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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哥羽轻声道，“离她越来越近了……”
“谁？”
哥羽笑了笑：“当然是陆垚。”
“哦。”手下恍然，但转而就有些疑惑——他不是早就和陆垚很近了吗。
哥羽终于套上了防护装备，往主通道走去，为了保护原址，灯光都是感应的，跟随着他的身形亮起，他身后的技术人员则用全息光线描绘着这整个甬道的形状。
甬道很安静，除了脚步声和滴水声，连机器运作声都是静音的。
“一百二十多年了，这儿都没人踏进过。”后面有一个技术员感慨，“谁能想到她们竟然藏在这呢？”
哥羽不说话，他坚持带头在前面走，眼前一片漆黑，只有他周围是亮的，可是他在恍惚间，却觉得周围亮如白昼。
这并不是当年那群女人逃往冷冻仓的路，他知道，可他还是忍不住想象，灯火通明的甬道中，她们从远处手拉着手奔跑过来，有人摔倒了，发出尖叫；还有人在哽咽，哭声低微；还有人在诅咒，声音粗哑……她们相互扶持着，最终和他擦肩而过。
他能听到她们急促的喘息，还有喉头吞咽的声音，甚至从头顶渗下来滴在他面罩上的水，都像是她们洒下的眼泪。
脚步声忽然远去，他下意识的顿住，猛地回头张望。
后面的技术员被他吓了一跳：“长官？”
哥羽喘息了两声，狠狠的闭闭眼：“没事。”
“如果……”技术员却仿佛理解了，“幽闭恐惧的话，我们有药，还可以给你多开两盏灯。”
“不是。”哥羽冷声道，“不要开灯。”他喜欢这片黑暗，他只有在这儿才觉得自己和百年前的那些女性无比接近，特别是陆垚……陆垚是不是在这儿跑过？她在哪儿中的木仓？会不会就在周围的一条未知的通道中？
是谁，射杀了她。
他握紧了拳头。
“长官，这个通道是双层建筑。”技术员还没走完就已经看出了结果，“改造了上世纪世界大战的防空洞，并且还有加深，我们挖得不够深，下面还有通道。从碎片分析，这儿可能主要做物资储存用，没有药物类器材。”
哥羽是用“寻找樊素意最后呆的实验室”为理由，终于秘密获得了议会拨给他的大笔资金，得以开启这个堪称耗资巨大的“考古项目”，所以其他技术人员均一心一意的寻找着疑似可能成为实验室的地下空间，却完全没想到他们的项目负责人竟然有别的想法。
心里已经确定了在外面蹦跶的“陆垚”的身份，对哥羽来说找不找到旧的实验室其实已经没有意义，他唯独想要的，就是真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有可能是什么情况的真相。
或者说，真凶。
从他祖辈起，他们就已经开始寻找陆垚，为了“诺亚方舟”这越来越缥缈的传说，他们受尽了嘲讽和诘难，直到他这一代潘多拉的威力开始显现，上层才开始勉为其难的把希望放在他身上，而事实证明，他们几代人的努力都没有白费，“陆垚”成了他们永远的功勋，无人可代。
陆垚这个名字随着他长大，且必然会随他到死。她成了他的一个执念，一个信仰。
他不能让她死得不明不白。
第143章 敬艾兰妮
素意在阳光下逛马路。
哥羽在地底下掘坟墓。
不管是他在地底发现她，还是她在地底醒来； 那一时刻； 两人估计都没想到会有今天这样的场景发生。
麦坎和西泽尔最终没有如吃瓜群众所愿同台竞技一番； 两人非常默契的和众多男人一起像跑龙套一般走到了街尾； 全程不撕还审美缺失； 最后还是三个妹子自力更生选好了衣服。
倒是罗兰在这一点上表现惊人，他虽然曾经以“全粉红”系列震惊素意，但事实上他的水准还是在线的，经常能提供一些很有营养的建议，最终帮素意和希雅一人敲定了一件外套； 另外她们自己随意挑了几件内搭，芳芳则早就已经买满了一车； 完全不用别人帮忙。
等到最后，队形已经变成了，素意、芳芳和希雅在最前面聊天，后面众男人围着罗兰取经。
