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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长安-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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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渡的动作果然一滞。
    这几乎是他们这些阴差共同的痛处,无法触碰。不记得,当然不记得,正因为不记得所以总是会有千般万般的质疑,怀疑自己到底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枉死城,顾名思义,正是那些没能寿终正寝而是死于非命的亡魂的归处。无论是天灾还是人祸,被害的无辜惨死,一个“冤”字无处可说!
    就在他迟疑的这一瞬,水鬼突然往后窜起,它的身子如同抹了油一般滑腻,灵巧闪过对方的阻拦,猛地朝着引商的方向一撞。这一下猝不及防,引商手中的火把掷偏在甲板之上。渔船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水鬼跃进河水中的动作悄声无息,这河水才是它的归宿,在水中它的动作迅猛如水獭,力气更是胜过十个男子。
    引商几乎是在被他用力撞下水的同时扒住了船沿,可是那烈火很快烧到了她的手边,这火光拦在了她和花渡之间。在被水鬼扯下水的时候,她只看到船上的那个身影也跟着他们跳下了水。
    泾河本就算不得清澈,引商费了一番工夫才在水底将眼睛睁开了一条小缝,她无法从水鬼手中挣脱,只能尽力寻找着花渡的身影。
    不知怎的,她总觉得这河水比往常要幽深许多,往下看去,一眼望不到底,能看到的只有无尽的黑暗,仿佛一个无底洞,会将这世间万物都拖到一个永远无法寻找到的地方。
    花渡就在她不远处的位置,如今这水底下的怨气不比寻常,他甫一落水就几乎被水底下所有的亡魂团团围住。无法,引商只能将想要向他伸出去的手重新伸了回来,抓出怀中揣着的那根朱色毛笔握在手里,无论如何也要与水鬼一搏。
    可那水鬼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意图,就在她突然挥手朝它打去的时候,它也松开了拽着她的手,转眼就不知游到了何处。引商心下松了一口气,也感觉到自己就快憋不住气了,连忙向着水面上游去。
    只是今夜的泾河不知为何,总有种深不见底的感觉,明明水面就近在咫尺,她似乎都能隐约看到映在河面上的月色了,可是无论如何拼命的往上游,都触及不到那层光亮。
    倏地,脚下一沉,这力气比不得刚刚那个水鬼,可是却像是几股力量合在了一起拽着她向下。引商知道自己不该向下看,可还是本能的垂下头,这一眼,便见她的腿边围了几个身影。
    他们的个子还小,身上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衫,眼眸都红得如同浸了血,更衬得那面色铁青。他们都死死拽着她的两条腿不放,就那样直勾勾额盯着她,然后将她拉向河底。
    明明是在这种关头,引商也不知自己怎么就有心情去数了数人数。
    一,二,三,四,五……整整五个人!
    这是五个孩子,他们还穿着溺死在河底时的衣衫,而这衣服看在引商的眼中可谓眼熟得很,就在几天前,她还在河岸边上的草席上亲眼看到了他们的尸体……
    这就是那一夜被溺鬼拖进水底的五个孩子。
    明明是孩童的年纪就无辜枉死,再加上昨夜有人火烧泾河,也难怪这河底怨气冲天。引商动了动腿,想要借着身形的差距甩掉对方,可是被拖进水下这么久,她也早已没了力气。现在只要意识稍有些模糊或是松了口,河水就会从她的嘴里鼻里狠狠的灌进去,让她活活被淹死在这里。
    而那五个孩子全然不顾赶过来的花渡,只是一心想要将手中拽着的这个人拖进水底,时间越久,他们的面色越是狰狞,依稀可见死时的肿胀之貌。
    辨认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困难,引商只来得及将自己的手递到花渡手里,便不得不闭上眼睛……窒息之感越来越明显,她只觉得全身的鲜血都开始向脑袋涌去,河水从微微张开的唇缝里慢慢灌了进去,腥咸的味道几乎呛得她咳嗽出来。身体周围的水波猛地一震,她依稀知道那是花渡踢开了她腿上的一个水鬼。
    他是阴差,也非阳世之人,寻常人察觉不到的怨气会成倍的压在他的身上,直至将他吞噬。火烧泾河的人是谁,他不知道,可是这冲天的怨气不是任何一个阴差应付得来的,足以让他也葬身河底。
    身边少女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花渡的一只手拽着她无法活动,那水鬼似也看准了这个机会纠集了同伴飞速游了过来。溺亡在这泾河的冤魂数也数不清,而眼下水底下的亡魂已经齐心将他困在了中央,不将他困死在此处不肯罢休。那怨气如同无边的黑暗开始向他袭来,时时刻刻提醒着他,他也不过是一个承受不住这阴暗怨气的亡魂。
    他空闲着的那只手拧断了一只水鬼的脖子,可是紧接着就有另一个扑了过来……可就在它们准备一起扑过来的时候,整条泾河突然震动了起来,水波剧烈的荡过,如同被飓风刮起,河水倏地被卷上半空,盘旋至十几丈不止。
    花渡在河水突然上涌的那一瞬间便带着引商跃上了河岸,眼看着这整条泾河都被抽空,只余下一条深坑和河底泥沙。而就在河岸边,源伊澄带着他的三个式神也站在那里看着这幅奇景。未等双方开口说话,躺在地上的引商咳嗽了几声,吐出了一肚子的河水。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这一次知道了如何保命,清醒的也很快。当她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之后,不知愣了多久,这才扭过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那个阴阳师,“你做的?”
