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劫修传-第3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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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入七寒海中,才觉得这海水的厉害来,虽然有避水诀为助,那海水总要离身子一尺有余,再也近不得身的,可海水中的寒气又怎能避得了,自是让原承天觉得通体生寒。非得体内真玄运转不停,才能将寒气逼出体外,只要稍有停顿,就会觉得手足有僵硬之感了。

刚刚潜进水中数里,那只潜在海底的巨龟已生反应,此龟将脑袋一摆,那海水就一波波涌了过来,而在海水之中,则蕴含着极强的罡风,这罡风眨眼间就来到原承天的身边,无于声无息之中,就破了原承天的避水诀。

这避水诀只能避得水罢了,又怎能挡此罡风?

原承天原先的灵蛇铠甲已碎,又是身在海中,诸多法术施展不得,如何抵御此风,可就让人大大的头痛起来。

自从这幻域以来,原承天可谓是损失惨重,灵蛇铠甲与灵偶皆是损毁,失去这两件利器,自然觉得处处束手束脚,看来重新炼制法宝势在必行了。

至于海底妖修的罡风袭来,原承天则有些犹豫不决,只因在这水中斗法,他以前着实不曾经历过,域字真言与太一弱水是否有效,心中也是没底。

于是先是急转身形,避过了罡风再说,这才试着将域字真言祭了出来。

这真言祭出时,就见身周的海水犹在身边围绕,可是却再也沾不得身的。这番情景,若说像是身在一个无形屏障之中,可那海水就近在眼前,似乎是触手可及的。可真想去触摸,则是万万摸不到了。

这真言之妙,实是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其实在空中时,也应该是这种情景才对,不过那空气瞧不见摸不着,与海水毕竟不同,只有入了海中,这才让原承天像是瞧见了新奇之景。

既见域字真言仍有效用,原承天自是欢喜,有这真言护身,比那灵蛇铠甲还要强出数倍去。

片刻之间,原承天已潜进海中百里多了,在这那真言之域面前,这海水就如同无物,因此原承天的速度,并不比在空中稍逊。

那海底妖修灵识中忽的探不见原承天,却又感受不到海水翻涌,自是惊奇不已。不过这妖修既是六级,自然有大神通在身,口中就吐出一颗金珠来,此金珠出口之后,便是光芒万丈,忽的光芒凝为一束,直直的向原承天照来。

原承天暗暗称奇,这妖修的金珠倒也不俗,竟能探到这真言之域,心中也就百般小心起来。

要知道世间的妖修,在同样境界下,总体而言要比仙修之士弱了不少,可每种妖修都必有奇特之能,非仙修之士可及。仙修之士胜在玄承法宝两项,但若是自己所短又恰是妖修所长,那就十分凶险了。

好在此刻原承天手中有团无坚不催,无物可御的太一神火,只需让他近得身去,能动用此火,任他如何境界的妖修,也是抵敌不住的。

是以就算被这妖修窥破行藏,原承天也是丝毫不惧,只管将遁术施展开来,急速的向这只龟妖靠拢。

龟妖与原承天之间虽是隔了两三百里,可在那颗金珠的照耀之下,原承天再也无所遁行,又怎能瞧不见原承天手中的太一神火。

此妖囚禁了朱雀分身,原是心怯,又见这正主儿前来问罪,怎能不惊,自是再也不肯让原承天靠近的。

就那将颗金珠祭来,此珠挟七寒海的极寒之气,分开海水,瞬间就到了原承天的面前,域字真言所形成的界域受这金珠的压迫,竟有不支之感。

龟妖灵智不足,若想修成仙道,非万年不可,因此这粒金珠自也是万年之物了。这世间任何物事,若受天地万年精华,自然就具备极强威能了,更何况此珠极可能便是龟妖的内丹,是以能有压破域字真言之能,倒也不足为奇。

