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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央金屋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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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美人?’馆陶翁主闻言,动作稍有停顿。
    女官脸上是掩不住的同情:“讲起来,王美人平常待宁老好哦!从来乏象某些后宫,眼睛象长了天上一样。翁主,要伐要帮伊求求情?早嗳放伊回去算啦……总归思胶东王格阿姆啦!”
    阿娇想了想,缓缓点头
    见小主人采纳了自己的建议,吴女官十分高兴,再接再厉地介绍未央宫那边的新闻:“翁主呐,听西宫艾边宁讲,项女革两天吵瑟忒……哉!”
    娇娇翁主抬眼,一脸的疑问。
    吴女立刻意识到问题所在:“哦,项女哪,就思艾个项七子。因为乏肯服侍皇太后,摆天子贬作庶人,关到永巷里弃啰!”
    ‘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阿娇想起来了:‘当时动静可不小,太医署抽调了近十位资深太医一同会的诊。记得大母听完禀报后一语不发,直接打发人去了未央宫宣室殿……然后,皇帝舅舅就发怒了。”
    鲁女端来方形的衣盘,上面是一件鹅黄色的晨衣,薄绢质地,无绣无纹。小宫女阿叶进来,告诉吴女——翁主的早间饮品好了。
    将晨衣随意地批在中单之外,馆陶翁主接过吴女递过来的白玉盅,一口气灌下;出内寝,入中室。等候的梳头宫娥卞女见贵女出来,深深弯腰,行礼。
    小贵女走到一架落地的鎏金青铜镜前,于锦垫上款款落座。
    女官端木氏带着四个抬大衣匣的宦官进来,打开了呈到馆陶翁主面前——里面是为今天准备的曲裾和罗裙,还有与之相配的腰带和鞋袜。
    一看到匣中海棠红的绣花曲裾和樱桃红的六福罗裙,娇娇翁主就一皱眉。
    感觉到小主人的不悦,端女氏一紧张,张嘴就是提心吊胆的询问:“不知……翁主所期者……何?”
    阿娇听见,更不高兴了,直接别开脸——不理不睬。
    ‘上帝……我昏头了!翁主不能说话呀,这样问不是讨打吗?!’话才出口,端木女官就意识到失口了,脸上的血色迅速淡去。
    “端木,端木!翁主,端木非有心……”好心的吴女忙上来给打圆场,向小主人试探地问:“至于裾裙,不知翁主之意?”
    淡淡瞟端木女一眼,馆陶翁主环视周围;目光在看到宫室角落中一株半人高的月牙白月季时,不动了。
    吴女见之了然,走近了对端木女官就是一通耳语。
    “唯,唯唯,翁主。”感激地看看吴女官,端女氏急忙起身,重新去准备。
    青铜镜的镜面明若平湖,下面铸成竹节状的支撑架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次,以便其高度与小贵女坐姿的面部位置持平。
    不经意地扫镜子一眼,陈娇向梳头宫娥点点头——示意她可以开始了。
    打开放梳子的漆盒,卞女挑了把齿距颇宽的大角梳出来。在小宦官捧的墨绿玉浅口盆中蘸一蘸温水,梳头女一只手抓牢长发的中端,一只手执梳,从下往上慢慢地梳……
    “听讲呀……” 吴女边帮着握紧头发,边兴致勃勃地说:“项女自从进永巷后,又思挑吃又思挑喝,每天洅作得乏得了!”
    馆陶翁主挑高一道眉毛,相当诧异:‘怎么,进了永巷还那么嚣张?’
    “嗯,照伊格讲法,天子仅仅思贬伊本宁,但么伐认伊肚皮里格小囝……”说到这,女官的神情浮出些许异样:“伊……可以吃苦,但堂堂格皇子,哪能可以……受罪?!”
    ‘因此,她一个犯妇吵吃闹喝?恐怕还不止吧,她多半还要好衣裳好住处好伺候……’阿娇抿嘴歪头,有趣地眨眨眼:‘这算不算……母凭子贵?’
    明眸中流转出的含义,吴女看懂了,低下头掩嘴吃吃地笑。
    “吴,吴姊……”卞女用刚换的细齿梳顶顶一心二用的吴女官,指指她抓着头发不放的手——该放手了,要梳上面的了。
    “呀?哦,哦……”发觉自己碍了事,吴女赶紧松开手,好让梳头女能继续工作。
    角梳按在头上的力道,不轻也不重,恰到好处!
    娇娇翁主安适地合起双目,享受着,等待着;入耳的,是吴女略带兴奋的声音:“听瑟项女讲最多格,就思要衅卓七子……算账!”
