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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大叔的手指上，有一点持续亮着的光芒，他递给李解说：“裁决者是否介入目标的基础依据就是它，它的名字叫裁决，所谓的裁决，指的就是它。”
李解单指接了过来，看，是看不清的，就一小点，如果不是有朦胧的光芒包围，根本就看不到。他注意到温柔大叔的说辞有点啰嗦时，他已经接住了那点光芒，紧接着，发现那团光稍微亮了些，然后——突然没入他的皮肤里。
“……大叔，你这样利用我的信任，合适吗？”李解明白了，这大叔用那么啰嗦的重复表述，就是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让他接下裁决时忽略正常情况下很可能会有的犹豫！
温柔大叔很平和的摊手，笑着解释说：“不用担心，对身体没有危害，只是基础的检测，稍待片刻，让我们一起等待融合度的测试结果。”
“听起来像是怪物附体，匹配宿主似得。”李解哂然失笑，虽然不知就里，但因为知道裁决者大体的善恶定性，所以心存基础信任，也就并不恐慌，反而有一探究竟的期待。
而入体的裁决仿佛在回应他的热切，突然带来的头疼欲裂，让李解眼前的景象全陷入了黑暗……
第十四章 没有最坑，只有更坑
头，痛的他眼前一片黑。
李解难以忍受的按着头，牙关紧咬的硬撑痛苦。
“这样的反应，很难融合了……虽然各方面很理想，毕竟是过度战斗倾向者，我不该抱有太大的期待吧……”温柔大叔看见这情景，既失望又难过。
反而是完全不明所以的李解，并不知道这样的反应是否正常，意味着什么，只是单纯的努力适应排斥反应造成的痛苦。
李解也没看见，飞进他指头的裁决，很快出现在他额头眉心处，仍然散发着朦胧的光芒，开始在皮肤下，越来越清晰、看起来要完全钻出皮肤的时候——温柔大叔无限遗憾的一声叹息。
他调查过李解后，对于结果很喜欢，认为这是个非常好的人选，可是，从裁决成立起，就一直有诸如此类的遗憾，不能够跟裁决融合的人，就没办法成为裁决者，最多只能成为裁决助战员。
而裁决驻站员是不能独当一面的，裁决部门的硬性规定让助战员很难发挥足够的能力，对于特别优秀的助战员来说，相当于十分本事只能发挥两三成。
“这孩子的能力本该更有作为！如果不能跟裁决融合，成为助战反而是妨碍了他的未来……这是！”
眼看散发朦胧光芒的裁决似乎要从李解额头的皮肤冲出来的时候，也即将完全脱离的时候，突然——李解的体温开始高速攀升，顷刻间整个人的头脸都变成红色，仿佛燃烧的木炭颜色。
与之同时，光团形态的裁决犹如被无可对抗的力量猛然一扯，整个又突然撞进李解额头。
“基因超适应突变现象！”这反常的变化让温柔大叔又惊又喜的站了起来，这在整个世界而言，本就是少见的情况，而恰好发生在眼前这种情况，更是罕见的特例。
电击基因的意义原本就是激发人类基因高速进化，让原本自然进化的漫长过程因此被缩短。而基因超适应突变现象则更少见，那是一种目前还没有确切解释的现象，在某些情况下，某些人类的基因会发生惊人的瞬间突变，往往是为了解决当时的急切情况。
有人曾经遭遇单种辐射伤害，原本必死无疑的时候，基因超适应现象的发生令其对该种辐射具备超强抗性，险死还生的避过死劫；也曾有战士在第八次世界核战期间的战斗中，因为定制型基因武器毁坏，面临危险的时候，发生这种现象，突变的基因不可思议的瞬间匹配了敌人尸体的基因武器，因此反败为胜……
裁决的匹配特性是不可控的，因为其制造过程属于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基因是否匹配，也就成为不可检测的事情。
李解最初的反应就属于不相容现象，裁决欲脱离则属于判定了不能融合的结果。可是——因为李解身上发生基因超适应突变现象，他自身的基因在瞬间的调整中，从不相容状态变成了相容、甚至是完全相融！
