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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亦如此”
“臣赞同。”
……
昭和帝看着以凌云霄为首的七八个官员,脸上杀意闪现,就在这时,从刚刚念完奏疏就一言不发的崔庭轩,突然开口道:“凌大人此时说着话,只怕不妥。”
凌云霄皱了皱眉,看向崔庭轩:“请崔小郎明示。”
“我记得凌大娘子好似就嫁与了两浙路江都府知府的长子,不知可是鄙人记错了?”崔庭轩脸上笑容温和,拱手道:“若是记错了,还请凌大人见谅,若是……记得没错,凌大人此时该避嫌才是。”
凌云霄没想到这个一向温润从容的起居郎居然会在此时突然开口说出自己的姻亲,当下口舌便慢了一步。
其余几个大人见状,刚想开口辩解,却见舒晏清上前一步,撩开袍脚跪下道:“崔小郎言之有理,请圣上许老臣先行告退,此事……牵扯老臣孙婿,实在是无法商讨。”
凌云霄双目瞪大,看着跪在地上的舒晏清,缓缓将目光移向林中书,却见林中书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在心中重叹一声,上前跪下道:“臣一时激动,忘了避讳,还请圣上宽宥。”
昭和帝的目光落在凌云霄身上,半响后轻轻弯起唇角,上前将一手一个将人扶起,和气道:“商议国家大事,那用这般避讳……不过老师与凌尚书既已提出,可见可是心地清明之人,朕便允了……”说罢目光似乎带笑的从其余几位身上扫过,玩笑般道:“还有哪位大人的亲眷也在江南,不若一起提出,朕都允了。”
江南?不是说的是两浙的事情么?怎么现如今在江南的都要避讳了?这七八人像是摸不着头脑一般面面相觑许久,才有三人站出来道:“臣请避嫌……”
请舒晏清几人退下,昭和帝才看了林中书一眼,不慌不忙道:“执玉奏疏写的清楚,兵士哗变非小事,林中书既然觉得让执玉最终决断有失公允,那依你之意又该如何?”
林中书万万没有想到,崔庭轩刚刚一句轻描淡写的话就将自己这边的人弄下去了好几个,虽然舒晏清这般重量级的人物也因避嫌下去了,可是这三省中此时剩下的几位大臣,几乎都和舒晏清、陆砚有交情,还有两三个既不属于他这边的人,也不属于舒晏清,却是属于圣上自己的亲信,比如崔庭轩!
他深吸一口气,只觉得今日这般事情有些棘手,弄不好,两浙全盘皆完!
第一百零三章
清明越来越近了; 天气晴好半日,便一连几日阴沉,更显春花残败。长宁站在廊檐下; 用刚刚折回来的花枝逗弄着活泼的黄鹂; 见它在花枝的搔弄下,蹦跶越发欢实; 脸上露出轻轻的一抹笑,但很快便被悠长的叹气声取代。
这几日虽然陆砚什么都没说; 也一如既往的每日多多陪伴她; 可她依然能够感觉到他越蹙越紧的眉心; 和周身越来越戒备的气息,长宁目光有些涣散的看了眼远处的天际,灰蓝一片; 让人心情发闷。
“阿珍。”长宁丢掉手里的花枝,从小丫鬟手里拿过帕子一边擦手一边道:“你去寻林妈妈、许妈妈过来。”
阿珍应了声,立刻转身去叫林、许两位妈妈过来,这两位原本都是在舒家祖宅的; 见过不少场面,为人也忠心精明,因着上次长宁回家提了要帮手; 余氏便将这二人派了过来,然而只配合长宁办了一场酒宴,长宁便跟着陆砚一起去了阜城,这二位妈妈终日在家也无事好做; 此时听闻长宁寻她们,连忙起身整了整衣裳,跟着阿珍向正堂走去。
“二位妈妈,我记得距离钱塘府不远,有咱们一座田庄,此时应是桃花开的最好的时候吧?”长宁笑吟吟的看着林、许两位,和气道:“我想借一借这座田庄,请各府的夫人去赏赏花,两位妈妈替我回去向大伯母说一下,然后也不必回来了,直接带着人去收拾吧。”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眼,林妈妈开口道:“留老奴在此给娘子跑跑路,送送帖子吧……”
长宁含笑摇头:“不必了,那田庄极大,二位妈妈还是早些去收拾较好,等确定了日子,我使人告诉你们。”两人还想说什么,去听到门口传来阿珍传报郎君回来了的声音,只好告辞之后,躬身告退。
长宁回到屋内,就见陆砚正在书案前笔走龙蛇的写着东西,走过去还没有看清楚,就被人揽进怀里低声道:“收拾一下,我送你回舒家。”
长宁一时有些怔忡,抬眼看向他,见他眉宇之间一派凝重,心里当下就咯噔了一下:“可是出事了?”
