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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华-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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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枢以为他切中了慕秋华的软肋,所以才让他有这样的反应。
  慕秋华曾对他说起过自己的身世,他讲自己没有父母,一出生即被人抛弃,六岁以前,一直在被人买来卖去,七岁的时候,被一户大户人家收养,岂知那家的主母好生厉害,容不得他一个外来人,时常将他大骂,所以他在那户人家只待了三个月就逃跑了。
  后来又被一个江湖卖艺的收养,教了他一些拳脚功夫,可惜不到一年,那人就病故了,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凭着这几招花拳绣腿在这世上浑浑噩噩地活着,直到辗转来到金陵,入了小楼习武。
  谢天枢听这故事时,未表现出什么过激的反应,但他不表现出来,不代表他没有听进去。
  一直以来,慕秋华都喜欢围绕在他身边,他也一直以为,这少年从小活得艰苦,他只是需要一个真正的朋友,所以才总是黏着自己。
  谢天枢无论对人对己,都十分严格,但对这少年,却不可谓不宽容。
  他讨好地请他买东西,他就买给他。他来请教他武学上的难解之处,他从不推诿,哪怕教到深夜。他出师时硬拽着他陪伴自己,他也意外地同意了。
  这是谢天枢的温柔。
  谢天枢是个行大于言的人,他不喜欢多说什么,宽慰的话他极少说,但他会身体力行地去做。
  可那时候的谢天枢并未明白,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慕秋华。
  慕秋华极少接收到别人的好意,哪怕是秦桧当年救了他,也是有目的性的,秦桧要他成为他手底下一枚杀伐的棋子。
  可此时此刻,谢天枢讲出这样的话,不带任何的目的性,没有预谋,没有虚情假意,他说得这么真实,换做其他人,恐怕早已动容,继而感动不已。
  可慕秋华缺少了很多正常的感情,其中就包括爱和感动。
  他见谢天枢这么说,心底浮起了奇怪的情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
  他一时找不到将这种情绪以何来命名,于是脸色就变得极其不好。
  *
  慕秋华把谢天枢说的话想了一夜,他忽然从床上折起身来。
  如果换做从前,听到谢天枢这么说,他会很得意,并在心里嘲笑他被自己骗了。
  可为什么现在他没有这种得意的感觉了?
  慕秋华想了半天,忽然觉得很害怕。
  他莫不是感动了谢天枢对他说的话吧。
  十八岁的慕秋华为此纠结了一夜,可未曾得出任何结论。
  但是那天之后,慕秋华开始克制自己的本性。
  比如在酒楼里,谁对他不客气了几句,他便压着自己的剑,让自己不要去杀他。这样的情形多了以后,慕秋华发现忍着忍着也就忍习惯了,他对世人的杀意似乎也并没有那么强烈了。
  直到谢天枢带他来到少林寺。
  跨进那庄严的大雄宝殿时,慕秋华盯着那巨大的佛陀像看了许久,看到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谢天枢去会住持一辩,慕秋华没有随行,他站在一棵树下一动不动,安静地望着天边流云。
  谢天枢回来时,慕秋华低下头,看着他身披霞光从远处走来,那光芒,像极了大雄宝殿里,佛陀散发出的金光,他罕见的露出恐惧表情,不由倒退了一步。
  谢天枢立刻顿住了脚,“怎么了?”
  慕秋华呆了一呆,说:“师兄,你怕佛吗?”
  “什么?”谢天枢没听懂他的意思。
  慕秋华低头,眼睛睁得极大,慢慢道:“我怕佛。”
  谢天枢不言不语地看着他。
  慕秋华奇怪的想,他从来不信佛,也从来不拜佛,甚至连庙都没踏进过一座,凭何看见那佛陀像,会有恐惧感。
  他百思不得其解。
  “莫怕,”谢天枢安慰他:“佛陀庄严,看见佛像有敬畏之心,是极正常的事。”
  良久,慕秋华抬起头,茫然道:“师兄,我有罪孽。”
  谢天枢看他:“世人皆有罪孽。”
  慕秋华突兀地一笑,说:“不一样的。我满手血腥,我有罪。师兄,你渡我吗?”
  谢天枢愣了一下。
  慕秋华追问:“你渡我吗?”