    ‘当然会找她算账,谁让卓丽君去告发了呢?’柔美的唇线,上弯——前提是,这条姓项的咸鱼能翻身。
    “翁主侬想啊,伊肚皮里格毕竟思天子骨血,一旦养出倪子,堂堂皇子之母……”吴女官有越说越来劲之势。
    一只手指突然抵到吴女唇前!
    女官一怔,旋即看到小主人直视自己的凤眼中,闪烁着极明显的不赞成。
    须臾收回食指,陈娇冲她的阿吴严肃认真地摇了摇头。
    吴女陡然心惊,匆匆向四下望去:周围的宫娥宦官个个埋头做事,既茫然也不关心;唯一听得懂吴语的阿叶则远远站在室门边,看这距离该是听不到。
    脸一红,吴女向小主人九十度屈膝——她造次了!只顾图一时嘴快,却差点忘了她只是个小内官,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小’内宫女官。
    千丝万缕,终于梳理顺畅了。
    负责珍饰的许女端出各色发带和额饰,请小贵女挑选。
    馆陶翁主没动,摇摇头转向室门。
    吴女知道小主人的意思,才想让人去端木那里催催,就见端木氏带着从人步履匆匆而至。
    端木女官这次带来的衣匣内,是一领月牙白的暗纹曲裾和一条青翠色的多褶纱裙。
    来回巡视两遍,馆陶翁主露出满意的笑容。
    端木氏松懈下来,偷偷长舒口气,慢慢退到一边。
    等贵女自几只珠宝盒中指定了发饰和配饰,梳头宫娥取过长发带和额琏,手指灵巧地几个翻转,一个简洁明快的发型就此成功。
    抖开洁白的曲裾搭在小贵女肩头,吴女正想请小主人配合伸一下胳膊,人突然停住了。
    愣愣地盯着自家翁主右耳后的一段颈子,错愕的吴女官两只眼几乎瞪到凸出眼眶,声线也随着颤抖起来:“翁、翁……翁主?!”
    听声音不对,阿娇转过头,疑惑地看向大侍女。
    探过一根手指,在目标上微微沾一沾,吴女紧紧张张抛出一串问题‘翁主,我手碰到的地方……疼不疼?’‘翁主,觉得痒吗?痒不痒?’‘翁主,有没有感到什么异样?’。
    挑挑眉,阿娇既不摇头也不点头,只扭动脖颈伸手去摸。卞女眼明手快奉上一面台式青铜圆镜,举着竖在娇娇翁主头的后侧方。
    ‘还好嘛……哪有那么夸张?瞧阿吴一惊一诈的……’看看镜中映出的那块要使劲找才找得到的圆斑,馆陶翁主无所谓地耸耸肩,伸胳膊让吴女继续加衣。
    “翁主,翁主……可有不适?”犹犹豫豫地为小主人穿曲裾系衣带,吴女官满怀踌躇地建议:‘是不是脱了衣服认真查一番,万一不止这一块呢?’
    阿娇想都不想,直接摇了头否决——开什么玩笑,一脱一穿的,连头都得重新梳,多麻烦啊!
    配合着侍女们的动作,馆陶长公主的女儿一会儿转身一会儿侧身,半点都不为皮肤上的小问题担心。
    ‘怎么会出这个?青铜镜有底色,不突出。脖子上不要太明显喔!’吴女官却没有馆陶翁主的豁达,越来越不定心,愁眉不展;到后面,干脆请许女官帮着压场子,自己则一溜烟出去了。
    望望首席女官急匆匆的背影,娇娇翁主张嘴……想喊……
    很快地颓然坐回垫子,小贵女无奈地摸摸额——吴女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太小心了,总喜欢小题大做。
    “翁主?”许女和端木站在一旁请示小贵女:还是得请再站起来;曲裾是穿好了,可各样配饰还没戴呢!坐着没法弄。
    没好气地一挥云袖,
    翁主娇甩甩头举步就往外走,步速之快——仿佛,怕后面会有什么追赶似的。
    作者有话要说:“翁主呀,听吖头讲,王美人晕过去啦……伊思今早第一个晕过去咯!”
    (“翁主呀,听丫头说,王美人晕过去啦……她是今早第一个晕过去的!”)
    “讲起来,王美人平常待宁老好哦!从来乏象某些后宫,眼睛象长了天上一样。翁主,要伐要帮伊求求情?早嗳放伊回去算啦……总归思胶东王格阿姆啦!”
    (“讲起来,王美人平常待人很好哦!从来不像某些后宫,眼睛象长了天上一样。翁主,要不要帮她求求情?早点放她回去算啦……总归思胶东王的母亲拉!”)
