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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兄长与夫君-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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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帝是你舅舅,宁娴是你挚友,你舅舅要杀你挚友,你要挚友还是要舅舅?”
  我默默地揉太阳穴。
  她见我不说话,主动提出第二个办法:“杀左柘。他死了还叛什么乱,更不会拉上阿娴一起叛乱。”
  “你没有考虑阿娴会伤心吗?”现在魔宫什么的宫主都很好当吗?为什么又有一种好掉价的感觉。
  她笑嘻嘻揉搓着芊芊细指,优雅道:“伤心过后又是一条好汉,阿娴不可能去寻死。”
  我: “……”
  ######
  我问谢尘云宫里有没有囚牢,有的话能不能参观,他却告诉我,因为利益纷争,江湖才把云宫造谣成魔宫。这么说来,宁娴说她师姐是个正派人,还算稍微有点道理。
  “你怎么又睡着了。”
  脑袋下枕着的话本被师姐一把抽走,我头部碰到桌子,“啪——”醒了。
  “师姐,”睡眼惺忪,抹了抹嘴角湿哒哒的液体,揉眼睛,眸光朦胧,含含糊糊问:“到饭点了?”
  她扔话本到我怀里:“这些话本不好看吗?这些不都是现在姑娘小姐最爱看的?”
  我愁成苦瓜脸:“真不好看。”
  “算了算了,看起来好像师姐我在虐待你。”
  什么叫好像,根本就是!师姐你能让我自己去嗨,不要热切把我也拉一块儿成好吗?
  此时,侍从呈上来一个盒子,精致别样。
  出于好奇心,我凑上去围观,师姐当着我的面把盒子打开。里面是半块洁白如玉的脂膏,溢着清淡的芬芳。
  我咽了咽口水:“能吃吗?”
  她笑嘻嘻地把盒子递给我:“你先咬咬看,好不好吃。”
  我打了个哈欠:“师姐真爱开玩笑。”
  她问:“你知道这个是谁派人送来的吗?”
  我想都没想:“景池珩。”
  “他倒是没有瞒你。”她抬手收拢盒子,放在桌面上。
  “这就是你们都想要的东西?有什么神奇功效?长生不老?功力精进?”
  她笑:“不是不爱看话本的么?哪这么多乱七八槽的猜测?”
  “除了这些还能是什么让你和景池珩都想要,不就是一块脂膏么?”
  她眨了眨眼:“美容养颜!”
  我:“。。。。。。”
  她对侍从说道:“让谢尘过来。”
  谢尘的速度很快,走进大殿,俯身鞠了一礼。
  “萧长天已在从西域赶回的路上。你的时间有限,最多只有五天。外面会有崔庄的人接应,他们会负责把人送回去。你只需负责把人从囚牢中救出来。”师姐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可以完成任务么?”
  我看见谢尘的身形一顿,脸上闪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宽松的衣袍之下,左侧的手臂在微微的颤动。
  “只许成功。你去吧——”
  他点头,默默离开,不曾言语。
  沉默的意思就是能够完成任务。
  看不出来啊,这副瘦弱的小身板有几下子啊。我之前发现他手指上有些茧,竟没有猜到是个练家子。真的一点都对不起他的这副长相。韶絮然的长相看起来也一点不像是练家子。
  这年头,一个个长得都这么好看,长得好也就算了,功夫又好,叫我们这等普通群众怎么活啊!
  我满怀伤感地跑去泡温泉了。

  ☆、温泉

  四肢一放松,我整个人缓缓地被温水漫过,即将越过头顶的时候,身体又在一瞬间从水里升起来。水冲进鼻孔难受的感觉,肩头冰凉的触感让我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嘴唇抖得像筛糠。
  我光溜溜地站起来拿衣服,谨慎往后看了一眼,吓一跳,一个没站稳,脚下一滑掉了进去。
  景池珩面无表情地把我从水里捞起来,“看见我吓成这个样子?”
  我脸一阵青一阵红,身体努力躺进水里,脸丢大了……
  温水再次漫到鼻孔,咕噜噜往里涌。
  “好喝么?”
  “咳咳咳——你试试就知道好不好喝了!”我双手环抱在胸前,腿往后挪了挪,瞪眼睛:“你来的时候能不能有点儿声?武功好了不起么?!”
  景池珩挑眉,似笑非笑:“最近云宫住着还习惯吗?”