“你是怎么想到给希雅推荐短装的； 我一直觉得女性就喜欢长长的呼啦啦的衣服……哦还有陆垚那件大衣，你从哪里挖出来的； 要我都不会多看一眼。”麦坎特别不耻下问； 还很义气的帮旁边的施烨问。
“这取决于你们怎么看她们……”就算已经接触多次，但被麦坎这种常上“新闻联播”的人勾着肩膀； 罗兰还是有点小紧张，“希雅穿什么都好看，但她很利落； 短发，腰细，腿又长，我觉得这个不能浪费，要是我有这个比例，我肯定使劲露出来，所以短皮衣最合适，就算有时候……”他下意识的看看素意的背影，“要动手也方便。”
周围的人了悟似的点头，唯有施烨注意到了他最后的眼神，忍不住笑了一笑。
这小子心底里就把希雅当素意的保镖使吗……这想法不错。
“至于教授。”罗兰有些不好意思，“她确实不是穿什么都好看，但只要颜色干净款式简单的，其实都可以，那些店里的都太花哨了，好不容易出现个简单的，当然马上就看到了。”
“那你说，她适合红色吗？”施烨忽然问。
罗兰一愣，他绷着小脸和施烨对视了一会儿，抿抿唇，不情不愿道：“这取决于教授的心情，她开心的那一天，就是她适合的那一天。”
这个答案倒有些出乎意料，施烨挑挑眉，不再说话。
这条街并不长，即使临时为素意和希雅加开了几家店，依然没有过去综合体那么丰富的品类。眼见逛得差不多了，芳芳便要安排素意她们回去，压根没打算管那些巴巴的赶来的男人。
其他人倒也自觉，摸摸鼻子各回各家，却不料罗兰和阿迪跟了两步，也被素意拦住了：“你们回家吧。”
阿迪啊的一声，下意识的看向芳芳。罗兰却一脸茫然：“可是，晚饭……”
“我们自己安排。”素意噙着一丝神秘的笑，“放你两天假，回去休息吧。”
罗兰有些不甘愿，但还是乖乖的停下了脚步，静静的落到了人群最末尾。阿迪则好打发得多，甚至还顺杆往上爬：“我能预支点零花钱吗！刚才为了工作，我都没来得及给教授买礼物！”
“为什么要给我买礼物？”
“嘿嘿！”
素意不再多问，朝芳芳耸耸肩，芳芳似笑非笑：“自己找你老爹查绩效，能预支就预支，不能预支就街边卖艺去。”
“昂嗷！！！”阿迪大声撒娇。
“跟着教授不代表你就是特权阶层。”芳芳坏笑着搭着素意的肩，还伸手指刮了刮她的脸，“教授的钱也归我管哦。”
素意翻了个白眼。
她抬眼就看到施烨也正看着她，见她看过去，他露出一抹笑，抬手点了点耳朵。
素意打开了自己的微讯，听到他刚发来的短讯：【我要去前线看看，后天出发，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在做好吗？】
“……”素意扯了扯嘴角，并没有给任何回应。
施烨也不再发信，他微笑着和其他人一起等素意上了车，转身离开。
“怎么了？”希雅敏锐的察觉到了素意的沉默。
“你休假确定还有半个月吗？”
“如果有情况，随时归队。”希雅意识到了什么，“怎么？你听说了什么？”
素意也不瞒着她：“施烨后天出发去绿星，我担心……”
希雅点点头，面色没什么变化：“那休假可能会取消了……之前打得再惨，施烨也不需要亲自到场，这次……”她神情有些凝重，“可能有大变动。”
车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忽然，芳芳轻笑一声，打破了气氛：“想什么呢？死战场上，”她指指希雅，“死实验室里，”指素意，“死床上，”她指指自己，“不是很正常的吗！”
“……”
“我比较关心的是，宝贝儿你到底打算给我们准备什么好吃的？”芳芳凑过来，眯起眼，“以前只听说你晚上会给自己煮碗面当夜宵，还不知道你会做菜啊。”
“我在林格的时候连烤全羊都做过。”素意露出职业微笑。
“啊！那个！”芳芳很没兴趣的躺回去，“不要！”希雅也抿起嘴，一脸拒绝。
“我家，”素意语气平缓，“好歹是有族谱的，人说富不过三代，我们富过了好几个三代，怎么着也有点传承，钱、古董、史料，那些是没了，但是知识……”她点点脑子，“还是有的。”
“你要做药给我们吃？”芳芳忍笑。
素意白了她一眼：“是食谱。”
两双求知的眼。
