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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腰忍住心里的心跳,端端正正做好准备听九王长篇,因为这赶赴边关的路程实在枯燥,她也甚感难受。
九王幽幽一笑:“怎么,谢衣的事你就愿意听了?”
谢衣的事红腰当然愿意听,但考虑到现在的境遇,红腰没有把这话说出来,可就像刚才一样,她不说话九王也能猜出她想什么。
九王摇着扇子,那骨扇周边多了一圈金边,不知道是做什么用途。他说道:“当年谢筠只来得及传达先帝旨意,乌衣门第就全部撤守京城,谢筠和当时的门第家主从密道护送了最后一支世家势力隐藏起来,直到乌衣门第封山,谢衣应该从那时候才接过衣钵。”
武帝覆灭有三十余年,但乌衣门第封山,只有二十年。算起来也跟谢衣的年岁相当,前面的十年,不知是有什么空白。
正当红腰打算问究竟的时候,九王摇着扇子,来了一句:“我也不是什么都知道的。”
红腰便住了嘴。
谢衣通身世家子弟的气息,并非假装,而是他本就出自真正的世家门阀,之后封山,在宅院之中不出院门,更是将那股习性保留了下来。
红腰想起在乌巷山的日子,感觉就像是在前几十年的世界里生活。
在那银蝶粉一梦之后,她的脑海中就多了许多零零碎碎的有关武帝时期的生活片段。
红腰当然不认为是自己活了这几十年,那些片段,大约还是红罗族一脉留下来的。
“王爷,”红腰出声,“这五大诸侯国各自为政,根本一团散沙,怎么会在当初能覆灭武帝?”
红腰这一开口就不一样了,有种凛然大道的感觉,和从前识不了多少字的小婢女不可同日而语。
九王看着她,面上渐渐浮现的神色似乎似笑非笑:“那只是你现在看见的样子,在当时他们可是齐心的紧。”
那是当然,有共同的敌人,当然同仇敌忾。一旦共同目标没了,当然是巴不得对方早死。
红腰若有所思,可是或许是因为她跟着九王走遍了五国,总觉得这些诸侯连金玉其外都算不上,里头却全是败絮,这样的诸侯国,和曾经被传扬的那么辉煌的武帝时代,总感觉不是一杆秤上的东西。
这时,红腰打断了思绪,伸手扶上了腹部,她饿了。
九王那一丝似笑非笑仿佛更浓烈了:“你莫不是饿了?”
不是饿了还能是什么,红腰忍着没说,但也知道九王的笑意从何而来,从前,她吃一段饭能管十天,现在,却越来越习惯了一日三餐的饮食。
这都是谢衣做的。
从早晨的一杯红梅汤水,再到慢慢能吃一些点心,红腰自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找回当初生而为人的感受。
这让她忐忑而欣慰。
这时九王说道:“车夫,停下来,找一些东西当盘缠。”
他们这车上根本没有食物的痕迹,想起从前白面车夫不管横行山野,都能变出各种吃的东西,现在不知道这本事还有没有保存下来。
白面车夫就停下来了,半晌,声音有些冷硬地传过来:“王爷,越靠近边境,资源越匮乏,尤其是食材。”
战火中的粮食比金子都贵,魏国的魏王陛下又不像个爱民如子的明君,这些边关负责打仗的,粮草能不能按时接应都不知道,那些士兵一定时不时来到边境不远地方打牙祭,弄得周边是寸草不生。
九王对红腰一笑:“看来我们只能饿着到边关了。”
他一个皇子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倒还能笑的出来,红腰默默无语,让自己吧饥饿的感觉压下去。
这时九王拎起了旁边的茶壶,汩汩倒了一杯水,递给红腰:“这是养心茶,车夫用五谷煮出来的,也有果腹的作用。”
白面车夫身兼数职,负责打手保镖赶车,还会厨艺,现在连烹茶都如法炮制。
红腰不知带着什么心情接过来,仰头喝了干净。
良心说这茶还真有一股醇香,不了解的看着白面车夫冷面杀神的模样,大约想到这个男人还有其他特点。
