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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圈腿!
几个跳舞的腿是弯的!
半夏看了一圈下来,恨不得捂脸不干了,她就没见过资质这么差的学生。这还学什么,一群营养不良,体型不佳,让她们回去先补充营养,然后再进行基本的矫正,把体型给矫正过来,在这之前,其他的根本想都不要想。
半夏简直心累,这么一圈人,竟然没有一个的体型是达标的。她都很好奇,郑国和卫国在选人的时候,到底以什么标准来的?
“算了,你们先压腿吧。”半夏叹口气。
说着她一下两条腿开成一条笔直的线,整个人压在光滑的地面上,教其他的事不要想了,她只能从最基本的提高身体柔软开始。
但就是这个最基本的动作,也是没有一个人能做到。
这群舞伎们在母国就没有学过这些。看到半夏一下整个人就开腿开去了,吓得面无人色。
她们有些咬咬牙学着她开下去的,基本上都是到了半路就压不下去。半夏干脆让她们坐在地面上,然后两腿分开压下,有些压不下去的,她就坐在人背后,双手按在背上,使劲往下压,然后整个宫室里头都是女孩子们的痛哭流涕,鬼哭狼嚎。
渚宫女胥们也算是见多识广,但见到痛哭一片,还是脸色惨白。
半天就在女孩子们的尖叫和嚎哭里头结束。
半夏躲到自己休息的西厢里,拿出粉饼给自己补了点妆。今天第一日上岗,她想给人留个好印象,自己偷摸摸的在家里化了妆来的,比楚国的那些铅粉和朱砂好多了。
“苏己在吗?”
半夏才把粉饼塞到袖子里,听到外面有寺人的声音,她应了一声,自己开了门。见着一个寺人站在外面,“国君让苏己过去一趟。”
半夏跟着寺人到了楚王跟前。楚王依然还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吃喝玩乐,若不是那一身华贵的服饰和天生具来的气质,半夏都很怀疑他真的是楚王么。
“如何?”楚王见她来了,开口问道。
半夏缓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那些舞伎的情况。
“不行。”半夏摇摇头。
何止不行,一个勉强及格的都没有。
“这么不入你的眼?”楚王说着,来了点兴趣,令人给她摆了一张茵席,让她坐下。
半夏不爱跪坐,在楚王跟前,也只能坐下去。
“功力太不好了。”
楚王仔细回想了一下,若是以苏己的标准来看,恐怕全天下的女子都没有几个能入她的眼了。
他哈哈一笑,“看不出来,你倒是要求严苛。”
“不做也就罢了,既然要做,那自然尽力做最好。”
楚王闻言,甚是赞同,“好,说的没错!”
半夏愣了下,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楚王眼睛盯着她,“那依照你的意思要怎么办?”
“……换人吧。”半夏想了半会,开口道。
除了换人,她暂时还真的没有别的想法,那一批的舞伎的形体条件真的是太差,要调养也可以,不过要花费更多时间,她不觉得楚王有这个耐性。
楚王听后嗯了声。
“其实有你一个,其他人看与不看都无所谓。”
此话说的暧昧,可楚王看上去没多少暧昧的模样,甚至视线都已经从她身上转开。
半夏干笑两声,还没说话,宫室外进来一人。半夏看到那人的时候,略吃了一惊,而那人看到她的时候也是一愣。
屈眳见半夏在那里,看向楚王。
楚王笑笑,“有事?”
“臣听说,郑卫又送来一批舞伎?”
楚国喜欢吃喝玩乐,那些附庸于楚国的诸侯,自然投其所好,美人还有各色舞伎送到郢都,来谋求楚王的欢心。
“伯昭又要来劝诫了?”
