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李八卦耳边是呼啸着的风声,犹如刀片似的,吹得她脸颊生疼。她顾不上手指还沾有油星,翻出脖颈上的树叶玉坠。
“树玲珑!”
树玲珑是千年树妖的名字,池砚告诉李八卦,只要念出这三个字,树玲珑就会瞬间变为飞行法器。
果然她话音一落,树叶玉坠悬浮起来,亮起盈盈的绿光,拉着她停留在半空。
“还好还好。”李八卦松了口气,“肉身保住了。”她的肉身没有灵力,要是摔落如此高的断崖,必定会变成一滩肉泥。
“等等!小玲珑你怎么了?”
然而她气还没吐顺,树叶玉坠突然疯狂闪烁起来,一阵刺目绿光后,它冷不丁熄灭了,又变回普通玉坠落下。
李八卦再次以光速往下坠落,而耳边的风越来越急,越来越凉,甚至刮破了她晶莹剔透的耳垂,冒出点点猩红,滴答滴答滴向崖底。
李八卦从未受过任何伤,她真身是盘古用他的玄铁神剑融掉所造,三界之内的任何法器都休想动她一块铁皮。
可修为人身后,却无比娇嫩脆弱,不过破了几道口子,她就疼得小小身子蜷缩成团,意识抽离,哪怕想喷火向大罗天求救,也喷不出半点火星。
她被风刮得昏昏沉沉,迷迷糊糊地低声呜咽着:“呜呜,好疼好疼,老君,大师兄……救我……呜呜呜,好疼,老君……我不想做不能动的八卦炉……大师兄,救救我……”
她继续往下掉,思过断崖深不可测,约莫半盏茶时间都还没到底的迹象。
此时一股强风袭来。
模糊中,李八卦恍惚听到声悠扬鸟鸣,她挣扎着睁开眼,不甚清明的视野里,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把她卷到了它巨大翅膀上,扑棱着带她缓缓向崖底飞去。
“鸟……白白的鸟……”她无意识抓紧白鸟柔软,泛着淡淡酸甜味的羽毛,又晕了过去,“是雪糖球……大师兄给我做的雪糖球……”
不知过了多久,李八卦鼻尖嗅到股沁人心脾的花香,不腻,不艳,是淡淡的,带着一点甜甜的味道。
她长睫微颤,缓缓掀开眼帘。
入目是一树开得繁茂的淡蓝花朵,有碗口那般大小,比寻常花朵大上许多,没有一片树叶。虽然花朵宛如黏在花枝一般不会飘落,花心却不时有星星点点的淡蓝光芒掉落,落到地面蹦跶几下才消失不见。
见她醒来,许多花朵都激动得摇曳起来,发出阵阵银铃般的清脆笑声。
“哇,这个胖胖的小丫头总算醒啦!”
“奇怪,上千年来从未有人踏足此地,为何白大胖要带她来这儿?”
“才不管她为什么来这儿呢,她戴着的东西是树叶吗?好可爱,我想要!我喜欢树叶!”
“毫无见识的蠢东西,知道我们是什么吗?我们是无叶树,树叶和我们是天敌,不能喜欢!”
“呜呜,可是树叶绿油油的,多好看呐,我也想绿绿的。”
刚才是花在说话吗?
李八卦脑仁还在疼,她揉着太阳穴起身环顾了一圈,发现她是在棵淡蓝花树的枝干,在她道袍上,还有根白如雪的羽毛。
“大白鸟的羽毛……”她拿起羽毛嗅了嗅,那股熟悉的酸甜味还在,“难道是它把我放到这儿?”
“是它哦,那只讨厌的白大胖,和你一样胖。”李八卦头顶那朵淡蓝花晃了晃,顿时有无数淡蓝光芒落到她头顶,一粒一粒调皮蹦到她掌心。
圆圆的,凉凉的,然后很快消失。
“你会说话?”她微微抬眸,亮晶晶的眼眸凝视着淡蓝花,“神仙,妖怪?”
“都不是。”淡蓝花花瓣微微卷了卷,“我是无叶花,一朵会说话的花!”
“无叶花……”李八卦迷茫着摇头:“没听过。”
“那当然啦。”淡蓝花语气很是得意,“世上只有一棵无叶树,也只有我和姐姐妹妹这一树无叶花,你一个小胖丫头没见过世面,怎么可能听过。”
它左一句胖,右一句小胖丫头,李八卦也不生气,嘴角还漾起甜甜的笑意:“哇,那我真是三生有幸,难怪你开得那么好看,我以前从没见过那么漂亮的花呢!”