    源伊澄也无意识的怔了一瞬,不过很快就点点头,“我,放心不下。”
    在这个关头,引商也没留意到他语气里的古怪,只是勉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也顾不上身后悬在半空中的泾河,辨径直往道观的方向走去。
    在水底下泡了那么久,她脑子难免有些不清醒。源伊澄没有阻止她离开,甚至没什么心思去关心她身侧那个古怪的男子,眼下他的目光已经完全被半空中那条泾河吸引了过去,再也移不开。
    麻趴在他的肩头,眼看着那两人的身影消失不见,才好奇的低声问了句,“主人,那个撑着伞的男人当真不是式神?”
    “自然不是。”这一次,源伊澄可以肯定的说出这句话。哪怕苦思冥想了几天都没想通,可就在刚刚目睹了这个奇景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已经隐约可以猜到事情的真相了。
    而他的话音刚落,槐树林便走出了另一个身影。随着那人的脚步停在河岸边,悬在半空上的河水终于倾泻而下重新铺满了深坑。
    来到大唐十五年,源伊澄还从未见过哪个术士有这样的本事。他能感觉到,就在这个人出现的时候,河下的亡魂都在哀嚎和颤抖。
    真的是术士?
    不,不可能。这世上哪有术士能够抬抬手就抽空整条泾河的河水。
    到底是神是鬼?因着难抑心中激动,源伊澄几乎要将自己手中的扇子攥碎,他听得见自己牙齿碰撞在一起的声音,“龙王?可这泾河龙王早在贞观年间便被太宗皇帝的臣子斩了啊!”
    而他面前的这个年轻男子有着一副极清俊面容,就像是一个饱读了诗书的文雅书生,那张脸在源伊澄平生所见的男人之中算是最出挑的了,唯独眼下那枚红痣给这副相貌平添了几分风流之色。
    清冷的月色淡淡的铺洒在河面上,薄雾早已散去,水上无波无澜,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
    华鸢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这河上,只在听到对方这句疑问的时候才微微偏过了头,上扬的嘴角似笑非笑的,“龙王?龙王算什么东西。”

  ☆、第31章

引商跌跌撞撞走进道观的时候,满心都在想着自己要找的东西。可是甫一迈进门槛,映入眼帘的东西就是摆在院子中央的那张几案。
    她不知道这桌子是什么时候被翻出来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天灵还是华鸢拿出来的。可是就在这桌子上面,摆着她所需要的一切东西。
    干净的桌围、一对蜡烛、一把香、三双筷子、三个酒盅、纸钱、甚至还有一些供品……这些都是她超渡亡魂时需要准备的。接下来只需要她本人斋戒三日,再在黄纸上写上亡者名讳生辰就足够了。
    终于松了一口气,本就疲惫不堪的她倚着这几案坐了下来。再一抬眼,却发现跟着她过来的花渡始终站在大门之外没有上前一步。她有些困惑,刚想问他怎么还站得离自己那么远,却在下一瞬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门上那幅门画上。
    有这门画在,这半年以来,任何鬼怪都无法闯入道观半步。可是现在再看,这画防得不仅仅是恶鬼,还有阴差啊。
    “奇怪了,之前谢必安进来时怎么没事?”她忍不住嘟囔一声,然后站起身往门口挪了几步,坐在门槛上与他说话,“别怕,站在门外就没事了。”
    花渡轻轻点了下头,也看不清脸色如何。
    无论何时,他那张脸始终隐藏在层层麻布之下,引商不是没有好奇过他那被掩盖的真容,可是归根结底,她想亲近的不过是这个人,他是男是女她都不在意,何况长什么样子。但是眼下她却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只因明亮的月光洒下来的时候,竟让她看到他脸颊上的墨色痕迹。
