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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他话才说完,睿王妃本来和缓不少的脸色又黑了,不过她舍不得对外孙发火,只冷冷看向沈岑风:“媛儿和我们老两口多年不见了,特来探望,还不知道几日才能回去,你先回府吧。”
沈岑风又连连解释,堪称越描越黑,睿王妃的脸色不但没好转,反而越发不好看了。
女人大部分时候想要的不是辩解,只是诚恳的道歉,越辩解越当你是闪烁其词。沈晚照恨不能用头撞桌子,不光儿子坑,爹也很坑啊。
睿王妃直接打断了他的长篇大论,淡淡道:“岑风啊,有些事我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便要问问了,听说你原来在外赴任的时候也惹了好些无端的桃花劫,可你仔细想想,你兄长相貌才智能耐都并不比你差,怎么他就没有这等事,让妻儿徒增烦恼啊?”
沈岑风被问的冷汗涔涔。
有句话说有其父必有其女,这句话其实可以反着来看,见沈晚照这般爱显摆好面子,没事儿还要装一次□□,就知道沈岑风是个什么样的了。
他平素最爱个风雅之事,常和文人骚客一起吟风弄月,要不就乘个游船画舫游湖赏景,再加上相貌极好,衣着打扮都万般揪细了,妹子不看上他看上谁?所以说不光男人好美色,女人同样也好啊。
当然他自己对别的女人是没有半点意思的,但架不住人家前赴后继啊。
睿王妃给两个小的递了糕点,慢慢地道:“说的难听些,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如今也是有家有业的人了,也该学学你兄长如何稳重行事的,这么招摇让妻儿蒙羞,以后孩子们还是要出门交际的,难道你忍心让他们在背后受人议论?”
这话沈晚照颇是赞同,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没家没业的时候男人怎么出去打球泡吧K歌逛夜店都是无所谓的,有了孩子以后还这样就不大合适了,谁说光要女人讲三从四德回归家庭,男人要是想保护家里妻儿,更得注意日常行为。
——当然沈岑风没那么严重。
她轻叹了声:“你原来和澹台氏相识,这也是十多年前的往事了,如今闹了这么一出来,让媛媛如何不寒心?“
沈岑风本来一直觉着自己冤枉,是那澹台氏不知检点,与他无关的。
听完岳母一番教导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面上满是惭然,起身认真道谢:“多谢岳母教诲,小婿着实惭愧,这些年我本以为自己是没什么错处的,听您这一席话才幡然醒悟,是我让阿媛受委屈了。”
睿王妃见他说的诚恳,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才道:“阿媛现在心里正难受呢,让阿早和阿晚去劝劝,你且在这里等着,用午饭的时候你们两口子再好好说说。”
睿王妃各打了五十大板,说的夫妻二人都心服口服,相互道歉之后,玉瑶郡主也消了火气,安安生生地坐下来吃了顿饭。
沈晚照越看越觉得佩服这位外祖母,听说睿王年轻时也是个贪花好色的,如今被睿王妃收拾的服服帖帖,其手段可见一斑了。
睿王妃笑着留一家四口用了午饭,又道:“吃完便回去吧,你们小两口吵架,家里估计正担心着呢,回去跟他们好生说说。”
又笑道:“不过把我外孙和外孙女留下来住几日,好些年没见他们了,想得紧。”
玉瑶郡主笑道:“最近正让这两个小懒蛋学管家理事呢,往娘你这里一放,您肯定又把他们俩宠回原形了,还是等学好之后再在您这里住几天吧。”
睿王妃嗔了她一眼,给她夹了筷子牛柳,亲自送两口子除了王府的大门。
两人回去之后道了歉,玉瑶郡主又不知道私下罚了沈岑风什么,反正他第二天走路都是踉踉跄跄的,两口子终于重归于好,兄妹二人便把想参加寒梅会的事儿告诉了两人。
玉瑶郡主首先考虑的是安全问题,蹙眉道:“寒梅会那么多人呢,而且还是在冰上玩闹,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可怎么办?”
