不少的世面了,如今进了总兵府里仍不免心中暗惊,实在是太大太大了,整个总兵府算起来恐怕不比皇宫小了!从院门到内院要乘车方可,一路上只见亭台楼阁延绵不绝,直到内院正堂,建在几十层高阶之上,气势轩昂,竟然颇有逾制之处。且房屋陈设,尽极奢糜,又有成群身着绫罗,腰系着明珠的侍女往来不绝,至于总兵府内的女眷们,更是个个装扮出众。
京城里高官之家,云娘几乎去遍了,可却从没见过如此的奢华。
按说论起官职,本朝制度,一品从一品之职,皆为京官,是以京外最高的官职亦不过二品,总兵便只是二品武官,但家中盛况比起超品的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