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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天,惊艳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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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老者闻言笑说:“这可难了,观主又不曾告诉我们,你们选仙侍的规矩是什么,我们如何能看的出呢?”
  大家都摇头。
  秦瞭笑而不语。
  就在此刻,外间有人道:“妖人沈遥夜拿到!”
  方圭观主敛了笑,脸色一沉。
  刹那间,仙侍们也都给执事带到了一旁。阿镜站在最尾,转头看向门口,果然见那四个弟子抬着笼子走了进来。
  阿镜目不转睛地望着笼子里的人,而沈遥夜似乎也发现了她,在笼子经过的时候,他回过头来,仿佛满面不屑地扫了她一眼。
  笼子被放在地上。
  那几个列席的僧道闲人都也凝神打量,其中一个红面老者捋着胡须:“我在游历莴岛的时候,曾听过一个相貌绝美的少年,带着能迷惑人心的妖兽,把当地一名很有名望的先生给蛊惑的杀了家人,官府到缉拿都无法找到,难道就是他?”
  秦瞭看向旁边,蔺渺起身,道:“妖人沈遥夜,纵妖兽行凶在先,后又诡计百出,杀我方圭山弟子十七人,伤百余人,你可认罪?”
  笼子里传出沈遥夜的笑声:“假惺惺的,就算我不认罪,难道你们还能放了我?”
  蔺渺喝道:“你行凶残伤许多人命,竟一点愧悔之意都没有?你双手血腥,就不怕因果天道?”
  沈遥夜动了动,脚腕上的银铃因被血所染,声音不复先前般清脆。
  他干脆盘膝坐了起来,满不在乎地笑道:“什么天道,那些不幸死了的人,怎不说是循天道而亡的?你口口声声说因果,不如就放了我,让我去自得天道因果,也省了你举剑杀我,手沾血腥。”
  “蔺师弟,”旁边周论酒站了出来,“这种毫无人性的妖人,最擅长颠倒黑白逞口舌之利,你何必跟他白费唾沫?”
  沈遥夜斜睨着他:“那夜你们许多弟子被瞿如所伤,怎不见你挺身而出,反要让姓蔺的上屋顶引开瞿如,你自己躲得倒快,你的人性呢?”
  周师叔的脸陡然涨红:“你!”
  方圭别院那夜,众人都惊慌失措,他也不过是一时失了方寸罢了。
  何况蔺渺修为的确比他强,但施展乾坤道法会大伤元气,所以只要蔺渺出手,自不必再搭上一个他。
  但此刻被沈遥夜说的,反像是他故意贪生怕死一样。
  此刻,秦瞭微微一笑道:“好了,都不必说了,事情都已经查明,沈遥夜居心险恶,几乎引发方圭山跟妖兽瞿如间一场大祸,又连累这许多弟子白白丧了性命,如今既然已将他缉拿,就该让他伏法,以证天道。”
  周论酒听了,这才松了口气,面上露出舒心之色。
  秦瞭道:“把这妖人关在地牢里,明日午时,引天雷击杀。”
  周师叔眼珠一转:“观主,沈遥夜诡计多端,妖术让人防不胜防,先前为拿他还伤了我们两位高阶弟子。送地牢虽妥,但切不能把他放出这雷石笼,不然的话怕会生变。”
  秦瞭表示同意:“好,就依你所说。抬过去就是了。”
  蔺渺皱了皱眉,似有不忍之色,却也没说什么。
  周论酒得意地走到笼子外,歪头看着里头的沈遥夜:“委屈你一夜,明儿就解脱了。”
  沈遥夜盘膝不动,虽然身上多处受伤,脸上跟眼睛也沾着血,却仍能看出少年绝色的容貌。周师叔笑了声:“可惜了,你该投做女胎的……”
  蔺渺在后道:“周师弟……”
  周论酒以为是叫自己收敛,才要应声,不料沈遥夜猛然往前一扑,双手自笼子里探出来,狠狠拧住了他的脖子。
  周论酒喉头剧痛,被人擒住了罩门,连挣扎都不能够,刹那间就翻了白眼。
  可与此同时,雷石笼发出嘶嘶之声,沈遥夜探出笼子的双手在一刹那变得焦黑。
  但凡是世间妖物,修炼到一定年月,都有应天劫的时候。天劫里有一层就是雷劫,一旦被雷神击中,妖物重则灰飞湮灭,轻则打回原形。
  这雷石就是接受了雷神之锤神力的石头,制成了笼子后,把妖物关在里头,断然无所遁形,若要硬闯出来,雷石就会散发雷电之力,所以沈遥夜的双手也就如同刹那被雷电击中了一样变的焦枯。