沈岑风倒是很乐观:“你看去寒梅会玩的孩子那么多,哪个有闪失了,反正他们闷在屋里也无趣,倒不如趁着冬假去玩玩,锻炼锻炼也好。”
玉瑶郡主思量了片刻,点头同意两人报名。
等天上飘飘摇摇地下了第一场大雪,雪化之后寒梅会便宣布开始初选,沈家兄妹俩就由沈岑风亲自护送到了梅园。
梅园占地极大,原本是皇家的一所别院,但当今圣上嫌弃该地每年要花费许多银钱打理,但要是想拆了花费更大,于是想出一个十分个性的主意,干脆把梅园对外开放,所有官宦和权爵人家的子弟都能进来游玩,只是每人要掏上十两银子,要是无意中损坏了园中景物,那罚款也大大的有。
因为是皇家园林,每年慕名而来的人极多,不仅把梅园修缮的钱赚回来了,还能小赚一笔充入国库。
沈晚照听完囧死,这皇上咋这么有个性呢,钻钱眼里了吧?
沈家的马车停到梅园的马车停放处,抬眼就见已经来了不少人。不过园林的景致也是绝佳,冬季虽然万物萧条,但梅园里种了好些冬天开的花树,还有四季常开的常青藤蔓,入目尽是一片生机勃勃。
当中不仅植被繁盛,亭台楼阁,飞檐走壁无一不是秀致绝佳,要是没有那寒风吹在身上,让人几乎以为是在杏花春雨,青瓦白墙的江南了。
沈岑风笑道:“早就听说寒梅会的盛况,应该把你们娘也带来瞧瞧的。“
他今天本来是有场应酬的,不过被岳母说了之后决心会改,把可有可无的应酬都推了,在家多陪陪妻子儿女,反正他那闲差再怎么应酬还是那德行。
沈晚照心不在焉地四下环顾,她明明给温重光去信了啊,怎么他还没来?
沈岑风怕把她给挤了,一拉沈朝道:“我和你哥去报名,你就在这儿待着,别乱跑啊。”
沈晚照随口应了声,等他们走远之后,猛地瞧见了一抹天青色的影子一闪而过,她记得温重光就有件这样的大氅。
她急忙凑过去将人拉住,轻声抱怨道:“你怎么才来啊?”
那人转过身,竟露出解明的一张黑脸来:“你认错人了。”他说完又是一愣:“沈晚照?”
沈晚照暗骂自己眼瘸,两人身高差了不少,她怎么会认错,于是呵呵干笑道:“原来是解师,我眼神不好,看错了看错了。”
她说完还不等解明开口训斥,忙不迭地掉头走人了,正尴尬间,忽然肩膀被人搭住,清越的声音带着笑意。
“怎么这你都能认错了?让我好生伤心啊。”
沈晚照立刻转过身,就见他身上罕见地穿了紫红色大氅,清艳之中又多出几分别样风情,实在是好看的紧。
第81章
沈晚照开心了;又抱怨道:“今日恰好是你沐休;不是让你辰时刚过就出门吗?”
他无奈笑笑:“临出门的时候有些事。”
虽然寒梅会讲究个来去自由,一般是不大管宾客的;不过以他的身份还是有看管院子的人上来殷勤伺候,他摆手让人退下,随手把大氅交给常随;带着沈晚照走到一边,伸手碰了碰她的脸;蹙眉道:“怎么这么冷。”
这时候众人都紧赶慢赶地往梅园走,两人躲在马车后面,倒也无人察觉;她顺手把他的手一握:“你的也没暖和到哪里去啊。”
他又一脸好笑地问道:“方才你是怎么瞧错的?”
沈晚照一脸闹心地摆了摆手:“别提了,你不是有件大氅颜色跟方才解师穿的那件一样吗?我就顺手过去把他拉住了,哪里想到拉的人是他;还被他霉了几句;真是晦气。”
他道:“你说那件天青色的大氅吗?那件我已经扔了。”
沈晚照一愣:“为什么啊?”
他悠悠叹道:“京里跟风的人太多,有时候出去一瞧;满大街都是那一样的衣裳,还穿它做什么?”
沈晚照想到前世某些引导潮流服饰的明星偶像;一时绝倒。
温重光正要说话;她见沈岑风和沈朝过来了;便拉着他站到马车前。
沈岑风面色诧异:“首辅?”
沈晚照解释道:“方才在梅园无意中碰见首辅了,他的马车正好没地方停,我就带他到咱们这里了。”
这解释合情合理;沈岑风倒也没多想,反而点头附和道:“这人太多,马车确实不好停。”
他说完忍不住打量了几眼温重光,虽然同为男子,又都是见过的,可今日这位温首辅穿了身紫色绣银线暗纹的常服,腰上扣着玉带,玉带用打磨精致的红宝做点缀,头上肩上落了几片梅花瓣,比之往常又多了几分雍容华贵,实在是万里挑一的好相貌。
别说是他赞叹不已了,周遭也有好些姑娘夫人都脸泛红晕地偷眼瞄了过来,还有些不知道的左右私下向人打听,问这是哪家的俊秀后生。
沈晚照忍不住戳了戳他:“爹,你瞧什么呢?”
