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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蕊听它声音一怔:“怎的跟仙帝的声音是的?”
此时,她尚未走动,距离水面还有十多丈,距离那巨龟就更远了,所以不小心自语出来,根本没想到一字不差地落到巨龟耳中,巨龟耳朵一抖,暗想自己怎么疏忽了?想换个声音,可他就是他,尤其是在她面前,为何要换?但不换的话……巨龟索性沉默了。
幸好这时也不需要巨龟说话了,苏蕊只是随心一想,意识到凌祖还等着自己过去喂食,便按青云所教取出银盘放置在水面。
那银盘乃是仙器,落到水面上变化成磨盘大小,并不下沉,稳稳当当的漂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然后苏蕊打开储物袋,把那一储物袋上千斤的仙葚果先取出三百斤来,分成两堆放在银盘上。摆放整齐后才恭敬道:“凌祖请用。”
空气中飘荡着仙葚果的香甜气息,这种仙葚果就是普通的桑葚树长在仙灵气浓郁的地方结出的桑葚,里面也蕴含了一些仙灵力,却不是什么仙珍,可这凌祖的食物就是这种果子,兽苑那边只能按照凌祖的喜好来满足它。
不过为了显示敬重,兽苑为凌祖准备的都是生长了万年以上的桑葚树结出的果子。
普通的桑葚不过小指大小,凌祖的仙葚果却跟葡萄串子似的那般大,颜色也有两种,一种紫的发黑,一种洁白如雪。
望着那两座小山般的仙葚果,闻着仙葚果的香甜气息,本来就爱吃甜食的苏蕊也不觉流口水了。
但她得忍住,总不能对着凌祖的食物流口水,那是大不敬。所以苏蕊说完就退回了岸边,恭恭敬敬地垂头站着。
两个银盘就飘在巨龟面前,巨龟只要一伸头就能吃到。那两个银盘虽大,对它却是正好。可是龟眼一转,像没看到美食似的闭上了。
苏蕊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声音。也许像凌祖这样的神兽进食比修士还要斯文,想到储物袋里还有几百斤的仙葚果,苏蕊抬眼朝水面上看去。
看到那两盘子仙葚果还是满满的,而凌祖闭着眼睛,苏蕊不由着急起来。不知道哪里出了错……凌祖要是不肯吃这些果子,她就算没有完成任务。
苏蕊没有多想,立即御剑飞到银盘边,仔细一看,果真是分毫未动。
她想了想,鼓足勇气问道:“弟子斗胆请问凌祖,可是这些果子有何不妥?这些果子都是兽苑们的师兄们今晨赶早采的,十分洁净,也好吃的很,不信,您尝一个?”
小姑娘素来性子慢,所以话也不多,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可算是绞尽脑汁了,说完眼巴巴地望着巨龟,心里不知怎的忽然想起玄凌天,若是仙帝在此,说不定就有什么法子了。
“喂。”
小姑娘被这一声打断了思绪,立即紧张地向后看去,后边没人,左边没人,右边也没人。
她转回头,看见巨龟闭着眼张开大嘴,忽然反应过来那一声不是谁叫她,而是凌祖要她喂它!
不不不,不是吧?青云师兄没说过要亲手喂啊!
可可可这么一头神兽,作为玉仑派的末流弟子,好像喂了也是合该的。
她不也喂过小花吗?
巨龟眼皮动了动,他嘴都张开好长时间了,她也太笨了吧?
这时,他忽然听见小姑娘哆哆嗦嗦地问:“您是要我把仙葚果送到您嘴里吗?”
小姑娘特意避开了“喂”这个词,总觉得……凌祖年龄应该不小了吧。
听见苏蕊的问话,巨龟有心不搭理她,又怕她再错误以为他是不想,嘴猛地一合,眼却睁开了,看见小姑娘错愕的脸后,又把眼一闭,嘴重新张开。
这次清楚了吧!
冷不丁跟凌祖对了个眼,可把小姑娘吓的半响没缓过气儿来,她手按在心口,好一会儿意识到这个动作不妥,忙拎了一串仙葚果,提起来望着巨龟足可吞下她的嘴,硬着头皮御剑靠近了些,心里默念“凌祖凌祖别吃我我是来给你送吃的的”一面把那串仙葚果放进了巨龟嘴里。
说是放,其实她吓的不得了,刚把手伸出去,控制不住一哆嗦,那仙葚果就掉了下去,幸好她的手距离巨龟的嘴不远,它好像也动了一下,那串仙葚一下挂在它白森森的牙上了。
那白森森的牙又狠刺了小姑娘的眼睛,这凌祖看起来不像是吃素的啊!