    “翁主呐,听西宫艾边宁讲,项女革两天吵瑟忒……哉”
    (翁主呐,听西宫那边人讲,项女这两天吵死了……哉)
    “哦,项女哪,就思艾个项七子。因为乏肯服侍皇太后,摆天子贬作庶人,关到永巷里弃啰!”(“哦,项女哪,就是那个项七子。因为不肯服侍皇太后,摆天子贬作庶人,关到永巷里头啰!”)
    “听讲呀……” 吴女边帮着握紧头发,边兴致勃勃地说:“项女自从进永巷后,又思挑吃又思挑喝,每天洅作得乏得了!
    (“听讲呀……” 吴女边帮着握紧头发,边兴致勃勃地说:“项女自从进永巷后,又是挑吃又是挑喝,每天都折腾得不得了呢!)
    “嗯,照伊格讲法,天子仅仅思贬伊本宁,但么伐认伊肚皮里格小囝……”说到这,女官的神情浮出些许异样:“伊……可以吃苦,但堂堂格皇子,哪能可以……受罪?!”
    (“嗯,照她的讲法,天子仅仅是贬她本人,但没有不认她肚皮里的小孩……”说到这,女官的神情浮出些许异样:“她……可以吃苦,但堂堂的皇子,哪能可以……受罪?!”)
    “听瑟项女讲最多格,就思要衅卓七子……算账!”
    (“听说项女讲的最多的,就是要找卓七子……算账!”)
    “翁主侬想啊,伊肚皮里格毕竟思天子骨血,一旦养出倪子,堂堂皇子之母……”
    (“翁主你想啊,她肚皮里的毕竟是天子骨血,一旦养出儿子,堂堂皇子之母……”)
    =================================以上借用‘清歌吟屏’筒子的解释,谢谢清歌吟屏啦!

  ☆、第10章 庚午杯弓蛇影

春夏两季,长信宫贵人们用早点的地方通常选在自内寝通往东南阁的半路,一处凸出的六边形台阁的二楼。
    餐室的面积不太大。
    这个时辰,除了带门的那面,其它墙壁上所有的花格窗统统大开。初夏的阳光毫无阻止地射进来,将雅致精美的宫室照得通亮。
    衣着华丽的豆蔻少女规规矩矩跪坐在矮案之前,柔静娴雅,绝色芳华。
    还未充分发育的苗条身躯,楚楚动人的风韵已初露端倪。红润润的鹅蛋脸上,精致到极点的五官无论是分开看还是合在一起看,都是惊人的美貌,委实让观者赏心悦目。
    见到表妹进来,窦贵女立刻绽出喜悦的笑容:“阿娇,汝来矣……”
    特意从后绕行,伸手在对方肩上轻轻一拍,阿娇阻止了窦表姐欲起身相迎的动作,在其旁边的席位上坐下来。
    馆陶翁主才落座,一只与窦绾面前完全一样的小矮案就被放到小贵女正前方。
    负责这里的宦官头领首先过来行礼请安,口中不断地告罪,说什么上一波点心不巧凉了,新的才做好刚放到火上蒸煮,恐怕得等上一阵子,诚惶诚恐……诚惶诚恐……
    章武侯家的嫡孙女垂眸无语,不想多事。
    其实按时间来算,那些点心肯定没怎么冷,顶多就是不热罢了;完全可以食用——不过馆陶表姑在饮食上素来万分挑剔,要么是‘最好’要么是‘不要’,从无中间选项。
    听宦官禀告完,馆陶翁主陈娇随意地摆摆手,表示自己不在乎,可以等。
    执事内官见了,忙不迭地称谢,点头哈腰退下去准备;同时偷眼打量小贵女和带来的随从人等,心里面直纳闷——翁主娇今天怎么穿戴得这样简朴?还有,吴女官为何没一同跟来?
    虽说贵女不介意,但借这边的宫娥宦官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没人敢让娇娇翁主真的饿着肚子等。于是,不大一会儿,深知长公主女儿口味的主事内官就将两份清香扑鼻的蔬素汤送上来了。
    看看放到章武侯孙女面前的海棠浅口青玉碗,阿娇扭过脸,冲窦表姐皱眉,明澈的凤目中浮出一抹薄责:‘怎么又没吃早点?和表姐你提多少次了,不用等我的!’
    “阿娇,无妨,无妨。绾不饿……”窦绾回陈表妹一个甜笑,拿起碗旁柄上铸满梨花的长金勺,慢悠悠地喝一口。
    窦表姐怡然自在的态度,让娇娇翁主感到深深的无力。
    将眼前的芍药形浮雕黄玉碗悻悻然往边上一推,阿娇顿觉没了食欲。
    “阿娇,蔬汁……何如?”窦贵女见状,举勺又尝了口汤汁,颇为疑惑——觉得不好喝吗?可这蔬汤咸淡相宜,十分美味啊。
    得到消息的内官重又急匆匆奔进来,低声下气地问翁主:是否蔬汤汁做得不合口味?
