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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晚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知怎么的,忽然想起了今天碰过的香囊。
那是淑妃娘娘送的,是她唯一一样不是皇上送的猫用具。
香囊是静妃娘娘做了送给宫中众位妃嫔的,每个人都有,连静妃娘娘的猫也在用。更何况,那个香囊也已经被他们检查过,王太医可亲口说了,里面都是正常的东西,没有一样是有毒,也没有相克的药材。
秋晚仔细回想了一下王太医说的话,她对药材之类的一窍不通,大多都忘了,也就只记得几样名字熟悉的,诸如茉莉,猫薄荷,百合之类的花……
那些都是普通的花,秋晚平时也接触过不少,可从来没有出现过任何问题。
难道问题真的不在香囊上面?
秋晚趴着苦思冥想,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她就这么趴着,腹中的绞痛却是一阵高过一阵,怎么也停不下来,秋晚想了没多久,很快便又败下阵来,脸色惨白,连身上的毛都蔫了下来,黯淡无光,远没有之前那么光鲜。
秋晚回头舔了舔自己的毛,试图缓和一些痛楚,只是她腹中的疼痛却还是不断袭来,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候。
秋晚扭头,又哇地一下吐了出来。
若不是她强大的自制力,恐怕还要当场失禁。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明她变成人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变成了猫就出事了?!
对了,她还可以变回人啊。如果只有猫才会出事的话,那她变回成人不就行了?
只是她变人变猫都要睡一觉,如今腹痛缠身,秋晚感觉浑身力气都没了,更别说还要睡觉,只怕还没醒来,就在睡梦之中昏死了过去。
她可从来没有这么痛过。
秋晚恍惚想起了好多年没见到的爹娘,在进宫之前,她可一直被爹娘捧在手心里,大哥也十分宠爱她这个妹妹,她一直没受过什么苦,进宫之后,她运气也好,安安分分地待在自己的小偏殿里,也没有人来找过她什么麻烦。除了刚进宫因此吃了几回冷饭而闹了肚子,后来她习惯了,便就一直健健康康的,什么事情也没有。
秋晚心中没由来的生出了莫大的委屈,鼻子一酸,眼睛顿时变得湿漉漉的,差点就要落下眼泪来。
若是再没有人来发现她,她可能就要死了。
她已经好多年没有见到爹娘了,爹娘一定是很想念她,她也想念的很,时隔多年未见,在临死之前,她竟然也不能再看爹娘一眼,听说大哥还娶了媳妇,还生了一个儿子,她还没有见过呢。要是爹爹知道,他会连自己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当初肯定会想方设法拦着她不让她进宫的吧。
是了,爹爹那么聪明,要不是爹爹妥协了,她还不一定能有进宫的机会了。
要不是进宫了,她也不会见到皇上。
皇上那么喜欢猫,要是皇上知道玉球死了,肯定也会伤心的,也不知道丑球能不能安慰皇上,丑球虽然还很小,可也是个很体贴人的小猫咪。
秋晚的意识越来越恍惚,感觉快要睡过去了。
睡着了倒是好,要是她能醒过来,她就能变成人,也不会再受这样的苦了。
要是她现在就能变成人就好了。
这样皇上也不会伤心了。
在恍恍惚惚之间,秋晚只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困顿,很亏,她便再也承受不住,慢慢闭上了眼睛。
她还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害了猫呢……
……
第75章
等秋晚再醒过来时; 便发现自己趴在地上,旁边就是自己方才吐出来的秽物。
秋晚愣了一下; 连忙退了开来,等她距离那些秽物好远,她才又开始茫然。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 是人的五指,不是毛绒绒的猫爪子。
她这是又变成人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秋晚忍不住在心中呐喊。
刚才可不是她的梦; 那让她感觉几乎要死过去的痛苦也不是假的,她是亲身经历过这一切; 所以也越发觉得惊恐。
明明是猫的时候还痛的快死过去了,怎么变回人之后; 就一点痛苦都没有了?!
她总不会是已经死了吧?!
秋晚慌慌张张地去触碰旁边的东西; 将旁边的花瓶摸了又摸,确定自己摸得是实体,这才又收回了自己的手; 用力掐了自己一把。
是活的,不是梦。
秋晚怔怔地低头,看着裙角沾染上的秽物; 这才又狼狈地扶着旁边的东西爬了起来。
她脚步虚浮地走到了门边上; 推开门; 扬声冲着外面喊:“晴香!”
