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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大道至简的道义。进得门去，铜炉紫气缭绕中，却是让人烦恼的繁复仪轨，跪拜了三清道尊、神霄九宸大帝。最后参见了青屿派第十二代掌门──灵虚真人，他也是闲云真人的师父。这灵虚真人也不多言，只是点了点头，表示同意闲云收徒。于是，两人又按照正式仪轨行了师徒之礼。按进门先后次序，这云老二丰慕云就成了两人的师兄了。这道观分上、中、下三层，下层设斗姥、西王母、慈航等诸女神；中层设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等数尊神圣；上层设太乙救苦天尊等神座。其殿堂布置，金碧辉煌；神像塑设，既精美威灵，又庄严肃穆。天小野两人哪里是见过世面的人，直认为金銮宝殿，都没这么气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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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道门禅机
天小野和丰慕云两人吃了不少的仙家疗伤神药，不过十日，两人都已经完全复元了。天小野见那仙药吃得神清气爽，一时上了隐，伤口全愈了还哼哼唧唧的，硬是赖着多吃了七日才算完。忽一日早上，闲云道长叫来三人。他说：“你们两个来了也有些时日，不能吃干饭是不是？从今天开始，你们就要做功课了。”天小野一听跃跃欲试，他可不就是来学内力的吗？做功课，他太喜欢了。可丰慕云却一脸的同情：“师父，不用从头做起吧。你看二师弟身板多硬朗，那些外家功夫就不用再做了。你再看三师弟，那身子是风吹都会倒的，你老也不放心让他去做啊……”“少罗嗦，这三年砍柴，三年采药的入门功夫是断断不可废了的。如果修道这么容易，那山下的村民不都跑上来了？”闲云态度强硬，一门不开。“可是……师父，当年不也是替弟子我开了方便之门么？”“那……自然不同。”闲云道长说不同，却又不好意思说出来有什么不同。因为，当年他之所以没有让丰慕云去吃那六年的苦头，主要是因为丰慕云给了道观不少的香火钱。新入门的弟子不去砍柴采药，他们这些人哪里还有条件清修啊，总不能喝西北风吧。青屿派跟一般的道观不同，可以接受普通百姓的香火，他们的道观在摩天顶峰，四面绝崖，一般百姓又怎么能爬得上来呢？只能在山下遥拜景仰一下了。因此，要维持生活就只得要新进的弟子砍柴采药。在这一点上，闲云道长是咬定不松口的。天小野两人一听做功课竟然是砍柴采药，心里就甭提多多窝火了。他们虽然以前是做乞丐的，但也贵在逍遥。特别说天小野，心里更是火急火燎，他是来学内家真气的，可不是来做苦役的。丰慕云当然明白两人的心情，他想了想，把脑袋凑了过去，低声说：“师父，请借一步说话。”闲云见他鬼头鬼脑的，本不爱搭理，不过又转念一想：“他这么神秘兮兮的，没准要在私下里给我什么好处。”这下倒是让他猜中了，只见从风慕云从乾坤袖里变戏法似的抽出一叠银票来，塞在闲云的手中：“请师父笑纳。不知道这能不能抵两人的入门功课呢？”闲云眼角瞄见那银票都是千两一张的，那可换多少美酒佳酿啊，不禁一阵眼热心跳，一把捞了过来：“哪里能用金钱来抵入门的功课呢？不过，既然你们拜我为师，我就要关照关照你们了。等下我去跟掌门说说吧，少不得要费尽口舌了……不过，我不保证一定成啊。”闲云说话间，人就往观里走去。走了几步又回头吩咐：“慕云，你暂时先教他们门规和入门功夫吧。”丰慕云“哦”了一声，一副喜形于色的样子。天小野凑过脸来：“高兴个什么劲啊？你没听说吗？不保证一定成功。”“师父出马，哪有不成功的？你不知道师父死缠赖打的功夫可是高着呢，掌门师祖是一个爱清净的人，被他一阵聒噪，什么事情都答应了。”天小野听着愣了半晌才说了句：“真是个为老不尊的家伙，如果不是刚才骑他的拂尘来的，我一定当他是个骗吃骗喝，没本事的牛鼻子。”“也不要那样想啊。师父是性情中人，在处理事情的有些老顽童感觉也很正常嘛。你没见掌门师祖一天板着个脸的样子，闷都闷死了。”丰慕云说。