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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扬拜占庭-第1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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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娜!”走回到偏厅的高文,对着她点点头,安娜会意,便将匣子里的图纸取出举起,横着铺到在案几上,对着簇拥过来的骑士、修士和仆役,“那现在,急速去山谷寻找这样的草!”(未完待续。)

第26章 羊肠管

    几名骑士走过来,将图纸细细端详,面面相觑,在他们的眼中,安娜图纸上的草,和其他的草到底有什么不同,他们是决计看不出来的。

    “这种草在丘陵、山谷和溪流边都有生长。”安娜照着高文事先所语,对所有人嘱咐说,“闻起来带着清香,嚼起来带着辛臭,叶子宛如翅膀般裂开,茎秆中部的叶子裂成二到三片,底部则裂成四到五片,先去找吧!只要找到实物比照下,下面的工作就快了,歌德希尔德夫人的性命,也许就关乎在这些植物的身上。”

    在安娜说话的同时,高文那边也已经忙乎起来:几名匠师在其余人在满庭满院割除杂草时,忙着在厅堂的中央,用铜炉、炭盆、多彩的玻璃瓶搭建着某种设施,“找城中的撒拉森医师来,他们手头有那个东西。”高文急切地打了个响指,对鲍德温请求说。

    没一会儿,当设施以及搭建起来后,两名惊恐万状的撒拉森医师捧着匣子,在武士的押解下走了进来,他们不知道这次邀请会不会给自己和家庭带来灭顶之灾——暂时还没有法兰克领主请他们治疗的,只有用剑屠杀他们的。

    那边,鲍德温私人的医师,和许多修士团团环绕,言辞激烈,他们认为高文是要这群撒拉森的医师来医治夫人,“这样即便能医好,歌德希尔德夫人的灵魂也会遭到玷污的。”

    “这异教的医师居然也出现在主的殿堂当中。”

    “这里不过是驿馆区,还未到教堂处,算不得数。”鲍德温生气地反驳说。

    吵闹声里。高文已经对着两位战战兢兢的医师,用希腊语说到。“你们的手头有那种东西吗?”

    “什么?”带头的医师,满头是汗。声音微弱。

    “就是那个!”高文的手,做了个微妙的手势,在旁边的安娜也看不出,但是那撒拉森人急忙点头,虽然他不明白眼前这位棕发碧眼的武士要这东西何用,但还是双手颤抖,打开了精细分格的医药匣子,自里面取出了高文所说的“物什”来。

    安娜定睛,原来是截黄乎乎半透明的东西。像是皮,也像是气囊,看起来好像有点恶心,但另外名医师顺手,同样从背着的匣子里,取出瓶奶来,“不要这个了!”高文断然说到,看来他对这物什倒是很熟悉,那医师吃了一吓。便立刻又把奶瓶给放回去了。

    “这是什么,这是什么?”好奇宝宝安娜的好奇心又涌起来,她不住问道,但高文没有回答。见到众人认真忙碌,她也不好意思继续追问下来,高文将那几截皮套牵扯了下。对撒拉森医师说,“用针线把它们全部缝合一起。”

    那医师满脸惊诧的表情。长着白胡子的他,看看娇小可爱的安娜。又看看高大威猛的高文,然后再联想下高文的指示,虽然心中惊骇,但也只能稍稍摇头,与另外位同行,紧锣密鼓地按照要求,娴熟地用针线操弄起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高文有些不安地走来走去,而鲍德温也继续坐在座椅上,喃喃自语着什么。

    几名使女走过来,“夫人刚才睡醒了,重新开始打寒颤,身体上冷得像冰窖般。”说着,便从厅堂的每个地方寻找垫子和毯子,来来去去。

    听到这个汇报,鲍德温刚刚渺茫燃起的希望,似乎又消沉为了泡沫,眼睛密布血丝,颓然靠在椅背上,呼吸开始沉重起来,从使女的表述来看,歌德希尔德正在承受着死亡前的痛苦,那种如同地狱般的煎熬,即便能升入天堂,也是无法弥补的。

    安娜也紧张万分地,用手指绞着束带,但高文却没有任何反应,继续走来走去,眼睛不看任何人,只看着外面的门廊。

    没过多久,几名骑士和仆役,急匆匆抱着许多的草走入进来,安娜和高文一看,各种花样的都有,“怎么办!”其实拿着图纸的安娜,一遇到这种根本她极难辨别的各种草来,也是束手无策的。