毕竟是用五谷熬制的茶,果然适合长途奔波时候的风餐露宿。红腰不知想到了什么,看了九王几眼。
白面车夫又开始哼哧哼哧赶路,就好像一头累不死的牛,瞬间红腰觉得自己大概真是在九王身边受到了优待,虽然这马车颠簸,好歹还有个地方坐。
不了解九王的人觉得他对身边的人很苛刻,接近他的人都不得好死。可看看九王对那些诸侯国君主的态度,才知道什么叫有区别。
再想想那些人的下场,白面车夫星夜兼程赶车这点辛苦,好像都成了甜头一样。
红腰其实还想问一问匕首凤鸣的事,但九王没接这个话头,她也觉得深入去追问好像显得自己太不尊重乌衣门第的先人,所以便忍住了。
就这么不知道几天几夜的赶了路以后,大约知道过了几天的只有在马车外面的白面车夫,红腰累了困了就在马车里歇,她以为自己已经能吃苦,等到三天之后从马车第一次下来,她才感觉到腰快断了。
她忽然看到面前一片荒芜,说是寸草不生果然也没有半点夸张。
九王握着扇子在这里走一圈,口中啧了一声:“这雁北关果然不负最贫穷的关卡之名。”
最贫穷的关卡……红腰忍着胃里的空乏,找到了一块石头坐着。
魏王那副样子想也知道不会让九王享什么福,发配边关也要找一个最鸟不生蛋的。
白面车夫一撂马缰,冷冷道:“方才属下就感到有人偷窥。”
然后他甚至没给人反应时间,指尖弹出了一枚石子,就听到一声惨绝人寰的声音,接着一个人从一块大石头后头滚了出来。
这人也是一身盔甲,只是破破烂烂的,胳膊和腿脚都已经护不住了。
红腰立刻从石头上起身,三步并作两步回到了九王和白面车夫身边。
关卡附近都会有哨兵巡逻,这个士兵大概就是这种身份,看到平时荒无人烟的地方居然来了一辆马车,于是就鬼鬼祟祟跟了过来。
哨兵一点骨气也没有,膝盖一跪:“大人饶命!”
他不知道对方是哪个大人,反正求饶的时候总要说点什么。
白面车夫浑身冷意逼人,这哨兵多少也是练过的,自然能感受到威压。
九王却笑笑地看着这个士兵,片刻说道:“你们的营地离这里应该不远了吧?”
战时的人都比较敏感,闻言哨兵苍白了脸,以为对方是敌方偷袭的,已经找到了大本营。可是他看着对方只有三个人,虽然其中一个冷脸看着是个高手,但其余两个……好像没什么武功的样子。
哨兵大了胆子,说道:“你,你们到底是谁?”
九王从衣袖里直接拉出了那卷明黄圣旨,在哨兵眼前一晃,说道:“我奉陛下的命来边关,你可以现在带我去见你们的守将。”
那哨兵似乎第一次见圣旨,眼都呆了,迟疑了很久才把圣旨接过来,打开来对着眼睛看了看。
然后他脸色变了变,整个膝盖更软了三分,不知为什么却不觉得这是单纯的圣旨带给他的威压。
果然,只见他抖出一个难看的笑,对着九王又跪了下去,艾艾地说道:“九、不知是九王殿下,小人真是有失远迎……”
九王的名字比圣旨好使,这小兵多半也是被这个吓傻的。
在边关吃灰担惊受怕手染血腥也就罢了,魏王为什么还要派这么一个“妖孽”?
正文 155章 妖孽来了
那小兵最后近乎屈辱地带着九王一行人去露营的大帐,因为这些哨兵都是徒步的,这意味着大营再远都不会远到哪,而九王再次吩咐白面车夫把他们的马车牵到没人的地方,之后再赶去大营。
远远看见那里是一片帐篷的海洋,有一顶蓝色的帐篷鹤立鸡群,生怕别人不知道那是主帅营。
这种无异于箭靶子的行为招来了九王的微笑,当然如果这只是故意吸引敌军的靶子,大约这主帅还算不上太蠢。
小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支支吾吾对九王说道:“王爷,您,您在此歇着,容小的,小的前去通报。”
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去通报,而是要找人来包围九王,九王和颜悦色:“我听说三皇子病了,可有此事?”
一句话让小兵面如土色,连说瞎话的功夫都省了。他面露惊惧:“您,您为什么会知道?”