当裁决重新回到李解身体里，他浑身燃烧的碳火般的颜色也迅速改变……
这过程中，李解感觉身体随时都会变成熊熊燃烧的烈焰，还好，这过程很快恢复。
恢复的时候，他觉得脑子里多了点什么东西……那种感觉不好形容，就好像是，大脑里多了一个器官，他能够感觉到存在，还能够通过意识控制，让那团好像是小小圆形的器官稍微压缩。
那种感觉很奇妙，李解不由自主的试了试。小而圆的器官果然在他的意识控制下收缩了起来，紧接着，他发现脑海里突然多了一副奇特的图景！
是的，眼前的大叔还在哪里，在他的眼睛里，大叔一点都没有变。可是，在他脑海中的那副图景里，大叔变成多种颜色混合的、仿佛能量的存在形式。
“这些淡蓝色、淡绿色，淡黄色，淡红色混杂的人形都是什么？”李解正觉得惊喜，突然又发现那些不同颜色的能量混杂中，竟然会缓缓流动，而且不同颜色的能量体积在此消彼长的变化，只是幅度很小。“裁决难道是纳米运算器？”
温柔大叔并不意外的微笑点头，李解此刻又惊喜又好奇的情绪，是他不止一次见过，而且曾经亲身经历过的美好年轻。
“信息卡收好，你想了解的，目前能够解答的都在里面，这两天挤时间尽量看完，信息卡会在四十八小时后自行分解。”
“大叔……你恶趣味吧？什么解释都没有，丢下信息卡就走？”李解简直怀疑他是故意的，半开玩笑的追问说：“红小不会是你女儿、亲戚什么的吧？又怕跟我走太近，现在又替她回敬我？”
“你不该是习惯以恶意揣测他人的人。”地铁这时停了，温柔大叔走出门时，抬手道别说：“我不能离开太久，交给你的第一个介入对象也在信息卡里了，你的工作信息一小时后会写入世界政府信息管理库。”
“大叔？”李解没有追赶，因为那大叔话说完时，地铁门也关了，偏偏他还故意在关门的瞬间走出去，完全就是让他绝了追问究竟的意思。“……我还说灭患的人坑，闹半天，裁决的人一样坑！连问都没问，这就把我骗进裁决部门了？我、我连到底干什么的都还不知道啊！”
李解的心情很复杂，这是什么样的一天啊……
八级城区的坏蛋告诉他什么叫贫困造就的罪恶；灭患告诉他什么是冷酷的残忍；还是灭患的战士告诉他，什么叫人外有人；最后是裁决的大叔告诉他，被阅历和经验压制了智商，是什么样的体验……
时间，跨过了二十四点。
旧的一天过去了，而新的一天开始了。
李解还在地铁上，在他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在这新的一天开始时，竟然、竟然就成了有工作的人了？
地铁在飞驰，一两分钟就停靠一次，每次停靠五秒。
但是，直到李解通过一次次的检查回到三级城区，也没有别的乘客走进他所在的车厢里。
他到达三级城区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走出车厢，他直接在候车室的角落里站着。因为信息卡里关于裁决的内容让他停不下来，此刻的安静环境正适合他消化吸收。
寂静的地铁站，不见人迹，只有往来的地铁飞驰而过时，才有短暂的轰鸣。
李解静静的站着读取信息卡里的内容……直到手腕的一体设备带来轻微的电击疼痛，他才恋恋不舍的停止了信息读取。
“李解？你干嘛去了？一晚上没回来啊？不能啊，你不能是那样的人啊！咱们个个都佩服你对鱼的痴情绝对，你不能是背地里花天酒地夜不归宿的人啊……”高大胖那夸张的、痛心疾首的叫声，瞬间把李解逗笑。
“去！过份的夸张，就失却艺术性，变成浮夸了。”李解知道高大胖这话是半真半假，肯定是有某个家伙恶意揣测来着，于是也做随意装粉碎乱猜的“邪说”。“三级城区哪有花天酒地的地方！五级城区以内都没有。”
这一点李解是很清楚的，五级城区开始就属于城市里的精锐居民，从小接受的就是让自身有价值，争取实现更大价值，为人类的未来、世界政府的未来尽可能贡献力量的教育。