    高文却半跪下来,用手沉静而细心地在成堆的草里拨弄着,眉头紧锁,不一会儿,高文从里面抽出了一两根来,在眼前看看,再嗅嗅,再将茎秆被轻微遮断,用手指蘸里面的浆水尝尝,“就是这个!”高文把其余的草给踢开,将实物举起来,“牢牢把它的形状外貌记住,出动全部的巡哨骑兵和步兵,在整个阿达纳城四周找,越多越好。”

    “是的!”带头的旗官骑士吉塞尔伯特,把高文手里的这种草物,端正而恭敬地接过,小心翼翼,就好像它是整支军团的旗帜那般神圣,而后所有人走过来,围成一圈,细心品鉴着,要把它的一点一滴都记在心中,因为这可是关乎主母生命的圣物。

    “你们也来记,马上一起去找!”高文挥手,对着那些继续呱噪不休的修士们喊到,那群人虽然脸色不虞,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凑过来。

    “完工了。”那边的撒拉森医师,长吁口气,将缝成一大根的皮囊套子给端起来,不断抹着汗水,接着又看看安娜和高文的身材对比,就很谨慎地探询,“需要在内外涂上油脂吗?可以稍微轻便舒爽点。”

    “辛苦了,回到你们的诊所里去,缝合更多的羊肠来。”说完,高文自腰囊里取出了一排小面值的金币,交到了医师手中,“把所有的徒弟全都召集起来,从事这件事。”

    那两位医师接过金币,胆子开始壮起来,急忙表示感谢后退去。

    “原来是羊肠啊,不清楚到处缝起来,如同个管子会有什么用处?安娜好期待,果然在见到实物前妄自动笔是不明智的行为。”安娜看着这长长的东西,恍然大悟,但对其用途却有了更大的困惑,待到事情过去后,再问大蛮子不迟。

    不一会儿,出去寻找那草的骑士、士兵和众多的仆役们,纷纷抱着收获回来了,草物很快堆满了厅堂的地板上,高文身边带来的人,把它们的叶子纷纷裁剪下来,摆入了大的带木塞的玻璃瓶当中,在木塞上用木工的钻头打出了孔,并把刚才撒拉森医师缝起来的羊肠管顺着孔深入了装满草叶的瓶中,接着往巨大的铜炉里面注入了冷水,把玻璃瓶用装置固定在铜炉的底部,让它四周被水包围起来。(未完待续。)

第27章 油膏

    接着,高文拖着羊肠管,把它如法炮制,塞入了另外个小铜炉里放置的空玻璃瓶当中。

    “好像是古风时代的饮水槽原理。”在旁帮忙观看的安娜,暗忖到。

    而后她听着高文自言自语番,“实在是没法子提纯了,只能蒸出油膏来,看看能不能去热再说了。”

    接着,四周的人在大铜炉下的炭盆里生火,噼里啪啦,高文退到了一旁,说现在只需要等待就行,其余的比如结果,“就交给上帝来裁决”好了。

    整个场面静肃下来,只剩下炭盆燃烧的声音,安娜也沉默着注视,不久铜炉里的水发出了翻腾的声音,这种声音安娜是熟悉的——昔日在皇宫里,她被未婚夫之死惊吓发高热,高文也是不断把水给煮沸,给她饮用或擦洗身体,难道现在这种草叶,也要发挥如此作用?“哦,什么东西升腾起来了。”鲍德温也自座椅上站起来说道,因为他看到,一种深色的气体,大约是从被沸水包围的玻璃瓶里的草叶里升起的,正通过热冷不均的作用,顺着那薄薄的羊肠管子,转而注入到了全是冷水的小铜炉当中。

    修士和骑士们议论纷纷,高文说到,“你们继续寻找这种草叶,越多越好,一半插在夫人所在教堂四周,用火点燃驱赶蚊虫,其他全用开水煮沸,而后准备给夫人饮用,使女将其余的草叶水再倒入到大木桶里,给夫人沐浴擦洗全身!”

    “可是一旦沐浴的话,人体可能就失却了抵御疫病的灵气了。”一名年老没胡须的修士。翻着典籍书稿上的羊皮纸卷咕噜噜说到。

    “闭嘴,这里照我所言去做。”高文的语气不容置疑。那修士气得七窍生烟,但骑士们和鲍德温却好像重新看到了希望。纷纷跑了出去,继续满世界采集了。

    厅堂再度安静下来,安娜睁着圆乎乎的眼睛,看着高文,“我想去看下歌德希尔德姐姐。”

    “马上有你看的时候,现在就呆在这里。注意瞧,安娜。”高文大约觉得差不多,便摆了下手,仆役们暂时停止朝盆里摆放木炭。高文举起长钳,揭开了带孔的小铜炉盖子,十分灵巧地将里面的玻璃瓶给钳出来,横在安娜的面前。

