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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圈人都看呆了，他们应该都忘了自己围在她身边的初衷是什么。
罗兰站在一旁的阴影中，觉得自己此时的脸色比阴影更阴森，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他有他的位置，虽然不是很理想，但他必须死死守住。
晚上，芳芳安排好了事情，给了素意一个正式的活动通告，素意一听就不行了。
“福利院？”她皱眉，“我不去。”
“为什么不去？”芳芳声音里是夸张的委屈，“你不喜欢小孩子吗？他们软软的，萌萌的，甜甜的，叫着‘妈妈~’。”
“够了，我不喜欢小孩。”
“没人逼你喜欢。”芳芳道，“我早就奇怪了，这么一个让女性尽情展现母爱的地方，怎么可能过了一年了还没让你们去。多棒啊，多伟大啊，多感人啊，那么多失去了母爱的孩子，尤其是福利院，父爱母爱都没有，生活在冰冷、孤单和冷漠的世界。陡然遇见你，天啊，爱是一道光，照亮我的方向……”
“我拒绝了。”
“嗯？所以他们喊过你？”
“对，我拒绝了。”
“那你还去他们的培育院接生？”
“首先！我不是去接生！然后，那是学术活动。”素意冷静道，“去福利院就是社会活动了。”
“有什么关系呢，迟早的呀。”
“什么迟早，正常人一辈子能去几次福利院，谁规定我一定要去了？”
“别犟嘴了，你觉得你跑的了吗？”
“没你在我就跑的了啊。”
“所以，你去不去？”芳芳声音慵懒，“就问你去不去呢~小宝贝会不会去呢~”
素意还在垂死挣扎：“希雅上次没说死，她肯定愿意去的，这活动要不你等她回来让她去吧。”
“他们要看的是你。”芳芳当然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希雅算什么，她当过妈又怎么样？他们就觉得你去有意义……难道你以为我愿意陪你去吗，难道我就喜欢小孩子了？ ”
“那我们何必自伤八百，伤敌一千？”素意手里不停的写着学术论文，很是郁闷，“我可不是艾兰妮老前辈，我涵养没修到家，如果周围一吵，我心情就会很差，我心情一差，脸色更差，到时候一直播，你感受一下节目效果……”
“你不用强迫自己，我打赌希雅结婚前也不觉得自己喜欢小孩，但是……嗯哼~”芳芳意味深长，“未婚女性脑子里缺那根弦很正常，就你那德性，突然充满母爱了才可怕好吗，小宝贝们会吓哭的。”
“你知道就好。”素意没好气。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就这么想，”芳芳换了个语气，“平权会的目标人群有绝大多数都来自福利院，而未来我们最大的群众基础，也大多来自福利院……懂吗？你不要当他们孩子，你要当他们是未来的手下、员工和同事，是不是就不觉得心烦了？”
“……”素意嘴角抽搐，她早知道自己没什么好挣扎的，本来芳芳已经决定了的事，就没几次不成的。
“哎。”她叹口气，“那你说吧，怎么安排的，只要去就行了？”
“是啊，放心，不用你演讲，也不用你带奶瓶，你去就行了。”
“呼，在哪？”
“鉴于主要人员大多是亚洲血统，所以选择了亚洲戈壁区白杨城的福利院。到时候你和施烨……”
“什么？我和施烨？”素意猛抓重点，“怎么又是他？”
“什么叫又？你们有什么过去吗？”
“不是，我怎么就觉得哪儿都有他。”
“我还觉得哪儿都有泽洛呢，你看我烦了吗？”
“……”素意翻白眼，“别混淆概念，我们不一样。”
“亲爱的，男人，或者不管任何人，一旦下决心行动起来，躲是躲不了的。”
“我没躲。”
“那你着急什么，听下去啊。”芳芳嘲笑她，“而且你别太瞧得起自己，福利院里你和施烨谁更受那些男孩子欢迎，还难说呢。”
“……你说吧。”
“其实很简单，你和施烨全程带头，尽量不要分开走，有什么事都让他来出面，逛完就行了。议会那边也是这个意思，主要是麦坎在操办，他知道你的德性，不会给你安排高难度的活的。”