  谢天枢静了片刻,说:“我不是佛,怎么渡你。”
  慕秋华露出失望神色。
  谢天枢微觉不忍,但他并未改口。渡人是太难的一件事,他不是佛,也自认没有那个能力可以渡人。
  慕秋华见他不肯松口说一句渡自己,起先是失望,而后转为愤怒。
  慕秋华一旦生气,便习惯性地要笑。他突然就变换了面孔,把情绪敛得一滴不剩,笑道:“瞧我,被佛光一照,倒胡言乱语起来。不早了,师兄,我们下山吧。”
  他说着,也不等谢天枢,径自就走。
  慕秋华越走越愤怒,怒到双肩都在颤抖。
  他觉得自己被谢天枢欺骗了。
  他为了谢天枢那席“你并非孤单一人”的屁话,连人都不杀了,可谢天枢不愿渡他,可见的,谢天枢压根就是在骗他。
  迎面撞上一名僧侣时,慕秋华对那人怒目而视,恨不得此刻就叫他血溅三尺。
  那人怀里掉出一件东西,失魂落魄地走远了。
  慕秋华拿起来看时,上头写了三个字:坏字经。
  不等谢天枢走上来,他把此经塞进了袖子里。
  *
  第二年的时候,谢天枢受邀再次来到哥舒府。
  第三年,谢天枢对慕秋华说,他想要去向哥舒府提亲,他要迎娶哥舒府的二小姐哥舒眉眉。
  慕秋华抚掌而笑,说道:“我陪师兄去,给师兄做个助力,一定让哥舒前辈把女儿嫁给师兄。”
  慕秋华说到做到,他真的帮了谢天枢一把,让他娶到了哥舒家的小姐,只可惜不是哥舒眉眉,而是哥舒轻眉。
  哥舒轻眉执迷与谢天枢而不可得,她历来没什么得不到的东西,她更想不到的是,谢天枢不喜欢自己便罢了,竟然喜欢她的妹妹。
  哥舒轻眉愤恨不已,这时候,慕秋华恰好出现在她面前,并给了她一样东西。
  那东西装在白瓷瓶里,打开闻时,竟有奇香。
  哥舒轻眉很小就开始研究毒物,她是用毒的高手,一闻之下,便得知了那是什么东西。她惊讶地抬起头,神情不定地看着慕秋华。
  慕秋华对她微笑,什么都不说,背身而去。
  他料定哥舒轻眉必会用它。
  慕秋华算计人心,从未算错过,包括哥舒轻眉。
  他给哥舒轻眉的,是江湖上下三滥的东西,一种催丨情的药。
  哥舒轻眉正是用这样东西,得到了谢天枢。
  慕秋华送佛送到西,为哥舒轻眉设下了一个局,等所有人推开房门的时候,便见到了床帏里的谢天枢与哥舒轻眉。
  谢天枢预备好向哥舒眉眉的提亲至此完全破碎。哥舒曼要求谢天枢一定要娶了他的大女儿。
  第三年年尾的时候,他答应了哥舒曼,来年入春,便迎娶哥舒轻眉。
  谢天枢的责任感叫他必须要对哥舒轻眉负责。
  “那哥舒眉眉呢?”慕秋华问他。
  谢天枢没有回答。
  有些东西是难两全的,那时候谢天枢切身体会到了这个道理。
  慕秋华对他笑了一笑,说:“师兄莫气,分明就是那哥舒轻眉算计师兄,有朝一日,我定为师兄报仇。”
  他说的仿佛事不关己,好像自己一点罪恶都没有。
  慕秋华在性格上向来很分裂,他觉得自己给了哥舒轻眉情药,但没有逼迫她一定要用,哥舒轻眉用了,是哥舒轻眉的问题,不是他的问题,这就好比他送人一把刀,那人用这刀来杀人,怎么能怪在他头上?
  慕秋华不觉得这是自己的错,他也从未意识到过,挑拨人性的人有时候比行凶者更可恶。
  慕秋华依然说到做到,他说要给谢天枢报仇,就当真给谢天枢报仇了,几年后,他亲自把同样的药下在哥舒轻眉的茶里,又亲眼看着哥舒轻眉和聂不凡苟合。
  这叫什么,一报还一报,慕秋华大笑。
  *
  谢天枢在迎娶哥舒轻眉前的最后半年,仍在小楼生活。
  原本谢天枢一直被视为下一任小楼掌门,待他决定要迎娶哥舒轻眉后,却向师父裴纶表明了心迹,他不愿领受小楼掌门一位,娶亲之后,他会离开小楼,和哥舒轻眉生活在其他地方。
  谢天枢这样做,不是因为哥舒轻眉,而是他一早就想好的。
  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要当小楼掌门,他很清楚自己的性格,非居高位者也。
  彼时他的师父笑叹道:“你不是没有能力居高位,而是不想居高位。天枢,你太淡然,也太超然,你可有想过,身负如此天赋,练就如此境界的功夫,却不懂教人,不懂传承,如何算得一个合格的武人。”
  “命数在天,各人行各人之道,一个人的智慧能有多高,武功能有多深,都看其自身而定,师父为何一定要去强求?”
