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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蹄弯曲，坐到了地上，似是做了一件十分微不足道的事情。
四面石壁散发着轻烟……
巨人的身体已经被焚化到了正常人类的身高，动作之下还在不断跌落石屑，可其眼中散发着极为浓郁的恐惧之色，不动声色的一点点的恢复起了自身的岩石。
一切似再度恢复了平静，热气一点点的消散……
如同水蒸气一样，这深渊像是煮着沸水的大锅，青烟袅袅升空。
但没有人注意到，甚至连紫炎蛮牛都没有注意到，在其不远处的一块冒着青烟的岩石处，有一丝丝的不寻常，因为只有那里的青烟最浓，仿佛什么东西被烧焦了一样。
此刻的楚鸣，正处于此地。
在那关键时刻，他自知绝对无法抗衡紫炎蛮牛的吐吸，故而直接果断的放弃的反击，而是发动了法阵之眼内唯一的一个用于隐藏的法阵，如变色龙，栖息在了这岩石旁。
在这法阵之后，楚鸣脸色苍白极为狼狈，胸口一团焦黑，散发着浓郁的青烟，前胸除了那焦黑之外，还有一口鲜血，但已经被烤干，长发被燃烧了一半，一股怪异的味道飘散着。
面如金纸，这一式法阵抽干了三分之二的真气，加上被紫炎穿透灼烧的地方，剧痛让他极为难熬！
“好可怕的紫炎！”
楚鸣心有余悸，那紫色火焰灼烧，竟然充满着腐蚀性，若不是他当机立断削去皮肉，绝不可能只是此刻这般。
他一动不敢动，那紫炎蛮牛的感知之强大他曾经深有体会，稍有风吹草动绝对逃不过其耳朵。
“这样下去不行。”楚鸣心中暗道，忍着身体剧痛，眉头紧皱，他可以透过法阵看到外面，这会儿，他双眼猛然一缩：“夹缝，这地方也有夹缝，莫非是那女子！”
就在那紫炎蛮牛的后方，一个不大，只能容纳一人的夹缝映入眼帘，让楚鸣全身巨震：“必然是此地，这下方如此空档，唯有一个夹缝，女子必然在其中，但那召唤我的声音在哪。”
楚鸣再次一扫，但还是一样，四面石壁散发青烟，唯独那一个夹缝！
但紫炎蛮牛正好挡在那夹缝之外，仿佛在守护着一样。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怎么才能进入那夹缝之中。”楚鸣心中暗道，与此同时，那巨人也恢复到了原本身体的一半大小，但其匍匐在地，似乎没有紫炎神牛的命令不敢去动。
见此，楚鸣双眼赫然闪烁出一抹精光！
上方石路被灼烧成了虚无，可谓上天无门，要想活，唯有进入那夹缝之内寻找一线生机，按照楚鸣的想法，紫炎蛮牛这等荒古之物再此绝对不是偶然，在看他连攻击自己都没有挪动位置，必然是在，守护！
“只有一次机会！”
楚鸣紧咬牙齿，他要拼了！
他骨子里最不缺少的，便是一股狠劲！
轰隆隆！
突然出现的巨响，伴随四条金龙虚影在这深渊底部乍现，那四条金龙呼啸而出，凛冽的杀机随之浮现，朝着紫炎蛮牛狠狠的吞噬而去，但金龙刚刚浮现，紫炎蛮牛便睁开了他冷漠的眸子。
“哞！！！”
一声怒吼，震慑深渊！
他没有开口喷出火焰，任由那四条金龙呼啸而来，身旁的巨人整个冲出，横档在了紫炎蛮牛身前，轰隆隆，尘烟四起！
“成了！”楚鸣大喜，他就知道，巨人必然会去保护紫炎蛮牛，而巨人是石头做的，这一次轰击必然会尘烟四起，遮蔽紫炎蛮牛的双目，他就趁此机会，飞身而出！
“哞！！”
但就在此刻，楚鸣脸色狂变：“怎么可能！”
肉眼可见的，紫色火焰席卷而出，霎时间竟然将巨人完全吞噬，那可怕的火焰竟然将尘烟都给燃烧了一个干净，尘烟消失，他冷漠的双眼正好落在了楚鸣身上，发出一声惊天怒吼，似怒于一个人类敢来算计于他！
楚鸣紧咬牙齿，他刚刚发动了全身力气，身体正如离弦之箭，根本无法转头，只能硬着头皮往那夹缝的位置飙射而去！
“人类，就是这，进来，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
又是那召唤的声音，响彻在脑海。
“他也在这夹缝之内！”楚鸣面容一凛，这时，紫色火焰如海而来，似要将楚鸣烧的一个干净，来惩罚他挑衅神牛的后果！
“龙变！”