  蔺渺也抢上前来,揪着周论酒的后颈衣裳用力一扯,才把他拉开。
  沈遥夜缩回被雷笼炙烧的焦黑的双手,一声不响地倒下,像是晕厥了。
  周师叔惊魂未定,更加不能发声,蔺渺迅速检查了一下,见他脖子上已给掐的乌青,多半是伤了颈骨。
  ***
  方圭山的地牢因是从山石中凿出来的,格外阴冷,地牢里关着几个不知哪里拿来的妖物,看见弟子们抬着雷石笼进来,有几个脸上就透出了恐惧神情,可见先前也是吃过这笼子的苦头的。
  慢慢地入了夜,也没有人管笼子里的沈遥夜是死是活,横竖明日就要行雷刑了。
  随着夜色更深,少年动了动身体,慢慢地坐了起来。
  他舒了口气,抬起双手,原先焦枯的双手不知何时竟又透出了白皙之色,像是肌肤重生一般。
  他低头看着,眼神沁冷,正要抬手探出笼子,却听见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沈遥夜忙又将双手缩了回去,装作倒地睡着的样子。
  那脚步声一直到了自己跟前儿才停下。
  他突然嗅到很清淡的一缕香气。
  “醒了就起来吧,”女孩子轻软的声音近在咫尺:“别怕,我是来救你出去的。”

☆、马思边草拳毛动

  双眸里像是笼着五湖的烟水,但细看,又分明是黑白清澈,令人心动。
  这是一张楚楚动人、无处不美的脸。
  沈遥夜看着阿镜,却冷笑了声:“就凭你这小丫头能救我么?”
  阿镜上下打量这笼子:“本来是不能的,不过我刚才拜托灵崆偷到了钥匙。”
  沈遥夜诧异地看她从怀里摸出一把亮闪闪的水晶钥匙,不禁意外她居然是有备而来。
  “你为什么要救我?”看着阿镜低头找寻开锁的地方,沈遥夜问,双眼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阿镜不回答。
  沈遥夜突然眼神一暗:“我知道了,你还是把我当成那个什么……兰璃君。”
  阿镜看他一眼,抬手握住石锁。
  但就在她的手碰到石锁的瞬间,一股雪亮的电光从锁上窜出,击在阿镜掌上。
  她猝不及防,痛呼了声,浑身像是被雷电击中,猛然往后跌去,几乎把右手里的水晶钥匙给扔了。
  沈遥夜原本是半坐在笼子里,见状猛地坐直,满面诧异地盯着阿镜。
  阿镜慢慢地爬起来,低头看时,左手的手心像是给烙铁才印过一样,她的皮肉本就娇嫩,如此一来,伤处惨不忍睹。
  沈遥夜目光烁烁:“这雷石笼对凡人是没有效的,你……你是妖?”
  阿镜忍着痛摇头,她生怕方才自己的痛呼惊动了看守,又忙回头去看,见甬道处仍静悄悄地才松了口气。
  “我不是。”阿镜心里又惊又急,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她好不容易拜托灵崆将钥匙偷来,没想到竟还有这种变故。
  “你如果不是妖,这雷石怎么会击中你?”沈遥夜盯着她,见她仍不死心般还要再开锁,便道:“我劝你不要再冒险了,小心给它击中全身,那你就死在这里了。”
  阿镜的左手已经无法动弹,她屏住呼吸,慢慢地跪在地上,只用右手,小心地试图把钥匙塞进锁眼里去。
  沈遥夜皱皱眉,想说什么,却又牢牢闭嘴。
  寂静的地牢里,只有阿镜隐忍的呼吸声,以及水晶碰到石头,发出的细微的叮叮声响。
  但要小心不碰到雷石,又要开锁,难度极高,很快地,汗从阿镜的额头渗出,让她的容颜看来越发润泽鲜明。
  沈遥夜默默地看着她,本想讥讽,可是望着女孩子专注凝神的模样,却又难能可贵地住了嘴。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伴随着细微的一声“咔嚓”,雷石之锁终于被打开了。
  一滴汗也顺着阿镜的脸颊轻轻落地。
  她摘下头巾裹住右手,忍痛用拔下的钥匙将锁拨落,将门扭开:“快出来。”
  沈遥夜表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弯腰走出了雷石笼,一缕头发不小心挂在石门上,顿时嗤啦一声,已经给烧的枯焦。
  阿镜忙道:“小心些,别碰到了其他地方。”
  沈遥夜看着她因为劳力而透出粉色的脸,如此脆弱的小东西,只怕抵不住他一指头,可在这时候,她居然还有心照顾他。
  “你这么关心我……”沈遥夜突然道:“不,你这么关心那个兰璃君……你是不是喜欢他啊?”