沈岑风这才慢慢回神,笑着圆场道:“想到上回月白侄女的事儿多亏了首辅,要不是首辅帮忙,月白这十多年的寒窗苦读就白费了,我们沈家上下还未曾备上厚礼道谢,想来真是惭愧。”
这话虽有夸张,不过既然是致谢,怎么夸张也不为过的
温重光浅浅一笑,发上的花瓣擦过眉梢滑落:“这是我的职责所在,沈大人不必客气。”
对未来岳丈的好感度自然是能刷就刷。
沈岑风心里果真生出几分好感了,比了个请的收拾:“若是首辅不嫌弃,就与我们一起同游梅园吧。”
他笑意更加明显:“荣幸之至。”
一行四人并肩往前走,沈岑风突然落后几步,与沈晚照并肩走着,面带惆怅地叹息一声:“闺女,你觉着首辅相貌如何啊?”
虽然不知道自家老爹干嘛突然问这种诡异问题,但沈晚照还是毫不犹豫地道:“好看啊。”
沈岑风面色越发惆怅:“那你来说说看,他和你爹我哪个更好看?”
说实话,沈晚照怕回家要被打手板,说假话吧,又对不起良心,她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脸上不由自主地犹豫起来。
由于她脸上的为难之色大大地刺激了沈老爹脆弱的心灵,他恼羞成怒地道:“你这是什么表情?像你爹当年也是京城赫赫有名的沈家玉郎啊!要是在年轻个十九二十岁,未必比首辅差了!他如今年轻,自然水灵些!”
沈晚照:“……”爹您说您都老黄瓜了还跟年轻人比什么哟,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沈朝嘴贱的毛病又犯了,扭过头来道:“我觉着也不是年龄的问题,您看看我俩的姑父豫王,年纪比您还大些,相貌不还是比您……好看吗?”
沈晚照:“……”哥你等着回家吃皮带炖肉吧。
沈岑风被儿女嫌弃,十分忧桑,愤愤地瞪了两人一眼,一甩袖大步往前走。
那边已经进了园子的解明心情也不大美丽,不知道是不是他穿的大氅是京城流行款,每走几步就能瞧见撞衫的,甚至款式颜色都差不多,路上屡屡被人扯住衣裳认错,可把他气闷的不行。
要不是有人邀约,他又不想失信于人,早就扭头走了。
他又往前走了几步,袖口又猛地被人扯了扯,他愤然转头:“我不是张大人,李三郎,余少爷,瞪大你的眼睛瞧清楚了!”
殷怀兰囧囧地站在月亮门处,一手还捏着他袖子:“解师,您这是怎么了?”
其实她想说的是,要不要去看看脑子?
解明见是她,这才缓了缓神色:“你是来找我的?“
废话,不是找你难道是找鬼啊!殷怀兰郁猝;“是啊是啊,路上瞧见您了,想打个招呼来着。”
解明脸上有几分尴尬:“今日穿这衣裳的人太多,我已经被认错好几回了。”
殷怀兰瞧了眼他身上的大氅,随意道:“说明您有眼光啊,这确实是时下最时兴的款式,我母妃还给我父王买了一件呢,只是父王不大爱穿而已。”
解明脸色这才好看点。
殷怀兰又笑道:“我母妃常说‘撞衣裳不可怕,哪个丑哪个尴尬’,依着您的相貌,跟谁撞了也不怕。”
她嘴角尖尖,笑起来有几分嫌弃,在配上这话音,总有几分调戏的意思。
解明又想到那一盆花和她醉酒之后的那些话,想到眼前这个可能是暗恋自己,一时情难自禁也是有的。
他嘴唇一动,把火气硬是压了下去,往她身后瞧了瞧,只见她孤身一人,便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你家人呢?“
殷怀兰听他问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嘴贱过来打招呼了。她爹娘和她哥都嫌今天人多,不愿意过来,只她一个偷跑出来的,这问题可让她怎么答。
她脑子转了转,忙换上一副嬉皮笑脸:“今天天气不错您好好玩学生就不影响您的游兴了这就先走了。”
解明听她如此说哪里还有不明白的,伸手拉住她:“你一个姑娘家,没有家人陪同怎么能随意乱跑呢?万一出了事儿谁担着?我这就送你回去。”
他虽然算不得文弱,但到底是一介书生,殷怀兰哪里能让他拉着,脸上嬉皮笑脸几句,趁他不注意一溜烟就跑了。
解明追了一段没追上,老师的本能发作,默默地在心灵小本本上给殷怀兰记了一笔,只等着到时候见着豫王和王妃,向两人好好地告上一状。
要不要趁着最近去豫王府家纺一趟呢?解明开始认真地思索这个问题。
沈晚照那行人往前走着走着,正好见着夺命狂奔的殷怀兰,一行人撞到一处,沈晚照站直了诧异道:“堂姐?”
