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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妃花事记-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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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稍多久李嬷嬷就张罗好了菜肴,蜜丝山药、芙蓉燕菜、西湖莲子万福肉、熘鲜蘑菇……林林总总摆了一桌子。李嬷嬷是当年孙皇后从娘家带来的,手艺一向合着几个孩子的胃口。中宫屹立不变,太监们忌着孙皇后的尊位,虽不敢像对楚邹那样明里暗里的克扣,但皇长子与长公主的日子实际也未尽然是好的,这般一桌倒是难得。
    楚邹有些腼腆地吃着,楚湘给他夹了一筷子爱吃的烩银丝:“弟弟瘦了,要多吃些。”
    楚祁默默地坐在对面不说话。
    其实在普渡寺都见到楚邹叫过“父皇”了,但都不约而同地替他瞒着,不想被孙皇后知道。四弟口中的一句父皇,与旁他皇子的不一样。
    孙皇后给他盛了一碗汤:“怎么跑去那边舀雪了,不是叫你在狮子脚上刨一勺。”
    楚邹正待要答话,张福领着几个送膳太监走进来。站在桌前福了一福,恭敬地哈下老腰:“今儿是皇长子生辰,万岁爷特地在前头赐了两道菜。”
    说着就命太监摆上桌,其中一道乃是菠萝咕噜肉,用猪里脊与青椒、竹笋、菠萝精细翻炒,色泽明艳味酸甜,是兄弟俩幼年时候最爱吃的。
    像是收到了父皇对母后发出的攻势。
    姐弟三个齐齐默了动作。而这攻势,直指的却是四弟。母后占有着四弟,而父皇现今准备开始收回。
    楚祁寂然地凝了楚邹一眼,不见多么动容。
    桂盛在一旁欢喜道:“皇上对两位皇子真是恩泽有加,那天在水潭边,四皇子叫了一声‘父皇’,皇上便亲自蹲身把他抱起。今儿又赏赐了大殿下两道菜,叫奴才们眼看着心中都欢喜。”
    空气像是一瞬间凝滞了,孙皇后笑盈盈:“你叫他了?”
    楚邹俊颜上浮起苍白:“嗯……我没有故意搡七弟。”
    原本这三年多,没有一个人亲近过父皇的,那种背叛的感觉袭又上心头,楚邹连忙暗暗地看了看大皇姐。
    孙皇后也不说什么,只笑笑,叫李嬷嬷盛菜。“既是送来了,就吃吧。”每个孩子盘里舀两勺,自己却不动不看。
    太监们立在几步外一目不错地盯着,其实是在看哪个孩子先吃,楚湘便先咬了一口。
    ……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肆伍』立贤立幼

风住风行,一道道弓腰哈背的森绿与绀紫在十米宫墙下往来游梭,那时日静悄悄过,等到十一月上的时候,就听说山西府尹周勐河病危了,而与此同时,翊坤宫的周丽嫔又传出怀孕的消息。
    养心殿内,仙鹤腿鎏金香炉里袅袅熏香若有似无。
    正中央“中正仁和”的大匾苍劲厚朴,楚昂头戴乌纱翼善冠,刀削玉凿般的侧脸掩在昏幽光影之下。
    两侧站五六个内阁府臣,着大襟斜领的深红色朝服,正谆谆上表着请立皇七子为太子。
    道皇七子幼小识九五之尊,天赋秉异,是有大作为也;道山西府尹这些年一心为民,倾力拥护圣上,功不可没也;又道周丽嫔典则俊雅、温懿恭淑、柔明毓德,其子理应立为东宫皇储是也。
    字字铿锵,微言大义。
    楚昂只是静默地听着,左侧紫檀独板面心三屉平头条案上,一枚玉白底花瓶幽雅摆放。那瓶身上几朵秋菊花瓣莞尔绵长,曲曲柔柔,分明是一朵花,怎生看着却像个婀娜水袖的女子。
    见一群阁老已说够,便淡淡道:“按大奕祖制,皇储本该立嫡立长。众位爱卿既是力主立贤立幼,不若叫众位皇子开卷比试,取贤能者立之便是了。”
    他面容清肃,英挺的鼻梁勾勒冷意,那帝王的孤寡在他身上宛若浑然天成,不容逾越。
    已故的隆丰皇帝杯弓蛇影,疑心病重,今上幼年过得战战兢兢,为了保命几不与外臣交道。初继位时,大家都以为他懦弱犹疑,甚至奉命进宫时还抱着个四岁的小儿。谁知道这些年不动声色把百姓生机大业处理得条条是到,无缝可疏。
    群臣闻言便低头默默,只是无话可驳。
    让众位皇子以考试而取贤,那分明就是怎样也不可能皇七子了。才多点大年纪,书还不会背几本,识得甚么治国任贤之大义?