  我被他这么温暖地一问,瞪圆的眼珠子缓和了下来,撇撇嘴:“反正师姐不会让我吃蘑菇!”
  他嘴角上扬,眸光闪过一丝狡黠:“回去补。”
  “补你大爷的!”刚褪下的火气直接蹭蹭蹭地蹿到脑门。
  “与你闹着玩的。很快可以拿到最后一味药,病就可以治好了,以后不会再肆意流鼻血。”夜凉如水,清冷的月光,倾洒在他身上,反而将他一袭绣了落日明珠的蔚蓝色锦袍衬得流光溢彩,配上颈项雪白色罗软里衣,以及飘垂至腰际的乌发,丰神如玉,大抵便是如此。
  我心底泛起几丝莫名的情绪:“最后一味?不是说找不到神医没有办法治病了吗?”
  景池珩拿过旁边摆着的衣服递到我面前,“先穿衣服,你泡得太久了。穿好再解释给你听。”
  “哦。”我接过手里递过来的东西,因从前都是有人伺候的,换做我自己,动作便相当得慢,尤其是衣襟上的结,每回都打不好。花了好久才穿好衣服,披着一头湿湿长长的头发,拿了鞋,光脚走过去。
  景池珩转身见我仅穿着贴身衣物以及单薄的外套,还光着脚,眉头再次拧成一股,面色沉得滴水。右手搂住我的腰,飞身向住处。
  “阿嚏!阿嚏!”回到住处,我止不住打了一连串喷嚏
  。
  景池珩打开柜子拿了衣服扔给我,又拿来毛巾,捋起我的头发擦水,沉声问:“昨天也泡温泉了?”
  我摇头,无比真诚:“没有。”
  “没有?”
  “真的!”
  他修长的手指顿住,直视我的眼睛,眸光如片片利刃,嗓音更沉几分:“真的?”
  嗷,老狐狸!
  “好吧你赢了……”
  “现在什么时辰?温泉离这里有多远?一个来回,更深露中,两次足够你感染风寒!” 
  “我知错,我反省。”我小手拉他衣袖,转移话题:“你刚才说最后一味药?这么说你之前都在筹集药材?什么时候的事?”
  “你什么时候没有在反省?一直反思,从未醒悟!”
  “醒悟需要时间啊!谁能前一刻道歉后一刻诚心改正,哪那么快的事?这是你教给我的!”
  “我教的那么多,你就记着这些?”
  “我说悔改你不信,我不说悔改,你又数落我。等于我不说是错,说了还错!“
  “鼓脸作什么,哪里又数落你了,脾气越来越大,一句也说不得了?”景池珩擦拭着手中的湿发,“人没有找到,他的住处倒是有不少医书,翻一翻,药方恰好翻了出来。你的病又不是绝症,只是罕见而已,依照医书的记载,曾经也有人患与你同样的病症。”
  又把其中过程做了简洁的描述。
  他所谓的翻一翻,把屋子连地,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以屋里书案为中心,偏东南方向,地底下十五尺的洞里挖掘到的陶瓷罐头里发现了一本医书,上面记载着对症药方。当年母妃并没想到这一点,能在住处翻到药方,一心只想找到神医本人。
  找别人家帮忙,找不着人就掀家屋子,方式是不是有点无耻了!
  我无力吐槽,想到自己差点把每天当做最后一天活,气得两腿一磴跳起来,怒气越涨越高:“怎么都没有告诉我?我还以为要拖一辈子!” 
  景池珩按住我的肩膀让我坐下,触手滑润的肌肤,垂眼瞥到我光溜溜的肩头,怒道:“衣服穿好!”
  “它自己掉下来的!凶什么凶”我闷闷不乐提起肩头滑落的衣裳。
  “每一味药材都是稀世珍品,需要花时间筹集,倘若需要五年、十年呢?你有多少血可以流?南郭先生给你讲过得话你都忘了吗?”上面的头发已经擦得半干,景池珩换了一块干布,拢住偏中下部分的头发,细细揉擦,缓缓道:“能治好也不能过分。少饮酒,饮食均衡,按时用膳、休息。云堇给你的补血药有没有喝?”
  我抬指不远处桌上的瓷碗:“喝了。”
  “谁熬的?”
  “谢尘。”问这个做什么?