不敢怠慢，第一时间发动龙变，瞳孔变成绿色，伴随着噗噗的闷响，楚鸣双臂浮现一层密密麻麻的墨绿色龙鳞，他横档在身前，眼中古铜色光芒滔天而去，一层层密密麻麻的法阵将其包裹在其中，速度不见反增，冲入了那紫色火焰之内！
“哞！”
那紫炎蛮牛似乎有些急了，身体第一次挪动了一下位置，封堵住楚鸣冲入夹缝的方向，随后其仰天一吼，这一次，那紫色火焰竟然变化了模样，宛如一个网子一样朝着那刚刚喷出的紫炎上罩了过去！
“胚龙七杀！”
怒吼从那紫色火焰内响起，仿佛凭空出现了一双龙爪，撕裂紫炎，狠狠的撞击在了那紫色火焰编制的网子之上。
随后楚鸣一口逆血夺口而出：“二杀，三杀，四杀！”
楚鸣将实力催动到了极限，终于在第四杀，轰破了那紫色编制的网子，在紫炎蛮牛焦急的注视下，像是炮弹一样的冲入了那夹缝之中。
第164章红妆如初，新词为君赋（上）
“哞！！”
“哞！！！”
紫炎蛮牛怒了，他站了起来，围绕着那夹缝不断打转，冷眸的眸子里尽是怒火，脚下的紫炎一踩，地面就灼烧出一个可怕的深坑，他双眸跳动的紫色火焰充满的杀气！
死死盯着那夹缝，但却不敢走去，又似是因为什么束缚不能进去，最后只能化为怒吼，震慑住了整个深渊！
下方深渊完全被那紫色火焰所包裹，化为了一片无尽的紫色海洋，触目惊心！
那石头巨人匍匐在地，瑟瑟发抖，任由那紫色火焰将其吞噬，一点一点，完全灭杀，巨人从生到死，竟然是连反抗，甚至是动一下都不敢，只是不断的颤抖着……
楚鸣跌入了这夹缝之中，全身火辣辣的疼痛，那紫色火焰只要沾上一丝，便如附骨之蛆般，除非是削掉一块血肉，不然便将你这整个人全部焚烧殆尽才罢休。
他身上的衣服在高温之下完全消散，不得已在拿出了宝塔之中备用的衣服换上。
虽然没有什么太重的内伤，可身体却是没有一处不疼，那是穿越紫火的代价，哪怕楚鸣发动了胚龙七杀，哪怕发动了法阵之力，却依然在那可怕的高温下被灼伤了全身。
“此神牛果然不凡。”楚鸣呲牙咧嘴的站了起来，望着夹缝之外的紫炎蛮牛。
那紫炎蛮牛也看到了他，再次怒吼连连，霎时间沙石滚落，一口紫炎朝着这夹缝之内涌了进来，楚鸣脸色大变，毫不迟疑的发动全力，朝着夹缝内部冲去！
身后是炽烈的紫炎，楚鸣咬紧牙关，将速度催生到极致，终于冲出了那夹缝，而那紫炎似在此刻撞击在了什么上面，完全消散，只剩下夹缝之外那不甘的怒吼，久久不散。
“太可怕了。”楚鸣一阵后怕，显然，对于紫炎蛮牛的执着他有些低估了，但同时，却是嘴角一牵：“如此强大的妖兽，若是有机会，一定要将其收服！”
说罢，他朝着此地扫去。
但双眼还没有望去，突然失神，脑海内宛如被万雷同时轰击，一缕鲜血竟然是顺着嘴角流淌而下：“人类，进来，进入此地，你将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那激动的召唤之声再次浮现！
这一次楚鸣完全失神了，他丧失对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够了！”
但与此同时，一个女子的愤怒的厉喝又在楚鸣脑海内响起，让他身体一颤之间，咬破了舌尖，清醒过来。
他满头大汗，刚刚那一息，是在与死神拔河，若不是最后一声女子的厉喝，他必然丧失对身体的控制权，若是那样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脸上浮现一抹阴沉：“到底是谁。”话音落下，他第一次朝着这山洞扫去，此地似曾相识的样子，赫然是与那栾青衣所在之地有八成相思，只不过此地，大的很！
但最前方的一个漆黑如墨的大门率先挤入楚鸣的眼中：“这是……”那门上落满了灰尘，一看便是许久没有人推开过，极高，至少百米开外，通体漆黑，最中央的位置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骷髅头！
阴森，威严之感席卷全身，楚鸣下意识的退后三步，眼中惊疑不定！
“这是关押罪人的地方。”
与此同时，又是那女子的声音传入了楚鸣的耳畔，他如遭雷击，那声音不是回荡在脑海，而是耳畔，绝对是耳畔，他绝对不会听错！猛然回头，楚鸣脸色狂变！
“你！”