  “你还是不懂,你本该是小楼掌门,但这样的你,小楼要不起,你走吧,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去创你自己的门派,在你懂我的话前,都不要再回来见我。”
  谢天枢微微动容:“师父……”
  裴纶闭上了眼睛,不再与他说话。
  谢天枢折身离开。
  他在小楼中慢慢行走,目光始终望着地面。
  这样的你,小楼要不起。
  这样的你是怎么样的你?
  谢天枢没懂。
  听师父的口气,似乎觉得他把自己定位得太高,高到超然的地步。
  可他从未这样想过,他只是觉得天地浩渺,人,历史,朝代,在天地之间,都不过芥子而已。人世的更替是难以转变的,许多东西的流逝也是无可挽回的,包括传承。
  任何东西都有它的兴盛和湮灭,武学也不例外,即便有朝一日它湮灭了,又何必为此而难过,总有新的东西会将它代替。
  逝去,新生。再逝去,再新生。
  这人世间,不就是如此么。
  许久,谢天枢抬起头时,才发现自己走着走着,走到了山脚下的密林中。
  他驻足一会儿,思索了一番刚才与师父的对话,未有什么新的头绪,只得折回。
  才转过头,前方忽然传来怪声。他耳目聪敏地一提眉,悄声向声音处挪动。
  树叶缝隙之间,露出一人的背影,著小楼服饰,正挥舞手里的一把剑。
  谢天枢嘴角有了笑意,只消看上一眼,就认出这人是谁了。
  这么晚了,他居然还在这里练剑么。
  谢天枢正要走过去,熟料前面传出一声痛呼,他的笑意瞬间湮灭。
  慕秋华是背对着谢天枢的,谢天枢只看到他颀长的背脊,看不到他面前的情况。
  慕秋华站在一棵大树前,树上绑了个人。
  这人身上满是深深浅浅的剑口,血已经力透衣衫,脸上也已被毁容,少说有五六道剑痕,划花了他整张脸。
  他因为失血过多而几近昏厥,但慕秋华口角含笑,仍在游戏般地一剑剑朝他身上划过去,每划一下,还能听到这人嘴巴里溢出几声痛苦的哀鸣。
  最后,慕秋华倒退两步,打量这人,思索着是要一剑把他刺死好呢,还是任他在这里自生自灭好呢。
  最终他选择了后者,决定让这人就在这里把血流干。
  于是他拍拍手,刷地回剑入鞘,任由那人流了满地的血,微笑着准备转身离开。
  这一转,就让他和谢天枢迎面遇上了,慕秋华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这一辈子,慕秋华都再也没有露出过像此刻这么怪异的表情,也再没出现过像此刻这么复杂的心情。
  谢天枢站在他一丈外的地方,他首先看了看慕秋华的剑,再看了看慕秋华的脸,最后看向那大树上的人。
  仿佛不可置信般,他又把视线回到慕秋华脸上,似乎是在确认,这真的是慕秋华,而不是他认错了人。
  对慕秋华而言,谢天枢这须臾之间的视线移动,漫长的犹如过了几个时辰。他口干舌燥,甚至于头晕目眩。
  就好像突然之间,他被剥光了站在谢天枢面前,毫无遮掩之下,叫谢天枢终于把他的皮肤,他的骨骼,乃至于血液都看得一清二楚。
  谢天枢走过慕秋华,把那人放了下来,想先救人,但那人已绝了气息。片刻,他抬起头,看着慕秋华。
  慕秋华猛地道:“他、他不是好人,他是江洋大盗,是我抓住他的。”
  谢天枢古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不送他去官府?”