    这些年皇上对周丽嫔那般盛眷,素日恩爱多少,临到头了原也不过是一场幻象。
    初五那天又下了一场大雪,把奉天门空寂的场院渲染得一片银白,三尺厚的积雪踩踏上去嘎嘎作响,心中有事的人走得急,踩出一个个愤愠的脚印也懒得回头去看。
    都察院左佥都御史杨惟去了滇桂小半年,假借稽查乱党莽匪的名义,不动声色卸了庆王楚显在封地那边蓄养的势力。庆王气得大冬天病倒在床上,三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的肉都病得缩进两颊,看起来像个蔫干的丝瓜瓢儿。
    三十八岁的肃王楚昌大早上就从西亭子街打马进宫,东华门外把马鞭子一甩,大步疾疾地就往奉天门内闯。赶在皇帝退朝回宫之前,把楚昂堵在了中和殿的龙座上。
    楚氏皇族的男儿容貌皆生得上乘,他眉头拧得甚紧,台前从左走到右,又从右走到左。高筒的厚皮靴上沾着雪,一点点化作地上滩开的水滴。
    微有些发福的身影把人面晃得花乱,左左右右不过重复那几句话:“老十一啊,老十一,父皇剩下的兄弟没几个了,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几个老哥哥?就是隆丰皇帝他当年在位时,他、他也没你这般的手段!”
    手段?呵,手段。
    他们的父皇仁宗皇帝倒是生了不少儿子,很多幼年时候就已经死了。隆丰皇帝楚晟驾崩后,就只剩下肃王、庆王、齐王三个。齐王是隆丰的嫡亲弟弟,比楚昂小上二岁,乃是在仁宗驾崩前才怀上的。
    隆丰多疑猜忌,虽心软到底放不开手脚、也下不了狠手干大事。这些年虽然几个兄弟被困在京城没放去封地,但是肃王在山西与官员欺上瞒下地克扣偷吃,庆王在广西边境一带培植势力,楚昂派东厂与都察院明里暗里都调查过,什么不是了然于胸?
    说来仁宗留下的几个儿子都过得不容易,隆丰皇帝继位后,几个兄弟明面上都服着,私底下谁不是各自捞着本儿的保命。当年隆丰在位时,肃王、庆王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那是因为隆丰把兵权交给了齐王,齐王手里头有兵。待轮到楚昂当皇帝了,齐王躲去高丽不回来,楚昂虽空手起家、按部就班地扶植宋家的势力,到底齐王的旧部在军中根深蒂固,轻易不好撼动,所以这两位王爷就逐渐有肆无恐了。
    楚昂倒也不去桎梏他,攘外必先安内,高丽现今自顾不暇,齐王暂时还不能有所作为,到底他的王妃和世子也都在京城王府里扣着。倒是这两位哥哥不好对付。楚昂默默的,这些年以纵养歇,放任他们轻心,实则一点点把自己的人安插置换,如今已是时候收回来了。
    他任肃王走来走去,末了启唇道:“三哥说的哪里话?山西的禄俸朕年年一文不少地给你,当地官吏贪污苛税,朕也给你整治妥帖;今岁那边闹大雪,朝廷第一时间拨款赈灾,难不成朕的这些所为做错了么?”
    呵呵,自然没错。人都被你换光了,你再怎么治再怎么拨,好处都是落你自个儿国库里,那一点儿封王禄俸拿来顶几个意思?
    肃王满腔愠极,手指头戳出去,见楚昂只是面不改色地坐在那里。他顿了顿,想起小十一少年时候的惊惶,从不结党营私,只清清弱弱的在王府内院看书识字逗孩子,这会儿看着怎么却叫人这般仰惧。
    肃王末了到底放下指头,长吁一口气道:“……好,你老十一既然把话说到这份上,三哥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那是治好了?你那是把我的人都换岗了!如今那重要的官职上哪一个不是你的人?明面上把周勐河大女婿吕安捧上去做个府尹,那酒囊饭袋,早晚还不是被你捋下来?你三哥我要来那个空封地干什么用?”
    他默了默不解气,又哀怆地添补一句:“还有你七哥庆王那边,气得现在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你这……你这是把我哥两个给生生逼死啊!”
    楚昂漠然地听着,只勾唇笑笑,语气悠慢道:“三哥既然已把话说得这般明白,那就别怪朕不替你遮掩了。且不说朕初登基时皇位不正的那些谣言,就是当年的后宫,你安插在朕身边的人还少么?朕若不念着兄弟情分,三哥安能这样站在这里……指着朕的鼻子说话?”
