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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8章 发难
话音一落，范天宁一个趔趄不可置信的回看金凌，眼神中闪过一系列复杂的东西，他刚才明明没有看错，她的神情和口型都是要承认的啊？为何话到嘴边又忽然变了？
莫明空生平第一次被一个小辈如此挑衅，他心中刚刚涌起杀意，胸口骤然一痛，如同被一只爪子从胸口插入，紧紧捏住他的心脏一般，天狗凶狠的面容在识海闪现，元神惊恐万状的缩成一团，使得莫明空眼前一黑，跌坐在椅子里。
牧方正神色不耐的扫了眼莫明空，又向金凌问道：“那你如何会出现在天书院的战队里？”
金凌看向范天宁，嘴角带笑，笑得范天宁心中发怵。
“那日晚辈同震岳宗董毅切磋完毕，这位天书院的范前辈便邀晚辈加入天书院战队，晚辈虽想到此举不合规矩，但范前辈盛情相邀，晚辈身为阵道弟子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范前辈，冒充天书院弟子参与比斗。”
金凌字字清楚，落入在场所有人耳中，范天宁怒形于色，瞪视金凌，虽然他说得都没有错，但她若无加入之心，他又怎能强迫得了她，明明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偏被她说成了‘盛情难却’，叫人气愤。
范天宁欲张口辩解，莫明空却拉住了他的衣袖，轻轻摇头。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无用了，她既然敢拒绝天书院的邀请，就必有能保全自身的后台，既有后台，那就一定会让天书院颜面扫地。
现在狡辩，不过是让天书院更难堪罢了。
莫明空所料不错，金凌说完之后，从手镯中取出照影玉交给牧方正道：“晚辈一心为阵道，也谨记承诺过范前辈之事，在场诸位前辈有目共睹。”
众人想起金凌一开始的表现，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对她表示了肯定。冒险杀入敌后斩断雷音鹫双翅，一次性爆掉众多兽魂符，还有那沙精，可以说金凌无论在实力上还是财力上，都为这场比斗付出良多。
金凌将众人神色看在眼中，话锋一转道：“但是晚辈万万没想到，范前辈邀我加入原来别有用心，证据就在那枚照影玉中，今日还望牧宗主为晚辈做主，讨个公道。”
范天宁感觉他的袖子被莫明空揉烂在手心里，望着牧方正手中那枚照影玉心中一震，眼睛蓦地大睁泄露了他内心的惊恐，该不会是……
所有人都好奇的盯着照影玉，牧方正早已知晓其中内容，只是身为精武宗掌权者，他并不方便去斥责天书院什么，退一步讲，这是阵道的内部事务，不该由他来评判对错。
“牧宗主，究竟是什么，你倒是放出来给大伙瞧瞧啊。”武道几个元老都出声催促。
牧方正心中为难，正不知所措时，一道声音突然在他识海炸响，吓得他险些将照影玉捏碎在手中。
众人疑惑的看着牧方正眉头皱起，面色越发深沉，眼底还有几分抗拒。片刻之后，牧方正幽幽的叹了口气，将照影玉抛起，里面的内容立刻显现在众人眼前。
莫天瑶撕破脸皮之后的样子令众位元老大吃一惊，莫明空和范天宁始终看着金凌，金凌无所畏惧的回以微笑，虽然改变了全盘计划，但现在这样比之前更好。
当年的事情，到现在‘金凌’这个名字头上还被天书院压着‘盗取院中秘典的罪人’头衔，天书院通缉他爹的布告仍旧遍布修真界各处的每一块照影壁上。
只可惜她当年无知，无法揭露真相，只能背着罪名苦苦求生。
今日这般场景就是她曾经梦想的，将莫天瑶的嘴脸揭露在人面前，让外人看看，天书院捧在手心里的精英弟子，究竟是何模样。
阵道的四位元老看过之后颇有些无地自容，他们先前将莫天瑶捧得极高，此刻这照影玉中莫天瑶扇了一记响亮的巴掌，顿时对莫明空心里也有了些许怨气。