“我怎么觉得这行为这么像……拉郎配？”素意在电话这头眯眼。
“我更喜欢给这个行为另一个解释，”芳芳笑起来，“叫，炒cp。”
第113章 父慈子孝
中亚戈壁区白杨城的贝塔福利院坐落在城郊，外面就是一望无际的戈壁滩； 白杨林绕城而生； 一圈圈蔓延开去； 将这个坐落百年的高科技城市围在里面； 仿佛朝拜。
这是一个卫星城； 也是一座全新的城，是素意第一次这么直观的看到一座新型城市的全貌。
他们的制高点就是最中心的能量输送塔，它担负着防御和能量转换以及政府办公的智能，但因为目标太明显，所以每一种功能在地面都能找到替代建筑； 真正的能量设备深埋地下，时刻为全城的日常生活以及战时让能量塔打开防护罩储备着能源。
私人悬浮车以及公共飞行巴士绕着能量塔一圈一圈的飞着； 各自在自己的空中站台停泊或直接飞进建筑。看起来就像古代的阵法，带着股金属和科技的味道。
素意在空中停车坪转乘了市内悬浮车，一路直接停在了福利院门口，那儿已经旌旗招展； 人头涌动。
车门正对着红毯，红毯旁排队站着从议会往下到白杨城市政府的人员； 再往后就是教职员工； 他们带着一队小豆丁朝这儿张望着。
麦坎早就到了，过来把车门打开； 许久不见他似乎有些憔悴，此时阳光下朝她笑，颇有点勉强的味道：“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自从收到了希雅的信； 联想到很久前猜测到麦坎对希雅的感情，素意简直要怀疑自己看他憔悴是因为心理作用，但依然下意识的友好回复，她搭着他的手出了车门，无视周围忽然响起的欢呼和音乐，低声问，“有什么想说的吗？”
麦坎愣了一下，竟然如有神助一般get到了素意话语里那纳米粒大小的关心，他笑了一声：“下次吧……教授，这位是议会副秘书长先生，是本年度慈善日议会代表团的团长。”
副秘书长走了上来，他是个保养得当的中年男人，眼里虽然很有趣味的看她，但表情控制的很好，和她握手：“陆教授，久仰。”
“初次见面。”素意毫不留情，“以后再久仰吧。”
“……好的。”副秘书长心理准备做得很足，他微笑着松开手，退后了一步。
接下来议会代表不再上前讨嫌，直接推了白杨城的市长上来，握手后下一个直接就是福利院的院长，竟然是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男人，黑发黑眼和阳光黑皮，西装穿得很违和，笑起来一口白牙：“欢迎你，陆教授，我姓熊，名健康，您可以叫我大熊。”
“你好，熊院长。”素意刚微笑点头，就见这人这边握着她的手，往她身后探探头，回头问旁边：“施将军呢？”
旁边人：“还没来。”
熊院长还在无意识的晃着她的手，继续问：“怎么还不来？”
“……你先松手！”旁边人汗都流下来了。
“哦哦哦！”熊院长赶紧放开手，挠挠头，“对不起对不起。”
熊院长是真不负他这个姓……素意保持微笑：“我也好奇，施将军怎么还没来？”
“是啊，他可是……”熊院长话还没说完，就见人群一阵骚动，一群人指着远处一队悬浮车，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施烨来了，还带了卫队。
他的专机乍一眼似乎只是一辆普通的悬浮车，黑黢黢一条，但细看下去就会发现低调的奢华，宛如一艘迷你的战舰，结合了钢铁的冷硬和流水的流畅。等到飞近了，才会发现这辆悬浮车已经做到了民用范围内最大的规格，下降时压迫感极大，宛如泰山压顶。
再加上那围绕四周排成阵型的，差不多规格的六艘僚机……这一波声势，堪称浩大了。
素意抬头看着，回头问麦坎：“他一般出场都这样？”
麦坎也有点惊，仰头看着，嘴微张：“咦，我怎么没印象。”他一脸迷惑，“好像不是的……”说罢，他忽然看了眼素意，眨了眨眼，道：“额，其实这是他的标配啦，平时我们都劝他不要轻装简从的，危险……”
他解释的很仓促，估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
