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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晓也被带了过去,但深入调查后,发现的确与她没什么关系,便放她走了。
甚至有个小警看起来得不好意思的样子,询问要不要送她回家?
“不、不了,坐警车回去,我还没这么好的命。”
孟晓连忙拒绝,她向前走了几步又顿住了,在警察即将离开时,轻轻地说出一句话,“如果想找王语珂的尸体,不如去旧宿舍楼厕所挨着窗户的左边第二间里看看。”
警察一怔,反应过来时对方已经走远了。
他把此事禀告了上层,上面十分重视,很快派人来拆了倒数第二间厕所,从里面找出了一人的枯骨,这些骨头没了支撑,一块块掉了下来。
断口很齐,明显是生前已经断了的!
警察们把尸骨带回了警局,并做了DNA,结果……不出所料。
在场有位女警察是追了整个事件的人,她颤抖着手给慕容熙逸打电话,叫他过来看看,慕容熙逸很快赶到了,警察把所有事都告知了他,劝他不要太难过。
意外的是,慕容熙逸十分平静,甚至嘴角带着一丝笑意。
他走过摆放枯骨的床前,神情温柔:“阿珂,抱歉,我来晚了,我们……回家吧。”
女警察再也忍不住,捂着嘴跑出了警局,老远都能听见她啜泣的声音,即便是在场的钢铁直男们,也眸中含泪,对于那个畜生恨得牙根痒痒。
审判很快来临。
三个月后,对于这起二十多年的强女干分尸案,海市人民检察院提起公诉,在场观看的人众多,光媒体就来了上百家。
慕容熙逸并没有到场。
他来到了陵园,给妻子摆了些吃食后,就坐在地上靠在了王语珂的墓碑上,缓缓地、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是睡着了……但风中又似是听见了一道轻轻的叹息。
“阿珂,你终于得到了公正。”
当守墓的人员来巡逻时,发现了已经僵硬的慕容熙逸,这个男人吞下了致死量剂的安眠药,在妻子的墓前永远地沉睡了。
有律师过来处理,并在学生们的帮助下把慕容熙逸安葬,就在王语珂的身边。
“生未同衾,死同穴,老师又一个心愿达成了。”
梳着马尾的少女哭着说。
其他人不清楚,但马尾少女却是知道的。
在画室被砸后,她帮着老师清理时找到了一本日记,出于好奇她翻开了老师的日记——
老师的母亲因生他而死,自小其父就对他不假辞色,甚至会往死里打,老师幼时从未感受过一丝温暖,性子便淡泊又冷漠,改变他的是师娘,他从那个太阳般温暖的少女身上获得了人生中第一份温暖,但他却没有保护好这份唯一。
两年。
老师和师娘满打满算认识了两年。
但老师却为了这两年,耗费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就是为了给师娘一份正义,才一直坚持地活下去!
现在……终于得到,他也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留恋了。
马尾少女仰头望向天空,泪水与细细密密的小雨混合在了一起,顺着她的脸颊滴落。
看啊,慕容老师。
海市明明在找到师娘尸骨后就已经三个月没下雨了,今日却又下起了雨,大抵连天都被你们感动了吧,希望你和师娘能够在天上永远在一起!
……
时间再调回到孟晓走出警察局时,她先给高静曼打了个电话报平安,并让妈妈给学校那边请个假,便挂断了电话坐上了去烂尾楼的车。
曾经鬼魂遍地飘得烂尾楼,现在见不着一只鬼,干净地像是用橡皮擦擦过了一般。
孟晓径直冲进中心的那座烂尾楼,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找到了正在吃瓜看视频的‘圣子’,她把他揪到眼前,半句废话都没有地直接问:“我需要一个人的转世信息,某代的生辰有,但其他就不知道了,你能找到吗?”
‘圣子’像提小鸡般被孟晓提在手里,心中十分不悦。
不论何时何地,除了在某个神经病面前,他都是高贵的存在,怎么可以受到如此对待,并且这还是来求他的,于是端着高高的态度,冷哼了一声。
“我虽然对你有兴趣,也知道你所求何事,但求人也要有求人的样子,先跪下给我三叩九拜,我还能再考虑考虑。”
圣子高高地仰着头,满脸地傲骨嶙嶙。
他斜眼瞅着眼前的少女,见对方面无表情甚至带着暴躁,心中没来由的升起了一丝恐惧,正当他想说‘万事好商量’时,少女已轻轻把他放在了地上,并且开口说:“行吧。”
咦?