  慕秋华连忙说:“他攻击我,武功不比我差,我只好还击,所以……”
  那一瞬间,慕秋华就好像突然没有了伶俐的口舌,只想到了这个理由,于是便脱口而出了。其实,这人的武功压根没他好,三两下被他制服后,他就把人绑在了树上,慢慢折磨他,来排遣余暇。
  死寂般的安静之后,谢天枢把这尸体送到了衙门。
  慕秋华拖拉在他身后,不敢与他并肩行走。他突然极其畏惧,手始终压在剑柄上,害怕谢天枢会毫无征兆地转身杀他。
  谢天枢自然不可能杀他。
  从衙门出来之后,两人回到小楼,依然是谢天枢走在前面,慕秋华落在他后头。
  终于,在一栋建筑前,谢天枢停下了脚,慕秋华紧张得整颗心都提起来,握剑的手居然颤抖得停不下来。
  谢天枢转身看了他一会儿,说:“对人处私刑是不对的,尤其,你……”
  那已经是一种超出正常范围的折磨了。
  如果慕秋华一剑杀了这人,谢天枢尚且不会觉得有问题。可他为什么要一剑剑地折磨他呢,那人虽是江洋大盗,却也不曾得罪过慕秋华。
  谢天枢就像前一刻想师父的话一样,依旧没有想明白。
  谢天枢是个正常人,而慕秋华则不太正常,正常人都不太能明白不正常的人是怎么想的。
  慕秋华飞快给自己解释:“我知道,是我不对。我是想给死在那人手下的人报仇。”
  这个理由编得太离谱。谢天枢看上去明显不相信。
  片刻,谢天枢又说了一句:“慕师弟,你要知道,多行不义必自毙。”
  慕秋华张了张口,瞪大了眼睛看他。突然,他哈哈一笑,说:“多行不义?我怎么不义了?他是坏人,我杀他天经地义。”
  谢天枢沉默。
  慕秋华吞咽了一下喉咙:“我、我不过就是杀他的方式不对了点而已,可哪里是行不义了?师兄为什么要这么说我?”
  谢天枢道:“我只是告诫你。”
  慕秋华紧张之余,短促地笑起来:“那师弟我,受教了。”
  谢天枢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打住了,两人尴尬地对站了良久,谢天枢抬脚离开。
  很久,等谢天枢在慕秋华的视线里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慕秋华倒退了两步,像支撑不住似的,靠在一面墙上,大口喘息。
  慕秋华这一辈子,从未有过这样窒息般的感觉。
  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慕秋华都不敢见谢天枢,即便在小楼里,也总是躲着他。
  这太不合慕秋华的性格,慕秋华历来不知道什么叫做怕。
  这转变是极难表述的,慕秋华骗尽天下人,可事到临头,竟然如此大意,被撞在了谢天枢手上。
  若是其他人,他大可一剑杀了。
  可那人偏偏是谢天枢,一个他就是想杀都杀不了的人。
  直到来年,谢天枢正式离开小楼去哥舒府迎娶哥舒轻眉。
  那日许多师兄弟都在山门前送他,众人脸上诸多不忍之情。
  但对谢天枢最重要的两个人却都没有来。
  一个是他最敬重的师父裴纶。
  一个是他最至交的好友慕秋华。
  谢天枢离开时,请一位同门代为传话给慕秋华:他留在房间里没有带走的书籍都送给慕秋华了,以及一些书法字画。
  后来慕秋华到他房里去,在他的书案上看到一张遗留下的宣纸,纸上以楷体写了八个字:上善若水,坚守正道。
  谢天枢不止剑法一绝,书法更是一绝。这八个字风骨傲然,一撇一捺之间,就如同一个人永远挺直的骨架。
  慕秋华的脸色却在这八个字面前逐渐变灰,仿佛看到谢天枢凭空出现,就站在这八个字的横竖之间,无声地嘲笑着他。
  慕秋华把谢天枢房间里原本送给他的东西全都付之一炬了。
  *
  再见到谢天枢已是一年多以后。
  谢天枢那时已着手开始创建浮生阁,并修炼春风渡。而哥舒轻眉诞下了一子,取名谢情。
  因为浮生阁不插手俗事的原因,谢情的百日诞办在了哥舒府。慕秋华也在被邀请之列。
  原本慕秋华不会去,他避谢天枢如避蛇蝎。但圣教传来的密信,是让他渗透哥舒府,打探哥舒曼。
  半年前,裴纶再次上京,弹劾秦桧,祭出丹书铁券,请兵抗金。
  这次,他不止一个人去,而是偕同了许多江湖同道,其中,便有哥舒曼。
  哥舒曼也是胸怀天下的武者,哥舒府在他的带领下,也曾数次公开言论,反对秦桧。所以裴纶来邀时,他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哥舒府毫无知觉,自己已被列入圣教的死亡名单。
  那天慕秋华与谢天枢在花园中相遇。
  慕秋华避无所避,只好迎面望着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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