不过原承天也借此感受到这妖修的神通来,其内丹祭来也不过如此,看来这妖修倒也不是如何的穷凶极恶。

心念动处,那域字真言之域就再加强一分,任那金珠如何压来,也是岿然不动。因这无界真言原可随着修士的境界提升再增进威能,此时能加强一分,自也寻常。

只是原承天若是只能呆在域中,又如何制服此妖修,可若是贸然撤去真言,却又不知如何能抵御此珠了。

原承天思来想去,也只能再迫近一些方可施展神通,尤其是这太一神火如何在水中运用,他也是心中没底,想来是靠得越近越好了。

便极力承受着金珠之压,一点点向龟妖靠拢去,只是此刻遁速可就慢了下来。原承天倒也不急,就算行得慢些,总有靠近之时,这龟妖若是再无其他神通,可就阻不住他了。

此刻靠得稍近了,已可瞧见那龟妖的真容。

此妖是为一只身长三十余丈,高约二十丈的龟,此龟的四足深陷海底,那露出海底的部分已然石化了,就与四周的岩石连成一处。而龟妖身上,则覆盖着各种海草鱼贝。看来此妖呆在此处,怕是有数千年之久了。

原承天叫道:“道友修行不易,为何要趟这趟浑水?更何况又胆大包天,囚了朱雀分身。你也算是万年灵物,怎不知天道可畏!”这声音自是不可透域而出的,于是原承天将域字真言一收一放,将此话传了出去。

龟妖缓缓转动脑袋,冷冷的道:“你等仙修之士,自忖法术强横,法宝无数,动辄来幻域骚扰,更将我族视为物资材料,难不成我等就要坐以待毙不成?平时你等在岸上行凶,我等也奈何你们不得,现如今到了海中,难不成我等还要任你等宰割吗?”

原承天原本还气势汹汹,此言一出,原承天倒是哑然了。身为仙修之士,的确是向来认为与妖修魔修等势不两立的,双方争战不休,也视为平常。然而换了这龟妖的立场,此次妖潮,其实反倒是仙修之士自取其辱了。若不是仙修之士平时对妖修贪索无限,双方何来此不解之仇?

他既悟天道,自然是视万物为平等,可多年来形成的想法,一时半刻,可是更改不易。

沉吟了半晌,才道:“仙修之士与妖族争斗,已是持续千万年,倒也罢了,可囚禁朱雀分身,毕竟是你的不是。”

龟妖道:“那朱雀分身一来便要索我之壳暂避,难不成我也要乖乖交出龟壳去,舍去这万年修行不成?总是你等自恃高贵,从未将妖族放在眼中,我等稍加反抗,就视为大逆不道,若这便是你等所谓的天道,那真是不提也罢。”

原承天默默点头,叹道:“道友这番话,在下的确是无话可说了。”转念想来,心中已有所悟,要知道仙修之士若不能取世间诸物来用,便不可生存,更别提修行了,可见仙修之士取万物来拿,实是天地安排,违逆不得,否则岂不是坐以待毙。

然而既然是要取万物而用,少不得便要与妖修这等灵物为敌,那么天地做此安排,其因何在?而仙修之士既可诛杀妖修以为己用,那么妖修奋起抗争,也是顺理成章了。

若是世间杀伐便是天地苦心,那么天地的慈悲何在?而既是杀伐难禁,那么苏三所说的弱肉强食,强者为尊又是哪里错了?

正所谓师出无名,其气必堕,原承天既是想不通这关节之处,心中哪里还有半点杀机。此刻虽是离那妖修近了,可心中着实拿不定主意,不知该不该将这太一神火祭出去。

朱雀虽不便在海水中现身,可在金塔之中,动用其无上神识,自然可将塔外情形尽收眼底了,她见原承天神情迟疑,举火不定,将神识罩来一探,便知其故了。

于是微微一笑道:“道友怎的执迷了?”

原承天苦笑传音道:“的确是怎么想也是想不通,那天地大慈大悲,自然是确定无疑,可为何又让万物相杀相食,此又为何故?”

朱雀道:“世间万物,各有其存身之道,亦有其立身之理。比如人若不食五谷,则五谷便成废物,凡间农夫,再也不肯种植培育,五谷又怎有办法再存世间?是以这五谷因人食之而有生存意义了,而仙修之士取禽兽血肉而用之,亦是此理。”

原承天道:“这么说来,万物实是算不得平等了。”

朱雀摇了摇头道:“你等说的平等,莫非是指万物互不平扰吗?若是如此,那天生万物何用?天道之所以循环不休,便是因为今日我之血肉虽入你之口,可他日你之身躯,却为我存身之基,此方为大平等,天地之道,又怎能只在一时一地显现出来?”

那朱雀的话,正说到原承天百思不得其解之处,虽然只有七八分明白,还是缓缓点头道:“晚辈听前辈此番话的意思,只悟出‘各尽其用’四字,却不知是也不是。”

朱雀拍手笑道:“你能悟出这四字来也属不易了,你试想来,若有一物,不可食,不可观,不可玩,那么天地生此废物,又有何益?物因其用而生,亦因其用而亡,天道循环,再也不爽。道友今日取此龟妖而用,你以为日后就不用回报吗?”