    他气定神闲,看似不动声色,却分明暗慑冷冽。
    肃王愣了一怔,蓦地说不出话来。
    但当年那件事,即便是查出来了也于事无补,在根基不稳的时候,知有敌、知有陷阱,也只能装作跳下去。否则动了他二个暗中布的局,狗急跳墙,难保不伺机与齐王连横。假装不辨不究,或还能保存反噬之机。
    有时候装庸,比自不量力地卖弄聪明、把身家至于危险更为理智。
    楚昂想起当年那场迷情心动,那个倾盆大雨之下长跪不起的幼童,想起这几年两宫之间的咫尺陌路,精致的唇角边不由挂了一丝冷薄。
    他从龙椅上站起来,踱步到金漆铜柱前负手站定,继续说:“这天下没有朕不知道与探不到,两位哥哥只要安分,该有的俸禄与荣华一样不会少。大奕王朝走到现今二百余年,祖辈打下的江山不易,不能毁在我等子孙手上。还望三哥回去给庆王传个话,爬不爬得起来,就看他肯不肯给自个放条生路。”
    那话语轻轻,只听得肃王瞠目结舌。看着皇帝修颀的背影,只这一瞬,他像是明白了他为什么偏就是独独那般对四子。
    肃王悲怆落败地跺一跺脚道:“好……你倒是悄不动声色地给你那宝贝儿子铺了条好路,三年来就这么迷了你老哥哥的眼。罢罢,我服。我不服不行。”呼啦啦,袍摆一拂背手踅出了漆红的殿门。
    金色的藻井下顷刻复了一幕安静,老太监张福手捧着一件黑色金丝刺绣团龙冬常袍,弓着腰站在一旁。
    沙漏轻悄悄地响,楚昂默默站着,听脚步声走远了,便又回往龙椅上坐定。宫廷之争暗涌,只闻其形不见其刃,那兄弟之间的残酷,不止始于年少,也不终于年长。
    张福涩哑开口:“秉万岁,都察院左都御史杨谨请旨赐婚,求皇上为其长孙指婚尚长公主。”
    楚昂闻言一默,想起普渡寺里看到的那个雅隽青年,问:“可是同去滇桂的杨惟之子杨俭?”
    张福应是:“这些年皇后娘娘幽居坤宁宫,杨惟夫人不定期总会入宫拜访。那日去普渡寺,便是皇后娘娘携长公主与其母子同游。”
    张福声音慢慢,听方才圣上与肃王的一番言语,此刻语气中暗含着欣慰。
    杨家世代家风清正,父子同在都察院供职,皆以廉洁闻名,刚正不阿。楚昂记起那个与楚湘一前一后默默登阶的温润男儿,心中确是满意的。
    眼前又掠过孙皇后风中轻拂的鬓发与微启的唇,便潸然道:“她说什么就许了她什么吧。”默了一下,却又把奏折扣回,凉声道:“先搁着,待她自己告诉朕。”
    “是。”张福最是明白皇上心意的,弓腰应是:“天冷了,皇上还是回宫吧,听说今儿翊坤宫的梅花开了,皇上可要前去看看?”
    丽嫔那里已经好几天没去了,早上使宫人悄悄来叫,张福没敢明说。
    楚昂却面冷:“回乾清宫用膳。”
    说着一袭袍摆缱风,主仆二人便往露台外行去。三层的汉白玉阶梯,一袭明黄色衣袂翩翩踅下,风萧萧兮背影孤冷。
    作者有话要说: 

第46章 『肆陆』他俩真像

空空寂院,厚雪皑皑,二层黑瓦黑柱的殿宇静矗在最深处,殿两旁青松压雪,好似构成了一幅朴肃的古墨画。忽而轻风掠过瓦檐,扑簌簌掉下来几摞冰扎,那沉浸的思绪蓦地被它一怔,这才想起来今夕何夕。
    圣济殿里因着常年鲜有人来访,显得冰冻和干冷,看了一上午的《贞观政要》,楚邹惘然惊觉腹中饥饿。
    小顺子并不在跟前伺候,九月末的时候他在尚食局偶遇了同乡,一个当年与周雅那一拨选秀的宫女阿云,说是他进宫做太监前要好的对门邻居,这阵子小顺子时常过去找她。楚邹看书时也不爱有人在旁吵扰,巴不得他不在跟前。这会儿见沙漏已走到巳末,便阖起书页,踏雪穿出了寂黯的圣济殿。
    八岁少年,身量略显清削,微颔首默默走路。抬脚跨过昭德门,大步缱风地往内廷方向去,迎面却与才从三层汉白玉阶梯下来的楚昂对上。
    这会儿四周旷冷,只有父子二人寂寞地立在场院上。楚昂脸上的孤冷还未褪去,侧目看过来,楚邹就忍不住唤了他一声:“父皇。”
    天生是一双洞透深远的瞳眸,总像是隔开人群坚毅凝思,叫人看了莫名心疼。楚昂看着这个自小绕膝宠惯的儿子,又想起他当年捧着一碗荔枝来找自己的一幕。小瓷碗装不下几颗,一边看自己吃,一边眼巴巴盯着碗,生怕被自己吃完。
    ——问他:“邹儿可知为君者何为最重?”