在阵道，夺人阵图乃是大忌，这规矩还是天书院定的，还曾以此规矩处置过数名阵道弟子，没想到今日，莫天瑶身为天书院掌院亲传弟子，心机深沉，用如此手段迫人交出阵图，这样的天书院，如何当得起阵道第一之名？
还有天书院名望极高的范天宁，元婴期修士，门下也有不少弟子，为人师表又是此次天书院结丹期战队的领队，非但不教导莫天瑶，还与她狼狈为奸，偷换金凌的玉符。
如此凶险的比斗，没有玉符护身极有可能丧命，如此谋财害命之手段，简直令人不齿。
形意宗的钟离凤冷笑道：“真不愧是阵道第一的天书院啊，牧宗主，正好我还有一事不明，想请你说明一二。”
牧方正点头道：“钟前辈请讲。”
钟离凤扫了眼莫明空才道：“适才你与莫道友赶到枫林海时，莫道友可是准备对这位东姑娘出手？所以牧宗主出手阻拦，正好祸斗前辈在附近，才出手制住了莫道友？”
这些都是大家在光幕上看到的最后内容，虽然仅从光幕上看，是看不出莫明空是要救莫天瑶还是杀金凌，但钟离凤依旧这样推断了。
牧方正听完之后，闭上眼睛似有不忍，但最终还是轻轻的点了下头道：“的确如此。”
话音一落，连阵道的四位元老都膛目结舌，心中不由想到，这莫家的人还都是一个秉性，计谋不成就杀人灭口，简直毒辣。
武道的人面露鄙夷，那眼神让莫明空心中极不舒服。
牧方正收了照影玉按在手边的茶几上，问道：“莫前辈，对此您有什么要说的？”
范天宁感觉袖子上突然一松，莫明空深吸一口气，慢慢挺直了脊背，理了理衣袖，不复之前怒不可遏的样子，好整以暇的端起旁边凉了的茶盏抿了一口。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阻止，莫明空接受现状，心中反而平静下来，毕竟他的年岁放在那里不是摆设，这一辈子见过的风浪多了去了，还不至于被眼前这点事情打倒。
“牧宗主，我想此事当中一定有些误会，诸位都是各宗元老，怎可听信一面之词？不过再怎么说，这也是我阵道的内部事务，当由我阵道内部自行处置，就不劳武道的牧宗主费心了！”
莫明空见对面有人要开口，他声音徒然拔高道：“诸位，这武神祭我阵道是输了，但汝等武道卑劣的手段，老夫今日总算是见识了。”
第659章 同盟
武道众人不接莫明空的话，虽然他们大都是头脑简单的武夫，但此刻莫明空转移话题的意图如此明显，傻子都看得出来。
牧方正看了他片刻，而后转向金凌，和颜悦色道：“东云雪，你所告发之事，本宗主自会给你一个交代，你且下去休息吧。”
金凌点头应是，跟着牧方正身后的随从离开冲霄宫，往后面的厢房走去。
在冲霄宫前的都是各大宗门掌握实权的元老，他们接下来所谈之事必然涉及一些修真界的隐秘，她当然没资格听下去。
不过照影玉她抛出去了，牧方正也承诺会给她一个交代，她该做的能做的都做了，现在就等着看结果了。
比起天书院的事情，她此刻更好奇的是天狗为何认识她？还有……
“小东西，你果然是个胆大的。”
酥软入骨的声音从头顶飘来，前头带路的精武宗弟子抬头一看躺在屋檐边上吊着一条腿的红衣男人，惊恐万状的弯腰拘礼。
男人眉头微皱，一挥手精武宗弟子消失不见，整个小院中顿时只剩金凌和他两人。
小院清幽，荷塘里芙蓉正艳，八角亭边红梅怒放，但这些都不及男人那张销魂魅惑的脸，殷红饱满的唇瓣中叼着一支白梅，半眯的桃花眼中射出清冷的光芒，静静的打量着金凌。
金凌也静静的看着他，没有任何动作，没有任何表情，连眼中也是古井不波。
“嗤~”男人拿下白梅一笑，带着颠倒众生的味道，“见着我，你为何不行礼？现在的小辈都像你这般没规矩吗？”
金凌回以恰到好处的微笑，“牧庸前辈眼里何曾有过‘规矩’二字？况且，刚才那位道友向您行礼，不是被您扔出去了吗？所以我想，牧前辈不喜欢别人向您行礼。”
“小东西真机灵，难怪我狗兄喜欢你，让我这心里好奇得紧便亲自来看看你。”牧庸半撑这身子，吊着的腿幽幽晃动。
金凌收起笑容，先前她准备应下莫明空的邀请时，就是牧庸突然传音给她，说可以让东书世家成为下一个天书院。
就这一句话，她在心里快速做了权衡，决定放弃原来的计划。
“前辈，为何选我？”金凌一直想问这个问题。
