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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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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阳信公主和母亲交换一个无奈的眼神,
    知道到这阶段,基本是别想和刘彻掏什么心里话了。
    看大公主心有不甘,还要张口,胶东王刘彻急忙挑起另一个话头,问姐姐是不是打定主意非曲逆侯不嫁?
    “阳信?”王美人显然是第一次知晓女儿的这个念头,不由惊问道:“此言……实否?”
    两个做妹妹的也满怀惊讶地看着姐姐。
    “阿弟!”阳信公主责怪地睨弟弟一眼,扭身向母亲坦陈道:“然,阿母。女儿意属曲逆侯何。”
    南宫公主听到姐姐真的想嫁,立刻怪叫着揭发:“阿姊?不可,不可!陈何此人……诚无情无义也!”
    坐在最末的缑邑公主,随着二公主的话语频频点头。
    “南宫,缑邑,流言不可信,素有浮夸之嫌。”
    两个妹妹都反对,阳信公主抹不开了,发言为意中之人辩白:“曲逆侯何值盛年,无嫡子,有再娶之义。”
    南宫公主颇为不服,再接再厉:“阿姊,何其人……”
    “南宫,”
    王美人却及时制止了两个女儿间可能的论战,深深看大公主一眼,慢慢赞同道:“阳信心明,曲逆侯……堪称‘良配’。”
    “良配?!”南宫公主一听这话,差点从席垫上直接跳起来——陈何竟能算好丈夫人选?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母亲大概是室内闷久了,以致从没听说过公主翁主间对曲逆侯的评论吧?
    “南宫!”汉宫美人王长姁盯着情绪激动的三女儿,不满地叠起了眉头:“汝姊素谨……嗯,咦?阿彻?”
    正要指点指点二公主这门亲事的益处,王美人突然见儿子刘彻毫无预兆地站立起身,不由大为惊诧:“吾儿?吾儿……何往?”
    大汉的胶东王站直了,拂了拂袖宽大的袍袖,略略弯腰禀告王美人,既然母亲也同意了,他这就去长乐宫为姐姐的婚姻大事打点疏通,好一偿阳信姐姐的夙愿,也尽尽手足之谊。
    光明正大的理由,不是吗?
    窦皇太后作为皇族的最高女家长,对公主孙女们的婚姻拥有说一不二的权利。
    于是,胶东王刘彻堂而皇之地辞别生母和姐姐们,撤离王美人的猗兰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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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出掖庭宫的边界时,
    随行的韩嫣仰首望望天色,加快步速,赶到自家君王身侧提醒道:“大王,天阴,风起,恐有雨。莫若……猗兰舍?”
    另一侧的武陵侯少君萧琰也作声附和,瞧这风卷云动的,弄不好马上就会下雨,不如现在就退回王美人的住所——大冷天,若是淋到冬雨,可不是闹着玩的。
    “多言!”
    胶东王对两名伴读的提议不屑一顾,仰头眺望眺望天上翻卷的云层,加快脚步:‘好容易才脱身……我疯了才回去!哎,这天……的确不妙啊!’
    “嫣,琰,速!速速!”
    大喝一声,胶东王撩起曲裾袍的下摆,大踏步奔跑着冲向连接未央宫和长乐宫的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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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复道下来,
    还没走出多远,
    陪读韩嫣就指着正前方低叫:“大王,大王,皇太子殿下!”
    胶东王刘彻往前望去,果然见大汉皇太子的专用仪仗正在不远处移动。
    萧琰眯着眼估计估计距离,缓缓报告:最近一段时间,栗太子刘荣屡屡拜谒皇太后;其次数之频繁,远超过以往任何时候。
    刘彻嘲讽地眨眨眼:‘刘荣大兄真正关心的,恐怕是母后肚子里那块肉吧!’
    ‘估计……正恨我恨得要死。有什么了不起?说到底……还不是和我一样的庶出?!’
    无声地冷笑,大汉胶东王下令自己的伴读和侍卫们立即掉头,由小路绕道去长信宫——他可不想在半路上被贵为皇储的长兄碰上,触霉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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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庭院深深的馆陶长公主官邸内,身为少女主人的堂邑太子妃刘姱打从早上起来,情绪就持续地停留在低谷。
    虽然丈夫没有计较醉酒事件,王主姱依然无法原谅自己。
    ‘竟然在尊亲贵戚云集的婚庆典礼上喝醉了,还差点儿泄露出丑……’梁国王主一想起当晚的情形,就羞惭得抬不起头来:‘希望当时没说过头话,否则……哎,正是没脸见小姑子了。’
    不过所幸的是,刘姱王主很快就发现她犯不着那么紧张。
    清晨,窦太后的长乐宫就派人来通知长公主官邸里的堂邑侯太子夫妇:馆陶翁主昨夜回宫后就发热了,今后两天都得留在长信宫静养;自然,也不会来长公主官邸。
    王主姱才松了口气,想好好歇歇,不料午时刚过,外面突然报进——馆陶长公主回来了!
