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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道金光一齐迸裂,带着毁天灭地的锋芒:“难道你所说的付出就是残害无辜之人吗!”
“可我潜心修炼之时得到过什么?我下界除魔时又得到过什么?最后不还是被你横刀夺爱!”鬼魂嘶叫着被金光分解,黑雾却化作毒蛇纠缠不休。
“醒醒吧,是孔雀看不上你!每天被甩的人多了,有几个像你一样丧心病狂?”金光在她体内翻腾,她出招更加迅猛。
温玖玖一边狼狈躲避那灼人的温度,一边咬牙切齿面容扭曲:“你不懂,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想变成这样啊!”
黑雾暴涨,似要遮天蔽日。温玖玖身处漩涡正中,眼神却有些迷茫。
遥想当年,她也曾天真顽皮,以为付出就有回报,以为成了仙就算修成正果。哪知岁月漫长,人心易变,曾经为了追求天道的信念也会动摇,那想要扶危济困斩妖除魔的一腔热血也在尘世纷杂的诱惑中渐渐冷却,她落入重重迷障迷失了自己,却又在死到临头时寄希望于被自己弃如敝履的天道,渴望它真如世人所说的那般公平,能记得她曾经的好。
……太可笑了。
一道金光雷霆般劈中温玖玖,她浑身巨震,喷出一口鲜血。她目光涣散,眼中的黑雾弥漫出来,似乎带了一点湿意。
杜若神情冷漠,出招却毫不手软,那噩梦一般的漫天血雨在她眼前挥之不去,被蒙在鼓里的风裳羽、为此剔除仙根的樊灵枢、还有那一千条无辜性命……她不能原谅,绝对无法原谅!
贯穿。金光化作一柄巨剑穿透温玖玖的身体,后者在一团黑气中,只有脸白得吓人,像一个真正的鬼魂,她不反抗了,只是裂开嘴笑起来。
你看,天道是公平的,正义终将打败邪恶。她作恶多端,终于要在一次又一次的致命一击后迎来死亡。有多久没感受过这种几乎把自己撕裂的痛苦了呢?
温玖玖闭上眼睛,任凭杜若暴涨的金光戳进她的心脏、劈开她的喉管、斩断她的脊椎……
“一。”
她在心里默默数着。
“二。”
如果可以,她会希望时光倒流。
“三。”
就回到自己还是一只狐妖的那时候吧。
“四。”
占山为王,称霸一方,手下们会给她送来最鲜嫩的小野鸡。
“五。”
再也不管什么沧桑正道。
“六。”
也不知情爱、不懂风月。
“七。”
就……做一辈子快活潇洒的坏人。
“八。”
温玖玖脸上笑意更盛,杜若却停了下来。一番对决,她身上乱窜的厚重修为已经在发泄后趋于平和,而温玖玖气息虚弱,周身的黑气也散了。
山风云雾中,温玖玖睁开眼,恍然间以为二人回到了天上,回到了什么都没发生的时候。她嘴角微动,却听见杜若叹了口气,杜若开口,声音很低,好像非常疲惫一般,她说:“答应过你的,留你一命。”
“什么?”温玖玖以为自己听错了,杜若却擦了擦眼角,转过身去,她纤细的身影在云遮雾罩中更显单薄,却挺得笔直,似是有一股韧性:“九尾狐温玖玖,我杀你八次,算是……抵了灵枢的份,至于风裳羽和那些无辜的人,你就用剩下的一条命好好修行,用你的一生来偿还吧。”
她顿了顿,温玖玖看到她攥紧了拳头。
“曾经,我以为我们能成为朋友的。”杜若撂下这句话,飞快地离开了。
那句话极轻极轻,轻得像一场幻觉。温玖玖愣在原地,看着杜若离去的背影,她垂了垂眼,轻轻吐出一句:“是吗。”她没再说话,也不再动了。她的手开始变得虚幻,然后是整条胳膊、身体、整个人……
她在一片朦胧的幻影里微笑,果然,欠下血债还是得用死来偿还,天道……终究是公平。
她抬起手,看着自己慢慢化作齑粉,被风吹散。
“呵,杜若,其实……我早就没有九条命了啊。”
山上忽然刮起了无休止的大风。过往的记忆如乱流,汹涌又纷杂地一涌而出。
……
“公主,樊灵枢请求代杜若受罚,用全部修为换杜若一命。”
“公主,我有九条命,我也用一条命换樊灵枢一根雀翎吧。”
“总不能让他死了。”
……
大风摧枯拉朽,席卷一切。等大风刮过,天地间空茫茫的一片……真干净。
从此以后,这世上再也没有温玖玖。
杜若匆忙回到破旧寺庙,老远看到水瑶等在门口便觉心下一沉。果然,水瑶迎上来,慌忙拉着她来到樊灵枢身边,她焦急道:“你总算回来了,他肚子疼,有好一会儿了。”