九王慢慢地擦过那小兵肩头,似乎无视了他,“本王得去看看三弟了……”
这声三弟就像是剑一样把小兵可怜兮兮钉在了原地,因为谁都知道,九王殿下对皇族中每个人都不上眼,他要是喊了一句三弟,那真是比阎王来收人还可怕。
九王径直去那个扎眼无比的主帅营,一路上他的衣袂翩飞和手中折扇,好像为他开了一条无往不利的路,所有人都自觉让开了。
如果说天下人对九王的形象有个大概的印象,那魏国自己的人就连印象都不用了。
看见来人谁还不知道是谁。
谁美的这么妖孽恒生,谁天天披麻戴孝一样穿着一身白衣裳,谁手里拿着一把人骨做成的扇子。
吃饱了撑的才往前凑。
九王长驱直入入了大营,似乎很满意,身后的红腰把自己当做隐形人,实际上周围那些魏国士兵也一样把她当成了透明,实在是在九王的映衬下,她怎么可能不透明呢。
红腰和这尘世隔绝了几个月,再回来,发现妖孽之名一样震慑四海。
她有恃无恐跟随九王来到了蓝色大帐,帐子里面人声鼎沸,不知道在粗声粗气说什么,总之就是一群粗人。
九王敲了敲扇子,直接用扇骨挑开了面前的帐子帘子,笑着走了进去。
一时间人声鼎沸化作了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大概是连日败仗,大家都魔怔了吧。
九王却无视所有人,径直走向那个唯一没有把他的出现当成幻觉的男人,就是唯一一个躺在床上,只露出半边身子的年轻男子。
“三弟。”九王抱拳站在床边,好整以暇又语带绵柔温和关切。
这似乎让床上那人崩塌了心神,他的两只手紧紧抓着床铺,眼睛一瞬间要脱框而出。
就在红腰以为他要疯了的时候,他嘴里发出一声“啊!!”
好像是尖叫又不像,好像是愤怒又不够,红腰还是第一次见一个人把情感表露的这么不明朗。
可九王还是笑笑,还朝那床边走了一步。
这下那床上的人彻底癫了,忽然变抓为拳,狠狠锤着床的两侧,看样子力气要把床都震塌了。
红腰心惊肉跳,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见过各种各样见到九王的人的反应,可这种样子她居然也是第一次见。
之后,大帐中的其他人,在那缓冲的过程里如梦初醒,有人大叫一声冲过来:“殿下!殿下您怎么样了?!”
那人抢先过来查看,顺便把床上的“殿下”双手死死压住,但是要这么做,他只能难度更高地匍匐在那人身上,犹如泰山压顶,牢牢把殿下抱住了。
九王挑起了眉毛,显然他也没料到这样发展。
又有一个人奔过来,但是显然床上只要一个人匍匐就够了,那人转向九王,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像是想指着问,可耻地伸到半空又折回去:“你,你,你是什么人?怎么敢,擅闯大帐?”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见到九王都一副话说不利索的样子,这让红腰想起半道上遇见的那个什么校勇骑的骆将军,八风不动安然传旨,简直是将军典范。
九王笑了笑,再次亮出了圣旨。
那人一见就腿软了一分,而那个压在“殿下”身上的人,也抽空回头,看着九王愣住了。
这时,殿下终于转过头回过神,看着九王,眼睛里居然露出了一丝羞愤之色,然后他忽然对着自己身上的人大吼一声:“给我死开!”
这一声可谓是石破天惊,那身上的人好不容易分心去看九王,被这一吓直接像是陀螺一样旋转滚了下来。
殿下气急败坏,拼命拍了拍自己身上:“蠢材!谁让你滚上来的?!”
护主心切的人反而被一顿臭骂,显然也有点反应不过来了,瘫在地上不知道怎么请罪。
这殿下还嫌不够,用力拍着身上,啪啪就跟自残一样。
可是他的眼睛,依然掩饰不住地朝九王望。
红腰一下明白了,这躺着的殿下,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对九王有点心思的。
所以他刚才的举动,不是害怕的说不出声,多半是激动的说不出声。
大帐中其他人早就被这番变故吓傻了,除了那个之前章鱼一样扒上去的,还有质问九王的那个,其他人居然都还明智地留在原地没有动弹。
可是殿下已经彻底回过神,他恶狠狠扫了帐内一圈,怎么看怎么色厉内荏:“都滚出去!杵在那像蠢猪一样干什么?”