    馆陶翁主纹丝不动,冷冷地凝睇宦官,若有所思。
    ‘就一会儿功夫,这是怎么了?到底出了什么事?’瞧来瞧去看不出个所以然,一头雾水的执事内官腰弯得更低,毕恭毕敬再问一遍。
    娇娇翁主脸色微沉,目光中透出股子厉色!
    ‘上帝呀,我哪儿得罪这位小祖宗啦?’执事内官胆也战心也惊,可怜后背上两件袍服里外透湿,还是没能闹明白缘由:‘都不说话,让人猜都没处儿猜去。哎呀,吴女官没来,否则还能帮着点……’
    ‘不管了,要是给误会成对小翁主不敬,长公主能剥了我的皮!’内官双膝落地,趴到光溜溜的地板上磕头磕得象鸡啄米,用阉人特有的尖细尖细嗓音哭嚎:“翁主,翁主,请恕老奴愚笨,老奴愚笨……”
    窦表姐心软,见不得内官哭天抹泪的惨样,忍不住出声求情:“阿娇呀,此寺人……素日勤谨……”
    侯门贵女的话音,中道消散——陈翁主现在改成瞪她了!
    窦表姐是莫名其妙:“阿、阿娇?”
    阿娇深深地叹口气,仰头望青天!
    从进门就旁观到现在的许女官琢磨琢磨前前后后的情况,小心翼翼地为窦贵女指点迷津:翁主之所以不悦,是因为这里的内官慢待了她。
    “呀!何……何?阿娇,寺人并无……”窦绾一愣,习惯性地想为执事宦官说几句好话,可一对上陈表妹那双亮晶晶的凤眼,立刻乖乖地住口:是的,她是没让内官准备食物;但阿娇同样也没要吃要喝啊!在没任何指令的前提下,执事宦官只为翁主娇一人主动奉上蔬素汤——就这点来说,她窦绾却是遭到了慢待。
    ‘被宫人欺负到这份上,竟然还如此宽让……’瞅着漂亮到无以复加的窦表姐,娇娇翁主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拜托!你好歹也是大汉后族的侯门嫡贵女,是大母如假包换的侄孙女,麻烦有点底气好不好?究竟怕什么呐?’
    窦贵女羞赧低头,有些抱歉,也有些委屈。
    到这时才明白症结所在的餐室内官当然不甘落实此项罪名,膝行两步,火烧火燎为自己分辨:“翁主,翁主,老奴无此意,绝无此意啊!老奴于章武侯孙,从来敬之……”
    年少的馆陶翁主冷眼旁观,毫无表示,仿佛执事内官的所有倾诉与恳求都与她全然无关。
    正闹哄哄着……
    随着一阵急促的珠玉相击声,馆陶长公主如支离弦的箭,风驰电掣而入!
    一脚踢开挡路的餐室内官,直直扑坐到陈娇面前:“阿娇,阿娇,阿母看看……”
    用手扯松曲裾的交领,长公主看向女儿的耳后……
    在最短的时间内,刘嫖长公主就找到了目标:柔嫩雪白的玉肌上,暗红色的圆斑犹如顶级白绢上莫名出现的一块污渍,突兀、刺眼兼——刺心。
    窦表姐见势起立,快步到阿娇后侧坐下,帮着查看陈表妹耳廓后的肿块。
    须臾间,皇帝姐姐脸上就换了好几重颜色。
    扯扯嘴角,长公主抬头,对女儿的侍女们阴丝丝地笑道:“汝等,可知……此……何故也?”
    “长公主,婢女万死,万死……”紧随长公主进来的吴女一见这个情景,二话不说先拜倒了认罪先。随着她的动作,凡是从内寝带来的宫女宦官们由内到外跪下一片。
    耸耸肩,娇娇翁主向后一仰——正好歪进窦表姐怀里。
    窦绾稳稳接了,从后面圈住娇娇表妹的身子,耳边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疼不疼?痒不痒?有没有哪里不自在。
    阿娇摇头,摇头……还是摇头。
    “长公主,翁主昨日晨起食……”不用长公主劳神动问,吴女主动报告小主人最近五天入口的食物明细,条理清晰,态度诚恳——包括正餐、副食、早点和夜宵,另附宣室殿和长公主邸的进食情况。
    ‘到底是伺候多年的老人啊!经验丰富……’悄悄睨视同僚前辈,甄女垂下首,默默地准备汇报稿,免得轮到自个儿的时候笨嘴拙舌招上祸事。
    “嗯?阿娇?!”从眼角余光中猛发现宝贝女儿突然躺下了,长公主大惊失色,急急忙忙俯过去探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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