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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有那么一丢丢的尴尬，李芳芳低着头戳自己面前的饭，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做的菜还蛮丰盛的，有肉有菜，还有一份番茄蛋汤，而且手艺不错，色香味俱全。
她只能很尴尬的坐在那里：“吃啊，我做了很多呢，多吃一点，要不然就浪费了。”
她男朋友显然还记着云糯糯和张悦在门口给他的重击，一个让他蛋疼无比，一个让他差点眼瞎，洗了将近半个小时的脸，才感觉稍微舒服一点。
但他这个人一向是欺软怕硬的，李芳芳事事顺从，他就敢对着她大呼小叫，又打又骂，张悦和云糯糯什么也不欠他的，而且一个下手比一个狠，他连句不好听的话都不敢怎么说了，只能恶狠狠的在旁边哼一声。
云糯糯也很讨厌这个男人，她低着头吃饭，满脑子还是在浴室里看到的那张桌子，有很多地方有一个习俗，夭折的孩子是不能进祖坟的。
所谓夭折，自然就是指年纪很小，或者是刚出生就死掉的孩子。
他们认为这样的孩子是没有福分的，而且埋入祖坟的话，会对家里的气运有影响，所以一般都是直接找个荒地或者小树林什么的埋掉。
虽然说这样的孩子不能进祖坟，但是有一些家里人，心疼自己夭折的孩子，不希望他们死后无人祭奠，像孤魂野鬼一样游荡在外面，就会在家里面放牌位，供上那个孩子，让它在阴间也能享用香烛纸钱。
不至于衣不蔽体，食不饱腹，甚至对家人产生怨念。
所以这个叫做小可的孩子，跟李芳芳，或者是这个男人，有血缘关系吗？
云糯糯甚至想到了一种可能性，这个小可，会不会是李芳芳的孩子？
但是很快她就将这个可能性给否定了，李芳芳还没成年呢，那个男人不至于如此的禽兽吧？
让她还没有成年就生宝宝，而且如果是李芳芳的孩子，那么张悦怎么会不知道？李芳芳大着肚子肯定能看出来，上学也不方便，学校里甚至会产生传言。
毕竟人越多的地方，八卦就传得越快。
云糯糯陷入了迷茫，咬着筷子很认真的在那里考虑这个问题，李芳芳坐在她旁边呢，下意识的问她：“怎么不吃啊？是不是不合口？”
“没有，我就是在想……”云糯糯出口以后犹豫了一下，她也不知道当面问合不合适，但是话已经出口了，也就没有回来的余地了。
“小可是谁？就是你供在浴室的那个排位。”
云糯糯刚问出口，那个男人的表情就变了，他猛然站了起来，碗都推到了地上，破口大骂：“你个表子！居然还留着他！”
第21章
云糯糯惊呆了，因为男人之前一直表现得比较软弱了，此刻突然掀翻了桌子，冲上去就掐住了李芳芳的脖子：“贱人！你个贱人！你是不是想我死！是不是！”
李芳芳一个未成年的少女，哪里经得住男人这么用力的扼住脖颈，当时就开始翻白眼了，张悦忍不住啊，丢下筷子就要上前救人。
云糯糯突然一把抓住了她，张悦急切的道：“她会死的！”
“不会……”有一些东西是别人看不见的，云糯糯感觉到屋子里的气温一下子下降的时候，就知道有东西出来了。
——滴答
好像有一滴水落在了男人的头上，他本来是处于一种暴怒状态的，那滴水落在头发上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就像是寒风入骨，一瞬间清醒过来，下意识松开了手。
他摸了摸头顶，掌心里果然湿漉漉的，便抬头往上看。
张悦也跟着抬头了，那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到了趴在天花板上的东西，光秃秃湿漉漉，像是一只皱皮的猴子，浑身上下除了粘液就是血迹。
它趴在那儿，发出了很古怪的、仿佛婴啼，又有些像猫□□一样凄厉而尖锐的声音，紧接着一根长长的东西，就垂落了下来，像绳子一样迅速的缠在了男人脖子上。
绳子猛然收紧，就像是一根上吊绳一样，竟然把1米8多的那个壮汉，直接拉扯了起来，男人抓着脖子上的绳子，双脚无意识的在空中乱蹬，眼睛都被勒得像金鱼一样外凸了。