樊灵枢面色惨白,已然昏昏沉沉不省人事,只是手紧紧抓着身前的衣襟,只怕是腹中疼痛难忍,却又害怕伤了孩子不敢触碰。
杜若掐着手指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要帮樊灵枢检查,于是便差水瑶出去片刻。
樊灵枢的脸惨白如纸,他的睫毛被冷汗打湿,一簇一簇地粘在一起,微微抖动着,杜若看着他身前弧度还小的凸起,小心伸手碰了碰,尽管她已经极力放轻动作,可手下的身体还是颤了一颤,樊灵枢低吟着睁开眼睛,涣散的目光缓慢聚焦,见到来人,他似乎安心了一下,唤到:“杜若……你……”
“嘘。”杜若手指点住他苍白的嘴唇,哄道:“肚子很痛吧?现在我要打开你的腿看看情况,别害怕,总会没事的。”
樊灵枢闻言点了点头,一只手悄悄松开自己的衣服,改为拽住杜若的裙角。杜若没有管他,她手心出汗,克制着自己撩起他的下袍,顿时,一股血腥味传出,她心中一紧,连忙轻轻分开樊灵枢的双腿,她看见了,白色的亵裤上,赫然是星星点点的血迹,是滑胎之象。
看到杜若脸色不好,樊灵枢心中有些慌张,他只觉得肚子更疼了,一阵搅着一阵,更有一股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的下坠之势。
他抓紧杜若的手腕,开口声音都在飘:“是不是……呃……是不是孩子状况不好?”杜若闻声抬头,竟看到他眼中漫上一层水光。
“怎么会?”动作快于理智,杜若脱口答出这句话,接着便俯身吻上了樊灵枢的唇。不管怎样,她都不想再看到他难过了。躺在身下的人双目微睁,却因着腹内疼痛无暇他顾,任凭着杜若撬开他的唇舌将什么东西渡了过来。
“嗯……”樊灵枢发现那是什么了,他抓着杜若的肩膀想要推拒,可刚刚折腾一番的人哪来的力气。杜若扶着他的头,舌头压着他的舌头,唇齿磕碰间不由分说地逼他吞下自己送去的东西——药灵的修为。
杜若是一棵仙草,准确的说是一棵仙药草。此时此刻别说是修为,只要能保住胎儿,杜若愿尝试任何办法。
樊灵枢闷声哼着挣扎不得,终于在杜若的逼迫下将所有修为吃掉。一股盈润的真气充盈四肢,最后又柔和地聚集在腹部,似是化作一团柔软的保护罩,将那岌岌可危的宝宝护住了。
“怎么样?”望着杜若关切的脸,樊灵枢眉头微蹙,再开口,他的声音明显有了些中气:“你也太乱来了,我好不容易将修为给你修魂补魄,这才多大一会儿功夫,你就又把你自己的给了我……”
“看来没问题了。”杜若轻笑,低下头又在他嘴角亲了亲。
这招果然好用,樊灵枢住了口,寺庙里安静下来。水瑶担心地探头进来看,又识趣地缩回头去远远跑开,她要去找个没人的地方用传声镜,哼,欺负谁是孤家寡人吗?
樊灵枢拍拍身侧,杜若便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窝进他的怀里。两人枕着破烂石头,看着漏风屋顶,竟躺出了一种地久天长的感觉。
千帆过尽,本应感到空虚才是。可杜若枕着温热的胳膊,听着沉稳的心跳和轻轻的呼吸,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雀跃,一切坏事都结束了,所以,未来都只会剩下好事情。
“想什么呢?”樊灵枢懒洋洋地问。
“我想……”杜若伸手小心抚了抚他柔软的肚子,她低低发笑,也跟着他懒洋洋地回答:“我在想,现在我的身体里是你的修为,而你的身体里有了我的修为。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你说,这算不算天生一对啊?”
闻言樊灵枢也轻轻笑起来,他抱着她的手紧了紧,笑意腾腾的眼睛望着虚无处,似是透过这满山破败看到了过往的一点一滴。
此时此刻,房顶的大洞都如圆月一样美丽,周遭风声是仙乐歌谣。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点头赞同:“没错,大难不死,命中注定。”
正文完。
番外一
“哎呀,这花都枯了。”
“咳,灶台上全是灰。”
“怎么跟被洗劫了一样!”