    得到消息的堂邑太子妃大吃一惊,马上问边上打盹的夫婿:“太子?可知阿母……”
    太子须摇摇头,同样疑惑——他早上还派人入宫去探问妹妹的情况,没听母亲提起要回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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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公主的马车由敞开的中门驶入,直驱内庭。
    车驾还没停稳,陈须就抢先一步来到车门处,关切地伸出手臂:“母亲!”
    刘嫖皇姐看到长子,柔和地笑着:“阿须……”
    凤尾翘头履踏在跪成一团的家奴背上,馆陶长公主搭着儿子的手臂走下马车。
    “阿母。”王主姱也迎上来问安。
    她的身后,成群的家老、执事、侍女、仆役排列得整整齐齐,齐齐行礼:“长公主!”
    刘嫖长公主的笑容,在看到紧随侄女兼长媳的大侍女阿芹时,迅速敛去。
    视线在阿芹发红发肿的额头上停留片刻,帝国长公主美貌动人依旧的脸上,闪过厌恶之色。
    “汝!”纤纤玉指点向阿芹……
    象主妇面对厨房里刚经发现的腐败食材,馆陶长公主快速地挥挥手,下令芹侍女马上滚到院子里站着去。
    王主姱心底‘咯噔’一下,惊讶地瞅瞅姑姑,又看看表兄。
    太子须对妻子的视线一无所觉,只搀着母亲一边往里走,一边询问妹妹的详细情况:发烧厉不厉害啊?太医怎么说?阿娇有没有乖乖吃药?真令人担心啊,昨晚分别时看上去还好好的,不过,的确是打过两个喷嚏。他和阿姱刚才还计划着,下午就进宫瞧瞧的……
    长公主官邸的属官下人自动自发地分成两帮。家臣、家老、与执事散向外院,各归其职。能近身伺候的有头有脸的宦官侍女们,则随三位主人走入长公主正院的二进。
    只有阿芹,
    被孤伶伶扔在空荡荡的庭院里,在同事与南军侍卫们或好奇、或嘲笑、或乐祸、或悲悯的眼光中——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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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楼,馆陶长公主楼阁的换衣间,宫女们早备齐了热水和洗漱用品。
    刘姱亲自服侍姑母洁面,漱口,褪下沉甸甸的玉佩、腰带和严谨繁复的三件套织锦裾袍,换上适合家居的轻便绸曲裾。
    一切停当,长公主在青铜镜前照了照,冲侄女兼媳妇满意地点点头。
    踏入起居室,见儿子还站着,馆陶长公主不由好笑:‘这孩子,在自己家有必要那么多礼吗?’
    这时候,馆陶长公主是真的想念小儿子了——隆虑侯陈蟜别说在自个家了,就是在皇宫他皇帝舅父面前,也是想坐就坐,想东靠西歪就东靠西歪,随心所欲,从不拘泥。
    与大儿子聊几句家常,长公主的一颗心,两处使:‘阿硕,我的阿硕……跑哪儿去了?能在过年前回到家吗?’
    门外宦官的通报声,暂时打断了一家人的闲谈:“长公主,王主静至。”
    王主姱闻言一愣,扭头瞧丈夫——太子须毫无异色——感到疑惑:‘从下马车到现在,没听姑母说传召刘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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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云翻滚着,
    一层层压下来,仿佛随时覆盖向地面。
    风,从楼与楼、楼与房屋、房屋和房屋之间呼啸而过,横扫庭院。
    面对北风的威势,连身强力壮的南军武士们都选择退到廊内墙下。年轻女孩却站在风口上,任由冷风肆虐。
    其实,只要走两步,就有个挡风的半月墙。
    但阿芹不敢动,不敢!