原承天此刻终于彻悟了,大笑道:“是了,前辈曾说过另外四字,便是‘有借有还’了。晚辈今日诛此妖修,瞧来是对此妖不公,可日后不知哪日,不知不觉就还了此报,是以综观全局,怎有不公,只是世人的眼界被限定住了,再也瞧不出这天道玄奥来。”

朱雀笑道:“道友既有此悟,何不动手?”

第0579章昨日之因今日果

欲用太一神火制服此妖,非得出了域字真言不可。原承天于是将真言一收,就见那金珠光芒立时照耀下来,原承天早就施展出风月之体来,以御此光。这分明是以硬碰硬的打法了。

不想那金光照定之处,却是丹田所在,而丹田被这金光罩住,就觉得那真玄再也施展不得,手中的太一神火也就无计祭出了。原承天此一惊非同小可,若这真玄无法动用,那修士就与凡人无异了,看来这六级妖修,果然是非同小可。

幸好那龟妖除了这金珠之外,再无其他法宝祭来,或是这金珠已凝聚了龟妖的全部法力,再想别出一器偷袭原承天,已是力所不及。

但不管如何,原承天都需立时脱此困境,否则稍有差迟,这条性命岂不是送在此处。

好在真玄虽被锁定住了,那禅识却仍可动用,心中想到,这金珠光芒,倒是与斩兽仙刀的原理依稀仿佛,那斩兽仙刀之中困的是一只蛮荒古兽的元魂,自也是可将灵兽的元魂罩住。如今这只万年龟妖的内丹也有此能,看来这积年古兽的神通倒也有相通之处。

当下不假思索,就将那“禁”字真言念将出来,这真言在无界真言之中,亦算是奇妙之极。其它真言,都是可随时动用的,偏偏这字真言,平时再无用处,唯有在遇到极强对手之时,方能显出妙处。

世间万力,法则最强,无法不成方圆,也唯有大能强者,方能御控法则,然而这“禁”字真言一出,对方的御控法则之能则是荡然无存,遂使双方重归正常的天地法则之中,瞧来倒也公平,可对强者而言,却是殊不公平了。

而动用此字真言,更能瞧出那天地的用心,只因擅改天地法则,终是不合天道,是以才会有此字真言诞出,以恢复天地秩序。

就见此字真言一出,金珠的光芒虽仍是罩定原承天的丹田,可锁定真玄之能已是消失不见了,原承天手中的太一神光就此大放光芒,就呈一条焰线,向龟妖烧去。

那龟妖四足与海底连在一处,又怎能闪避?不过此妖既为灵龟所化,天生就具备极强的防御之能,既见神火烧至,就忙将脑袋四足缩进甲壳之中,来了个眼不见为净。这等龟缩之术,倒也是龟妖本色行当。

太一神火自是非同小可,焰线一闪,龟甲上的植被鱼贝,立时就被烧得干干净净,露出偌大的一块龟甲,但见这龟界漆黑如墨,却又明净如玉,更有金光闪耀,赫然就是一副万年玄甲了。

那神火烧至这副万年玄甲上,却是无法透入,原承天念动御火诀烧了半天,可见那神火烧灼之处,也只是呈现出一点白痕。照这样下去,岂不是要烧个十天半月?

这也是因朱雀为让原承天能运用太一神火,不得不降低此火的威能的缘故,若是由朱雀来用此火,想来定是可一烧而透了。

不过由此可见这万年玄甲着实了得,就算是太一神火只有百分之一的威能,亦是天地至宝了,能抵此火也是奇事一桩。

原承天见此情景,却也不去求朱雀相助,而是忙将神火一收,再也不肯烧将下去了。

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仙修之士,若见那天材地宝,又怎能忍得住贪心?原承天纵是道心如水,见此万年玄甲,也是心中大动。

他先前已失灵蛇铠甲,正想再寻一物另制更强铠甲,可他既是玄修之境,那眼界就高得多了,寻常物事,又怎能放在眼中?

而面前的这副万年玄甲,别说他一名玄修之士,便是羽修仙修,也必定是大动于心。

他心中暗叹一声,忖道:“天道之修,实是最难修行的了,我见此天材地宝,又怎能按捺得住,我向来只道别人贪心无厌,可轮到自己,哪里又能免俗了?”