    刚刚在河水里泡了太久,白色的麻布早就湿透了,隐隐约约透出了左眼眶下那一片墨青,可惜太过模糊根本看不清到底是什么图案。感受到她的目光,花渡连忙抬手捂住了那个痕迹,他这动作太过迅猛,几乎可与拧断宁娘脖子时相比,而那向来无波无澜的眼神中也显出了慌张之意。
    是真真切切的慌张。
    无需多想,引商几乎立刻就明白了他总是遮挡住面容的原因——原来他的脸上真的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不仅抹不去,而且可以称得上他的痛处,让他宁愿做出这种欲盖弥彰的举动也不想那东西暴露出来。
    她不知道现在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安心,唯有默默转过头,只当做自己什么都没看见。可是当她背着对方望了一会儿风景之后,却再也听不到身后的声音,忍不住转身一看,门外却早已没了花渡的身影。
    *
    去见那些溺死的孩子们的父母时,天灵和华鸢听身边的女子唉声叹气了一路。可当他们问她到底为了什么事叹气的时候,换来的却只有她更悲哀的眼神。
    引商没办法告诉他们,她是在哀叹自己又办砸了一件事。
    就因为无意间触碰到了花渡拼了命想要掩盖的痛处,她知道自己永远的错失了与对方亲近起来的机会。花渡已经整整三天没有露面了,或者说,他可能再也不会在她面前露面了。
    明明才刚刚相识罢了。
    “姐姐,你要为小当他们超渡吗?”三郎为他们领着路,对她的目的十分不解。
    自从在泾河救了他一次,这小孩子对她的态度就变得友善了不知多少,引商点点头,但是并没有告诉他超渡的真正原因。
    其实在河底下见到那几个孩子之后,她就隐约能猜到一些事情,死里逃生之后仔细思量了一番,更是确信了自己的猜测。
    那几个溺死的孩子之所以只拽着她一人不放,恐怕是带了报复的心思。而她与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想要报复的可能只有她救了三郎一命这件事。小小年纪溺死在河底,本就心怀怨气,偏偏事发时在河岸边玩耍的孩子里只有三郎一个侥幸逃生,他们所有人都丧命在河底,自然也想拉着唯一被剩下的那个玩伴一起沉入这泾河。
    从河里逃出来之后,引商终于明白有时候自己捉鬼的本事多么高明都是无用的,她不该时刻守在泾河,而是应该为这些枉死的冤魂超渡。
    只有超渡才能消解他们的怨气,送他们转世托生。
    这时候反倒该感谢那个火烧泾河的人了,就因为他这个莫名其妙的举动,河底的亡魂怨气冲天,逼着引商不得不再次尝试着超渡亡魂。
    若是真的成功了,这不仅仅能让那些冤死的亡灵安息,也是她自己的功德。
    听说有道士无需钱财报酬就可以为孩子们超渡,那些渔民都将信将疑的把孩子的生辰八字交到了她手上。可也有些与此事无关的渔民生怕惹上什么是非来,不仅恶言相向,还差点要动起手来。这也是天灵和华鸢陪着她来的原因,只为了在这种时候保护她。
    总算拿到想要的东西,引商回到道观之后便拿了黄纸过来,一笔一笔在上面写上那些孩子的名讳和八字。三郎是跟着她一起过来的,看她写完之后才小声问了一句,“姐姐,我……我爹他能不能……”
    引商一怔,这才恍然意识到自己竟忘了三郎的父亲,于是连忙又拿了一张过来,问了他父亲的名讳,然后在纸上写道“亡过何门讳四府君形魂之位”,这就算是“素头”了。
    待到全部写完之后,天灵也已经为她摆好了桌上的东西。引商将素头摆放在东方的位置,走进供奉神像的屋子里,先恭恭敬敬的为酆都大帝上了柱香,这才郑重的跪拜下|身子。
    华鸢倚在门边,看着她虔诚的奉祀着那个高高在上的北帝君,突然就想到了这个女子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北帝心中从无公道。”
    拜过了酆都大帝,引商终于从屋内站起身,于东南方先迈左脚走到院子里的几案前,取三支香在南面的蜡烛上点燃,紧接着以右手拿香,朝着东方行了三礼,又将三根香分别插在香炉的中间和左右,最后退后一步,朝这净坛三跪九叩。