此时素意无比怀念卡辛，恐怕只有家世从维多利亚大裙摆开始的卡辛才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我们以前大户人家，做妻子的不会亲手做菜，说是做菜也是她指挥，仆人做，这个指挥的内容，就是食谱了，是待客的精华。其中还包含酿酒、煲汤、做糕点……”
“哦……”芳芳的眼睛亮起来，“你从来不告诉我们！”
“告诉你们我会做菜？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我疯了我疯了。”芳芳拍拍希雅的肩膀，“有生之年，竟然吃到了樊素意做的菜，话说宝贝儿，以你的刀工，片鱼一定很好吧？”
素意微笑：“片人肉更好。”
晚饭按照计划，是三个女人开小灶。芳芳早早的按照素意的吩咐订好了食材，虽然已经一百多年没握过锅铲，但是曾经的家庭记忆依然在，素意的准备从来就是万无一失，她很快就成功做出第一道菜，味道还不错。
正当她端上第三道菜时，门铃忽然响了。
三人都一顿，素意的机器管家通过微讯告诉她来客，她可以肯定芳芳也知道了，她俩都不动声色。
提利昂。
他来做什么？
素意的心忽然揪紧了，她想起希雅来之前，提利昂在新闻里接受的采访。这是一颗□□，在希雅在的时候她和芳芳当然都不会提及，可是此时他上门，却让她们有很不好的感觉。
“我去见见。”素意放下菜，“你们先吃。”
希雅意识到不对，礼貌的她并没有提出请客人进来坐坐，而是自顾自拿起了叉子，吃了起来。
芳芳却似笑非笑的看着素意，若不是希雅在，她定是要陪着来的。素意用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擦了擦手走了出去，想了想，进厨房拿了一笼水晶松茸蟹黄饺走了出去。
提利昂不是一个人来的，他身后还跟着一个陌生的年轻人，年轻人一身得体的西装，但却很不习惯的样子，一看到她，立刻放下在扯领带的手，立正挺胸，目不斜视。
两人已经被迎进了外面的客厅，沉默的机器人在一旁陪着，见她来了，便转身嵌进墙里。素意走上前，看也没看那年轻人，直接给提利昂递了蟹黄饺：“饭点来的客人，按理应该请进去，不过我想你也应该理解我的不乐意，所以就这点意思意思吧。”
她也没说这是自己做的，提利昂显然心事重重，更加没心情计较这些，道了谢拿在手里握着，长长的叹了口气。
“需要进来坐着说吗？”素意说着，却没丝毫打算带路的样子，“我还有客人，能长话短说，就短说吧。”
“我……有一个设想。”提利昂这一开口，素意的心情又沉了一沉。她假装没有看到他身后的年轻人倏然紧张的目光。
“请说。”
他紧紧皱着眉头，许久才继续道：“会不会，问题，真的出在男性基因上。”
素意背在身后的手狠狠的握了握拳，她意识到提利昂其实在用余光细细的观察自己，于是她只是略微皱了皱眉：“哦？”她假装垂眸想了想，笑了笑：“亚当给你的灵感？”
“是……也不是……”提利昂显得有些头疼。
“其实是的呀老师，要不然您怎么会在电视上说……”年轻研究员一脸疑惑。
果然……素意心里暗骂了一句。
“谢尔德。”提利昂不轻不重的打断了他，等谢尔德不情愿的闭上了嘴，才苦笑道，“其实我们以前也并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可能，但当时并没有明确的方向。”
“现在有了？”
“也没有。”提利昂紧紧皱着眉，“但是，我们在考虑重启这个设想的相关项目，在你带来的潘多拉解药思路的基础上，再试一次。”
提利昂说完，他身后的谢尔德兴奋的点了点头。
素意的指甲已经掐进了肉里，生疼。
她的思维却疯狂转动着。
我们？们指谁，还有谁，除了这个小子，还有杜克吗？他肯定在里面。
杀吗？
不，不能杀，谁都不能杀，不排除还有生命研究院的其他人，不能打草惊蛇。
那怎么办？
素意端详着提利昂的每一个面部变化，心里思量着：他是真问还是假问？如果是真问，那就只能想办法绝了他们这个想法；可如果是假问，那便是已经有结论，来试探她的，那就完全是另一个结果了。