淡蓝花激动不已,它开花几千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夸它漂亮呢!虽然到这儿的人……加上这小胖丫头,其实只有三个。
一个是那仙气飘飘,每次来都会温柔给无叶树浇灌仙水的仙人,另一个就是那蓬头垢面,然笑声似仙水般透彻的怪人,不,怪物!
想到远处的怪物,它抖了抖,压低声音道:“嘿,小胖丫头,你可千万不能去南面的山洞哦。”
南面的山洞?李八卦视线往南面看去,只见影影绰绰的淡蓝光里,一个黑漆漆的山洞掩在花林里,那洞口不大,但莫名散发着危险气息。
哐当,哐当。
就在此时,一阵铁链在地面拖行的声音响起,在静谧崖底来回飘荡,哐当,哐当,一下一下击打着李八卦的心口。
她的眼皮突突跳起来,不由攥紧白羽毛,水灵灵的大眼睛里满是好奇,期待。
会是它吗?住在山洞里的,会是消失上万年,一口气便能吞咽万里山河的战龙,上古黑龙吗?
她要去看看!
“你不会是想去找那个怪物吧?”她的好奇太过强烈,淡蓝花尖叫出声,“小胖丫头,不要去呀!他很可怕的!不要去!”
“不怕,它虽然可怕,可是也很有趣呀。”李八卦对淡蓝花莞尔一笑,活动活动筋骨便扒着树干往下爬。
这时,天光破晓,一缕霞光透过层层云雾照进崖底。瞬间,死寂的万物复苏。
周围是不知名果树,空中飘着金黄的果子,又圆又大,满是清甜的果香,李八卦摊开手,那些果子便争先恐后落到她掌心。
只是她手小,连一个果子都包不住。她思索片刻,还是又抓住两个放到道袍里,鼓鼓囊囊的,又圆润不少。
不远处有条湖,不时有鱼跳出水面,带出一波又一波的金色水光。一叶小舟飘在湖中央,见李八卦走过来,无风自发缓缓飘到她面前。
原来之前看着近在咫尺的山洞,竟是远在湖对岸。
感觉有点说不出的怪异。她……是去还是不去呢?李八卦无意识摩挲着手里的大果,脚抬了又缩,踌蹴不已。
“呵。”
蓦然,一声低沉的笑声响起,带有三分清冷,七分苍老慵懒:“小甜果,你来了。”
第17章
有人!
李八卦猛地转身,然而身后除了空中飘来飘去的大果,只有冒着淡蓝光芒的无叶树,别的什么也没有。
她疑惑地挠了挠头:“听错了?”
“小甜果你没听错。”这时那道苍老的声音又响起,还是懒洋洋的,带着一点刚刚睡醒的困意,“老朽在湖对岸的山洞。”
为什么要叫她小甜果,是因为她手中的大果子吗?
李八卦黑漆漆的眼珠转了转,回身点头如捣蒜,声音如脆枣一般又脆又甜:“叔叔好,我耳朵有时候不太灵敏,你别生气哦。”
“叔叔?哈哈哈哈哈。”那人似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过了会儿才一本正经叹息,“错了错了,小甜果你应该喊老朽爷爷……”说着他又停顿了一会儿,“也还是不妥,老朽这把老骨头当你爷爷太过厚脸皮了,你该唤一声老爷爷才是。”
这人好生奇怪,常人不都是喜年轻,长生不老吗,为何他却自认是一把老骨头?老君头发胡子白得纯粹,年纪大罗天最老,都还自称大罗天第一顽童。
李八卦心里暗道,不过转瞬她又摇了摇头,住在思过崖底山洞的,怎么也不会是寻常人吧。
“你摇头……你、你、你不愿称呼老朽为老爷爷?”那人声音颤抖着,隐隐有了哭腔,“也不愿陪老朽玩?你……难道老朽真让你如此厌恶?原来你也同那些无叶花一般,嫌弃老朽老丑邋遢,蓬头垢面,俊颜老已……咳咳咳。”
说到后来,他伤心得咳出声,剧烈又频繁,响彻静谧的崖底。
李八卦听着心头莫名难受,山洞里的人比老君还老吧!她吸了吸酸涩的鼻子,连连摆手:“不不不,我没有!老爷爷你别难过。”
那人迟疑着:“你不嫌弃老朽?”
李八卦掷地有声:“不嫌弃。”
那人还是迟疑:“那你愿意来陪老朽玩?”
李八卦一脚踏上小舟:“愿意的。”
那人笑了:“真的?”