    不同于往日招摇撞骗时只默念几遍净心神咒就足够了,眼下她要在心中默念的不仅仅是净心神咒,还有净口神咒、净身神咒、安土地神咒、净天地神咒、金光神咒。
    院子里的其他几人都默默的站在角落里看她跪诵渡亡仙经,什么《开经偈》、《玄蕴咒》……若是亡者为女子,还要念几遍《太乙救苦天尊说拔度酆都血湖妙经》。
    这些东西听得华鸢头都疼,可是身边一大一小两个人都是那般虔诚的表情,竟让他也不由自主的静下心来听着那经文。
    诵完经,引商总算开始念道,“今以奉道信女引商幸蒙慈尊教化,为资道亡灵荐度下界长安居住亡过何四府君……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亡魂脱沉沦,热恼化青莲。”
    烧了素头和纸钱,再埋在干净之处,超渡也算是就此完成了。成与不成,取决于引商自己的善德。可是就在他们做完这些之后,竟能远远的望见泾河升起一阵雾气,这薄雾不同于往夜的诡异,竟无端有些飘渺之感,腾空而起之后很快消散不见。
    引商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成功了,可还是打定主意暂时不往泾河边去。那被火烧过又被源伊澄给抽空的泾河也算是饱受折腾了,就算她能消了河底下一部分的怨气,剩下的恶鬼也不是她一个人能对付得了的,剩下的就交给花渡这个阴差去解决好了。
    花渡……一想到这个人,引商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也不知对方还会不会再出现了。
    站在她身侧的华鸢看出了她的闷闷不乐,突然伸出手在她眼前一晃,提醒了她一件她最不想听到的事情。
    “七月十五就快到了。”
    七月十五是中元节,也就是所谓的鬼节。

  ☆、第32章

七月十五是引商最不喜欢的日子。
    中元节又称鬼节,是奉祀先人的日子。有传说,该日地府会放出全部鬼魂,不仅民间要按例祀祖,道观也要设醮为游荡在外的孤魂野鬼超渡。
    往年的这个日子,引商总会混进长安城各个道观的道场里看热闹。多年以来她和娘亲都不肯在这一日奉祀父亲,不仅是因为不想承认父亲的死,也明白身处枉死城的父亲根本没有机会回到阳世探望家人接受供奉。
    眼看着今年的中元节就要到了,引商暗暗打定了主意绝不外出。今年的长安城本就有些“不干净”,再加上时逢鬼节,真是不难想见那一夜长安城大街上百鬼出行的场景。可是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她不打算出门,华鸢和天灵却都纷纷提出了想回家的要求。
    天灵的家就在长安,虽然父母双亡,亲戚也不友善,但在这个节日还是要回家族那边祭祀先人。听他这么一说,引商很快就同意了,又偷偷把自己仅剩的那点积蓄分了一半给他,让他自己买些供品带回家。这孩子也不是自小就像现在这样结结巴巴的,只是因为半年前与她一起突然撞了鬼,这才吓成现在这个样子,引商始终带着一份愧疚。
    至于华鸢,她也好奇的问了对方家在那里,这人却随手指了指东边的方向,似乎不想多提的样子,她便也没有多问。
    七月十四那一日,青玄先生又像往年那样邀她去亲仁坊。
    引商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才过去,却在进门的时候被侍从告知,“源先生也在。”
    遍寻长安城,姓源的人也找不出几个来,何况是这种硬要别人称自己为“先生”的人,更是只有那个从东瀛来的阴阳师了。
    见有人推门而入,源伊澄不由抬眸看了一眼,下一瞬,手中拿着的酒斗落在桌子上摔出了一声“咣”,紧接着连忙揉了揉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能被请到这个府邸的人便是青玄先生的朋友,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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