于是这群蠢猪一样的人忍着满脸的憋屈转身出了大帐,只有一个人还在挣扎着护主:“殿下,此人身份不明,恐怕是……”
迎接他的是兜头一个玉枕头,若不是偏了几寸,此刻说不定一命呜呼。
殿下不知骂了一句什么,大约是前缀词加上去你的身份不明。
那人终于明白自己的小命在殿下面前什么都不算,方才连滚带爬地出了大帐。
欣赏了一场好戏,红腰越发把自己当成是透明的。
九王扇子敲了一下手心,摇头说:“三皇子还是这么急躁的脾气。”
原来这个躺在床上的人,就是传说病了的三皇子。只是他刚才中气十足,红腰竟没有看出他哪儿“有病”。难道是脑子?
就在这时,红腰眼皮跳了跳,她看到三皇子“挣扎”地想起来。
可是不管怎么动,他都只有上半身可以挪动,那一双腿脚,好像被钉死在床上一样,分毫未挪。
她好像忽然间福至心灵。
九王就一直看着他挣扎,也没有要上前帮忙的意思,直到三皇子脸上暴出了青筋,似乎知道自己再怎么挪动也不可能有什么用处,他慢慢挤出了一个扭曲的笑,但这笑里的深意却有点悲凉:“为何不叫我三弟了?”
九王没有言语,甚至于他刚才在帐外和帐内叫的那两声三弟,红腰没听错的话都带着薄冷和揶揄。
可那三皇子犹自撑着半边身子,看过来的目光,竟然有点殷切。
九王叹息一声:“看来你是真的不能动了。”
不然受到刚才那声三弟刺激,怎么此刻也该下床来了。
红腰也没想到九王刚才的行为是这种解释,不过他一来就试探军中主帅,还真是九王的风格。
九王一笑:“既然如此,皇子好好休息吧,军中毕竟劳顿,事务太多不适宜皇子休养。”
九王说着要走,那三皇子又受了刺激,拼命抬起半边身子:“你,等等!你是什么意思?!”
九王捏着袖中明黄圣旨,缓缓转过身,笑了笑说:“我奉旨协助军中,往后,怕是要和三皇子同奉职军中了。”
短短一句话似乎把三皇子惊得差点咽气,“你,你说什么?”
这次九王没再耐心给他解释,笑了笑就转身出了大帐,刚才还沸反盈天的地方,给这么一搅和,简直是安静的没有声息。
因为三皇子好像连话都讲不出来了。
红腰跟着九王身边,抬眼看了看他,九王脸上又恢复了云淡风轻,刚才他蓄意领三皇子失态骂人和对付帐中幕僚的手段犹如分裂出来的,此时都融进了他的人格里,辨不清前后。
九王悠悠道:“看了我这么久,看出什么了吗?”
红腰诚实的摇了摇头:“王爷要是那么容易看透,刚才那群人也不用怕王爷了。”
都是对未知的才害怕,九王可真是此道鼻祖。
九王幽深的眸光在红腰脸上转了一圈,话虽然这么说,红腰对他的惧怕始终有限,现在更是将这有限的空间不断挤压,已经可以刚才面对满帐幕僚的时候,都不露声色地只顾听戏。
有一堆人挤在蓝色大帐的不远处,看起来像是抱团商量什么,正是刚才被从大帐中轰出来的幕僚。
九王朝那边看了一眼,那群人的议论就戛然而止,目光呆滞地和九王对视。
九王对其中一个人招了招手。
那人顿时像是被钉了一针,整个人都不好了,九王就这么含笑瞧着他,一直把他瞧到迈开腿脚,一步步走上来。
那人刚到跟前就腿软地请罪:“九王殿下,我们刚才没有说什么……”
九王悠悠地说道:“你来的正好,给我们安排两间大帐,我们需要住下休整。”
正文 156章 剑拔弩张
有九王这个靶心在,加上红腰刻意地留意,很快就摸清了他们所在营地的情况。
真不是一个寒酸了得。若是指望这样的出去打仗,抗击外敌,只怕先死的是他们。
这也证实了,九王和那个三皇子被发配在这里,确实纯属是魏王想害他们。只不过没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现在为保家卫国而死,你就不能说什么了。
白天红腰观察过魏国三皇子的尊容,勉强算得上五官周正,但也就仅此而已了。红腰没有见过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