他看到了，他双眼猛然收缩，看到了！
在那钟乳石水珠落地的时候，他看到了，眼前一个身着白色长裙，容颜憔悴，长发遮住了脸颊的人，看身形，必然是个女子，但，此女子竟然活生生的坐在这里！
仔细看，在这女子身后，一条玄铁打造，手臂般粗细的硕大铁链，连接着那漆黑的大门！
诡异，太诡异了！
让楚鸣头皮发麻！
“别怕。”那女子没有抬头，就像是一个厉鬼一般披散着头发，指甲极长，尽是泥土，在地上不断的写着什么：“孩子别怕，我不是鬼，我是人，只是一个像鬼一样活着的人。”
女子的声音很好听，很空灵，但回荡在这地方，却极为可怖。
楚鸣眉头紧皱，他心里发麻，但既然来了，他便硬着头皮：“你在写什么。”
此言一出，肉眼可见的，那女子一个微微颤抖了一下，随后，让楚鸣全身发紧的笑声自那女子嘴中传出：“呵呵呵呵……孩子，你问的好，问的好啊。”
女子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似被勾动了什么情绪一般：“青衣折扇，旧语为卿言，红妆如初，新词为君赋！！孩子，你懂吗，呵呵呵，这诗词是不是很美，是不是没美啊！！”
楚鸣微微后退了一步，这女子被关押了这么久，让他毛骨悚然，但这句诗，却让他更为肯定了，此女，必然是栾青衣所找之人！
“但过了这么久，为何她还活着，栾青衣为何又化做了石像。”楚鸣心中暗道。
“卿不闻旧语，君不填心赋，物是人非，物是人非啊，哈哈哈哈！”那女子仰天长笑，虽然是在笑，但却让人看着有一种心酸的感觉，仿佛这天地之间，生无可恋。
“闭嘴！”突然之间，女子猛然回头朝着黑门咆哮，长发一甩，尽是尘土落地：“你给我闭嘴！！这孩子身上，我感受到了青衣的气息，你若是敢伤害他，我便与你玉石俱焚！！”
爆喝之声回荡在这空旷的山洞之内，犹如厉鬼怒吼，凄惨到了极致。
“你！”女子又猛然转头，虽然长发遮住脸颊，但楚鸣却似看到一双赤红的眸子死死盯着自己，那眸子内蕴含着癫狂，杀意，各种的暴虐气息，让他心头一紧。
“说吧，你来此有何目的！”女子断喝。
楚鸣脸色发白，眉头紧皱，孙青必然来过，所以，此女必然知道栾青衣化为石像的事情，而栾青衣对这女子如此痴心，可这女子为何无动于衷，或者说，这女子为何目中充满了暴虐的气息。
深吸了一口气，楚鸣压下心中的紧张，抱拳一拜：“在下楚鸣，为栾青衣前辈寻你而来。”
此言一出，那女子再次一个哆嗦，然后眼中的暴虐之气似减少了一些，红色减退，连声音都变了：“青衣，青衣呢，他在哪里，我要去见他，求求你，带我去见他！”
楚鸣面沉如水，女子两次变化，像是两个人一样。
“我可以带你去见他。”楚鸣轻声道。
“见他！！哈哈哈！”女子又变了，血意上涌，双目再次赤红，恶鬼般怒吼：“见他做什么，他抛弃我，他的家族耻笑我，为了他，我变成了这般不人不鬼的模样，我为何要去见他，他不过一个死人罢了！哈哈哈！”
“救救我……我被困住了。”女子再次变化。
“救我，谁也救不了我！！”
“青衣，我要去见青衣，孩子你帮帮我！”
不断的变化，一会儿温婉如水，一会儿如厉鬼咆哮。
这一幕无论放在谁的眼中都是恐怖的，楚鸣也是一样脸色不断变化，他隐约之间再次后退了一步，目光灼灼的望着此女：“我该如何救你，在下不懂。”
“我，我被这铁链锁住了，斩断它我就能离开！”女子身体颤抖的越来越厉害，但似乎此刻被那温婉女子的灵魂占据了主导地位。
楚鸣没有走近：“可否先与在下说说，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女子身体还在颤抖，眼中的血意在涌现，又被她连连压制，似乎极为痛苦的样子，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女子眼中的血意完全消失，她抬起了头，拨了一下两侧落地的长发。
楚鸣终于看清楚了她的样子。
如仙子下凡，又如天空的雪，那么纯洁，那么空灵，比之兰若林和龙紫，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就是这么一张绝美的容颜，却消瘦到了一个可怕的地步，皮包骨。