素意听着，眼看着车队落地，施烨从那最大的车里下来，一身低调奢华的军装……之所以说低调，因为他这一身奢华的军装，就差一个腥红斗篷和一条金色绶带了。
活像来受勋的。
他的身材并不是最高的，但是不知怎么的，在热情的人群中依然鹤立鸡群，远远看到她，露出了一抹极温柔的笑，直接拨开人群走了过来。
素意僵直在另一头。
麦坎：“……咦，他是不是误会了这次活动？”
素意琢磨了一下，意味深长：“你听说过，公孔雀怎么求偶吗？”
麦坎想明白了，一脸惊悚：“可我安排你们俩带队……是因为事先问卷调查，额，院里的小孩更期待看到他……没有那个，额，那个……营造，怎么说，爸爸妈妈？的氛围，的意思……”
“问题在你怎么跟他说的。”素意斜睨他。
“好吧是我的错……我开了个玩笑。”麦坎果断承认，“我说如果你和他都去，那福利院的孩子除了圆了有一个英雄爸爸的梦想外还能拥有一个温柔妈妈，这绝对是个造梦之旅。”
素意面无表情。
麦坎微微抬起双手，哂笑：“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有一种梦叫噩梦？”
此时，身负“英雄爸爸”之责的施烨已经走到了素意面前，微微抬起手臂，笑着对她道：“抱歉，来迟了。”
“是我早了。”素意看了一会儿他抬起的手臂，难以掩饰的叹了口气，在心里默默的回忆了一下芳芳生气时的表情，伸手搭上了他的胳膊。
虽然施烨的军装看起来有点质量，但是在搭着他手臂的时候，依然能感到温热透过衣料浸润了手心，素意觉得一股麻痒感从手心通过手腕直达手臂，很想缩手，但此时熊院长身旁的小豆丁们已经满眼濡慕的看了过来，她只能咬牙忍了。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熊院长带出来迎接的孩子只有五到八岁，即使这么小，却已经很有自制力，一双双大圆眼睛在那儿小心翼翼的看着。
现在但凡能被培育到出生的孩子，至少在外表上都是无懈可击的，只有在出生后才会偶然间或者逐渐被发现一些难以治愈的隐疾，所以他们此时一个个都是远超过去平均水平的可爱正太，比长大后那些壮汉帅哥更加赏心悦目，狠心如素意一时间也无法做出什么让他们失望的事情。
这活儿真应该希雅来，素意心里第一亿遍咆哮。
她懂熊院长的意思，或者说这可能就是议会的意思，还有全世界的期望。
面前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最是身教体软又略懂世事。此时全世界的关注下，她完全可以挑一个最可爱的，弯腰摸摸他的头，然后把他抱起来，再温柔的点一下他的小鼻头，和他说话，逗得他咯咯笑，最好接着做出抱不动的样子，把小孩子递给施烨，再顺便嘲笑一下他抱小孩时笨拙的动作。
多温馨，多美好，多梦幻，多……复古。
她又不傻，她清楚的知道步骤，还知道怎么样节目效果会最好。
可她光想想就累，做就更不愿意做了。
于是场面变成了，素意和施烨手挽手笔挺的站在熊院长面前，熊院长像老母鸡一样带着一群小豆丁站在对面，笑容逐渐僵硬，气氛逐渐凝固，宛如群架现场。
“哎。”耳边听到施烨低叹了一声，她感到手上一热，施烨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放开他的手臂，随后上前两步，弯下腰低头看着一个黑发黑眼、鼻子下还挂着鼻涕虫的小豆丁，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小豆丁的鼻涕，笑道：“冷吗？”
小豆丁呆住了，傻傻的摇头。
“额，小达最近有点感冒，我想让他休息的，可他不愿意……”熊院长汗都下来了，他也是不放心这孩子才把他拉在手里，却没想到被施烨就近慰问了。
“那是该休息。”施烨手一伸把小豆丁抱起来，笑着点他的鼻头，“你叫小达？”
小达继续发呆，傻傻的点头。
施烨把小达抱到素意跟前：“可不可爱？”
素意咽了口口水，僵笑了一声：“咳，还行。”
“我觉得挺可爱的。”施烨转头和小达面对面，“说真的，挺像我小时候的。”