陆砚一边唤人进来给她收拾东西,一边抱着她坐在榻上,轻柔的宽着她的心:“还没有,但也就是这一两日了……我给圣上的奏疏也应是这一两日到,朝中必定决断不下……”
“那你为何不早些上奏?”长宁对此十分不理解,明明早有警觉,为何一直拖到前几日才开始奏疏?
陆砚摸了摸她的头,浅浅一笑,伏在她身边轻声道:“我要的就是士兵哗变!”
长宁全身猛地一僵,呆呆的看着唇角含笑的男人,随即立刻转身对无力忙碌的丫鬟喝到:“都出去!”
转头细细打量着陆砚,长宁才发现虽然他态度凝重,但周身都散发出一种说不来的得意的愉悦感,这种感觉让她心中更加迷茫:“为什么?”
陆砚将丫鬟已经整理出来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放进箱子中,缓缓道:“只有这样,那些人才能全部除尽!阿桐,我面对的虽然是这些人,可是真正较量的却是在京都。若只是贪腐,便是各种证据确凿,圣上也会顾念许多,刀下留人,可若是哗变呢?”
长宁明白了,想要挖骨割肉,就必须要让圣上痛入心扉,只是这般也太冒险了!她上前从陆砚手中将东西扯出来,盯着他道:“可是万一哗变无法控制,又该如何?”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一种巨大的恐慌袭来,她紧紧抓住陆砚的双手道:“我不走,你莫想送我离开!我们说好的,不管如何,都要在一处的!”
陆砚目光深沉,看着眼前精妙绝美的人儿,他何尝不想时时刻刻与她一处,只是身为男儿,要做许多事情,只有做好了才能护住妻儿。他伸手将人抱进怀中,在她额间落下一吻,道:“是在一处的,都在钱塘府,我便是要去处理哗变的那些人,也比先将钱塘府的这些人拿下,因此,你在这府邸实在是隐患多多,舒家传世百年,便是不看舒相情面,为这南平士子,也不敢有人轻易动舒家,你在那里我放心。”
“你说得对,因为舒家,所以我才不怕!”长宁目光越发坚定起来,仰头看着他:“你尽管去办你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明日便在钱塘城外舒家的桃花庄办桃花宴,你给我一份名单,别家夫人我会请,名单上的那些家眷,我更会请。我就不信,那些人真的会灭绝人伦,置妻女生死于不顾?”
陆砚觉得自己好似没有听懂长宁的话,半响后看着她轻轻道:“阿桐再说一遍可好?”
长宁从未见过这般迷茫的陆砚,当下抿唇一笑,拉着他的手道:“你去抓那些害民害国的蛀虫,他们的家眷,我来处理!”
见陆砚还是一脸怔忡,长宁瞥了他一眼道:“难不成就你以公事为名义将各州府官员叫在一起,我便不能以赏花为名,将他们的家眷一并扣下么?”
陆砚像是才反应过来,突然朗声大笑,长长吐出一口气,将人抱进怀中亲了亲,道:“我的阿桐,果真了不起!如此……我便用怕那些因故不来的人家了!”
山色清明,一派春上好风景。转运司府邸的春花虽然有些残破了,可这桃花庄的春花却开得正好,一路走来桃花明艳,新柳如烟,让人简直误入仙境一般。
两浙各州府有头有脸的夫人接到转运使陆夫人的帖子后,虽然有些嫌弃路途跋涉不易,但看在这是陆夫人第一次请她们的份上,加之州府各官属刚好也要前往钱塘府向转运使大人报呈今年的财赋税收量额,因此倒是来了八九成。
长宁笑眯眯的看着满园子穿红戴金的众位夫人,一边和两边恭维自己的人说着话,一边打量着看钱塘府还有哪家夫人未到。
别的州府夫人今日未来,影响都不大,可钱塘府的那些夫人必须到!