公共设施全都是各种高大上、科普性质、专业性质的馆所，基本都是各种学院开设，除此之外毫无娱乐设施，非要说的话呢，那就是不间断的网络提供，以及虚拟游戏了。只是这时代的虚拟游戏，其实也没有纯娱乐化的存在。
“我就说不可能嘛！就是他们几个带的乱七八糟的人胡说瞎猜。”高大胖说话的声音特别响亮，还扭头对着背后的房门外，明摆着是说给其他人听的。李解在通讯视频影像里看见矮子和另外两个朋友互相搂着在床上，亲昵的不堪入目。
“都五点半了？”李解倒是奇怪他们怎么起来这么早。“早起的鸟儿有虫吃，但你们这也起的太早了吧？”
“哎！你以为我们愿意啊！你是不愁工作，不知道外面的竞争有多可怕！”高大胖说起来，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龇牙咧嘴的叫唤道：“三级城区都什么人啊！我们昨天一下午面试了三场，就被打击的体无完肤，险些失眠睡不着觉！那些变态，应聘全都专家似的，简直一副上下五千年各种知道，技术流程一条龙所有缓解都能通吃的霸道！把我们比的险些没勇气开口了！李解，我们想留在三级城区，难道从开始就只是个天真的笑话吗？”
“这个问题……我的安慰你认为有说服力？关键是，如果你的信心已经彻底崩溃，为什么还起这么早？”
高大胖突然坐怒容满面装，啊啊大叫几声，瞪着眼睛给自己打气说：“还是你了解我！没错，我才不会认输！不就是装专家吗？哼，我就恶补专业历史，今天面试比昨天能多吹一点，明天又多一点，起码能在假期结束前补出夸夸而谈的本事吧？我的信心得到了大家伙的响应，所以——大家都觉得早起恶补！”
李解鼓励的夸奖说：“有此决心呢，哪有不成功的道理？”
“对！肯定行！”高大胖自信满满，但即接着又泄露了没底气的心虚。“就算这还不成，那也不是我的错了，现在也没办法做更多了吧？”
“没错。”
“哦，光说我们的事情，我是要告诉你，刚才溪姐找过你。”
第十五章 某种无所不能
溪姐？
大清早的，姜溪找他干嘛呢？
“有一会了？”
“有一会啦，你到底去哪了？刚才找你怎么都打不通。”
“去了趟八级城区，具体回头再聊，我先给溪姐去个电。”李解暗暗犯嘀咕，总不会是姜辛束那突然有什么变故吧？否则姜溪为什么找他找的这么急？
李解发送通讯连接过去，没有接通。
走出候车台的角落，李解出去的路上就碰到些老早起来，很可能是去四级城区工作的人。
平常看陌生人，并没有什么乐趣，而此刻，李解眼里的每一个人，都变的跟过去完全不一样了。
要把温柔大叔信息卡里的全部内容消化完，还需要些时间，但裁决者的简述，以及裁决的使用和作为裁决者如何行使职能，李解都清楚了。
裁决诞生于第八次核战之后，当时一个叫做裁正的疯狂科学家由于对一本古书中描述的神奇科技力量的崇拜，穷大半生的时间精力，根据对世界的海量历史资料的搜集，通过对各种生物的历史，以及气候，星空，陆地等等信息的综合解析，计算了地球许许多多的数据，创造出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称之为计算未来的运算规则，以此制造出的神秘科技产物，被称为——裁决。
李解跟裁决融合后，大脑里形成的能量形态的温柔大叔，就是裁决计算的结果。不同的颜色组成代表这个人的定性，譬如全温暖的淡色系能量构成，就属于很少见的特别平和型，这种人不但不与人争执，而且非常富有感染力，别人与之接触时，本来爱发脾气的人也会心境平和，情绪稳定。
但这种人很少，李解一路回去碰见的那些路人，在他的视觉系统里如平时那样，在他脑海里，却是能量组成的模样。
“这位看起来笑容那么和蔼，竟然是轻度伤害型？”李解看见个慈眉善目的阿姨，然而裁决对她的解析现实的能量色彩形态类型，竟然属于对别人具备轻度伤害性的类型。
“真的假的！这大哥一脸雄风，体形又健壮，竟然是中度受伤型？”李解啧啧称奇，完全沉浸在裁决带来的，对路人的观察定义之中的乐趣里。