云糯糯反应最快，她一把抓住张悦的手指，然后一口咬破了，疼的张悦猛然往后一缩，竟然没把手指抽出来。
“不好意思。”云糯糯嘴里这么说，却没有松手，而且很快速的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碗的瓷片，在张悦手指上一抹，沾上些许血迹之后，直接刺向了那根绳子。
不知道是不是张悦的错觉，她似乎看到了一抹红光，然后紧接着头顶上的东西又叫了一声，那根绳子扑哧一声断了，男人从半空中摔了下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剧烈的喘息着，眼中全部都是险死还生的庆幸。
那个怪物犹豫了一下，没有扑上来，而是慢慢的退进了阴影中，消失不见了，云糯糯往前追了两步，但是它跑得很快，一时之间竟然追不上。
李芳芳坐在地上，捂着脸偷偷的哭了起来，那个男人缓过来之后又想骂她，被张悦一脚又踹在了关键部位，把他踹得脸都青了，捂着裆不断的抽气。
云糯糯抿着唇，在李芳芳旁边蹲下：“小可是谁？它好像很喜欢你，我来到这个房子里之后，它就躲起来了，不肯让我发现，我第一次发现不对劲，是在门口的时候，那个男人打了你一巴掌。”
“对于鬼物而言，一旦被修道中人抓住，是会有两种下场的，正道中人会送它们去轮回，邪道中人会抓去养着做坏事，不知道它到底是不想走，还是害怕被坏人抓住。”
李芳芳本来就在抽泣，闻言再也忍不住了，放声大哭：“那是我儿子！”
她憋了太久太久了，哭得撕心裂肺：“那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对我好的人……”
李芳芳双眼红彤彤的，指着地上的男人：“你算什么东西！你就是个禽兽！畜生！你连畜生都不如！”
平时里越是看起来有些懦弱的人，爆发起来便越歇斯底里，她猛然从地上抄起一个椅子，直接砸在了男人头上，椅子是木头的，但是实心，所以比较沉重，砰的一声巨响之后，椅子都碎了，那男人更不用说了，满头都是血的趴在地上，都快晕过去了。
张悦赶紧拉住了李芳芳，不管怎么样也不能让李芳芳杀人，她年纪还小，万万不能因为一个人渣，断送了自己的未来。
云糯糯忍不住从自己身上的小包包里掏出纸来，帮她擦拭眼角的眼泪：“你才十七岁！”
法定的结婚年龄，女孩子都要20岁以上呢，未成年的女孩子身体还没发育完全，生宝宝对于身体的负担很重，几乎就是在透支她们的生命。
李芳芳好像冷静了一些，抱着腿坐在地上，过了一会儿才哽咽的道：“你知道我怀孕的时候多么大吗？”
“十四岁……”
两行清泪顺着她的眼角慢慢的流淌下来，她只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女孩子，小时候也有一个尚且算是美满的家庭。
她不应该经历这些的。
十三岁那年的年尾，母亲告诉她，家里没有钱还债，让她去给刘军做童养媳，那个时候她还不清楚，童养媳到底是什么，大概就是做做家务活，然后等待长大的时候，嫁给那个男人。
然后她就经历了一场噩梦，现在想起来还会瑟瑟发抖的噩梦。
刘军脾气很不好，动不动就会打骂她，也是有一次她被踢了一脚，肚子剧痛，甚至有鲜血顺着大腿流下来，才知道自己怀孕了。
可是那个时候她才14岁，当时就惊慌极了，刘军也怕出事，带她去了医院，医生说，她已经怀孕五个月了，怀孕初期本来肚子就不明显，李芳芳又是那种没有孕期反应，肚子的隆起也不明显的，所以根本没有人知道她怀孕了。
刘军的母亲知道她怀孕了之后特别惊喜，要让她退学，把孩子生下来，那个时候李芳芳才刚上初三呢，她深知知识改变命运，无论如何都是不可以退学的，就想着打掉孩子。
然后她就被关起来了，门锁的结结实实的，每天有人定时过来给她送食物，还是比较有营养的那种，刘军的母亲说，等孩子生下来就放她出去。
李芳芳策划了很久，才成功的从那个小房子里跑出来，她不想生孩子，不想退学！
可惜她没跑掉，因为跑出来的时候是深夜，外面还下了雨，刚离开不久就被发现了，她惊慌失措之下掉进了路边的沟渠里，孩子没了。
她永远记得那个孩子，才刚刚六七个月份，只有小小的一团，躺在冰冷的盘子里。