她又问道:“你跑的这么急做什么,后面有小鬼儿追你啊?”
殷怀兰拍腿大骂晦气;“别提了,我背着爹娘偷跑出来游梅园,刚才不留神遇见解师了,刚上去跟他打了声招呼,他逮着我便说了一顿,还说要送我回去,我哪里能让他送?”
沈晚照道:“你笨啊,见到他绕着走不就完了,还凑过去打什么招呼?”
殷怀兰一愣,对啊,她干嘛上去打招呼?
这时候沈岑风听见两人说话,插了一句道:“阿兰,你是偷跑出来的?”
殷怀兰哭丧着脸道:“舅……”
沈岑风正沉浸在自己当年沈家玉郎的风采被人比下去的悲伤中,这时候铁面无私,找了两个得用的下人把垂头丧气的殷怀兰拎回去了。
冰戏的地方在梅园后面的一处湖水边,这湖水占地面积极大,而且一年四季风景绝佳,有赛西湖的美称,不远处就引了些赛西湖的湖水,等到天气转冷之后能冻的十分瓷实,再用篱笆扎起来,上面系着彩绦,瞧起来也别有一番风味。
冰戏的场地很大,不过现在也差不多被围满了,不愧是最受欢迎的一项活动,现在初选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始,沈晚照不想在寒风里冻着干等,拉着众人寻了处亭子坐下赏景。
温重光自然也跟了过来,沈晚照故意皱眉搓手:“爹,好冷啊。”
沈岑风一愣:“那怎么办?我给你买杯热热的饮子来喝?”
沈晚照见他如此上道,开开心心地点了点头,沈岑风怕下人不知道闺女口味,亲自带着人往外走了。
沈晚照又把头扭向沈朝,冲着他嘿嘿嘿了几声。
沈朝被他笑得起一身鸡皮疙瘩,搓了搓胳膊道:“想让我干什么就直说?”
她把手里捧着的玲珑白玉双耳手炉递给沈朝,嘻嘻笑道:“这炭都凉了,你再帮我加几块炭呗。”
沈朝烦躁地嘟囔道:“你们小姑娘就是娇气,没事还要用个手炉。”说归说,还是接过手炉往出走了。
沈晚照打发了两个超级灯泡,哈了哈手道:“想跟你单独说句话可真是费劲,还不如学校里方便呢?”
温重光笑问道:“你想说什么?”
沈晚照比出两根手指,又把五指摊平,重重一拍桌面:“方才没来得及问你,听说吏部的宁侍郎送了你两个美婢,你是不是收下了坐享齐人之福啊?”
温重光皱眉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官场中人又不是傻子,明知道我不好这些,怎么还会送我这个?”
沈晚照一脸不信,他摇头笑道:“美婢不美婢的我可没见过,只知道我前些日子裁衣裳,他不知怎么的听到风声,特地借了两个刺绣最出名的绣娘过来。”
沈晚照听完之后囧倒,这传言也太不靠谱了,她记得原来上学的时候,有个朋友家里是开烟酒商行的,无意中跟同桌提了几句,没过两三天就有人兴致勃勃地来问她:“你家是不是在XXX(某繁华地段)开了个酒厂,有几个分公司啊?”
由此可见三人成虎这个成语多么贴切,而她还不由自主地信了,还暗搓搓地惦记了好一阵……
他好笑道:“你想知道什么,何须听旁人的闲言碎语,直接来问我不就好了?”
沈晚照讪讪笑道:“这不是最近没见你吗?”她说完,随意把家里近来闹出的事儿说了几句。
他微微笑道:“沈二爷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坐下这等事呢?”
沈晚照笑道:“你等会儿把这马屁拍给我爹听,他肯定将你引为知己。”
他一手撑着下巴,随意笑道:“那就恕我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