  阿镜一愣。
  沈遥夜靠近一步,阿镜情不自禁后退,身后却已是石壁。
  抬手抵在她脸侧的石壁上,沈遥夜垂眸望她:“真的,很喜欢这个人?”
  “他是我的知己好友。”阿镜坦然地面对他的目光,地牢里光线阴暗,有些看不懂他眸子里闪烁的是什么。
  “嗤,跟我没关系,”一声轻笑,沈遥夜收手,“小丫头,你虽救了我,可我是不会承你情的。”
  阿镜道:“我并没有想你承情,趁着人还没来,快走吧。”
  “那你呢?”
  “我们姑娘还在山上,我得照看她。”
  “那个胖丫头?你理她干什么?终究是要死的人了。”
  阿镜蹙眉,责备地看了他一眼。
  沈遥夜叹气:“唉,你可真是个怪人。”
  说话间两人出了天牢,一股清冷寒气扑面而来。
  沈遥夜突然感觉到什么,他抬头看向前方,呼地吁了口气:“小丫头,看样子你的心思白费了。”
  阿镜心头一沉。
  原来在他们两人面前,几位方圭山的高阶弟子手持长剑,剑尖如同寒星,指向两人。
  中间,是蔺渺跟周论酒两人。
  蔺渺拧眉无言,脸上似有失望之色。
  周论酒则冷笑道:“我早说这个小丫头行为鬼祟,一定是跟着妖人一伙的,果然给我猜中了。”
  他又对蔺渺道:“蔺师弟,你还不信呢。现在怎么说?”
  ***
  月夜,十数盏灯笼高挑,地牢前剑拔弩张的情形一览无余。
  不远处的琉璃峰上,灵崆蹲在栏杆上:“你真的不管?被捉了个正着,就算不被当妖人处死,挨罚受些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了。”
  在它身旁栏杆之后,有一道高挑的身形矗立。
  玄色的衣衫跟夜影同色,眉心的一抹玄影,如描似画。
  他道:“她在执意救人的时候就该想到最坏的后果,若是皮肉之苦能叫她长点记性,倒是不坏。”
  “吾可舍不得,”灵崆叹气,“虽然说皮相而已,但是太过完美,伤到哪一处都觉着于心不忍呀。”
  那人隐隐轻笑,狭长的凤眸微动,看向前方。
  突然他的眼神在瞬间变幻。
  ——地牢门口,几名弟子逼上前去,长剑挥动,想要先将最大的威胁沈遥夜拿下。
  不料沈遥夜突然一笑,一把将旁边的阿镜拽了过来挡在身前。
  他竟把阿镜当成了活生生地盾牌,迎着那几名弟子的长剑冲了上前。
  彼此间的距离本就不远,这些弟子们躲避不及,眼见阿镜就要被刺成一个筛子,只听蔺渺大喝一声,手底清光浮动,往前如海波般涌出。
  电光火石里,弟子们长剑冲天而起,而这一刹那,沈遥夜松开阿镜,纵身跃起。
  蔺渺掠身往前,及时地将阿镜接住。
  周论酒则喝道:“妖人哪里跑?”一跃上前想要将沈遥夜拿下。
  沈遥夜咯咯笑了出声,右手探出,掌心中一股黑气涌出,黑气里隐隐地似有东西在窜动。
  周论酒心头震动,竟不敢再硬拼,忙闪身倒退,这倒退的速度,却比方才迎上去的速度更快几分。
  在这错眼的功夫,沈遥夜身形跃动,兔起鹘落,很快消失在方圭山连绵的楼阁之间了。
  “可恨!”周论酒挥了挥手中剑,回头吩咐弟子:“速敲警钟,满山搜捕!”
  蔺渺将阿镜放下,脸上却有些困惑之色,他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扫视周围。
  目光在琉璃峰方向停了停,却一无所获。
  此刻周论酒赶过来,怒道:“如今跑了那妖人,这丫头万万不能再放过了,明天禀告观主处置!”
  阿镜胸前的衣裳已经给剑锋划开了一道口子,如果不是蔺渺及时出手,这会儿只怕要血溅当场了。
  她不顾一切救了沈遥夜,他却在瞬间恩将仇报。
  虽然没奢望承他的情,却也想不到他竟可以做到如此绝情。
  见周论酒带人去追沈遥夜,蔺渺说道:“你为何要救他?”