“也是也是。”天小野难得附和他，却原来是有求于他：“你现在就教我们入门的功夫吧，师父都交代你了。”“哦，好的。”丰慕云一不小心就做了师兄，这还是他第一次教人呢。他想了半天才摇头晃脑地说：“这个嘛，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天锁没有读过书，自然是听得一头雾水。天小野可不像他看上去的那么粗豪，那老叫化可没少教他东西。才听到这里，他已经嚷嚷开了：“闭嘴啊，云老二，你不要以为当了师兄，就可以糊弄我们。欺负我们乡巴佬不是？这《道德经》我早就背得滚瓜烂熟了，还用得着你来教？”“不要吵！”慕云神气地说，要知道，当时闲云也是这么开始教他的。因此他早就料到天小野有此一问。“天师弟，你虽然背得滚瓜烂熟，可是你有没有真正领会其中思想的精髓呢？致虚极，守静笃。这个‘虚’字你有体会么？这个‘静’字你能做到么？师弟，要脚踏实地，大道至简可绝非虚言。”天小野被他教训得一愣一愣的，确实也是，书本上说得明白，要使心灵处于空虚状态，保持极度的宁静，可这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是非常难的。不过他心里还是不服：“如果一部《道德经》就是全部，我们还要修什么啊？不如大家回家去读书好了。”“错了错了，谬误深矣。”丰慕云一副师长的模样，看来完全模仿了闲云教他的时候的样子。“《道德经》是究竟，而我们修真就是要达到这个结果。许多修真人本末倒置，错将究竟当成法门，将结果当成修炼的方法，这在修真界流毒已久，贻害已深。”“那你也别说这么个究竟，告诉我们入门的功夫啊。”天小野不耐烦了。“在告诉你们青屿派修真心法之前，先要告诉你们门规啊。门规第一条：不得欺师灭祖；第二条，不得擅开山门（即是偷偷收徒）；第三条……”天小野打了好几个哈欠，不满地说：“老二，你有完没完啊？等你念完神仙都老死了。”天锁抿嘴不作声，虽然他也早就受到天小野呵欠的感染，可是为了表示对丰慕云的恭敬，他一直隐忍着。“好了好了，现在告诉你们青屿派的心法。青屿派的修炼心法来自《灵宝经》，共有四重境界，每个境界都上中下之分。”说到这里丰慕云见天小野又躁动起来，于是就长话短说：“简单地说，第一重，炼精化气；第二重，炼气化神；第三重，炼神返虚；第四重，炼器。”锁儿继续在云雾里闷着，天小野听着陷入了沉思，他插言道：“好奇怪，前面三重，越炼越玄虚，到了第四重，怎么又回到炼器上去了呢？”丰慕云看他是真的听进去了，脸上不由得浮出赞许的神色：“问得好。师兄我当年也是有此一问。”天小野听他说到紧要处突然不做声了，就追问到：“那师父怎么回答的？”丰慕云抓了抓头说：“师父说，‘我怎么知道？知道我还在这里教你？’”“啊！？”两人一听师父竟然是这种回答，齐齐啊了一声。丰慕云知道他们的心思，就接着说：“后来我才知道，青屿派练到第四重境界的，在近千年来也不过是区区三人。现在，你去哪里找人来问第四重境界的事情呢？师父正三重境界的初级阶段打转，自然不知道四重境界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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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起修论道
“哦——”天小野长长地嘘了一口气，“不是说还有三个练到了四重境界么？可以叫他们出来说说啊。”丰慕云倒是够耐心，原因是他自己当年也是这么喋喋不休地追问的。他回答道：“那三位祖师既然已经练到了第四重境界，那至少是真仙级别的了，又怎么可能还留在人间，受这烟火的熏烤呢？而且现在掌门的地位已经够高的了，如果见到那三位祖师回来，还要屁颠屁颠跟在他们身后伺候着，那岂不是太没面子了？所以，无论如何，他们三老是难得回来吓人了。”当然，后面的观点，他是完全照抄师父闲云的。“还没通过四重境界就已经是真仙了？”天小野来了点兴趣，看来做神仙也不那么难嘛。“在第三重境界中，也就是炼神的阶段，如果你炼出了阴神，那么你就可以称为鬼仙了。即使被兵刃所解，至少也可以成个尸解仙。如果你炼出了阳神，也就是元婴了，那么你就可以成为真仙。