她对不起自己的孩子……
可如果再选一次的话，她还是不希望自己这一辈子就此毁掉。
李芳芳哭得面目都有些呆滞了：“牌位是我做的，我对不起它，老人跟我说，人死了之后不会立刻去投胎，会在这世间徘徊，如果没有家里人给它们烧纸，送点吃的，它们就只能忍饥挨饿，很可怜，我已经为了自己的未来而不要它了，怎么能让它做了鬼还那么可怜呢？所以我偷偷的做了牌位，供在家里……”
“刘军发现过，给我丢出去了，我又偷偷捡回来，所以每当他回家，我都会把牌位藏起来……”
“不要哭了。”云糯糯手忙脚乱的拿纸给她擦眼泪，她被师父师兄宠着长大的，真的很难想象这世界上竟然有女孩子，会有这么凄惨的遭遇。
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要卖女儿还债，刘军更是……
张悦脾气挺爆的，捡起第二张椅子就要上去给刘军开瓢：“擦，我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恶心的男人，都闪开，让我打死他！”
李芳芳毕竟力气不太够，那一下砸的刘军头破血流，脑子里也嗡嗡的，好歹没有晕过去，刚恢复过来，就看到自己脑袋上面又悬着一张椅子，当时脸都白了：“你要干什么？你们要杀人吗！”
“我要干什么？我要打死你个狗、娘养的畜生！”李芳芳当然也不希望自己的姐妹因为自己而进局子什么的，赶紧扑上来抱住张悦。
刘军当时就那个慌张啊：“你别过来啊！我可要报警了！”
“你报警啊，看警察会不会帮你捉鬼。”云糯糯也巴不得打死他，捡起地上一只破碗就丢到了他的脑袋上：“到时候被鬼掐死了，记得跟警察申冤，说你是被鬼杀的。”
刘军本来就苍白的脸色，一瞬间惨得跟涂了面粉一样，云糯糯这句话可正中了他的要害，警察能够保护他不被人打，那么能保护他不被鬼杀吗？
云糯糯有心要吓他，直接喊了一嗓子：“我知道你还在这里看着你的母亲，防止她被别人伤害，要是他报警的话，你记得为你妈妈除害呀。”
可能是错觉，刘军觉得自己身体周围的空气一瞬间冷了下来，他抱着胳膊瑟瑟发抖，有心哀求，又碍于颜面说不出口。
张悦上去连踹了三四脚：“像你这种畜生就该死！”
李芳芳那个时候才刚14岁啊！这个畜生怎么下的去手的！
刘军也不敢还手，因为云糯糯显然是懂那方面的东西，要是那个怪物又来了，能救他的人只有云糯糯，万一得罪了云糯糯，他岂不是只能等死了？
而且若是被鬼杀了，申冤都没有地方申的好吗？
他大概也知道自己讨人嫌，便将自己健硕的身体蜷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不敢多bb了，任打任骂不还手，只求云糯糯到时候不要真的抛下他不管。
第22章
云糯糯拉着李芳芳到了里面的房间里，跟她谈了谈心，谈心当然也是为了她的孩子小可。
“你现在准备怎么办？”
李芳芳是有些茫然的：“什么怎么办？”
“小可，你的孩子。”云糯糯一脸严肃的告诉她：“那个渣渣再怎么样都是它的父亲，虽然说他恶心的要死，连我都想着弄死他，但一来从法律上讲他罪不至死，第二他和小可有血缘关系，如果小可杀了他，就等于是为了一个渣滓，沾染了一身的孽业，说不定还会影响投胎，他不配啊。”
李芳芳本来就对自己的孩子心存愧疚，闻言赶紧抹了抹眼泪：“那……那要怎么办？人死后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怎么样对它好，就怎么样行不行？”
“最好的选择当然是送小可去投胎，至于刘军，还是法律制裁他最好。”云糯糯轻声道：“为了他，搭上你们娘俩的后半辈子和来生，这简直太不值当了。”
李芳芳一瞬间陷入了沉默，她无时无刻不想送那个狗男人进监狱，可是他们家真的还不上债。
一旦她报警的话，催债的人会活活逼死他们一家吧？
“如果你的妈妈真的爱你的话，会让你小小年纪就让人糟蹋吗？”云糯糯气鼓鼓的道：“你真的要为了这样一个家庭，委曲求全一辈子？”
张悦估计在门口听了很久了，听到这里终于忍不住了，一脚把门给踹开了：“钱我给你付，欠了多少你跟我说，我帮你们家先把帐还上，你以后赚了钱慢慢还给我就是了！”