    在上好的亚历山大里亚出产的玻璃瓶里,安娜清楚看到,里面的水,不,是掺和了那种神秘气体的液体,现在巧妙地分为了三层。最上面的是层绿莹莹的油浮起,中间是透明的水,最底层的像是露。

    “把最上面的油水给取出来,小心。”

    安娜嗯一声。接着很认真地举着另外个更小点的玻璃瓶,旁边的使女握着木塞,待到用勺子很细心地将“油”给缓缓倒入了小瓶子后。一声响,木塞被塞上。始终举着长钳没敢松手的高文,立刻呼口气。原本紧绷着的毛孔,瞬间全都舒张开来,汗水刷得汹涌而出,浸透了他身上的薄长袍,“其余人都按照如此的程序,把整个奇里乞亚地区的精油工坊的器具都集中在这里,如此提炼这种油,不要间歇——安娜你先去把这瓶子里的涂抹在歌德希尔德的身上,记住涂的时候,才能把软木塞给取出,不然油遇到风和阳光,就会挥发得无影无踪。”

    “是的,阁下!”所有人都齐齐答应着。

    高文不断地擦汗,身边的两名使女也围过来替这位斯特拉提哥斯将军擦拭后背和肩膀,几名不明所以的修士,或抱着研究好奇的目的,或抱着幸灾乐祸的想法,开始在羊皮纸上记录着,“主道成肉身第一千零九七个年头,金星运转的第十二个日头,这条日记是说塞琉西亚城的酋长斯蒂芬。高文。卢塞尔,一位据说出身于奥伊语部落的人物,是如何大胆医治尊贵的鲍德温夫人的疟疾的,当然效果如何还在进一步的观察当中,可能夫人会受到医治活过来,可能夫人活过来但并不是因为这位人物的特制药膏,或许夫人最终还是会撒手人寰。。。。。。这其间也许掺杂了瓦良格的巫术、撒拉森人的恐怖医学,和远东的神秘学。。。。。。但是因为鲍德温。尤斯塔斯爵爷不允许其他人插手,我们也只能旁观记录,并在基督前祈祷。”

    沙沙的书写声里,听到高文话语的安娜则认真点头,举着性命那般重要的瓶子,在前后左右数名使女的护卫夹峙下,走过了心中觉得无比漫长和艰辛的庭院地板通道,那儿的草已被全部除尽,而后踏入了窗户全被封闭,只在榻上燃着灯火的榻前,在帷幔和垂帘间,歌德希尔德脸色青白,双眼发黑,浑身压着各色毯子,但还在颤栗着躺在那里,呼吸毫无规律,十分痛苦地看着她,“我本来以为用信件,向你和高文道别就可以了。”

    接着她看到,安娜捧着瓶子,就站在帷幔前,也怔怔看着自己,“害怕了吗?安娜,别哭,生病沉疴的女人都是这副模样。一段时间不见,没想到我的相貌变化会如此之大吧?”歌德希尔德说完后,脸颊又开始火红起来,是那种不正常的红,她的头发散乱不堪,脸色和指甲一样的惨白,在黑压压的房间里格外显眼,她挣扎着靠着垫子坐在榻上,不断要求安娜不要靠近她。

    “歌德希尔德姐姐。。。。。。”安娜大胆走了过来,外面的厅堂和庭院里不断有人在忙乎着,还夹杂着高文的指挥声,看来准备大举炼制这种油膏了,安娜便想起高文的话语,“这种疫病,人和人之间是不会互相感染的”,而后便坚决不顾歌德希尔德的推阻,越过了帷幔,解开了歌德希尔德的衣领和衣裳,歌德希尔德便闭上了眼睛,嘶哑喘息着,她的胸脯依旧曼妙白皙,但安娜没有别的想法,只是用油膏不断擦拭着她,而后使女们接力,将一罐罐煎出来的草叶水,送给夫人饮用。

    忽然,安娜觉得手背一凉,原来是歌德希尔德眼角的泪水,落在了其上,“女人真是可悲的动物,也难怪神会说我们的灵魂是有缺陷的。在高文、鲍德温和安娜你,都在为我奔波时,我却在胡思乱想——要是我死了,鲍德温会再娶吧,再娶一位比我漂亮,更有权力的女子——那样,死去的我,又会是什么样的感受呢?”