    ——答的也不离那一口吃:“民为最重。君如荔枝船,民为蜜汁汤,汤可覆船,亦可载船。”
    ……
    那年岁已久远,稚子的回声却宛若犹在耳畔。他看着他,心中眷怜又起。楚昂停下来等候:“看完书了?”
    “嗯。”楚邹点点头,但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小顺子不在,身后老太监哈腰弓背地随着,父子二人一路静悄悄走路。
    楚邹随在楚昂的身旁,空旷的保和殿下冷风飕飕拂面,楚邹鼻息些微困难,俊美的小脸蛋略显苍白。楚昂不动声色地睇见,眼前便又想起三年多年那个匍席请罪的幼童,烈烈骄阳,磅礴大雨,他不知他其实就坐在正殿的龙座上听。是下了多大的狠意,才做到不动声色地对他置若罔闻。
    后宫之中,刀光血影,杀人不见刃,楚昂要楚邹领会孤寡之上的自己,并全身心独独仰瞻,这一步就势必叫他尝够苦头。
    但鸿沟便是这样拉成了。
    从前父子相处也是无声,但那安静却是内心充满的,互相意会的,不似此刻这样的空。
    那时才刚登基,批阅奏折尚显吃力,时而费神蹙眉。四岁的楚邹便一个人站在他桌边默默,忽而翻翻书页,忽而垫脚去看他写字。楚昂斜睨他一眼,他就嘟着小腮帮子看他,他便又忍不住扯唇一笑……没有多余女人的深宫,只有父子二人相伴若挚友。
    前方有地砖塌陷,被直殿监的太监用木栏围了一个小圈。楚邹绕过父皇身旁,少年的手指触碰到楚昂的指腹,骨头是劲秀的,温暖而干燥。
    楚昂差一点就把他牵住,一瞬却意识到他已长大,再不似从前那个只及腿际的小儿。心中想要弥补,怎生末了却只是怜恤道:“伤好了吗?”
    说的是上回从柿子树摔下来的那次,楚邹点头:“好了。”
    楚昂睇着他酷似自己的脸容:“也是,能看书证明脑袋还没摔笨。”微弯起冷长的凤目,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圣济殿的书都快要被你翻烂了,朕的几本典藏也瞒不住你眼睛。”
    那掌心暖暖,带着长期执笔着墨的薄茧,话语既出,意即他这几年从未对他断过关注。楚邹窥见父皇目中的怜爱与靠近,心中却不知名儿的觉出酸楚,只是腼腆地扯唇一笑。
    楚昂知那鸿沟一时跨越不过,但既是肯向自己投诚,他便觉得那件事可以过去了。
    其实他面对儿子也是有些陈年旧岁的不好意思,因着自己曾背着他的母亲,当年曾与旁的女子生出了旁它。
    眼看走到乾清门前,楚昂便道:“今日便从这里进去吧。”
    楚邹站在内左门外望了望,那门的意义却于他不同。烈日、乌云、阵雨、绝望、指责、抛弃与自弃又席卷上心头,他便摇摇头,做一副泰然的表情道:“不了,儿臣即刻还得去练箭。”
    “练箭?可是宋都指挥使教予你的么?”楚昂问。
    楚邹应:“是。宋教习身手甚好,擒拿舞刀与射箭都叫人佩服。”
    东平侯府宋家在楚昂为亲王时多年一直韬光养晦,四年前楚昂雨夜进宫领旨时,又是宋岩在东华门内亲自备了暖轿,又因宋家与老宁王府是亲家,老宁王府老王妃又是楚昂母后的长姐。这层层关系,是让楚昂欣慰的。
    他便语带双关道:“你喜欢倒是好的。近些时日再权衡下其余的教习与世子,来日总须得给你配个伴读与辅臣。”
    辅臣,帝王之家除却皇帝,就只有东宫配得三师辅臣,这话中的暗示再明白不过。而楚昂并不忌讳,只是直言不讳地告诉楚邹,根本不需要他去争。
    楚邹一瞬间便听明白话中之意。
    乾清宫前两扇漆红大门洞开,那汉白玉栏杆前两盅金漆的铜铁缸上罩着“冬衣”,翊坤宫的丽嫔牵着两岁多的七皇子立在那里。一贯容颜娇媚的周雅今日素颜,她的父亲死了,两岁的楚邯小袍子在风中簌簌舞动,目中有惊怯有无定有仰祈,母子两个站在风中显得瑟瑟的。楚邹笑容渐敛,并无先头以为的多么激动。
    一脚跨入内左门,两面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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