她恨铁不成钢的道：“你早就应该跟我说的，钱是死的人是活的，我能眼睁睁的看你活在地狱里吗？”
张悦和云糯糯一样，也是转学过来的，她被家里人接回来之后就转学来这边了，李芳芳虽然性格沉默，但是是第一个对张悦表达善意的，两个人就这么做了朋友。
李芳芳虽然长得挺漂亮的，但是不善言辞，很容易就被人欺负，张悦之所以成了女校霸，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保护李芳芳。
“她说的对，你们家欠了多少钱？小花姐拿不出那么多的话，我也可以帮你还一点，你到时候慢慢的还给我们两个就是了，欠我们两个的钱总比欠那种渣男人钱要好多了吧？”云糯糯又有些后悔了，当时出来的时候应该稍微带一点钱才对，那样遇到这种事，也是兜里有钱，腰杆挺直了。
“谢谢……”李芳芳哽咽着道：“我很感激你们，但是我父亲足足欠了他们家三百万，我知道小花虽然被家里接回去了，但是家里不重视你，你拿不出这么多的，糯糯也是，你们的心意我记下了……”
“有数就好了。”云糯糯拉着张悦：“你能拿出来多少呀？”
张悦显然也是十分为难的，她默默的算了算，然后咬着牙道：“一百万是极限了。”
“那剩下的我来想办法好了。”云糯糯摸了摸下巴，200万对她来说并没有那么困难，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她在城市里面没有客户源呀。
如果有客户源的话，赚两百万还是蛮容易的，那些有钱的人，多半都是有这方面需求的，需要驱鬼的可能在少数，但想算命的，改运的，甚至求财运求桃花的，数量可是多的很。
云糯糯以前在山里，一边自学一边兼职着给人算算命看看相，还不是很积极的那种，就能够月入百万呢。
她们在里面商议的时候，躺在外面的刘军实在是心里恐慌，担心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会钻出来一只婴灵，慌了一会儿之后，连滚带爬的窜进来了：“你们别把我搁在外面呀……”
“你出去！”云糯糯凶巴巴的踢了他一脚：“关上门！敢偷听打爆你的狗头！”
刘军：……
当务之急当然不是钱，是小可，小可对刘军是充满了杀意的，最重要的是云糯糯的到来让小可感受到了威胁，为了保护自己的母亲，让母亲在它离开以后也不会再被人欺负，小可很有可能做出特别极端的事情来。
云糯糯现在担心的就是这个，所以决定今天晚上就想办法把小可抓起来，送去地府，让它赶紧去投胎转世。
想要勾引小可出来，说困难也容易。
夜色越来越深，房间里传出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没有人听到，房间外面也有很微弱的声音，像是有一只爬行动物，趴在墙壁上，小心翼翼试探着往前爬行。
刘军愤怒的声音从房间里面传了出来：“你敢带外人回来打我？我要杀了你这个贱人！”
紧接着就是李芳芳十分痛苦的声音，本来正在墙壁上缓慢爬行的婴灵，再也无法正常思考，愤怒的冲向了里面。
它一冲进房间里，就看到刘军正在掐李芳芳的脖子，它赶紧的甩出自己的脐带，想要缠住刘军的脖子，活活的勒死他。
那个奇奇怪怪的女人好像已经离开了，这一次应该没有人会阻止它了。
但是脐带刚刚甩出去，就被一只白嫩的手抓住了，脐带是婴儿连接母体，接受营养的渠道，也是婴灵最强大又最脆弱的东西。
被猛然的掐住，它还有点懵，这个时候刘军已经惊恐的闪开了，恨不得躲到角落里，离婴灵越远越好。
云糯糯揪着婴灵的脐带，她手掌上面缠着符纸，确定婴灵逃不脱了以后，云糯糯很认真的跟它商议：“你不要跑了，老老实实的轮回转世去行不行？”
婴灵从她身上感知到了危险的气息，它犹豫了一下，竟然犹如壁虎断尾一样，放弃了一半的脐带，转头就跑。
污血从脐带断裂的地方洒了出来，一落在地上就化为了升腾而起的阴气。
因为想要逃跑的缘故，婴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