晴香应了一声; 立刻跑了过来,瞧见她一声狼狈的模样,顿时惊叫出声:“主子?!”
晴香连忙走过来扶住了她; 慌慌张张地道:“主子,您这是怎么了?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情了?您……您怎么会变成这样?”
秋晚虚弱地抓住了她的手:“我要沐浴。”
“好,主子,奴婢马上就让人提热水过来。”晴香小心翼翼地扶着她走到了床上坐下,原本想着让她躺着休息一会儿,却没想到秋晚一碰到床,便立刻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主子?”
秋晚僵硬地回头看了一眼床铺,被褥柔软,床榻凌乱,上面都是她打滚留下来的痕迹。
只是秋晚还记得,自己正是在上面打着滚,忽然觉得腹中绞痛,因此她也不敢确定,这个床究竟安不安全。
猫病的原因还没有找出来呢。
说不定这毒就下在了床榻上?
“主子?”晴香担忧又疑惑地看她。
秋晚面色僵硬地摇了摇头,又扶着她的手到了桌前坐下。
“你快去把水放好,我要沐浴。”秋晚道:“然后将地上处理一下。不用管我,我在这儿坐一会儿就好了。”
晴香应下,连忙按照她的吩咐去处理地上的秽物。
很快,热水放好,秋晚坐进了浴桶里,被温热的水流包裹,这才长舒了一口气,感觉力气也都恢复了过来。
她在浴桶里坐了好一会儿,被热气蒸腾着,慢慢的全身都放松了下来,她靠在浴桶边缘,泡的久了,脑袋也慢慢昏沉起来。
浴桶里放了花瓣,泡的久了,连身上也沾染了花香。
秋晚捧起一把花瓣,深吸了一大口,花香充斥在鼻尖,顿时也让她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花香……
花香?
香囊?
秋晚一愣,忽地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晴香:“晴香,你知道什么花吃了会死人吗?”
“花吃了会死人?”晴香纳闷:“好多花都能吃呢,主子,您记不记得,晴香之前就采花给您做过好几样吃食,您吃了一直都说好吃!”
“谁问你这个了,我是说吃了会死人的花。”秋晚按着回忆一个一个数:“茉莉,百合,猫薄荷……”
晴香也一个一个的道:“这茉莉或者百合,还是其他什么花,主子您都是吃过的,之前还做了花糕,你吃了好几个呢,御膳房里也送过百合粥,至于猫薄荷,那是猫喜欢的,猫吃了都没事,人吃了估计就更不会有事了,至于剩下的,奴婢没试过,要不改天,奴婢做给您尝尝?”
秋晚抖了抖,下意识地便拒绝了。
可千万别了,万一这毒药就藏在里面怎么办。
也是,连王太医见过了都说没问题,估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可秋晚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她将花瓣抓在手心里,下意识地揪着,一边又自言自语地道:“难不成有什么东西是人能吃的,而猫不能吃的?”
除了这个可能,她也想不出其他可能性来。
宫中得病的只有猫,其他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这样的症状,而她刚才的反应也证实了这件事情,变成猫的时候痛的死去活来,变成人之后却是一点问题也没有。
秋晚回忆了一番,自己上上次变成猫之后就没有这样的症状,上一次变成猫也是一直待在房间里还没出去,也没有吃什么碰什么,真的尝了的,也就只有自己这一身白毛毛。
咦?
毛?
秋晚愣了一下,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皮肤。
浴桶里花瓣的香气沾染了上了她的身体,这花香还会持续一段时间,偶尔她去找皇上的时候,身上都还能带着一身香味。
那香囊呢?
她今天可是亲手碰了香囊,香囊里面材料的粉末也有不小心蹭到了身上,当时她只想着睡一觉变成猫早点找出东西给惠嫔送过去,去安慰惠嫔,因此也没来得及沐浴,那些粉末肯定也还在她的身上,在她舔毛毛的时候,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猫会啃咬玩具,香囊虽然做工精细,可也敌不过猫的锋利牙齿,时间一久,香囊就会被咬的掉线,在猫咪啃咬的途中,里面的粉末也会随之进入猫的肚子里。
电光火石之间,秋晚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
她霍地站了起来,哗啦,水花四溅,晴香愣了一下,连忙拿过衣服给她披上。
“主子,小心着凉。”
秋晚胡乱地点了点头,从浴桶里跨了出去,她的脑子里不停地回想着王太医介绍的那些香囊材料。
苍术,桔梗,菖蒲,茉莉,百合,猫薄荷……
百合!