凌飞燕看着高坐上首的长宁,心中五味陈杂,距离那年博郡王秋宴已过五年,舒家这位六娘子是越发的娇艳动人了,刚刚从那桃林长廊走来,一眼看到舒六娘子时,恍若神仙妃子下凡一般,自己的婆婆与两位弟媳还有小姑皆都惊艳在原地,半响才记起如何走路,实在是丢人至极。
长宁的目光从凌飞燕身上扫过,唇角带出一抹淡淡的笑,这位凌大娘子的家翁不简单呢,硬生生的用三个铜板,买走了一船盐,可不知道是谁给他的这般底气。
凌飞燕觉得长宁脸上的笑意有些意味,心下一紧,想要再看仔细,却见她已经款款起身出外去迎接客人了。
长宁转过田庄里的桃花河,立刻沉了脸:“白一,命人去请范夫人、范家娘子还有卫夫人……今日景色优美,她们可不能辜负了!”
钱塘湖边,景色正好,春风和缓,丝竹阵阵。陆砚懒散的靠在榻上,看着不远处水台上的美人蹁跹,淡淡的赞道:“贲运判今日安排的地方,本官甚喜。”
贲静芳与卫元杰交换了一个眼神,在两人带动下,今日所到官员皆举起了酒杯,齐声道:“谢陆转运使大人款待。”
卫元杰看着陆砚似是来者不拒的喝着酒,对身边的几人打个眼色,示意他们先离开。
前些时候,陆砚借去阜城拜访内子外家离开钱塘两月,卫元杰与范家派人给各州府都打了招呼,一直暗中盯梢,谁成想居然将人盯丢了,不多时,各地便都传出来了陆砚私服巡州的传闻,卫元杰也知晓了陆砚用意何为。
自他回来,两方都未捅破这层窗户纸,卫元杰依旧冷眼看他装懒装散漫,而陆砚更似从未认识过卫元杰这些人一般,在自己的府邸中不知作何。今日两浙路十四州齐聚,大家心中都颇多猜忌,但是朝廷规制,五月收税必须要先将税报送与路转运使审阅,因此不得不来,可是为了自身安全,卫元杰还是让范大郎君带着州府护卫做好准备。
看着章明、孙正明、荀雨几个曹参已经离开,陆砚也似有了几分醉意,便笑道:“陆大人今日辛苦,如今依然微醺,不若就到此罢,各位改日再聚……”
“陆大人!江阴军哗变了!”一个驿使跌跌撞撞冲进来,高声叫道:“林知军已经被哗变的军士斩成肉泥了!还请大人尽快报于圣上,莫要延误……”
在座众人脸上血色齐刷刷的尽数退进,距离江阴最近的湖州知州余宝乾腿一软跌落在椅上,似是吓傻了一般,看着卫元杰一脸死灰。
卫元杰后背渗出一身冷汗,慢慢转头看向陆砚,只见刚刚已经醉熏的人,神色清明的坐在上首,眼神冷漠如冬日冰棱一般,就连声音也似寒风吹袭,让他浑身汗毛竖立。
“都带下去吧。”陆砚神情淡淡,看了眼卫元杰,轻飘飘道:“卫大人请放心,尊夫人还有令公子皆在内子那里,比现在哗变的两浙安全多了。”
承庆殿传出林中书声调平板的声音,王德安立在外面,轻轻撇了撇嘴,瞟了一眼里面还在侃侃而谈不可让陆砚领重权的林中书,这件事已经商议了四日,圣上心中只怕早已怒不可遏了。
王德安心中轻轻摇了摇头,也不知道林中书这个一向最能看清楚的人,今日为何如此糊涂,难不成真的是被那些银钱糊了眼睛?
王德安这边吐槽着,突然听到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他神色陡然一紧,转身看向来路,只见一个身穿酱衣的小黄门一路直向承庆殿奔来,他连忙上前拦下道:“有何急事?”
“王……王……”小黄门着急的一口气卡在胸口不上不下,憋得满脸通红。
王德安心急不已,狠狠的对着小黄门的后背给了一拳,喝到:“直接讲!”
“两浙急报……江阴军哗变了……”
殿内林中书的声音蓦然静止,整座大殿都沉默了。
第一百零四章
江阴军哗变那日天气晴好; 长宁邀请的各家夫人几乎尽数到来; 众人流连桃花院中,饮酒作诗; 听曲赏乐好不自在; 可刚到午时; 菜肴尚未上毕; 就见几个丫鬟匆匆而来; 分别附耳在卫夫人、范夫人身边不知说了什么; 几人脸色登时就变了; 卫夫人先起身向长宁请辞,范夫人紧随其后。
长宁微笑着看向两人,道:“春日好景不长,两位夫人还是再细细品赏一番才不会辜负; 如此匆匆告辞; 莫不是觉得我哪里招待不周?”