屈眳一身正气,光是站在那里就气势凛冽。
楚王瞬间以为自己看到了左尹屈襄,顿时有些心虚,“寡人这段时日甚么都没做。所以伯昭不必来劝诫寡人甚么。”
屈眳不说话,眼睛盯着在一旁坐着的半夏。那目光沉沉,并且隐含怒气,似乎是上门抓奸的男人,而且他还抓奸成功了。
半夏莫名的一阵心虚气短,好像自己还真的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这个和苏己无事,”楚王见着屈眳两眼瞪着她,“和她又有甚么关系。”
“国君。”屈眳沉下脸来。
楚王扬起袖子,瓮声瓮气,“寡人累了,你们都退下吧。”说罢,竟然还真的拿出一副要休息的样子。
屈眳总不能拦住楚王,不让他去休憩。他回身看了一眼正好从茵席上起身的半夏,提示她跟上。
半夏低头耷脑跟在他身后,屈眳在渚宫里,可真有地位。一路走过来,不管是地位卑下的寺人,还是看上去和他一样高冠博带的大夫,都对他行礼。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屈眳,都还没有正式的职位。
屈眳带着半夏到了一处偏僻的宫室里。
渚宫太大,宫室也不知多少,他抬腿进去,直接就把开着的门给关了。
半夏听到门合上的吱呀声,有些手脚无措的看他。
“苏己怎么在这里?”屈眳上前几步,到了她的跟前。
他不知道半夏竟然被楚王召入渚宫了,之前楚王也从来没有露出半点征兆,但凡被他察觉到一星半点,也会被他劝阻。
“国君想要让我教那些舞伎跳舞。”半夏也不和他扯谎,直接说了。
不说还好,一说屈眳的那张脸都黑到底了。
“国君果然任性妄为。”屈眳听到这话,气的眼前几乎一阵阵发黑。“这不是苏己该做的。”
半夏听到这话,也要跟着眼前发黑了,“为何?”
“这个不是苏己该做的。”屈眳道。她就不该做这事,那些舞伎,出身卑微,就不该让她来教导她们,平白无故的拉低了自己的身份。
他说完,面色更难看了几分,“国君行事真是越发让人看不明白了,等我去和国君说,你不必担心。”
担心什么?半夏下意识觉得不好。
她见屈眳身上的气势更盛,他转身过去,半夏就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生怕他真的去找楚王说。
若是之前没答应楚王也就罢了,可是答应都答应下来了,自然是好好做到底。她根本就不在乎屈眳眼里所谓的贵族身份,她原本就不是,拿在手里都不知道有什么好用的。
“苏己?”屈眳正要往外走,察觉到袖子被人扯住,垂眼下来,却是看到她紧紧的抓住他的袖子。
“伯昭不要和国君说,我自己答应下来了,国君也没有强迫我。”
“苏己!”屈眳不自觉声音都高了几分,他看到她受到惊吓的模样,又放缓了语调,“苏己若是担心国君会怪罪,那么不必。此事原本就是国君任性。”
楚王任性,郢都上下都知道,就算是他说出来,也不过是帮楚王改正缺点罢了。
“不是!”半夏连连摇头,“我其实……挺乐意的。”
瞬间屈眳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狐疑的盯着半夏,似乎要在她脸上寻出说谎的蛛丝马迹。半夏被他看的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屈眳迟疑道,“苏己……很乐意?”
话都已经说出来了,再怎么样也没办法吞回去,半夏老老实实点头,“嗯?”
“乐意?”屈眳说出这两字,眉宇间满满是不可思议。
教导那些舞伎究竟有什么乐意的,屈眳完全不可想象,和那些出身卑微的人在一起,光是想一下,就觉得侮辱了自己。更别提还教导了。她们哪里来的资格让她去教导,就算是和她们说几句话,都是辱没了她。
在家里的时候,他就知道她喜欢和其他女子混在一起,他也没太在意。毕竟她平日里没有交好的人,天天呆在屋子里,也只会把自己呆闷而已。
谁知现在她竟然还喜欢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
半夏被屈眳看的毛骨悚然,“国君说,只要让他高兴,就有重赏……”
屈眳闭了闭眼,深深呼吸了好几次,才把心头的怒意给压下去,他反手抓住她的手。他轻易的就能把她的整只手掌扣在手里,稍稍用点力气,她就动弹不得。
“为何要答应国君。”
“因为有重赏。”半夏答的飞快,而且每句都实话实说,反正在屈眳面前也没有说谎的必要。
屈眳有瞬间愣住,不知要说什么话。
半夏看他张嘴,便知道他要说什么,“我不能继续问左尹要吃要喝的吧?”