秋晚眼前一亮,立刻转身问晴香:“我的那些书,你放哪里了?”
第76章
秋晚虽然念书不太行; 可她认得字,虽然看不进去什么四书五经; 但秋父的书房里也有许多杂书,她和大哥在一块儿念书的时候,趁着秋父不注意; 就会偷偷摸摸拿那些杂书看。
秋父的收藏涉猎很广,那些杂书的内容也是如此; 她进宫时,带进宫里的东西还有一堆杂书; 是打算用来打发时间,偶尔拿出来看看。
秋晚也忘记自己是在那本书里看到过了; 她喊晴香将自己的那些杂书找出来; 一本一本翻了过去。
她翻得认真,晴香在一旁纳闷地道:“主子,你在找什么?”
“晴香你也别闲着; 来帮我一块儿找。”秋晚着急地道:“你快帮我看看,这里哪本书里是讲了猫的。”
晴香愣了一下,也急忙按照她的吩咐帮忙找了起来。
秋晚隐约还记得是有某本杂书上记载过; 说是猫不能吃某些东西; 只是具体是什么; 她也记不太清楚了; 只是刚才想起香囊材料的时候,又隐隐约约想起,似乎就有某一些花。她还有印象; 就代表看得时间还不算太久,估计就是进宫以后看到的,说不定就是在这些书里。
她当初进宫时,带进来不少书,如今找起来,也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秋晚着急地找着,拿起一本书翻开飞快地扫过,一目十行,等隐约想起来这本书的内容以后,见不是自己记忆中的内容,便又立刻飞快地扔掉,继续拿起下一本书看了起来。
也不知道看过了多少本,直到看到熟悉的字眼,秋晚这才霍地站了起来。
“找到了!”
晴香茫然地从书中抬起头来看她:“主子?您找到什么了?”
秋晚来不及回答她,迫不及待地仔细看起了里面的内容。
书中记载,养猫时还得注意不能同时养很多花,诸如杜鹃水仙等,猫误食以后就会腹泻呕吐,不同的花有不同的毒性,花园里外表平平无奇的常见花朵兴许就能夺走猫的性命……秋晚仔细又快速地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翻过页,才总算是找到了记忆中的关于百合的描述。
猫若误食了百合,轻则食欲减退,呕吐腹泻,重则呼吸困难,心律失常,再严重者甚至会死亡。
秋晚看得心惊,双手也克制不住地颤抖了起来。
自己中毒时的痛苦尤在眼前,如果不是昏过去以后变成了人,说不定她也命丧百合之下。她尚且不知道自己再变回猫以后是否还会再度遭受痛苦,只是秋晚这回明白,后宫中那些猫忽然得病的原因了。
她不知道那些猫究竟吃了多少百合,多耽搁一会儿就会让那些猫多痛苦一段时间。秋晚不敢耽搁,立刻抱着书跑了出去。
晴香追在她的后面,一路喊:“主子,主子,您头发还没擦干呢!”
秋晚一路跑进了主殿里,主仆俩风风火火的跑了进去,顿时将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惠嫔仍然还捏着复原的香囊暗自神伤,秋晚停在了她的面前,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将书本递到了她的面前。
惠嫔纳闷地道:“你这么急过来?就是让我看书的?我可跟你说好了,我最不耐烦看书了。”
“不,不是的,惠嫔娘娘……”秋晚喘着气道:“书、书里有、有猫……”
“有猫?玉球跑到书里去了?”
秋晚用力地摇头,将书翻到自己刚才看的那页,指着写着百合的那行用力戳了戳。
惠嫔不明所以,看她这么着急的模样,也把书接了过去,仔细看了起来。
她飞快地扫了一眼,顿住,视线回到第一行,又仔细地阅读了起来,待将这一整段话仔细看过以后,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
她随手将香囊放到一边,攥着那本书站了起来,面色难看。
秋晚的呼吸总算是平复了下来,连忙提醒道:“惠嫔娘娘,王太医来认过,说香囊里面有百合。”
惠嫔立刻想通了关键处。她合上书本,大步往外走去,没走两步,又回头冲秋晚道:“你跟我一起过来。”
“啊?”秋晚愣住:“我也要过去?”