李八卦另一只脚也踏上小舟,重重点头:“真的。”
很快湖面微荡,漾起一圈接一圈的涟漪,小舟宛若灵巧的鸟儿,在湖面静静穿梭。
此时或白、或鹅黄、或粉嫩、或浅紫的花瓣,伴着春日的微雨,从空中扬扬洒洒飘落,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宛若划进了一副画师精心描绘的江南美景里。
“哇,好漂亮!”李八卦看呆了,绵如砂糖的雨丝落在发间也不理,只摊开掌心去接花瓣。
下一刻,一片嫩绿芭蕉叶悄悄遮到她头顶,春雨落在叶面,顺着脉络缓缓滑落,发出滴答滴答的清脆声响。
过了会儿,春雨和花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晒得人暖洋洋的夏日,以及鲜嫩香甜,诱人食指大动的瓜果。
先是红得喜人的苹果,然后是晶莹似雪的雪梨,绿莹剔透的水晶葡萄,滚圆无比的西瓜……全萦绕在李八卦周围,调皮着转圈圈。
李八卦只吃过葡萄,不由瞪圆眼睛,一会儿瞧瞧雪梨,一会儿又瞧瞧苹果,最后停留在西瓜上。
它比之前的金黄大果子还大了许多,是什么呢,能吃吗?
咔嚓。
她正想着,西瓜像看透她心思似的,咔嚓一声响,一片西瓜就缓缓落到她手中,新鲜红嫩的瓜瓤散发着扑面而来的香甜。
李八卦鼻翼微翕,忍不住低头咬了一大口,留下排整齐小小的牙印。沙沙的瓜瓤水分满满,比糖水还甜,她甚至连西瓜籽都嚼碎吞下肚,小脸漾起餍足的笑:“好吃好吃!再来一块!”
等她吃完整个西瓜,湖景又变了。
两岸是高耸入云的树木,成群结队的大雁飞过,金黄璀璨的树叶缓缓飘下,落了满湖的秋天。
李八卦挽起袖子,趴在船头捞起片秋叶,像扇子似的,特别好看。元清说再过几日是那位菱素师姐的生辰。
若她没记错,菱素的耳坠是淡金小扇叶。要是送这片叶子当贺礼,她会喜欢吧?
想着李八卦小口小口吹着湿漉漉的秋叶,等它干透才晃悠着起身,小心翼翼放进腰包。突地,一抹冰凉落在她手背。
她微微仰头,只见漫天白雪飘落湖面,冷冽寒风里,岸边开了一树又一树的红梅,在枝头恣意怒放着。
原来是到冬天了。
“老爷爷。”李八卦觉得太神奇了,忍不住开口道,“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呀?好有趣。”
“哈哈哈。”那人哈哈大笑,许是太忘情,晃得锁链也哐当,哐当着,“小甜果你可比四季湖有趣,已经到岸了,你快些上来吧。”
四季湖,一个游一遍,能览尽四个季节风光的湖。
李八卦蹦跶着跳下小舟,对慢慢划走的小舟大力挥了挥手:“谢谢你送我过湖,可爱的小船。”
岸上满是桃花树,粉嫩嫩的,霎是好看。
李八卦却捂着鼻子,踮脚避开地面的落花,一点一点往山洞挪,因为桃子的关系,她对桃子有关的所有都是敬谢不敏。
约莫半盏茶,她总算挪到洞口,里面黑漆漆的,看不真切。她心里打起鼓,伸长脖子道:“老爷爷,你在里面吗?太黑了,我看不清……”
“太黑了?小问题。”
那人话音落,两旁的洞壁从洞口始,一路亮进洞内。原来璧上竟是镶嵌了两排比鹅蛋还大的夜明珠。
一时间,洞内恍若白昼。
远远地,李八卦看到一个人,一个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男人。
他手脚都绑着比她手腕还粗的铁链,又长又脏的白发遮住了他的脸,只能听到掀破洞顶的笑声:“哈哈哈,原来小甜果是小圆果,看来太上老君没抠门到你身上。”
这人不仅知道老君,还知道她的身份?!
李八卦眼皮一跳,不受控制地走进洞内,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小小声道:“老爷爷,你认识老君吗?”
“算喝过两杯酒的交情吧。”男人说着很是激愤,“不过他请酒只请米酒,太抠太抠,绝交绝交。”
什么!老君还铁公鸡拔毛?!
这次李八卦下巴都惊掉了,老君可是和玉帝和下凡游历,都等玉帝掏腰包的厚颜铁公鸡,竟会请客?
她眼珠转了转,又往前走了几步,蹲在男人面前:“老爷爷,你、你、你……你为什么住在思过崖底呀?”