圣子连忙闭上了嘴巴,心中庆幸自己没有先一步认怂。
他挑起了唇角,等着对方的三叩九拜,不料头上突然一股大力,他整个人被摁着跪在地上,头顶响起了少女淡淡的声音。
“来,一叩!”
“……等等,我觉得——”好像搞错了扣头的人。
“二叩!”
圣子被强摁着又跟地面来了次亲密接触,他看到有血滑过眼前,他怔了一怔,在孟晓喊‘三叩’时忽然大哭了起来。
“呜哇——你欺负人!菩萨!菩萨!她欺负我!她总……”
就在这时,圣子忽然不说话了,脑中封闭的记忆轰然炸开。
他终于记起了,曾经一度被孟婆支配的恐惧,还有那被困在话痨菩萨旁却又不敢离开的屈辱。①
“孟孟孟孟孟孟……”
圣子,也就是谛听经由这么一摧残,全部想起来了。
他一手捂着额头上的伤口,另一只手颤抖地指着眼前的女魔头,吓得话都说不全了。
要说他高贵与否,是的确高贵的,毕竟是地府荣誉校长地藏菩萨身边的神兽,即便看不起他,也看在菩萨的面子上给他些面子。
何况他还是百晓生般的存在!
只要有想知道的事情,就要求着他!
但就有那么个魔头,作为阴间年纪最大的老太婆孟婆全然不给他面子,应该说她连菩萨的面子有时都不给,他一只柔弱可怜的小小神兽就更不可能给了。
“您、您有什么事吗?”
谛听仍然跪着,没敢起来,小心翼翼地问:“不论什么事,小的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孟晓对他这态度很满意,打开手机看了一眼后报出了一串生辰,“我需要这个人的今世情况,你能查到吗?”
“可以。”
谛听点了点头,闭上眼细细搜寻,没多久他就睁开了眼睛,神色古怪地看着孟晓,“那个,您所寻之人不就在您身边吗?”
孟晓一怔,“谁?!”
谛听缓缓说出了这人的名字,见孟晓皱眉想了一会儿后起身便要走,赶忙伸手拽住了对方裤腿。
“那、那个,老魔……魔、么么哒亲,您能不把我在这里的消息告诉别人吗,求求你了!”
在对方极具压迫力的的眼神中,某个老魔头的称呼在嘴里绕了个圈后,谛听怂怂地卖了个萌。
然而,孟晓还是听明白了,她眯着眼冷冷盯了他一会儿,才悠悠地回答:“看心情吧!我现在还蛮想告诉某个人的……”
说完,她便离开了这里,很快身后传来了凄厉哀怨的惨叫声。
孟晓回家吃了顿晚饭后,晚上去美术馆把幽灵车上的所有人送去往生,决定在解决孟建前不再接活,当个好好学生。
第二天去上学时,她得知了赵家兄妹没有来上学,而且南露也没有来。
然后,一个星期过去了。
这三个人仍然没有来上学,像是消失了一般。
第56章
孟晓等了这么长时间,赵家兄妹都没有来学校。
于是便想去赵家逛逛,但想到自己那堪忧的成绩,最后还是选择了做个热爱学习的好学生,她的努力模样大概感动了新来的班主任,每次学习时都能感受到老班慈爱温和的目光。
搞的孟晓,更不敢请假去浪了。
虽然赵妍的事可以拖,但孟建的事却拖不了。
眼看着七七四十九天刑期到了,孟晓不得不硬着头皮去让母亲给班主任请假。
新班主任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性,体态偏胖,面容十分和气,但现在这份和气却全然消去,一副要吃人的模样,她在接到高静曼电话请假后,就把孟晓叫来了办公室,上来就将将试卷狠狠拍在桌子上,力气之大使得木桌都震了震。
“孟晓啊,我看你以前的成绩还是不错的,怎么这次小测验考成这个熊德行!”