    听到这话,安娜的睫毛猛地颤动了下,她定了定,最终没有接话,继续帮衬着榻前治疗的事务。(未完待续。)

第28章 头颅为凭

    “所以我还是畏惧死亡的,并没有信件里所说的那么洒脱。女人,往往是天生的弱者。”歌德希尔德唏嘘着,泪流满面,“有一个对比,但是安娜你不要生气。”

    安娜将盛着那草叶煎液的水罐摆在了床头前,“说吧姐姐,我们之间是最亲密的挚友,是发过誓言的。”

    昏暗里,歌德希尔德的眼神像是灼烧起来似的,也不清楚这种油膏药剂是否能真的挽救她,但神智和言语都还十分清晰,“那就是我刚才亲眼看见你站在帷幔外,远不如我在榻上听到高文的声音,更让我感到安心。”

    安娜当即满是愣住的表情,但是歌德希尔德随即抱歉地艰难笑出来,连说“别误会,我对你的大浪子可没有非分之想——只是当我知道丈夫都在消极等着我的死亡时,这时候高文的出现,真的就像是诗歌里衣甲鲜明的骑士,出现在等待拯救的淑女前那般戏剧化。”

    随后歌德希尔德闭上双眼,轻轻吟出一句《罗兰之歌》里的台词,“以我的头颅为凭,我也要去。”

    安娜记得这句话,是查理曼大帝的随军主教屠宾所言,当众人皆不去救援深陷绝境的罗兰时,只有这位本不是武士的屠宾,在喊出这句话后,冲往战场和罗兰并肩面对万千异教徒勇士鏖战,最终和罗兰一起英勇殒命。这句话歌德希尔德吟诵出来,描绘得恰恰是高文啊,这位大蛮子手持骑矛,在战场上的名言不就是“不要退缩”嘛?即便是面对死神,也是如此。

    “将高文的勇气,和我的智慧结合在一起。”安娜最后。喃喃说出这话来。

    歌德希尔德嘴角重新泛起了微笑,她苍白的手,握住了安娜的,“重新唤起甜蜜的回忆吧,现在苍白无力的病人就在你的眼前,趁着眼前都是红色的花、黄色的花。满是潮湿的雨,和清爽的风,与你的爱人牵着马匹,爱到哪里去就去哪里,爱如何拼搏就如何拼搏。。。。。。也许斗争,本身就是种乐趣,高文是个挺可爱的男人对不对,虽然他有时候。。。。。。”

    “有时候还真的很要命呢!”安娜也笑起来,她将歌德希尔德时而滚烫时而冰冷的手合住。贴在自己的脸腮上,“好起来吧,我向圣母和一切圣使徒祈祷。高文是如何要命的,还要等到你痊愈时分,慢慢在榻上,只有你我的密谈环境下,向你倾吐呢。”

    “我也期待那一天,但是紫衣公主啊。千万不要为我可能的灾祸而悲哀,因为你得知道。歌德希尔德在得到了你和高文的帮助后,是能够快乐坦然面对任何事,包括死亡。”

    “死亡不会消散夺走我们的友谊的,永远不会。”安娜将额头靠在对方的手背上,不断说到,像是为歌德希尔德打气。也像是为自己鼓劲。

    日头落了下来,整个房间更加黯然漆黑,外面的火光不断透过窗棂的缝隙,闪烁爆裂着——是许多仆役,绕着这所屋舍。把那些采集来的草叶,如同圈起的篱笆般插了起来,并且用火炙烤点燃,半是清香半是刺激的味道和烟雾,缭绕翻滚在整个庭院内,这是在驱赶任何一种蚊虫,在光秃秃一片的庭院和墓园内,鲍德温在焦躁不安地来回走着,看着墨染的夜色,和余火的光芒,希望妻子的病情出现转机。

    高文也靠在那边的廊柱台座上,“该做的我都做的,能做的我也都做了。歌德希尔德,真的要看你的造化了。”

    在先前的时代,高文是掏钱,以“华裔”(虽然他这个身份有点勉强)的身份,给祖国的抗疟疾的重大发现捐资过的,所以对于这方面他稍微略懂:比如,这种药物的油剂,并不能从植物学里的“青蒿”提取,而是从黄花蒿里得来的。

    原本,极大量的黄花蒿,才能提纯出来相当少的抗疟疾素,并且还要使用现代的化工技术——虽然高文认为,在这个年代,想要实现高精度的提纯,在器具层面上未必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歌德希尔德的病情迫在眉睫,是根本等待不下去的。

    他只能在有限时间里,采用了土法蒸馏,先将油剂自草叶里蒸发出来,再通过羊肠管子,落入小铜炉里的冷水玻璃罐当中冷凝下来,接着让挥发油浮在了水层上——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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