小达大眼睛叮的一亮，憋不住露出了一抹羞涩的笑，小脸闪闪发光。
围观群众颇感振奋，明知道这是善意的谎言，但还是笑着附和。
“别说，还真的挺像。”
“尤其是眼睛，施烨你小时候眼睛多大啊。”
“我怎么觉得小达更可爱一点，哈哈哈哈！”
麦坎在素意身后咳了一声：“就算不想笑，也别一脸嫌弃啊。”
素意抽动了嘴角，她这才发现这一会儿自己下意识的微微后仰，完全是一副嫌弃的样子，好像确实太砸场子。她不动声色的站直，扬声道：“可以进去了吧？”
周围静了一下，这种父慈子孝片场突然有人喊咔的即时感让所有人都有些尴尬，唯独施烨笑容不变：“是啊，该进去了，听说你们准备了节目？”
“对对对，是有，各位这边请。”熊院长赶紧把所有人往里面引，不知怎么的脸上满是汗。
施烨放下了小达，拉着他的手慢慢的往里面走，素意走在另一边。虽然觉得这个站位还是很奇怪，非常像“幸福快乐的一家”，但想想如果中间没这小孩子她可能会一直挽着施烨的手臂，一时分辨不出那种情况更诡异，只能沉默的跟着。
手忽然被触碰了一下，她低头，看到小达抬头看着她，眼里有一些好奇，他碰了下素意的手又害羞的缩了回去，转而伸进嘴里，吮起来。
素意：“……”
她悄悄的把手抄进了口袋，心里反复推理这熊孩子碰她手之前有没有放进嘴里过……或者更可怕的是他有没有擦过鼻涕？
她瞥了一眼施烨牵着小达的手。
还要小心别碰到施烨！
于是接下来一路她都高度警惕，魂不守舍。
第114章 “严母慈父”
这一天，熊院长带着众人参观了福利院几乎所有区域； 有育婴室、宿舍、食堂、医务室、教室、室内外操场……麻雀虽小； 五脏俱全。
除了出来接客的； 和据说在礼堂里准备表演的孩子。剩下的孩子照常生活着； 上课的上课； 玩耍的玩耍，表面看起来倒是怡然自得，不像是能为灰区输送人才的地方。
所以这个白杨城福利院被选中果然不仅仅是因为多数孩子都黑发黑眼，或许还有别的原因，比如它本身就是一个模范福利院。
是一个时刻保持着最好的状态； 确保能够随时接受各方考验的片场。
这样的地方到处都是，古往今来都有； 素意见怪不怪，毕竟对这些孩子来说，这个生活就是真的，他们确实是幸福的。
但芳芳也不是傻的； 她肯定也知道这个福利院是一个正义的福利院，这儿的孩子并不适合成为平权会的发展对象； 他们生活在光明中； 天真纯善热爱人生。她看一眼都觉得扎眼，因为连她自己都没那么正常的童年。
虽然她的童年父母双全； 兄弟和睦，家族圆满。可是越是她那样的家庭，越是要求高； 她打小就在书和实验中长大，缺失的快乐那简直数不清，长大后时常遭遇同学好友“你有童年吗”这样的嘲讽。
这些孤儿看起来比她小时候幸福多了。
所以她到底来干嘛的？
她坐在礼堂里，一边看着简易舞台上少年们的军乐表演，一边百无聊赖的思索着。
旁边施烨抱着小达坐着，看起来倒是津津有味，只是半路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过于隆重，脱掉了外套，里面是一件普通的白色衬衫，搭着军裤，一秒变成了家居装，很是亲民。
“接下来是合唱，银河战舰之歌！”主持的小少年朗声道，“送给施烨叔叔！”
又上来一批新的少年，排排站着，都一脸激动的看着施烨，偶尔抽空才看看素意，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施烨被点了名，只能放下小达让他坐在他和素意中间，微笑着起身给他们行了个礼，方坐下鼓掌。
小达一坐在素意旁边，就不安的扭了扭，又抬眼偷看素意，表情依旧是混杂了好奇和向往，手指不由自主的伸向了自己的嘴。
素意脸正对着舞台，眼角却一直撇着这个让自己如坐针毡的小孩，见他又要触到自己的雷区，终于忍不住，低头看他，冷声道：“不要吃手指。”
小达一僵，小嘴微张，大拇指将将要戳进去，一双滴溜溜的大眼无措的看着素意。
一旦开了头，素意就不想再忍了，她继续道：“鼻涕，不要用手擦。”
小达傻愣愣的听着，一串鼻涕悄摸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