牧庸盯着手里的一支白梅，看那花瓣在他手中枯萎，凋零，而后重新长出新的花苞，按照他的意愿，开出如火的红梅。
“我不喜欢天书院，可是他的位置又必须要有个人来坐，选谁对我来说倒是无所谓，只不过你恰好顺我的眼罢了，况且，我狗兄喜欢你。”牧庸的目光扫过金凌的眉心，眼中闪过一丝不同寻常的笑意。
金凌并未察觉到那抹笑意，又问道：“晚辈何德何能，我东书世家也只不过是一方中世界的小门小派罢了，如何能取天书院而代之？”
牧庸松开手，红梅飘向金凌，金凌抬手接住，就听牧庸声音慵懒却又十分傲然道：“我说你能，你便能！”
“前辈，恕晚辈斗胆问一句，您这么做的目的何在？”
话音一落，梅花在金凌手中爆开，金凌周身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的花瓣变得锋利无比，悬在她的脖颈上，森寒的气息刺入皮下，令神魂颤栗。
牧庸半眯着眼睛，笑容越发冷艳，“天书院不听话，我想要个听话的，你听话吗？”
金凌根本动弹不得，就是想回答也回答不出，不过她听到此处心中大概有了猜测，恐怕是天书院在某些事上和牧庸意见不合，触及了牧庸的底线，所以牧庸想要将天书院拉下马。
而对他来说，谁替代了天书院的位置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人这个势力，要顺从他的意思。
在整个修真界，牧庸的战力排前三，而前三之中并无先后之分，他的修为也在渡劫后期，距离飞升只剩临门一脚。
所以牧庸说他要将天书院拉下马，是绝对有这个能力做到的，况且他还是个混不吝的性子，什么事做不出来。
只不过，到了牧庸这个修为，大都隐世不出，修真界的事情已经难以触及他们的眼界，而能让牧庸亲自参与进来的事情，恐怕是件关乎整个修真界的大事。
她不是小孩子，当然不会相信牧庸真的是看她顺眼才选中了她，恐怕她的背景牧庸已经全都查明了，或者这里面也有天狗的原因。
不过不管是什么，牧庸的目的难得跟她一致，能拉了牧庸做同盟她求之不得。
唯一令她担忧的就是，事成之后，牧庸需要东书世家去做的那件‘大事’。
金凌的眼神几番变动，牧庸静静的看着，心想若不是这小东西当众羞辱了天书院，他狗兄又突然对这小东西来了兴趣，甚至不经他的同意就出手护她，他压根都不会把这蝼蚁一样的小东西放在眼中。
不过这小东西背后的东书世家，意外的合适呢，小东西也很有野心，借着武神祭，踩着天书院让东书世家上位，倒是值得他期待期待。
牧庸一挥手，花瓣散去，金凌周围空气骤然一松，“小东西，天台会时，让东书世家给我一个满意的成绩，在这之前，我可不会出手帮你哦。”
说完，牧庸连同他的妖媚的声音一同消失在小院中。
黑暗虚空之中，牧庸看到站在漫天星河之中的天狗伸长脖子窥探武明界，笑得令人毛骨悚然，问道：“狗兄，小东西身上的秘密你当真不告诉我？咱俩这么多年相依为命，彼此之间何曾有过秘密？你点在她眉心的东西，竟连我也看不透。”
天狗听着这酥魅入骨的声音，浑身毛都炸了，鼓着腮帮子头一偏，强硬道：“不说，不能说！”
牧庸去摸天狗的头，天狗破天荒的躲开了，牧庸双眼眯起，狡黠的笑起来，“哈~我知道了，你上次躲我是因为她，这次又躲我，想必还是和她有关。虚云和尚要见她，你因她出手护人，嗯，有意思，看来这修真界是要有大事发生了。
“既然如此，我也该活动活动筋骨了，几千年没揍那些老家伙了，狗兄，我们就先从那个你最讨厌的剑圣开始揍起吧。”
天狗耳朵竖起呲牙，目露凶光，恶声恶气道：“削我尾巴毛，揍他！”
第660章 原计划
金凌在精武宗内留了半日，武神祭比斗结束，后续还有一些武道自己的祭典，阵道各宗便带着各自的弟子，陆续离去。
天书院弟子离开之前，姚安晴来找金凌，莫天瑶的事情已经在天书院众弟子之间传开了，喻丰和向阳都羞愧得不敢见金凌，姚安晴硬着头皮来，一张口就是道歉。
金凌对姚安晴笑笑，相处的日子不多，姚安晴倒是真把她当师妹了。
“不是你的错，你不必道歉，若你是代莫天瑶道歉，那请回吧。”