“太有意思了！啧啧……赶紧洗个澡换身衣服回学校，简直迫不及待看看熟悉的伙伴们是什么样了！”李解完全沉浸在裁决力量带来的新奇体验中，比起一无所知的陌生人，熟悉的人当然才能印证裁决的推算结果。
是的，李解现在还没有办法对结果深信不疑。
因为裁决的计算结果的类型划分定义，其实是经验的总结，因为裁决的诞生历史决定了，裁决之母的核心奥秘至今不能掌握。
创造裁决的科学家裁正，是当时生于霉城的炎黄国人，因为当时时代背景限制，他出生，读书都在那里，长期的研究资助者也是霉城、死城为首的资本集团，但他从开始就打定主意返回炎黄国。
为了不让裁决的运算规则落入野心勃勃的财团之手，裁正在脱身不能的无可奈何情况下，不惜以生命作为代价实现了瞒天过海，把裁决的唯一初成品托付给了长期助养的孤儿——张决。
张决不负所托，虽然受限于当时的历史背景无法离开霉城，但他利用裁决的原型定期制造的子裁决的力量，建立了裁决组织，消弭那些本会发生的大大小小的冲突和悲剧。
直到第九次核战之后，裁决组织才终于能够回到炎黄国，又在如今的世界政府主席的帮助下，变成了世界政府认可的、合法的特殊部门。
裁决部门的这段历史，让李解觉得完全符合光正伟的形象，虽然完美的让他忍不住有点怀疑其中美化的成份有多少。
但有一点，裁决至今没有被权力体系潜规则，就凭这点，李解就感觉很好。
因为严格来说，“裁决”还属于独立组织的形式在运作，唯一有权力干涉的人实际上并没有指手画脚，而是欣赏并尊重裁决组织长久形成的行事规则和章程。
但相应的，裁决也并没有干涉其他部门的权力。李解估计，这很可能是灭患或者其他希望研究、或者掌控裁决力量的政治力量形成的同盟，针对性的打压结果。
裁决组织虽然具备近乎于完整的独立自主性，也能够享用世界政府的许多珍贵资源，甚至于拥有独立的、不间断的网络通讯；查阅和建立级别很高的人员档案等等。
可是，不同于灭患在执行任务期间能够调动城市守护等诸多部门，裁决没有这些权力。简单说，别的部门是否配合裁决，不属于无条件服从命令的义务。
不过，对灭患例外。
裁决的职能定义本来就是，跟灭患合作，而裁决又具备对事件的优先定义权。换言之，如果灭患要消灭某个认定的罪恶，但裁决认为该对象可以通过介入改变，并且该对象还没有对他人造成伤害，那么就认为属于被介入者，这种情况下灭患就只能让裁决把人带走，并且不能对目标有无谓的任何行动。
裁决本身的目的就是针对灭患，尤其是针对灭患严重滥杀无辜的情况，同时也是为了验证通过另一种更和平的方式，在罪恶没发生前就解决问题的道路。如果这是可行的，说裁决的力量能够改变人类社会的形态，也不过份。
存在于传说和非现实世界的、历史上的各种神没能够让人类长久和平相处，但裁决的力量却能够让人看到这种可能。
李解的心情很好，完全忘记了，他是被温柔大叔骗进裁决者组织的。
李解洗澡，更换一身蓝色的战斗服，去学校前本想看看高大胖他们，又恐怕打扰他们为今天求职战斗的用功，于是忍住了。
尽管他其实很迫切的想知道，高大胖、矮子他们一群人在裁决的计算下，属于什么类型。
李解到学院时很早，校门外都没什么人活动，指望碰到跟他同届的那就更难了，今天是许多如高大胖他们那样，在三级城区无处投靠，又希望能在这里找到工作的同学们的最后一天奋战机会。
除非有切身相关的足够理由，否则，不可能回学院关心实战比武的事情。
李解老远就看见学院门口笔直站着，比门卫的姿势还更一丝不苟的陈尚。
“太受宠若惊了！你别这么爱我行吗？”李解调侃着，而且很高兴大脑里裁决对陈尚的计算结果符合他认识的情况。陈尚是轻度受伤型，是，他总是喜欢委屈自己，却不会怨恨误会、误伤他的那些人。
李解发现，三级城区的路人里，基本上都是中度、轻度受伤型，其中又以后者的类型最多，而平和型却很少见，至少他早上就仅仅遇到一个轻度平和型。
陈尚推了推眼镜，松了口气说：“你倒有心情开玩笑，知道我担心了一宿？”
“顺利送到，不负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