但苏蕊没有忘记自己的任务,腿打着颤儿又弯腰拎起一串仙葚果。
这时她脑中猛地响起了一个有几分熟悉,再一想又觉得陌生的声音:“你是在给我塞牙缝子吗?”
苏蕊手上的仙葚果又差点掉下,她再迟钝也意识到这是凌祖跟她说话。她看了看手上的仙葚果,又看看那比仙葚果还大的白牙,可不是塞牙缝子?
苏蕊对比了凌祖的嘴巴,哆嗦着在储物袋里找了找,没有合适的物件啊,做后只能把带来的竹篮在玉仑池里涮了涮,装了一篮子仙葚果。
做这一切的时候,小姑娘头上都冒汗了,又担心这竹篮太简陋,用这竹篮往凌祖嘴里倒仙果,怎么都感觉像是喂猪,凌祖它会不会介意?
为了清洗竹篮,小姑娘高高卷起了袖子,吃力地用两只雪藕一样的手臂挽着那一篮少说有三十斤的仙葚果小心转过身去,脚下还踏着飞剑呢。对小姑娘而言,这般“喂食”可算得上考验了。
幸好,凌祖还是那幅张着嘴等着投喂的模样。
“凌祖,弟子……要将这些仙葚果送到您的嘴里了。”
苏蕊还是询问了一句,那巨龟却是没有回应,只是将嘴又张大了一些。
那就当做是喂猪吧。小姑娘心一横,就抬起竹篮,把一篮子仙葚倒进去了。然后急忙后退,生怕巨龟把自己也给吃进去了。
巨龟的眼珠在眼皮子底下动了动,专心咀嚼起来。这次的仙葚,当真是美味啊!
苏蕊看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过于担心了,巨龟进食很是安详,根本不像一窝猪抢食,而像是……羊吃草。
咳咳,虽然是在心里想想,她也觉得是不敬,见巨龟快吃完了,忙又装了一篮子倒进巨龟的嘴里。
这次倒是顺畅多了。
渐渐的,苏蕊也有时间小心地观察这巨龟了,只见它并不同兽苑里那些兽一样肮脏,也没有异味,龟壳是绿色的,有点琉璃瓦那种光泽,上头水光粼粼,细看那些水纹好像还有规律似的。
“还要。”
脑中猛地响起凌祖的声音,苏蕊察觉自己看的走神了,忙给凌祖弄了一篮子仙葚。
但这次凌祖却没有闭上嘴,仍张着,眼睛也睁开了,静静地瞧着小姑娘。
凌祖的眼睛比半个苏蕊还大,为了喂食,苏蕊就站在凌祖的嘴边,它这么一睁眼,小姑娘面前就像多了一面镜子,在里头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和呆滞的神情。
小姑娘怔了一下,立即手忙脚乱地添了一篮子仙葚进去。她乱的很,自然没瞧见那镜面上滑过的带着笑意的微光。
仙葚虽然味美,却不及她万分之一。
如今的呆傻,别有一番滋味。
小姑娘不敢再有所懈怠,专注地盯着凌祖进食,又很自然地没有发现巨龟眼皮上的淡淡红色。
玄蛋蛋在兽苑没找到苏蕊,找了个由头跟裴寒分开,自个儿上了紫气峰,结果也没见他爹。他近来身上愈发痒痒,记得他爹后院有个池子,想也没想就循着水味儿找了过来。
池子外还有他爹布下的结界,玄蛋蛋见他爹开启过,学着模样叫了三声“冤家”,那结界果然开了。
他来不及高兴,就被眼前的情形震住了。
那、那那是他娘和他一丝/不/挂的爹?
☆、第53章 明天还找她
本来正在缓慢咀嚼仙葚果的巨龟忽然停止了动作;眼睛也睁开了。
玄蛋蛋本来还打算跟苏蕊打个招呼的,感觉到他爹眼里的杀气,一溜烟地跑了。
不就是没穿衣裳吗?他这一族现出本体的时候都这样,习俗,他爹何必害羞呢。
苏蕊反应慢;顺着巨龟的视线看过去时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只有那一层似乎远到了天边的波浪线。
“搓背。”两个字忽然蹦到苏蕊耳中。
搓背?!对,凌祖的意思应该是帮它除掉背上的青苔。
……不吃了吗?
感觉背后有风;苏蕊一回头看傻了眼,银盘上的仙葚果受到了引力一样自动飞起落入巨龟之口。
巨龟一面吃一面眨眼;很享受的模样。
明明可以这样吃,为什么还要喂?