“为什么?”男人低声笑了笑,
猝不及防的,男人倏地抬头,满头白发纷纷散开,一张布满伤痕,瞎了右眼的苍老面容逐渐清晰。
他对着李八卦眨了眨仅剩的左眼,漫不经心打了个哈欠:“还能为什么,犯错了呗。”
第18章
那些纵横交错的疤是烙印上去的,一条一条狰狞着,盘踞男人整张脸,加上那只空洞洞的右眼。
一笑,丑得惊天动地,也可怕得鬼哭狼嚎。
“原来如此。”李八卦却眼也不眨,双手撑着下巴,瞧着那些疤痕好奇道:“老爷爷,你是犯了什么朱砂刻的戒律呀?”
戒律堂的戒律石刻着几百条戒律清规,明舟说过,若是犯了朱砂刻的前十条,思过崖底走一遭。
只是她没看过,并不知那十条戒律是什么。而且这男人还被如此粗的锁链绑着,应该是犯了最严厉的戒律吧?
“老朽犯的戒律那可太多啦。”男人嗓音徒然沙哑,神色很是落寞,“所以才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崖底上万年。不能动,不能吃,看不到四季更替,鸟碧翔空,还……无人同我说话。”
上万年?!
李八卦眼睛瞪得圆圆,怎么也没想到男人竟然被关在崖底上万年,那他岂不是和她一样,上万年都待在同一个地方?
一股同病相怜的情绪发芽,她飞速从腰包翻出最大的金果子,用手绢仔细擦了擦,干干净净送到男人嘴边:“老爷爷,吃吧。”
男人长长叹了口气,别过脸:“这枇杷果虽甜,可老朽素来不喜菜蔬果品,你还是收回自个儿吃吧,反正饿了上千年,也不少这一时半会儿。”
李八卦听得感同身受,肚子也咕噜咕噜叫起来。
她犹豫片刻,还是慢慢从腰包摸出山鸡蛋,本来是打算和孟洵一人一枚山鸡蛋,但现在……
李八卦不舍地用脸蹭了蹭光滑的蛋壳,然后把自己那枚递到男人面前:“老爷爷不难过,我还有鸡蛋。”
淡淡的蛋香在鼻尖萦绕,男人微微一怔,看着眉眼弯弯的李八卦,左眼蓦然泛起淡淡红光,只是掩在散落的白发间,转瞬即逝。
“鸡蛋也不喜欢吗?”见他毫无反应,李八卦不解道,“师兄说鸡蛋很好吃的。”
“哈哈哈。”男人回神过来仰头大笑,唇角微微勾起,“小甜果,老朽可吃不惯生鸡蛋,除非有火烤熟它。”
“原来鸡蛋不能生吃。”李八卦恍然大悟地点点头,随即调皮吐了吐舌头,“不过不用怕,我有火!”
说完她蹲下,手指在地面一划想要生火,然而她划了长长一段距离,还是连点火苗都没燃。
怎么回事?
李八卦不相信地又划了好几遭,然而指尖除了多出几滴猩红的血珠,只有细细麻麻的痛感,又破皮了!
她“嘶”了一声,赶紧捂住手指,小口小口吹着伤口。
男人从头到尾都瞧着那几滴血珠,那是天地间唯一至纯至阳,拥有六丁神火的上古神器八卦炉,才有的血。
那浓烈的血色刺激得男人眸底红光越来越盛,逐渐染红眼珠,说不出的诡异。
须臾,他低声道:“小甜果,过来。”不同于之前的苍老,这次的声音年轻,又带着不容置喙的高高在上。
闻言李八卦的脑海突然混沌,白茫茫一片。她起身懵懵懂懂走向男人,大大的眼睛瞳孔涣散:“老爷爷?”
“乖。”男人抬起已然红透的左眼,唇边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用你的血在本尊眉心点个红点可好?”
“嗯嗯。”李八卦伸出不时冒血珠的手指,踮脚轻轻在男人眉心一点,猩红的血便沁入男人眉心,眨眼间消失不见。
她乖巧地歪着头,感叹道:“咦,不见了?”
轰隆!
下一刻,整个蓬瀛仙洲地动山摇,震耳欲聋的雷声从远方传来,不多会儿,三道夺目耀眼的红光划过天际。
只见一条通身赤炎火光,一条通身青炎火光,一条通身朱炎火光的龙来回穿梭在云层里,龙嘴一张,直冲云霄的龙吟顿时响彻天地,搅得风云变色,乌黑的云汹涌翻滚着。
一时间,三界动荡,鬼哭狼嚎。
大罗天里,玉帝看着猛烈荡漾的枇杷酿,一口饮尽,觉得今年的味道不错,又倒了满满一杯,浅尝着。
太上老君看着心疼得不行,枇杷酿是他花高价买回来的珍藏,只偶尔思念他家小八卦时,才舍得挖出来喝几口。
没想到今天被玉帝撞上,还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