他先前若没听到朱雀的话语,此刻心中必是愧疚不已了,现在却是明白了,既是天生万物,各有其用,此处借来,他处需还,这也是天道循环的至理。

而生灵至弱之时,若不能取诸物为用,又怎能生存于世?可见这生存为最一要务了。只是仙修之士所需之物最多,那么到头来也自是要还得最多,而若是一味贪心,只索不还,那天劫又怎会饶了你?

原承天心中更是明白,世间的强者取用既多,则更需比那弱者更多出几份责任,是以那强者虽强,可取物而用之时,亦要有一份诚惶诚恐之心,记得日后要付出更大的代价。

就持定神火,对龟妖道:“此刻我要杀你,可谓易如反掌了,只是天地生你不易,万年修行更是艰难,你只要肯乖乖交出朱雀分身来,我自会饶你不死。”

这龟妖先前困住了朱雀化身,此刻见原承天烧了半日,也烧不透这万年玄甲,自然毫无惧意,冷笑道:“道友何必空口恫吓于我,我自是奈何不得你,想来你也是奈何不得我,这太一神火号称是万物之源,在我瞧来也是平常。”

这也是妖修的灵慧玄承的局限处,此龟妖虽修行万年,可在此方寸之地,怎知天地之奇,总以为仗着这万年玄甲,就可纵横天下了。

原承天连连摇头道:“你既是如此不知死活,那可就怨不得我了。”

他冷眼瞧去,只见那万年玄甲虽是无隙可寻,可是龟妖缩头缩脚之处,却只有一团黑气,这黑气应该是龟妖修成的小界域了。

按理说这小界域的法则是龟妖自己制定,应该是比万年玄甲更难突破,可是偏偏遇到了一个原承天,而原承天偏偏又修得禁字真言,这在别人眼中无计可施的法则之力,对原承天而言,却是手到擒来。

当下照定龟妖的左后足,将那禁字真言用出,就见无数个小小的“禁”字飞舞不定,就贴上那左后足前的黑气之中。

这黑气虽是自定法则,又怎能禁得住这个“禁”字?那黑气忽然一涣,这自成界域就被这禁字真言破解得干干净净。

原承天手急眼快,趁这龟妖还未再次形成界域之时,就将手中的太一神火激射而出。此火虽只是细细如线,可一触到龟妖的肉身,就显出强大的威能来,那龟妖的肉身瞬间而化,一条左后足瞬间就不见了。

就在这时,就听从龟妖壳中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道:“道友,这龟妖虽困住了我,却无罪于天,不可诛杀了。”

原承天知道这女子定是另一个朱雀化身来,忙将太一神火收了,就见一点红光从龟甲中窜了出来,红光闪处,现出一个少女来,与金塔中的朱雀化身再无两样。

只是这少女瞧来神情憔悴,灵息微弱之极,看来是受了极重的伤势。

少女瞧着原承天,微微点了点头,道:“这七寒海水之中,本座可呆不惯,少时再与你说话。”

也不用原承天吩咐,就像是知道另一具朱雀化身存身于原承天的金塔之中,身形再化成一道红光,掠进金塔去了。

此时那龟妖已被原承天烧去一足,自是心中大惧,忙叫道:“大修,我虽是囚住了朱雀,又借她一点太一神火,可却不是我伤的她,再说我对朱雀,实有卫护之功。那朱雀也说了,你不可伤我。”

原承天冷笑道:“这倒是奇了,刚才好话说尽,你也洋洋的不做理会,此刻倒叫起屈来,看来这世间诸物,都是畏威不畏德的。”

龟妖默默无语,良久方道:“我自知灵慧有限,自然是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肯服软的,不过你等仙修之士,又何尝不是如此?这妖修世界的规矩,还不是从你们仙修世界那里依样画来?”

这番话反过来让原承天无言以对了,他暗忖道:“是了,人身最近道体,是以不管是仙庭也罢,冥界也罢,其中修士,都是由人而来,自然都是按这凡界的习俗行事了。由此看来,万事之恶,是由人而来,万事之善,亦是由人而来。偏偏仙修之士,却常常做出了那不堪的勾当来,又怎能赖这妖修有样学样?这次的妖潮,不过是咎由自取罢了。”

刚才那具朱雀化身既然不让他诛杀此妖,原承天自是不敢违令,可心中难免有些不甘,毕竟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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