苏蕊心中抗议,却无力反抗,这凌祖不是她能惹起的。
苏蕊从储物袋里取出青云交给她的,用来除苔藓的一套工具。拿起其中一个柳枝做成的刷子;御剑绕着巨龟飞了一圈。
感觉到她的动静,巨龟很是悠闲,身子又向上浮出了一些;看起来就像趴在水面上——很壮观的一座小山。
“咦?凌祖;您身上并没有青苔啊?”
巨龟正惬意的时候,耳畔忽然传来小姑娘的疑问声。
苏蕊看见巨龟的眼一下睁开来,滴溜溜转了三圈,然后“哗啦啦”一阵水响,巨龟沉到了水下。
这……
苏蕊蒙了,不知这是怎么回事?她是冒犯了凌祖吗?那她这算是完工了吗?
“等着!”
苏蕊脑中忽然又响起了凌祖的声音。
小姑娘觉得这个凌祖一点也不好相处,脾气很怪。
即然凌祖让她等着,她是不敢走的。好在没多长时间,水面重新分开,凌祖龟壳和头上都顶着烂泥出现了。
“好了,开始吧。不要用那树枝,用你的帕子。”
苏蕊:……
可苏蕊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当成这凌祖性格古怪,难怪青山师兄会记她二十次清扫兽舍。
苏蕊稳住飞剑,取出木桶打了一桶水,开始擦拭巨龟的龟壳。
龟壳入手清凉,上有光华四溢的水纹,那些泥垢粘的并不紧,说不上费力,但由于面积巨大,时间一长小姑娘仙力有限,就有些控制不住脚下飞剑,显些坠到水里去。
巨龟便叫她站在龟壳上,苏蕊拒绝了两次后,第三次落水,便心一横踩上了龟壳。
这是巨龟自己要求的,被人看见了也不能怪她。
小姑娘性子慢,做事是极认真的。跪在龟壳上卷起袖子用帕子一寸一寸的把龟壳擦的一尘不染。
她专注的很,又没抬头,当然瞧不见前头巨龟的不停眨动的眼。
小姑娘拎着木桶向后退去,一下忘了这是龟背,半只脚踩空的时候人已经滑下去了,情急之下连御剑也忘了,只胡乱地抱住了什么东西,半个身体泡在了水里,总算没全掉进去。
本来悠哉悠哉划动着四肢的巨龟动作猛地僵住了,感觉到小姑娘抓紧了后,忍着那股酥麻,伸直了那处,把小姑娘托了上去。
苏蕊没想到凌祖会用尾巴把自己送上来了,凌祖的尾巴还能变长!她还有点不好意思,刚她情急之下竟然抱住了凌祖的尾巴!
“谢谢。”小姑娘轻声道,没指望这脾气古怪的巨龟回答的,却听它“嗯”了一声。
虽然只有那么一声,气氛好像变好了。
小姑娘不紧张了,然后她发现,擦着擦着,手下的龟壳颜色变了,原来是绿的,后来慢慢变成了粉色,颜色还越来越深。
这是怎么回事啊?难道凌祖不是龟,而是变色龙?
小姑娘把手贴在擦干净的龟背上,看到在她接触到的地方,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浓烈,天,难道她的手有毒?
“您还好吧?”苏蕊忍不住开口询问,却觉龟背猛地一抖,她无法保持平衡向下滑去,却再度被凌祖的尾巴接住,轻轻放在水面上。
“我还有事,明日再接着清扫。”小姑娘听见凌祖的声音。
但凌祖的脑袋还没有清扫……自被凌祖用尾巴接着,一人一龟间好像多了一种默契,苏蕊莫名的觉得凌祖不会喜欢有人质疑它的决定,顺从地踏着水面向岸边走去。走出一段才发现自己是直接走在水面上,水面宛若平镜,显然不是她能做到的。
苏蕊回头,夕阳西下,巨龟沉默地浮在水面上,龟背上炫出一片朦胧的彩色光华。
这一幕让小姑娘记了很久。
待小姑娘的身影消失不见,那庞大的巨龟猛地下沉,速度之快令水面上出现了一个庞大的漩涡,但很快又“哗啦”一声,却是从水里钻出了一个人。
一个什么也没有穿的男人,俊美不失阳刚,虽有一些头发紧贴着脸颊,见过的人却绝不会认错——玄凌天。
水珠从玄凌天的鼻尖坠落,从脖子上滚落,从看起来结实紧致又令人喷张的胸肌上滑过,意外的,他的胸膛有些起伏不定,这加剧了水珠的速度,“哗啦”一声,他跃出了水面,水底的游鱼慌乱地乱蹿,春天到了吗?整个玉仑池到处都是发/情的气息!