孟晓吓得缩了缩脖子,低眉顺眼地没敢吭声。
这也不能怪她,叫谁身体里忽然塞进了海量记忆,都会消受不起。
光是翻找起来就很费劲,还没有个清理功能,只能慢慢的归纳,考试时如果灵光一闪还能想起以前的知识,若灵光休假了就只能与答案隔山相望了。
“就这成绩你还敢请假?不想上大学了?”
班主任仍然狠狠敲着桌子,嘴上喋喋不休地说着。
她是位好老师,虽然对孟晓恨铁不成钢,但全程并没有说一句脏话,多是对她未来的担忧,跟曾经的一块五简直天壤之别。
所以,孟晓才会低着头乖乖当鹌鹑,哆哆嗦嗦地解释:“老、老师,我是真的没办法,明天真的有事,不然一定不会请假的!”
“什么事有学习重要!”
女班主任厉声问,这说法班主任都快听出老茧来了,十个没正当理由请假的学生都会一副诚恳的态度表明非请不可,然而问其理由又说不出来。
果然,对面的少女露出了迟疑纠结的模样。
女班主任的脸色更不好了。
“孟晓啊,你还有未来,不要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耽搁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年,想做什么想干什么都可以日后在做!你看你这成绩,我都担心你过几天的月考。”
她苦口婆心,但孟晓还是一副要请假的态度。
女班主任叹了口气,正好看见好好学生月琛进来,心上便是一计:“既然你非要请假,老师也没办法,这样吧以后让月琛给你补习功课,在月考前把你的成绩向上拉一拉。”
“唉?”
路过的月琛一怔,继而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神情,完全没想到就是日常的痴汉行为竟然捞了个大馅饼,眉开眼笑地望向了孟晓。
然而孟晓的脸都黑了,狠狠瞪了月琛一眼后,向下伸手使劲拧了把自己,眸中含泪地说:“老师,不要麻烦月琛同学了。这次月考我会好好考,一定会以实力证明咱们班到底有多少人!啊——我真的没有时间了,先走了。”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就没影了。
留下的女班主任愣愣地没回味过来,好半晌后才大吼出声,“孟晓,你给我滚回来!”
可惜,孟晓已跑到了校门口,打算着今晚就去孟建家做好准备。
而对付孟建的相关物品也在这些天的收集中完成了,全部集中在了一个大旅行包里,附上隐身符放在了校门后的柱子旁,就是为了方便拿。
就在这时,天突然下起了雨,孟晓以手遮雨地冲向柱子那边,却见那里已站着个低头玩手机的女学生。
或许是听到了声音,那垂着头的女学生抬起头来,孟晓看清了她的样貌,但迟疑了好一会儿后才犹豫地唤出个名字:“南露?”
那少女笑了笑,脸上有了光彩,孟晓才算确认了,是南露没错。
可短短二十来天不见,南露却像是变了个人。
她原本光泽水润的脸蛋变得枯黄,双颊下陷,卧蚕上有着浓重的黑色,眸光暗淡,甚至感觉连转动眼珠子都缓慢到令人胆寒。
孟晓;“……”
孟晓:“……就这几天功夫你就换了种族,做僵尸去了?”
南露没有吭声,只低下头默默打字,不一会儿孟晓收到了一条微信,是就在对面的人发过来的。
'最近海市总是下雨,虽然以前也经常,但像今年这样每天都要下一场就根本没有过,这种奇怪现象是在两个多月前开始的。'
孟晓无语,这就在眼前不直接说话,非要搞这方式真是让人不爽!
“你就不能直……”
“叮——”
她刚开口,手机又震了一下,有点强迫症的孟晓抽着嘴角低头看南露新发来的微信。
'两个多月前,正好是我妈妈开始变奇怪的时候,原本是个爆炸性子却一瞬间变得温柔体贴,像是没有任何脾气一般,之后家中也变得怪事不断,最多的怪事都是与水有关的。'
'我隐隐约约知道,妈妈已经不是以前的妈妈了,我甚至在她身上看到了巨大有角的怪物,她……真的很温柔,比曾经的妈妈要温柔很多,很关心我,很爱护我,连常年不回家的爸爸也开始回家了,我们一家三口才真得像是一家三口。但是……'
南露哽咽了一下。
'我很感激她,她让我感受到了家庭的温暖,但是她不是我妈妈,不是……养育我十几年的妈妈。妈妈她虽然话痨,虽然暴躁,虽然我做错了事会上手打我,但那是我亲妈啊!是我无法割舍的亲妈!'