姚安晴慌忙摇头，“不是的，只是我身为天书院弟子，总觉得对你有些抱歉。”
金凌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轻声道：“不必抱歉，这次我也踩着天书院让我东书世家展露了头角，欠我的，我自己会讨回来，你还是回去吧，日后再见，怕是不复今日了。”
姚安晴眼眶有些湿热，这些日子的相处，这位东师妹虽然性子冷淡，但她每一次有阵道上的疑问，她都能够耐心细致的讲解，姚安晴知道她是个外冷内热的人，所以多少有些真心相交的意思。
但是事到如今，正如她所说，日后再见，不复今日。
姚安晴默默的转身离去，此时此刻，她的心情同许多天书院的弟子一样，因为莫天瑶的事情，他们心中神圣不可亵渎的阵道圣地天书院，已经被蒙上了一层灰尘，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有些人将错都怪到金凌头上，觉得她羞辱了天书院，可姚安晴还有其他几个弟子却觉得，没有人羞辱得了天书院，这次是天书院自己羞辱了自己。
姚安晴走后，金凌也没有多留，拿着莫明空‘奖励’给她的十块六品灵石离开了精武宗。
她有骨气，但不至于和灵石过不去，况且拿了这灵石，莫明空才会觉得她是个没见识的小角色，多少对她放松些警惕，再加上天狗的威慑，她在武明界才能安全。
这件事算是翻篇了，莫明空回去后，肯定会将莫天瑶事件的影响降到最低，以天书院的能力，是可以做到这一点的。
比起把莫天瑶踩下去，她此次出来的目的能够意外的达成，这比什么都重要。
虽然牧庸现在不会真的出手帮她，她还需要让东书世家在天台会上一鸣惊人。但是，只要确定牧庸是有心针对天书院，这就足够了。
只不过，她绝对不会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她原先的计划，她依旧会继续进行，因为她并不信任牧庸，她只信她自己。
离开精武宗，金凌回到先前租住的小院，她租了十天，前后才过去七天而已。
一走进院中金凌就看到两只傀儡鸟站在树梢上，活灵活现，若非眼睛不同于其他鸟类，金凌都要分辨不出了。
一只是妙香送来的，只有六个字，“一切顺利，放心。”
金凌笑笑，叮嘱了几句之后放飞了傀儡鸟。另一只是吕良仁送来的，先前让他查董毅的家族，有了眉目。
董毅出身震岳宗外三百里的一处村落，村子就叫董家村，村中一百多户都姓董，主要以打铁为生。
这个村子里的大多数孩子幼年时都会到震岳宗参加杂役弟子选拔，能从杂役弟子一步步奋斗到亲传弟子的，五百年内就只有董毅一人，其他的大都是籍籍无名之辈。
不过这个村子里的姑娘嫁出去的不少，吕良仁回报得事无巨细，连他费了多少功夫，花了多少灵石，找了多少人都写在上面。
金凌一目十行的略过，只看重点的部分，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凡人在繁衍生息和迁徙上，比起修士要厉害得多。
仅仅一千年的时间内，以董毅为线索，和他有一定血脉关系的人就遍布武明界中部太平州的各个角落，涉及了上百个村镇和城池。
其中有一成左右的人都加入了当地的宗门，最有名的就是震岳宗，形意宗以及伏虎门。
金凌沉下心来思索了片刻，决定冒险一试。她闭上眼睛将心神投入‘济魂戒’中，寻到‘沈未然’的名字，引导这魔晶中的力量注入其中，看那三个字像黑蛇一样蠕动起来。
她选择在这个时候催动刻印，就是要趁着天书院和其他阵道宗门的弟子都在，让苍水城附近身怀刻印的武道弟子都显露出来。
她不信牧庸，所以她依旧得按照原计划，用自己的方式挑起阵道和武道的冲突。
这一次阵道被武道打击得极其惨烈，若是阵道的人看到武道的弟子当中有人身怀魔道印记，怕是不会轻易放过这个打击武道的把柄吧。
事情究竟会翻起多大的浪花，金凌拭目以待。
坚持了足足一刻钟时间，金凌收回心神，然后在傀儡鸟中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