玄凌天没有理会水里的动静,他缓步踏上小姑娘刚走过的水面,走了几步,眸色深深地看向某个不甘挺起的部位,本来以为过一会儿就退了的,没想到连走过她走过的路,他都控制不了了。说起来,谁叫她摸他那儿的?
玄凌天随意在水面上坐下,眸中虽有烦恼,唇角却含笑翘起。太小了啊,他竟觉得有些等不及了。
可她本来就是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娘,他当然也只能找她了。
明天还叫她来……
……
苏蕊筋疲力尽地回到了兽苑,当时不觉得,出了玉仑池才觉胳膊也疼,腿也疼。照顾这位凌祖当真是一件体力活,难怪没人肯干。
她准备先到青云那儿记上二十次,不想到了兽苑管事处,除了青云和落月,还有一大帮弟子在那儿嘻嘻哈哈地说笑。一干人见苏蕊进来了,都停止了说笑,上下打量小姑娘。
苏蕊虽穿着玉仑派内门弟子中最末等的蓝色道服,因为皮肤白嫩,头发乌黑,近来又长高了一截,颇有一种小荷才露尖尖角的亭亭玉立之感。遗憾的是表情有些呆木,在众人的注视下只是茫然地瞪着眼。
苏蕊来兽苑的第一天,青云就知晓她这迟钝的毛病,直率问道:“已经完了?凌祖可有为难你?”
众弟子耳朵都竖了起来,等着小姑娘的回答。
“完了,没有……凌祖很和蔼可亲。”其实苏蕊不觉得凌祖好性,但她掉下来两次都被凌祖用尾巴接住,受人恩惠哪能背地里说人不好呢。
众弟子一脸吃惊。
青云也有些意外,正想再问一些,门口人影一闪,一个白衫少年现在了门槛外。
“阿蕊,干完活了?”
青云等人俱都认识这少年,哪怕这少年对他们不熟悉。
玉仑派再开明,公平公正,也是有等阶的。裴寒被灵虚收为入室弟子,辈分一步就提上去了,现在实力不足,早晚都会赶上去。青云等可不想无辜得罪了这位前途不可限量的明日之星,听见裴寒询问,都努着嘴瞧着小姑娘。
多日不见裴寒,苏蕊一回头惊喜漫布脸上。先请青云在她那记录劳作次数的玉牌上刻下次数后,就跟裴寒一起走了。
两人走后,众弟子重新热闹起来,说来说去,多是不信凌祖跟苏蕊说的是个“好相处的”。
“说不定凌祖是瞧她还是个小孩儿才懒得发脾气。”
“可东生你去喂食的时候不才十岁么?”
那被提到的名为东生的弟子脸色变了,那一次他刚靠近玉仑池,压根不知道哪不对,就被巨浪打晕过去,若不是三日后师父去寻他,只怕他被晒成鱼干了。
所以弟子们众说纷纭也没得出个结论,虽然瞧着苏蕊不像撒谎,但在苏蕊撒谎和凌祖破天荒好脾气之间选择的话,还是选了前者。
众弟子正说着,忽有一道流光飞入屋内。青云原先没有在意,打开时还在同落月说笑,看完笑意敛了,眼睛变圆,带着不可思议道:“掌门传讯凌祖对今日过去喂食之人极为满意,吩咐我明日还叫她去。”
方才还说苏蕊撒谎的人顿时变成哑巴了。
……
苏蕊跟裴寒出了兽苑,顺着小姑娘来路的方向走去。苏蕊因为拜璞运为师,还住在学海院里,裴寒是早就搬去了灵虚所在的凌霄峰。从兽苑到学海院和凌霄峰的方向正好相反,少年却习惯了一样顺着女孩儿向学海院走去。
从赫连山脉试炼回来,转眼过去了一个多月。
有这一个多月的时间,桃花,杏花,梨花……得到玉仑境浓郁的仙灵气滋润下的花们都争先恐后地开了起来。
虽是夕阳,在枝头上也不减热闹,落日的余晖透过花朵的缝隙照在女孩儿的头上,脸颊上,身上,随着女孩儿走动跳跃,映着女孩儿的笑脸,女孩儿俨然成了最生动的一朵花……看着看着,少年寒冰一样的眸子就化开了,自己也没察觉到浮现出一层笑意。
都道她呆呆笨笨的,那面前这跟黄鹂鸟一样叽叽咋咋说个不停的是谁?
她的聪慧只有他瞧的见。
连带因小伙伴的消失带来的沉重感都减轻了。
感觉到裴寒在笑,苏蕊慢慢住了嘴,她想来想去,把仙帝出手救了苏灵的事儿也说了,但有些担心小哥哥不会相信,这还是个秘密,小哥哥不要对旁人说才好。
裴寒心里吃惊,但他虽然年少,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