可以自由脱离这臭皮囊，白日飞升。”丰慕云说得如此细致、耐心，虽然这是他第一次教人，本身兴致蛮高的，但他也深刻地体会到了——为什么师父的弟子这么少。教人修真，实在不是普通人能忍受的活儿。“啊，这么看来修炼成仙并不难嘛，只要到了三重境界就可以了。呵呵，本来只想学点什么内力，没想到稀里糊涂就成了神仙了。”天小野大言不惭地说。“你有信心是好的。不过我要告诉你，光是这第一重境界，有人一辈子都没练成，叫做一枕游仙梦不成，反空劳了想象，荒废了时日。”丰慕云见他过分高看了自己的潜力，忍不住善意地泼他的冷水。“第一重境界不就是炼精化气吗？这又会难到哪去呢？”天小野哪里肯信他的。“在修真界，最难的就是开头和结束。要突破黑漆桶，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丰慕云煞有介事地说，一副饱受沧桑的样子。“哦，是吗？那么老二，你说说看，你自己这第一重过关了么？”天小野一直不愿意叫他师兄，只叫他老二。想来可笑，结拜时二人争着推辞老大位置，现在却抢着要了。看来距离是美没错啊，当起码的尊重不在的时候，人往往就会失去默契。当然，他们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相反，他们的感情却是更为深厚了。兄弟情谊虽然不像爱情来得那么玄妙，不过却也是很难把握的、非常矛盾的东西……“我——自然是——没过了。有那么容易吗？炼精化气必须要达到‘三花聚顶’、‘琴心三叠’的境界才算是过关了。我恐怕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啊……”天小野这时候才明白丰慕云所言不虚，这丰慕云说起来天赋是颇高的，可竟然练了十年都没能突破第一重境界，这实在是叫人想想都沮丧的事情。“我又没有你那么好的根基，看来要追上你是不可能的了。十年后也就你现在这水准罢了——在蛇妖面前连一招都走不过去……”丰慕云神情间夹杂了一丝羞愧，他辩解道：“也不能这么说啊，师父都说了，那蛇妖至少有三百年的修为。我区区十年功力，那自然以卵击石的了。”“那么到底什么叫精了？不了解精又怎么能炼化成气呢？还有，什么又叫着气呢？”天小野一连串的发问。丰慕云那好为人师的腔调又来了：“问得好，好问题。先说说什么是精，精有身精和心精之分。老君云，‘不知牝牡之合而杒作，精之至也。’身精，就是身体本有精气的散布和生长功能。而真精，又可称之为‘心精’，那才是‘无上丹法’的至理，是生命精气的根源。不过这个根源，却是我不明白的地方啊。”“那就是说师兄你已经练到身精化气，却还没到真精化气的阶段？”天锁本来就聪明，苦在没念过书，听了半天终于有了插嘴的机会了。“正是。”丰慕云苦笑了一下。“继续说，什么又叫作气呢？”天小野却没心思去想慕云到什么境界了，他只急于知道前面的困难多底有多大，自己究竟能练到什么境界。“我们所说的‘气’，自然不是呼吸的气息，而是真气。只有做到相火不生，元气大定，君火正位才是真气的氤氲境界。气机的流行，它依循昼夜十二个时辰，周流十二经脉与腑脏一周。这乃是气机的自然流行，我们修道之人，特别注重奇经八脉的修行，奇经八脉包括了督、任、冲、带、阳维、阴维、阴躥、阳躥等八根气脉……”说到这里，丰慕云一一为他们指明每个气脉的具体位置和流行线路。两人哪里听说过这等妙事，马上憋气用力，强迫气机循着八脉流动。丰慕云看他们面红脖粗的样子，笑道：“你们毫无根基，自然不可能调动气机的。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真气和呼吸之气是两回事……”“那我们什么时候才会有真气啊？”“等你练到身精化气的时候，就有真气了。我个人的经验是，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三年吧。”“就这么个筑基的功夫也要三年？人生百岁一梦蝶，也不知道有几个三年在这里蹉跎哦。”天小野大感失望。“不要用普通人的眼光来看问题嘛，对于修真者而言，只要练通第一重境界，多活个两三百年是不成问题的。”“好吧，那么我们现在开始吧。第一步该如何着手进行呢？”天小野终于下定了决心，反正在乞丐窝里也是蹉跎岁月，倒不如在这里学做神仙了。