  阿镜无法解释,只说:“我不忍。”
  蔺渺看着她受伤的掌心,自然认得出那是雷石炙伤的痕迹:“你……”
  阿镜默默问道:“蔺师叔,真的只有妖物才会被雷石惩戒吗?”
  蔺渺张了张口,望着她立在夜色之中,身形纤瘦,容色懵懂,只是个无依无靠的小女孩儿罢了。
  而就是这样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孩子,那夜在方圭别院,以一人之力引开了瞿如,才保全了当时大多数弟子的性命,这样的人,如何会是妖物?且以他的看来,阿镜身上并无任何妖气。
  他把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只安抚说:“今晚上观主闭关修炼,明儿才会出关,到时候我会替你求情……你、你或许可以告诉观主,你是被那沈遥夜给蛊惑了,所以才身不由己作出这些事来。”
  这分明是给阿镜开脱的借口,阿镜会意地点点头:“多谢蔺师叔,不过……”
  “怎么?”
  “假如观主不饶我,那么,求蔺师叔帮我求情,务必不要连累张春。”
  “好,我答应你。”
  ***
  不远处,一人一猫望着这一幕。
  灵崆斜睨身旁的人:“你还说不关心那个丫头,刚才贸然出手,几乎都给蔺渺发觉了。”
  那人沉默片刻:“我是怕她受伤,让你伤心罢了。”
  灵崆嗤嗤笑了两声,不去戳破这谎言。
  他又昂头看向沈遥夜逃走的方向,说道:“怪不得你说沈遥夜被捉住事有蹊跷,他果然是故意被拿住,只是为了混入方圭山?”
  “嗯,”此人声音清冷,“现在看来,他大概也是为了那样东西而来的。”
  灵崆跳起来:“这个浑小子,心思太深,狡诈多变,又如此冷酷无情,无所不用其极,那东西绝不可以落在他的手里,否则一定要天下大乱。”
  “放心,”清冷的声音里泛起一抹笑,“所以我们才在这里啊。”
  灵崆望着底下,蔺渺正护送阿镜离开,灵崆道:“那你去盯着那小子吧,我可干不过他。我得去看看镜儿了,唉,希望吃了这次亏,丫头能够长点心眼。”
  “她不笨,也并非不明白,她只是要做她想做之事罢了。”
  灵崆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丫头说……你是她的仇人?你以前哪里见过她?”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这只大魔王kikiathena,扔了两个地雷(づ ̄3 ̄)づ╭?~

☆、雕眄青云睡眼开

  灵崆问完却听不见身边有人回答,猫转头瞧了眼,见身旁空空如也,那人早不见了踪影。
  “真是个急性子。”灵崆自言自语,弓身站起,用力伸了个懒腰,才从来栏杆上一跃而下,往前方灯火闪烁处赶去。
  蔺渺网开一面,没将阿镜送到地牢里去,只是暂时将她扣押在空置的偏殿内,叫两名弟子门口看管。
  那两人抱着剑,看了一眼坐在墙角的阿镜,其中一个说道:“这小丫头是不是疯了,竟然去救那妖人,还差点给妖人害死。”
  “蔺师叔不是说了么?那妖人手段高明,这丫头是被蛊惑了。”
  “最好如此,那指不定观主还会饶她一命,不然的话,长的这样好看,轻易被处死有些太可惜了。”
  “确实,咱们的师姐师妹,包括历年上山来的仙侍,竟没有个比她绝色的,如今她年纪小,若再大些,只怕是个颠倒众生的祸水了。”
  灵崆沿着墙角儿走了过来,两人看了一眼:“是那丫头的猫,这猫倒是有意思,竟还戴纯阳巾。”
  “难道猫也修道不成?”
  “这可不一定。”两人仗着这里无人,说着便大笑起来。
  灵崆不屑一顾地走过两人身旁,在偏殿的门扇上挤了挤,终于给它成功地把门推开,滑了进去。
  两个弟子眼睁睁看着,只觉着好笑,并未阻拦。
  ***
  阿镜正坐在墙角出神,腿上被什么轻轻一撞,她低头看了眼,见是灵崆正在自己的腿上蹭脸。
  灵崆蹭了蹭痒痒,抖了抖毛问:“现在怎么样?救人不成,反差点送了性命,有没有一点点后悔呀?”
  阿镜摸了摸它的背:“你打哪里来?”
  灵崆在她身旁蹲坐下:“不要顾左右而言他,今晚上的事也算是个警告了,以后你可要离那个小子远一点,他可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何况,你虽然当他是你的知己旧识,但他是完全不记得你了,何况经过不知多少次转世,他的性情也都跟以前不同,早不复从前,你若还是惦记从前旧情无法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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