游山玩水一大圈,好不容易回到自己家的小院,樊灵枢打一进门就开始挑三拣四起来。杜若听闻嗤笑一声:“你家有什么可打劫的,本来也没几样东西。”
“你嫌弃我穷?我……啊,哎呦……”樊灵枢皱着脸微微躬身,身前的肚子圆滚滚的坠着,腹顶高高隆起,已是七个月的身孕。
“怎么了,你是真疼还是装的啊?”杜若连忙搀着他,嘴上不信,手却自然地托住他沉甸甸的腹底,轻轻揉起来。
樊灵枢的肚子很柔软,杜若摸着它,总想起在旅途中吃过的灌汤包,那可真是鲜嫩多汁……杜若正走神想着,手心里忽然被撞了一下,是那不老实的小宝宝了。
“唔。”樊灵枢安抚地摸了摸刚刚被鼓起的地方,无奈道:“这个不是装的,这孩子随谁?怎么这么好动。”杜若翻了个白眼,心说这还用问。
“你在椅子上坐坐,我去把屋里收拾一下。”她将樊灵枢扶到院中的椅子上,然后转身进屋了。樊灵枢小心地撑了撑身体,七个月的身孕实在是太重了,站着坠得腰酸,坐着压得胯骨疼,若非如此,他才不甘心回到这小破院子里休养。
这花得重新种一种,还有这桌椅,都该换新的了。他百无聊赖地想着,反正他与杜若来日方长,重新修炼也好,做一世散妖也罢,若是将来都住在这里总不能委屈了自己。
他这边正出神,忽然身边刮起大风,一院子的浮灰全给吹起来,呛得樊灵枢睁不开眼。紧接着他听见一男一女两人的咳嗽声。
“水瑶小鹤?你们两个有病啊,搞这么大阵仗干嘛。”烟尘散去,樊灵枢这才看清眼前是谁。杜若看到起风连忙出来,见到来人先是惊喜地叫了一声,继而被风裳羽身前的肚子吸引了目光:“天哪,你的肚子都这么大了,是不是快生了啊?”
风裳羽笑眯眯地双手托腹,身子微微靠在水瑶身上,闻言略有羞涩地点了点头:“嗯,就快生了。”
“天上的医官儿说临产前要走动走动,他脑子一热就走你们这来了,本公主勉为其难,只好陪他一同在你这住一阵子。”水瑶抬着下巴,嘴里说不出好听的话。好在杜若不跟她计较,依旧热情道:“没问题,我多收拾出一间屋子就好了。”
就这样,小院子里一下多出了两名孕夫。
风裳羽似乎被水瑶养得很好,他本就生得白净,此时临近产子,整个人都圆了一圈,原本削尖的下颔线条变得柔和,肚子更是像要涨破的水球一样鼓在身上。樊灵枢见他圆滚滚地坐在床上,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风裳羽啊风裳羽,你也有今天。”樊灵枢的肚子比他小了一圈,而他也只有肚子朝前隆起,从背影看几乎看不出这是个怀胎七月的人。
他欠嗖嗖地在风裳羽身边坐下,一个劲盯着他隐约胖出的双下巴看,然后再欠打地忍俊不禁。其实搁在从前,每次与风裳羽站一起的时候,樊灵枢心底都有一股想要开屏的冲动,比美嘛,这恶劣的本能刻在骨子里,他也是修炼之后才慢慢克制的,不过这回嘛……想着想着,他又噗嗤笑出来。
“灵枢。”风裳羽并不恼,反而语重心长道:“十月怀胎不易,我是怕饿着了宝宝,也怕到生产时自己没力气,你只顾着好看可不行,到时候受苦的还不是自己。”
“啊?”樊灵枢笑意未褪,缓缓摸着身前孕肚道:“不是我不吃,我吃不胖啊,不过这孩子长得倒快,每天活蹦乱跳,弄得我腰也酸腿也痛。”
“你这孩子比起我那时候算小了。”风裳羽伸手摸了摸樊灵枢的腹顶,果真感受到一阵拱弄,他眉头轻蹙:“这孩子天天这样闹腾吗?”
樊灵枢不明所以,他忍不住撑了撑后腰,问道:“是啊,怎么……你的不这样?”
“唉,你当真需要多注意了,若我不来,你可是要如此挨到生产?”