“这第一步啊，就是打坐。”丰慕云讲到道法，心情就没有那么愉快了。要知道修道打坐，那是一件极其磨练人的事。他先纠正他们的姿势，两人看来倒是与道家有缘，虽然以前从来没有修过道，却能一上座就盘上双盘。“现在你们听听法诀吧。‘初打坐，练静功，全身内外要放松。二幕垂帘守祖窍，舌闭天池津自生。深细长匀调呼吸，心定念止是正功。身心两忘万籁寂，形神俱妙乐在中。掐子午，除杂念，祖气修足玄关现。筑基练己全赖此，静极而动一阳生。’”“这个法诀就这么简单？”天小野问，他的表情又浮现出怀疑的神色，似乎丰慕云故意隐瞒了什么。丰慕云不明白，这天小野在乞丐窝里长大，尝尽人间白眼，阅尽人间丑恶，自然对人性不是那么信任了。因此，他没好气地笑道：“这是筑基的功夫却也是最玄妙的功夫，你可不要小看哦。忘了大道至简的道理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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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克服魔障
天小野开始了修真之路，他原本以为打坐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不就是端坐如石么？坐着不动有什么难的呢？可到了真正操作起来，他才明白坐着不动比爬十座山还累人。首先，他做不到清心静虑。只要一坐下，那些繁杂的念头就纷沓而至，越往外赶还越和你纠缠不清。他焦躁得死，找到丰慕云来质问：“老二，你是不是将一个错误的法诀传给我了，怎么我越坐杂念越多呢？你不安好心，想让我走火入魔是不是？”丰慕云大笑：“就你这水准，哪里有走火入魔的资格？你现在这种状况是很正常的，一杯水，看上去十分清澈，你拿到阳光下一照，就会发现很多的微尘。你现在就好比那杯水，你自以为清澈，可用修真的法诀一观照，就发现纷纷扬扬都是杂念。”天小野一琢磨，还真是这个理儿，他问道：“那么该怎么办呢？这些杂念太可恶了，就好比万箭攒心，叫人生不如死。”丰慕云见他说的夸张，不由一笑：“天老大，你啊，做事情就是有些急于求成。这杂念不是你这个排除法的，你不要跟他较劲啊。还拿那杯水来打比方，你一动它，就扬起了粉尘，如果你不去动它，任由它沉淀下去，它就会变得越来越清澈的。”“有点道理。我再去试试。”天小野嘀咕着离开了。丰慕云看着他的背影直摇头，他在心里说：“这天老大把修真也看得忒容易了，以为努把力就可以一蹴而就了，真是想得美啊。”过了不到三天，天小野又有话说了：“不行不行，还是静不下，这一动不动地实在难受，我的肌肉不停地在跳，再这么憋下去，身体都要生锈了。”丰慕云无奈地看着他，对于天小野，他已经是黔驴技穷了，他只能去请教师父了。闲云道长听了之后，沉吟了半晌，对天小野说：“你跟我来。”天小野跟着他来到一道瀑布边，此瀑名曰青龙，站在瀑布之下，水气蒸腾，上接云汉，其滚滚洪流，折而复聚，飞泻而下。涛声回荡于山间，声若巨雷，数里可闻，仰望瀑顶，群峰若浮动，巨瀑如海倾，水沫飞溅，如万斛明珠。天小野心里想：“风景的确不错，可跟我修道有什么关系呢？”闲云道长用传音功夫跟他说话，因此虽然外面嘈杂声大，天小野也能字字听得清楚：“现在我传你‘十口呼吸开八脉’的法诀，一吸督脉升泥丸，二呼任脉降会阴。三吸带脉至肩我，西呼阳俞到手心……”见天小野听得心领神会，闲云道长露出满意的微笑：“为师再传授你独龙桩功，你天性肌肉强健，如若要你刻意静坐，反而有违自然。这独龙桩要求单脚独立，常人根本无力支撑。为师见你天赋灵秉，骨骼清俊，特传你独龙桩。此桩具有不可思议之妙用，能达到内外兼修的功效，如果练成，自能养成清逸大勇之气度……”说完之后，闲云道长飘然而去。这闲云道长虽然时不时地会为老不尊一把，可是教徒能因材施教，灵活多变，确实是令人刮目相看。天小野站好独龙桩，单脚独立，看上去容易，可是叫你站上一个时辰那简直就是要了老命的。幸好天小野身体条件好，蛮劲上来，不管三七二十一，一天站三次，每站都硬性规定在二个时辰。选择在青龙瀑布修炼，闲云也是很有深意的，他是专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