女子淡淡一笑，如大雪天冒头的太阳，给人一种温暖之感，但此刻，这太阳却似被浓浓的乌云遮蔽，挥之不散。
“孩子，你叫什么。”女子恢复了平静，笑着问道。
“在下楚鸣。”楚鸣一拜。
“名字很好听。”女子再次嫣然一笑，然后水眸内闪过一抹痛苦：“我叫柳小烟，要是仔细算算，我至少应该已经七千岁了，嘻嘻，我看上去是不是很老，很丑了。”
女子摸了摸脸，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不会，你依然很美。”楚鸣说的是真心话，但心中却是巨震：“果然如此，七千年前的人，竟然还活着，容颜不变，这到底怎么回事！！”
但这话说罢，女子娇躯一颤：“依然很美吗。”一滴泪水顺着其眼眶滑落：“我不想美，我想要随着他一起变老，一起经历生老病死，而不是一个人枯坐此地，整整七千年。”
“孩子，你，能带我去见青衣吗。”过了许久，女子抬起了头，激动的望着楚鸣。
第165章红妆如初，新词为君赋（中）
女子一动，牵动着身后的铁链发出哗啦啦的响声，让她眼中最后的一丝希翼也随之消散，化为了凄苦，唯有那铁链发出的生涩与刺耳的鸣叫，回旋在这山洞之内，久久不散。
楚鸣眉头微微一皱，那铁链似锁住了女子的全部。
“柳小烟，如柳，只在应季翠绿，如烟，最终散入青空，好一个柳小烟，好一条，锁住了她一切的铁链。”楚鸣呢喃不语。
“孩子，你走吧。”许久，柳小烟叹了一口气，颓废的坐在地上，极长的指甲再次在地面写了起来，那一句青衣折扇，旧语为卿言，那一句红妆如初，新词为君赋……
“怎么才能斩断那铁链。”楚鸣轻声开口。
此言一出，女子一顿，娇躯颤抖之中，她凄然一笑：“别问了，你是青衣选中的人，你还是走吧。”
楚鸣脸色一凛，他似乎突然明白了当时面对栾青衣石像时候，看着其双眼时心中升起的那一丝不安到底是什么，轻笑了一声，楚鸣了然于胸，他此刻完全可以离开，但……他脚步却如同扎根了一样，说什么也没有挪动。
有些事明知不可为。
有些事明知不可知。
有些事明知会被耻笑。
但，有些人，却依然不能离开。
终于，踏出了第一步：“可以让我知道，你们发生了什么吗。”楚鸣轻声，直接坐在了柳小烟的身旁，不顾她颤抖的娇躯和难以置信的双眸，在地上轻轻写了起来。
那字如凄，那意，如诉“生亦何欢……”
柳小烟望着那四个字，突然笑了：“小小年纪，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吗。”
“有何不懂。”楚鸣目光灼灼的望着柳小烟，眼中荡漾着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的执着，和哀伤，浓到化解不开。
那目光，让柳小烟突然失神了，她扬起有些狰狞干瘪的右手，朝着楚鸣的脸颊抚摸了上去，楚鸣眉头一皱，没有躲开，因为他看到柳小烟的眼光，那眼光似不是在看着自己。
“哎……你，不是他。”许久，柳小烟淡淡一笑：“你们很像，但你，不是他。”
“我不是他。”楚鸣轻叹：“但，我却是为他而来。”
“孩子，你可知道，欲要斩断此铁链，你或许会付出你的生命，我只是你生命中见过亿万人之中的一个罢了，为了我，不值得，离开吧，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柳小烟摇了摇头。
“以生命之力，溶解此铁链吗，我猜到了。”楚鸣淡淡一笑。
这一次轮到柳小烟震惊了，她美丽的双眼尽是难以置信，来此的人不下十个，但每一个在听到此话之后全部都会离开，唯独眼前这个在她眼中如孩子一样的男子，竟然早已猜到，并且，还没有走。
“欲要斩断此铁链，至少需要万载寿元，我的生命与他共存，斩断铁链，才能打破我的束缚，成为独立的我，就算有我的帮助，你也需要付出百年寿元，孩子，你可要想清楚。”柳小烟一字一顿，双眸一直望着楚鸣，想要看看这男子到底在想什么，想要看出人型之中的那么一丝自私，但，她看到的唯有执着，与当年的青衣，同样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