    单薄的夹衣在凛冽的西北风面前无能为力,寒意自四面八方袭来,搜刮走侍女身上仅有的一点热量。原本红色的嘴唇,很快变成灰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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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王主刘静已在两旁侍女的搀扶下款款入内,停在离主位三步远的地方,右手压左手,双手加额,躬身行拜礼:“大家。”
    “免!”长公主手虚抬,转投命宫女上前拦住刘静——怀孕期间不比寻常,孩子要紧,用不着拘于虚礼。
    “唯唯。太子,太子妃……”虽然有婆婆发话,王主静还是很规矩地先向太子须和王主姱屈膝致意之后,才走到下首席垫前落座——端端正正地跪坐。
    看楚王女儿从头至尾垂眸敛眉,十分温顺,刘嫖长公主暗暗点头,温言道:“静,北平侯之孙伉即将出京……”
    陈须太子莫名其妙地看主位上的长公主,不明白母亲怎么会忽然说起北平侯家的人。
    论起来,北平侯家也算长公主官邸的亲戚。现今的堂邑侯太夫人——也就是陈午的母亲,陈须的祖母——就是出自北平侯家族,不过并非直系,而是旁系。因和陈午关系恶劣的缘故,馆陶长公主对北平侯门从无好感,更谈不上交情。今日提及,好不突兀!
    长公主悠然继续着:“张伉将赴代,任代之内史……”
    ‘代国!’刘静闻言,身子微微一震。
    小小变化,全落在长公主眼中。刘嫖皇姐勾勾嘴唇,缓缓地告诉楚王刘戊的女儿,她已给张伉捎了话,让他酌情照应一下刘静的生母和兄弟。
    刘静像是被消息怔住了,先是呆呆地僵在原地,须臾明白过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跪到婆婆面前,眼泪,顿时夺眶而出:“长……公……主!大家……”
    见刘静匍匐在地上哽咽,即便是立场敌对的王主姱,也不由升起几分同情。
    数年前的吴楚诸王之乱,天子为安定民心计,下诏大赦。
    然而,赦免不是没条件的——被卷进叛乱的小鱼小虾米固然可以放过;造反藩王的直系儿孙想恢复地位,重新自由自在度日?却是做梦!
    楚王刘戊的儿子孙子们,也在被拘押的名单上。因怕将这些人留在本乡本土、会受到照顾过得太舒服,朝廷下令将这些反王遗族通通迁往帝国的北方——代地。
    而‘代国’,是当今长安帝室的老巢。
    先帝孝文皇帝当了二十年代王,然后从代国入继大统,君临天下。现任代王是先皇帝的亲孙,现在皇帝的亲侄。
    天子、梁王和长公主的童年都是在代王宫里度过的,外戚窦氏家族也是在代国起家的;即使到现在,窦氏家族一门三侯,拥有‘南皮’‘章武’‘魏其’三块领地,依然没放弃在代国的经营。
    吴楚诸王想要掀翻刘启皇帝的宝座;他们的儿孙家眷去到代国,哪儿会有好日子过?!
    刘静眼泪汪汪心绪起伏。
    陈须侧过头,和妻子咬起了耳朵:半年前,不知哪个缺德鬼出的歹毒主意,将反王眷属都安置到代北居住。说到这,太子须冲姱表妹夹夹眼皮:“阿姱,代之‘北’哦!”
    “代北,代‘北’……”王主姱念两遍,琢磨出味道,立时瞪大眼:“借刀杀人?”