“和我一块儿去见皇上。”
不等秋晚反应过来,惠嫔又大步走了回来,抓着她的手臂往外走,步履匆忙,秋晚小跑着才能跟上她。
两人到的时候,萧云桓正在批奏折,听见两人求见,心中顿生纳闷。
他随手将奏折合上放到一边,道:“让他们进来吧。”
两道匆忙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惠嫔表情凝重,秋晚也是一脸惶惶,让萧云桓也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出什么事了?”
“皇上。”惠嫔走过来,将手上的书呈给他,又退了回来:“关于最近宫中猫出事的事情,臣妾已经找到原因了。”
萧云桓一顿,拿起了桌上的那本书。
书看上去已经有些旧了,翻开还有不同的笔记批注,但是被主人保存的很好,还尤带幽香,似乎是……萧云桓的目光落到了秋晚的身上。
秋晚跑的匆忙,衣服还有些凌乱,甚至连长发都没有梳起,披散在背上,她注意到上方头来的目光,顿时尴尬地低下了头来。
救猫心切,她也没顾得上那么多,哪知道竟然丢脸丢到皇上面前来了。
惠嫔道:“是秋常在找到的。”
萧云桓收回视线,翻开书本,一眼就看到了惠嫔标记的地方。
殿内沉默了良久,他才缓缓放下书本,道:“传王太医过来。”
“臣妾来的路上,已经叫过王太医了。”惠嫔说。
萧云桓沉声:“再将静妃淑妃也叫过来。”
候在一旁的高平山应了一声,低头匆匆走了出去。
第77章
殿内安静的有些可怕。
秋晚忐忑地站着; 低着头,也不敢抬头去看萧云桓的脸色。明明身为猫的时候; 她已经来过不少次这里了,可身为人的时候再过来,心中却还是充满了胆怯。
明明都是她; 人身和猫身却差太多了。秋晚想:上一次她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是因为柳常在的事情。
这会儿又和淑妃有关。
怎么她就和碧秀宫纠缠不清呢?
秋晚脑子乱糟糟的; 一下子想到了很多事情,等淑妃和静妃踏进店门的时候; 她才恍然回过了神来,然后便发现殿内静悄悄的; 连一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秋晚缩了缩脖子; 往惠嫔的身后站了站。
好在并没有在意她的动作,在来的路上,淑妃和静妃便听到了一些隐晦的提醒; 如今一进来,便立刻跪了下来。
萧云桓也不和她们多废话,开门见山地道:“朕听闻静妃前不久送了后宫众猫一个香囊; 可确有其事?”
静妃惶恐地低头; 道:“回避下; 臣妾的确做了香囊送给宫中的各位姐姐妹妹。”
“那香囊里装了什么; 你可明白?”
“臣妾知道的。”静妃回忆着香囊里的材料,按照记忆说了一遍。
萧云桓又朝淑妃看去:“朕听闻,淑妃还特意给御猫也送了一个香囊?”
淑妃低头应道:“正是; 臣妾见宫中每一只猫都得到了静妃娘娘送的香囊,臣妾的猫也喜欢香囊喜欢的紧,臣妾便想到了御猫,听闻御猫没有收到香囊,便去问静妃妹妹讨了一个,也是借花献佛,想要讨御猫开心罢了。”
“宫中最近有不少猫都生了病,太医们束手无策,你们又知不知道?”
静妃连忙道:“臣妾知道,臣妾的猫也生了病,如今每天连东西都吃不进去,只能让臣妾来喂,就算是这样,猫还腹泻不止……”静妃顿了顿,似乎是反应过来不该将这种事情说给皇上听,又连忙话锋一转,道:“在皇上叫臣妾过来之前,臣妾就在猫旁边,臣妾的猫虚弱的很,刚打算再找太医来看。”
淑妃也忙不迭地点头:“臣妾的猫也是如此。”
这场猫病波及了不少猫,大半个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