“为何不能。”
屈眳不解,她当然能继续让左尹负担她的花销,再说了,她一个女子,平日里除去衣裳首饰这些,也没有太多的花销。比起那些贪心不足,处处讲究奢靡,不仅仅在宫邸内,还想要在郢都内出风头的庶母相比,她实在是太好养活了。
“不行,这。”半夏被屈眳的理直气壮给哽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以前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能让左尹破费。”
“如果苏己不想父亲来,那么问我要也可以。”
半夏浑身僵住,她站在那里,对着高自己半个脑袋的屈眳,嘴唇张了张,好半会,都不能反应过来。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屈眳,屈眳身上穿用的也都是上好的东西,出行的时候前后侍从簇拥。浑身上下都是贵族子弟的做派。
可是……
“我记得伯昭还没有自己的封邑吧?”半夏道。
瞬间气氛冷了下来,屈眳低头盯着她看,眉头拧的很紧,似乎要把她整个人给看穿。半夏吞了一口唾沫,眼睛不由得往四下瞟。
“苏己是在说我不如父亲吗?”过了许久,屈眳终于开口,眉眼里也染上一层薄薄的冷怒。
果然是大实话都说不得了么?
半夏头疼的很。
“没……”细细的音节从她嘴里冒出来,总觉得有那么一股气虚。
“只是觉得,再麻烦伯昭,不好。”
“为何苏己这么觉得?”
手掌被他扣在手里,步步紧逼,不知不觉间,她背都贴上了墙壁。
“苏己难道觉得我连一个女子都供养不起么?”
半夏背贴墙壁,没有半点退路,他只要低下头,就能碰到她的额头。半夏微微抬头,两个人的鼻息交融。
她没有佩戴兰囊,屈眳见她抬头,不自觉的低头下来,就嗅到她身上淡淡的,属于她自己的清香。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今日的面庞要白净了些,原本就白皙的肌肤,更加莹白剔透,如上好的无暇的美玉,扰乱了他的心神。
半夏趁着他失神的片刻,伸手扶住他的腰,一用劲,顿时两人的位置就调转过来。
他被她给摁在墙壁上,准确是被她两条手臂是给锁在那里。只要他费点力气就能挣脱开,但他不知为何,竟然没动。
半夏撑住两臂在他身侧,“伯昭自己都还是孩子呢。我怎么能问你要。”
瞬间屈眳身体僵硬。
孩子,什么孩子?他都能娶妻了,算是什么孩子?
屈眳浑身僵硬,盯着半夏,看的人毛骨悚然。
意识到他在她眼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屈眳一时怒上心头,还有什么,是比自己男子的身份被漠视,反而被套上个稚儿的帽子更让他怒火中绕的?
屈眳反手扣住她的腰,收紧手臂,她就落到了他的怀里。
和男子完全不同的柔软身躯,给他带来瞬间的恍惚。他看过她衣着清凉的样子,但接触到还是第一次。
柔若无骨,几乎触碰不到她的骨头。
几乎是抱着捉弄和报复她那句话,他低头就吻在她那张红艳的诱人的嘴唇上。
*
秦国公孙缪亲自上左尹宫邸拜访,拜访之前,公孙缪并没有令人提前告知。杀的屈襄几乎是戳手不及。
此举失礼之至,但公孙缪也是无奈之举。
斗克和他说,左尹屈襄甚是看中那人,就算是他们,都不能让左尹那里把那个身怀异能之人给弄出来。更别提外来人了。
既然如此唯有此道。
左尹恰好并没有去渚宫,家里的巫人占卜,说是今日不利于出行,所以屈襄并未出门。听到秦国公孙上门拜访,他亲自出门迎接。
屈襄亲自把公孙缪迎接入门,屈襄曾经担任出使秦国的行人,在雍城呆过一段时日,和秦国的卿大夫们有交情。
屈襄亲自把公孙缪请入上座,两人促膝而谈。公孙缪是秦伯之孙,年岁在论资排辈的卿大夫里头还算很年轻,但却深受秦伯的器重和喜爱。
屈襄问了公孙缪几句路上可否辛苦,又和他说起当时在秦国的一些往事。
公孙缪见时机差不多了,才提起他想要见一见那个异士的想法。
齐人说的玄乎起神,偏偏说那些话的还是卿大夫,说自己是亲眼看着太子的喉疾吃了那楚人的巫药,不过一个时辰就好了。
屈襄听后,露出一股惋惜来,看的公孙缪下意识就不妙。
“吾子来的不是时候,此子已经不在我这里了。”
公孙缪听说后,险些没咬到自己的舌头,“不在左尹这里了?”