长宁脸上的笑看的几人都有些心慌; 卫夫人倒还算镇定,连忙摇头道:“陆夫人招待甚好; 只是家中有事; 不得不先行回府处置; 母亲随我一道,也能帮我几分。”
长宁闻言轻轻一笑,起身道:“既如此,我也不好留二位,那我便亲自送你们出去。”
众人皆感叹长宁礼数周到; 却不想刚走出园子,一再在外守候的护卫就将卫夫人、范夫人一行人围了起来。
卫夫人面色大惊,刚想说什么,却见长宁笑容甜美道:“江阴军哗变,如今外面还真是不怎么太平,不若几位暂且留在这庄园上,待哗变平息,我再送几位出去。”
范夫人大惊,立刻高喊道:“你居然敢囚禁命官家眷?我要让宫中的范妃奏明圣上……”
“我该如何,就不劳范夫人操心了,这宴席乃是我办下的,我自要负责各位周全,如今外面形势动荡,我也是一片好心,范夫人若是不领情也无妨,待事情结束之后,自由你到皇后面前参我一本,长宁届时一定应奏!”长宁身材细长,此时下巴微扬,看着几人颇有些居高临下之感,满满的威严。
卫夫人知晓今日宴席只怕是早已设计好的,想到早上出门赴宴时卫元杰的安排,心中安定了几分,冷笑一声:“既然陆夫人真心考虑我与家母安全,我也不好推辞,只不过希望待会儿我家兄弟前来接我们时,陆夫人能痛快放行!”
长宁见她气势变得十足,心中不清楚范家大郎君做何安排,手心渐渐沁出一层细汗,但面色笃自镇定道:“我这人做事没计划,还未到来的事情,不做承诺。”说罢挥挥手,让护卫将几人带下去,看着依然云淡风轻的高空,只觉心中有些惴惴。
哗变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宴席,待到长宁回到宴上时,好几家夫人神色都有些惊惶,气氛瞬间变得让人焦虑起来。
余宝乾的夫人神情焦躁的看着案几上的东西,终于忍不住起身道:“谢陆夫人今日招待,只是湖州路远,妾身向先行告退归家……”
“既然路远,那边在着钱塘歇歇吧……”长宁声音不紧不慢,看都没看余夫人一眼,慢悠悠道:“我这座庄子大得很,便是众位夫人都在此住下,也都是无妨的。”
此话一出众人面色皆惊,长宁心中记挂外面,也懒得与她们多话,直接看向她们道:“江阴军哗变一事,各位都已知晓,为各位夫人周全,还请安心在此住下,虽不比各位家中豪华,却也算的上舒适。而且众位今日都是随大人们前来钱塘的,若是一会儿有哪家大人来接夫人们归家,我自让护卫从各位回去。”
此话一出,任众位夫人就是赴过再多宴席,也从未见过如此情景,当下便有人起身反驳起来,长宁理也不理,看了眼白一,白一轻轻拍了拍手,刚刚还娇粉如云的桃林中,瞬间出来了好些穿着打扮十分轻便的女婢,众人皆是一愣,就见长宁起身缓缓道:“这些人都是自幼习武的,由她们保护各位夫人,我很放心,也请各位夫人放心!”
突然安静的只能听到风动,卷起地上的片片落红,美景似烟,只可惜人们再无心欣赏。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眼见就要过未时,还没有陆砚的任何消息,长宁觉得心急如焚,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已经空了的宴席,手里紧紧握着一只小小酒杯,再次告诫自己要冷静,此刻只有她在此才能护住自己,护住自己便是对陆砚最大的帮助。
“阿桐,莫要焦心,骅郎已经到了陆郎君那边,若是无事定会来向我们报讯,你还是先回房歇息歇息。”余氏见长宁忧心,拉住她冰凉凉汗津津的小手劝道:“只怕处理了这边的事情,陆郎君就要立刻启程前往江阴,你要善顾自己才是。”
风吹的天气有些凉,云也渐渐的厚重起来,乌沉沉的云遮住了明媚的阳光,天地都变得阴沉沉起来。
“六娘子,范大郎君带着一堆人过来了,说是要接母亲和卫夫人回城。”
长宁全身一僵,猛地站起身,半响后才缓缓吐出一口气道:“随我去看看。”
余氏见状也跟着起身,长宁转身看向她,微微扯了扯嘴角道:“大伯母,你莫要陪我……”
“不行!”余氏断然拒绝:“便是我没有其他用处,在你身边也是个帮衬!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