    代国地处边疆,与匈奴接壤。梁王和女儿聊起他小时候的故事,动不动就是匈奴寇边,抄掠城镇;小股游骑入侵,更是家常便饭。边民出去砍个柴、割个草、锄点地就被杀被劫,一点儿都不稀奇。
    “然也。”陈须猛点头。
    小夫妻窃窃私语间,长公主已扶起王主静,柔声细语抚慰她不用为远方的亲人担忧。张伉已承诺,非但会照应她的老母和兄弟,还会在代国南方为他们寻个地方重新安置——离开边境线,总安全些。
    刘静感激涕零。
    刘嫖长公主又命开库房,取一盒十二只金镯,六匹织锦,十匹纨,六匹贡绢,两件狐裘,赏赐给怀孕的副牌儿媳;并免除了早晚请安。总之,刘静这段时间需要做的,只有一项——好好养胎,生个健康宝宝。
    “唯,大家。”
    王主静口中应着,同时偷偷瞟侯太子妃刘姱一眼。
    王主姱眼观鼻,鼻观口,默默不语——恍若,毫不萦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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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主静带着好消息和好礼物,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小院。
    目送副儿媳离开,长公主表示有些累了,要休息一下。刘姱急忙陪婆婆兼姑母上四楼的卧室。
    伺候姑母睡下,王主姱回到三楼,就见丈夫歪在起居室的小窄榻上,已经睡着了。取过件直裾,盖在夫君身上,刘姱走向室外。
    凭着三楼的栏杆,可以清楚看清庭院中的情形。
    西风烈烈,芹侍女的袍服时不时被风翻起,纤细的身躯尤显单薄——颤颤巍巍的,仿佛在下一刻就会随风飘落。
    身后,传来丫鬟们的低语,都在猜测准定是翁主向长公主告状了。
    “杜……少……儿。放肆!”王主姱回头,严厉地警告乱说话的侍女——这个杜女,也是从梁王宫陪嫁过来的,和阿芹素来要好。
    听王主姱语调严峻,杜少儿不清不愿地闭上嘴;
    但是,只过一小会儿,又祈求似的望向自家女主人:“王主,天那么冷,就要下雨了!能不能、能不能暂时饶过……”
    “多嘴!”刘姱王主避开侍女们期冀的目光。
    “别说没提醒你们……”不想看侍女们失望的神情,王主姱用一口道地的曲阜方言郑重地嘱咐:“对翁主,必须礼敬,容不得丝毫怠慢。否则,连我……也救不了你们。”
    “别瞎猜了,翁主必定没告状。”
    看几个贴身侍女都有多多少少敷衍的意味,王主姱感到头疼,暗忖平常对这些身边人,她是不是过于放纵了,以致都有些没分寸:“别忘了,此处乃……长公主官邸。”
    这里是馆陶长公主官邸,‘长公主’官邸啊!
    里里外外,从属官到宫人都是馆陶长公主的人,什么事不知道?哪用得着阿娇去告状?!
    ‘叮!’
    白线在空中一闪而过,击打在长公主楼阁屋檐的铜瓦上,发出清细的声响。
    “雹!冰雹!”
    “雨……”
    “否!乃……雪粒子啦!”
    楼阁中的宫人们发出低低的惊呼,争相靠近栏杆,去看天上落下的到底是什么。
    不忍见阿芹侍女冬雨冰雹加身的景象,王主姱黯然回头,朝里走。
    杜少儿凑过来:“王主,要么,给阿芹姐送件衣裳挡挡?”
    “添衣?”刘姱王主没好气地横侍女一眼:“如果想阿芹死无葬身之地,你就去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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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觉醒来,长公主觉得有点饿了。
    点心,从馆陶长公主车驾进大门的那一刻就开始制作了,现在端上来火候刚刚好。
    喝下半碗五珍粟米羹,刘嫖长公主放下筷子,向室内伺立的侍从们扫一眼:“退下……”
    “唯唯,长公主。”宫娥宦官们齐齐行礼后,依次倒退着走出房门;最后一人还周到地给关合拉门。
    知道母亲有要紧事说,太子须好奇地问:“阿母?宫中有事?小……君?”
    “无事,宫中……咸安。”
    馆陶长公主摇头,轻轻松松地告诉长子和长媳,她打算明天就向皇帝陛下正式求婚,为次子陈蟜求娶公主。
    这一点也不意外。太子须和妻子相互对视,随后笑眯眯地说道:“阿弟及平度,乃天作之合。”
    没想到,刘嫖长公主又摇了摇头:“非也,非也。阿须,非平度。”
    “呀?”陈须大吃一惊;旁边的王主姱也愣了。
    馆陶长公主气定神闲地继续说道:“吾家所求者,郦邑也。”
    “石美人所出之郦邑主?”王主姱简直不敢相信,太出人意料了!而且,事先一点征兆也没有!这么多年来,大家一直以为是平度公主呢!
    “平度?贾夫人多推诿之辞。”忆起几次试探被碰了软钉子,长公主心中就不痛快。
    “然……”帝国长公主淡淡一笑,开头还有些费解,想弄明白为什么;后来就想通了:
    何必呢?皇帝膝下又不是只平度一个公主。况且,除了与阿娇友情深厚外,平度本身的个人条件在众多公主中谈不上突出——美色,不及德邑;聪慧,不及阳信;灵巧,不及郑良人的两个女儿……
    大概是太出意料了,太子须还是有些不能接受:“阿母,赵王中山王……”
    王主姱默默点头:姿色如何,聪明与否,对一位皇帝女儿来说其实不太重要。赵王刘彭祖和中山王刘胜两个同母兄弟,才是平度公主最大的优势。
    “彭祖,阿胜……”帝国第一公主略作沉吟,突然抬头,直视儿子儿媳清晰地宣告:正是因为有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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