“但凡能人异士,脾气都十分古怪。”屈襄想起半夏,脸上不由得露出无奈的神态,“言行举止都不能以常人来衡量。”
“他是真走了。”
对着公孙缪他实在是没有必要撒谎。她是真的不在这里了,不过她现在在哪里,那他就没有任何义务告诉这位秦国公孙了。
*
今日在屈眳身边服侍的竖仆发觉到有些不对,傍晚少主出宫门的时候,他发现少主的脚步有些虚浮踉跄,而且脸色也有些苍白。不过看上去,似乎整个人都很高兴。
屈眳坐在车上,神思还没能收回来。
他没亲近过女子,也不知道女子的身体该是什么样的。但是她香香软软的,靠近了都能闻到她面颊上极其浅淡的馨香。
甚至她的唇上都能品尝出甜甜的香味。
令人迷醉万分。
第44章 再次
半夏从渚宫回到居所;家里的侍女们听说她回来了,纷纷出门迎接,扶着她下车;抬头看到她那黑的不能再黑的脸色;纷纷吓了一跳。
苏己是最好伺候的了。这个在侍女们里头是有目共睹。苏己脾气一般都挺好;既不会无缘无故的发脾气,也不会拿人出气。整个人好脾气的简直不像话,哪怕侍女不小心做错了什么,她也只是口头上提一句;不会真的动手惩罚人。
所有人都觉得,苏己恐怕不会生气;天生这样温温柔柔的性子。
半夏从车里下来,脸几乎已经黑到了底,侍女们惊讶和慌张的看着她;她脚下加快步子;飞快的走到寝室内,令侍女送来温水之后,她关上门卸妆。
她把便携装的卸妆水倒在手心里,在脸上揉搓;卸妆完之后,坐在茵席上生闷气。
她的初吻就这么没了!没了!
而且是被屈眳恶作剧一样的给弄没了!
半夏满心的愤慨都快要溢出来了;她从来没有和异性有过什么亲密接触。甚至连男生的手都没有拉过,结果、结果被屈眳恶作剧一样就把初吻给弄没了!
她当然也没有让屈眳白白占她便宜,她当时脑子里里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弄懵了;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屈眳不知什么时候挨她挨的更近,他身上的兰草味道都能闻的一清二楚。
半夏当时想都没想,直接一脚下去,踩到了他脚背上。这一招可比什么撩阴腿好使多了,尤其她那一脚下了力气,屈眳被她踩了个猝不及防,疼的呲牙咧嘴抱脚,半夏立马给他另外一只脚也来了一下。
疼的屈眳连金鸡独立都不行了,直接整个人都蹲地上。
半夏狠狠的瞪他,直接抬腿就走。
他干嘛要干那种事啊?半夏死活都想不通。一言不合,熊熊的亲过来。他以为他是情圣么?
想到这里半夏的怒火越发炽热,狠狠的抹嘴。
真是讨厌!
讨厌!
太讨厌了!
屈眳夜里让竖仆把脚上的履脱下来,别看半夏纤细的很,暴怒的时候,还是很有力气的。
她那一下让屈眳从白日疼到了夜里。
竖仆把他脚上的鞋袜除下,看到两只脚背上,左右各一块青紫,吓得脸色都变了,“少主这是?”
屈眳听到竖仆惊恐的声音,抬身看了一眼自己的脚上,脚背两边青紫的。他伸手按了一下,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下脚还是真狠。真的有那么生气么?
贵族知事早,何况男欢女爱不管在楚国还是别的诸侯国那儿,是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再普通不过的关系。就算是女子们也可以随意的和男子来上几段露水情缘。
难道对他真的那么不喜欢?
不可能吧?
屈眳想到这里,立刻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已经坐不住了,令竖仆取来铜镜。仔细端详自己的面孔。
磨的光滑的铜镜,很清晰的照出了他的容貌。镜子里他的容貌年少而英气满满,浓眉大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这样的容貌,实在是不能涉昧心说不好看。
那她到底在气什么?
屈眳怎么也想不明白。
半夏气了一晚上,哀悼自己那莫名其妙,就消失不见的初吻。虽然说只是嘴唇碰一下而已,也没闹出人命。但是对她来说,那还是很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