'最初的时候,其实我是很开心的,不论做什么,这个人都不会管我,甚至是纵容溺爱的,根本不像妈妈般看我躺床上就上脚踢我,看我闲着就指使我做这做那,好不容易暑假还天天叫我学习去,而且她也没有像别的魑魅魍魉般伤害我。'
'一开始真的高兴疯了,她简直就是理想妈妈啊!可是我总是夜夜梦到妈妈,她在哭,她在哭着说想看看我。后来我问过爸爸如果妈妈不是以前的妈妈,爸爸会怎么样,爸爸却说现在的最好,以前的要不是财产分割问题都打算离婚了。'
南露哭得更加厉害,在雨中她压抑沙哑的哭声显得更加凄凉。
'妈妈她……只有我了!只有我了!我不能放弃她!我知道孟晓你厌恶我、讨厌我,所以这些天我去找了很多大师,就是不想麻烦你,但是没有一点用处!没有一点!'
'我真的没办法了……只能来求你,我知道曾经做过的事情不可能因为我悔改而消失,但能弥补一点算一点,我去了那个女学生的家里,她的家人把我赶了出来,我在外面站了十多天,那女孩儿太善良了,她心疼我就说原谅我了,我也有音频。至于我这张嘴……'
南露顿了下,雨水已经将她淋透了,雨与泪混合着糊了她满脸。
她笑着,摁下了发送键。
孟晓接到了信息,低下头看后瞬间僵在了原地。
新的信息是——
'我、去割了声带,再也……不会乱说话了。这样可以吗?'
南露话音刚落,两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只剩雨声稀稀落落地砸在地上。
良久后,孟晓蓦地爆发出一道大喝:“卧!槽!”
她气得直跺脚,想要把手机很有气势地摔在地上,以表明她的愤怒,然而手伸到一半,又利索地收了回来,妥帖地塞进了口袋里。
两千多块钱,不是钱吗?!
“你特么的有病吧!以为这样,我就会觉得亏欠内疚吗?神经病吧你!”
没有了手机献祭,孟晓揪起了南露的领子,恶狠狠地说:“你以为那玩意儿跟头发一样割了还能长出来啊?脑子有病去看医生,别特么在我眼前瞎逛!”
南露无法说话,又低头开始打字,并且展示给孟晓看。
'我并没有想让这事来束缚你,割去声带虽然有你的成分在,但是……这是我应得的,这张嘴伤害了多少人,其实已经数不太清了,当时觉得我又没实质伤害过她们,就是嘴上说说而已,但是……却忘了话语是最伤人的。'
南露抿了抿唇,露出了似哭非哭的神情。
'这些天里,我不仅去找了那个因我退学的女孩儿,还有很多人,只要我记得的,都去向她们道了歉,然后才去割得声带。本来是想也跟你道歉的,虽然我在之前已经道过无数次了,但真得要郑重道歉时,我却胆怯了,今天终于鼓足了勇气。孟晓……'
她拿着手机双手端正了孟晓的脸,在对方古怪的目光中,缓缓地做了三个口型。
对、不、起!
然后,在雨中咧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孟晓沉默了,好半晌才扭过头,“即便你做再多,我也不可能帮你,那事儿费力不讨好,而且根本不一定能办成。喂!别挡着我路,今天我还有事!”
她绕开南露,径直去取了大旅行包。
此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孟晓不愿去看,但手就是不受控制地拿了出来,看见了南露的新一条短信息。
'作为大师级的人物,即便是同学也不能让孟晓你白干活,所以我去求了家里的叔叔阿姨们,要来了些零花钱,满打满算也就一百万吧,不多,全算是个心意。'
“…………”
孟晓把大旅行袋仍在地上,像是对待阶级仇人般狠狠地摁了回复的信息,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南露收到了信息,看到后不禁失笑。
'一百万,等我!'
第57章
雨仍然下着。
孟晓到达孟建家附近时,先去一旁的商场厕所里换了身干爽的衣服,又去监控照不到的一隅往身上糊了张隐身符,才晃晃悠悠地踏入居民楼。
虽然说随着海市的发展,大城市的通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