“是,是吗?”樊灵枢被风裳羽严肃的脸色弄得有些没底,他双手搂在肚子上,喃喃道:“我还以为大家都这样,别人忍得,我也忍得。”不过,若是这孩子有什么问题……
“灵枢,你身子本就亏空,孕育之初又大动元气,你不要不当回事。”风裳羽完全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倒是先把他给愁得不行。
这句话像是戳到了樊灵枢的心里,他手上紧了紧,自我安慰道:“那个,我身体里有杜若的修为,她是药草……我……我这胎应该没事吧。”
风裳羽闻言大叹一口气:“我看还是叫水瑶把天上的医官儿请下来给你诊断一番,正好我也将近产期,就直接在你这生了。”
院外,杜若正依着水瑶拿来的方子熬安胎药,炉边热气腾腾,蒸得她脸上都是汗珠。水瑶站在一边,心事重重地把玩一枚酒盅。
“岚隐山一役,你知道最后怎么样了吗?”
杜若煎药的动作一顿,看到药有些扑锅忙掀开盖子,随口道:“不知道啊,那之后我跟灵枢到处散心,没关心这些杂七杂八的。”
“哦。”水瑶放下酒盅,沉默半晌,忽然开口道:“温玖玖死了。”
锅盖脱手,砸出刺耳响声。杜若愣了一瞬,缓缓将它捡起,轻声问道:“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死了就是死了。”水瑶想起当初那个执着找到自己,说要用一条命换某人一根雀翎的事,她终究没有对杜若说。这是温玖玖的选择,没理由让杜若承受后续的负担。“岚隐山一役,温玖玖控制了蛇族除教主外的所有人,她死后,那些被鬼魄控制了灵魂的蛇妖们纷纷恢复了神智,也重新归顺于教主映月。我将温玖玖生前炼就的鬼魄通通净化,然后用这些净化后的灵魄续上了岚隐山脉,一切都回到从前的轨道上了。”
一切都完好如初,除了温玖玖。当年她造成祸乱的开端,令杜若生受天罚之雷,阴差阳错,那最后一道天雷劈在了岚隐山。而如今,温玖玖于山中殒命,岚隐山也成为了一切的终点……
因缘也好,果报也罢。
都在冥冥之中。
番外二
暖风熏人,一早起来大家都懒洋洋的,杜若在院中摆了两把躺椅,给挺着肚子的两位孕夫晒太阳。
水瑶扶着风裳羽过来时,樊灵枢已经躺在那了。他闲闲地抬起眼皮,瞄了一眼风裳羽足月的肚子,那腹顶饱满,随着动作微微晃动,宽松的衣袍轻轻搭在上面,被风吹得勾勒出圆润形状,看起来已经饱涨到极致了。他下意识搂了搂自己怀中的一团,想着:是小了点。
可就算是比人家都小一圈的肚子也让他难受极了,就比如此时,他只能侧卧着,用软垫垫在肚子下面,以此分担些许重量,不然他感觉自己的腰都要被坠断。
“累吧。”风裳羽被小心搀扶着靠在躺椅上,巨大的肚子压得他双腿被迫分开,他看向蔫蔫的樊灵枢,随口寒暄。
“还成,就是有点困。”樊灵枢艰难地捧着肚子翻身坐起来,在晨风里打了个大大的呵欠。“我不比你,困了是要睡觉的。只是这孩子沉甸甸的压着,根本睡不着,有时候好不容易迷糊过去,他又踢又踹,非把我作醒不可。要是哪次睡着了,早上醒过来肚子保准坠到一边,动一动都浑身酸痛……”他还想跟风裳羽多抱怨一会儿,却听见杜若开门的声音,只好意兴阑珊地住了嘴。
“安胎药,一人一碗,趁热喝。”杜若瞧见樊灵枢脸色不太好,便端了药坐在他身边。轻拨羹匙,她询问道:“怎么了,没休息好?孩子又闹你了吧。”说着,她把用药捂热的手心探到樊灵枢衣袍里面,直接贴在他软软滑滑的肚皮上。
“唔,没,没有。”当着水瑶跟风裳羽的面,樊灵枢少见地有些难为情,可杜若的手心干燥温暖,确实让他有些舍不得离开。他便干咳一声微微侧头,不动声色地将孕肚往某人手心挺了挺。
杜若一只手帮他揉着肚子,另一手端起药碗吹了吹:“你跟我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昨天夜里孩子闹你闹得厉害,我眼见着你的肚子波澜起伏,本想昨晚就给你熬药喝的,可是我看你难得睡着。”
昨天夜里,樊灵枢侧躺着,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