那今晚估计就是最后的晚餐了。
“那就去试啊，问我做什么。”她凉凉的开口，“我可不敢随便给建议，嫌门口举横幅的人还不够多？”
“我以为以你的聪明，应该已经考虑过这个问题，这毕竟不是小项目，说动就动，”听她说的，提利昂反而不纠结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如果是浪费时间的事，那当然能避则避。”
“老师！”谢尔德急了，“这怎么是浪……”他的话被提利昂回首一个眼神堵了回去，不甘不愿的住嘴低头。
素意看着他，还是摸不清他到底意欲何为。
提利昂叹了口气，坦然道：“我有几个学生想做这个实验，但我认为你应该已经做过了，所以特地来问问你，如果真的你已经做过并且确定是条死路，那我就回去让他们别做了。”他的声音再次拉长，一字一顿，“你看，怎么样？”
素意紧紧的盯着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惊涛骇浪，自己都不敢确信自己真的理解了提利昂话里的深意。
他是不是在提醒她？
他真的在帮她们？
虽然一直知道他的立场但是……身为一个男人，生命研究院的院长，在离真的解药只有一步之遥的时候，还在帮她拖时间？
他疯了吗？是为了艾兰妮吗？难道这就是爱情吗？！
所以她应该开始相信爱情了是吗！
“陆垚？”提利昂柔和的声音把她从深思中拉回来，他微笑的看着她，“等你答案呢，你一句话……”他夸张的捂住心脏，“可能就代表一大笔经费啊！”
素意一点不觉得有趣，她盯着他，缓缓开口：“这个设想，浪费了我起码六个月的时间。”
提利昂假装一脸惊讶：“哦？”
“但我不会劝你们不要做。”
“嗯？”
“毕竟。”素意说着，满脸属于科学工作者的正经和严肃，“一万个人一万种实验，万一你们真有人能成功呢？我一个人的数据当然做不得数。”她笑了笑，“做吧，赶紧试试，趁人类还活着。”
“但人类还有多少个六个月可以耽误啊。”提利昂不理会她挑衅一般的回答，长叹一声，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走吧，谢尔德。”
他身后的谢尔德一脸失望，张嘴想对素意说什么，可素意眼神冷漠，一点都不想和他交谈的样子，他只能垂下头，颓丧的转身。
“提利昂，”素意忽然叫住他，提利昂转身，有些疑惑又有些谨慎的看着她，她笑了笑，指了指他手里的一笼蟹黄饺，道，“这是我自己做的，趁热吃。”
提利昂本来随手拿着，等听完，还真的有点受宠若惊，双手捧着蟹黄饺，朝她笑了笑：“看来我还来对了。”
素意笑了笑，目送他们离开后，关门回了餐厅。
芳芳和希雅酒都下去半瓶了，竟是一点都不担心她的样子，等她进去了才看看她的脸色。“怎么样？”芳芳双手不停的剥着一只虾壳，“聊出了什么拯救世界的东西啊？”
希雅瞥了她一眼。
“没什么。”素意直接进厨房端了一碗汤出来，坐下拿起杯子，一边给自己倒酒一边道，“交了个朋友。”
“哦？”这答案居然让芳芳惊讶了一下，她醉了似的去拍希雅的肩，“天呐，我们医生竟然在这儿交到了男……朋友！”
希雅在芳芳那油手拍到她的那一瞬间精准的握住了她的手腕，然后拿了一张纸巾拍在她的手掌上，闻言冷哼：“先数数你的男朋友，一只手够不够。”
“我数不清啊你帮我？”芳芳又把另一只手凑上去，成功获得希雅的擦手巾一张。
无视两人的嬉闹（？），素意倒了半杯红酒，举起了杯子。
注意到她的动作，希雅二话不说也举了起来，芳芳有些无聊的叹了口气，给自己倒满，也举了起来，姿势随意，眼神却专注，嘴角是自然的笑。
“敬，”素意顿了顿，扬声道，“艾兰妮！”
希雅和芳芳对视一眼，转瞬便不再疑惑，与她碰杯道：“敬艾兰妮。”
“敬每一个为了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