  “云堇对你……比我想象的,好一点。”
  我纳闷:“害我有什么好处吗?”
  “只是猜测。云宫之人来自四面八方,众多侍从,难免有异心者。”景池珩俯身,修长的手指习惯性捏我的鼻梁:“有没有想问的?”
  我不满地晃了晃脑袋,伸出小手盖住鼻子,说道:“师姐叫谢尘去救人。萧家的囚牢,很难进去吗?他能顺利出来吗?”
  “萧家的死士以囚牢中的剑士作为训练自身武术的手段之一。谢尘熟知囚牢的构造以及萧家庄内的路线,又曾经在数十位死士剑下脱身。他为难,不是因为萧家难从萧家的囚牢成功救出人,而是不愿意再看到曾经困压折磨自己数十年的地狱。”发梢也被擦干,景池珩放下布,手指抚着长发从头到尾触摸了一遍,道:“干了,脱外套,躺被子里去。”
  虽然进屋后景池珩又给我套了件衣裳,时间久了坐着还是有点冷,我照着他说的,脱掉了外套,爬进被子里,身体暖了很多。
  “谢尘逃出来后,投靠师姐了?”他是会为了生存投靠别人的人么?看起来并不像。能在那样的折磨屈辱中活下来并且最终逃离,一定很能吃苦,很坚韧,更有对自由的强烈向往,以及骨子里的深刻的傲性,决不是个容易屈服的人,决不会再愿意受制于人。师姐是怎么做到让谢尘听命于她,为她做事而没有任何的反抗。
  “是,也不是。”
  我见不得他卖关子,焦急道:“到底是怎样!吊着我的好奇心很好玩么!”
  “谢尘逃出来已经是半死,云堇救他的条件是,他必须不计任何条件报酬呆在云宫五年,并听从她的命令。”
  “这不等于逃出一个牢笼,又掉进一个坑么?”
  “这个坑难道不比囚牢好?以萧家的行事风格,势必追杀他至天涯海角,与其一生在永无止境的厮杀中结束,入云宫有什么不好?以如今云宫在江湖的地位,萧家无论如何也要忌惮几分。”
  景池珩话锋一转,眯笑:“你在这不也乐不思蜀了么?可见云宫确实吸引人,叫我们乐清小郡主恋恋不舍。”
  “我跟他不一样!”我撅起小嘴,“不回京都,哪里都好。”
  景池珩捏了捏我的下巴,线条优雅的脸泛着诱人光泽:“大荣疆域辽阔,各州城不安稳,相较而言,京都更安全,外面不尽然好。又并非只许你在京都,想出来玩,不也同意了么?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嗯?”
  “跟着你才不好!”拿我被绑架这桩事来说,若果不是景池珩得罪了人,别人没事绑架我一个小姑娘做什么?
  景池珩难得从善如流:“嗯,这次是我不好,所以准许你在云宫玩几天。”
  “几天是几天?老管家说祖母撑不了多少天了,我们为什么不快些回去。”
  我出生在京都,那个时候我母亲与父亲已经彻底闹翻回了京都,这十四年来,我只在六年前母亲的丧礼上看见我那位父亲一面,时隔六年,我连对那位一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父亲长什么摸样都快要记不清了,更不要说从来没见过面的祖母。我发自内心产生不出血浓于水的感情。
  我忽然想起什么,抓住他的衣袖,激动地摇晃:“要不我住流阙嘛,好嘛好嘛好嘛……”
  “巍城的事处理完了回珑延,”景池珩不容我撒娇:“之前的药已经用完,云宫的补血药能让你好受些,南郭先生采药回来再去流阙。” 
  如果师姐再叫上我看话本,不出三天,我能疯。煎熬煎熬好煎熬,可不管我怎么表示不喜欢的感受,师姐愣是一副你就算给我直讲了我还是不知道的表情,叫人完全无可奈何。
  我心中还有一个问题:“师姐为什么要把我留在云宫?”
  景池珩问:“你觉得呢?”
  “难道真的只是来做客?”
  景池珩没有直接了当告诉我,而是意犹未尽地说:“你猜猜。”
  我恍然:“该不是担心你不能守约,故而拿我作为筹码扣押在云宫,看你是不是会把那块脂膏给她吧!”
  他笑了笑。
  真猜对了?
  我心好塞!
  景池珩眉梢微微皱起:“又厌倦了?”
  他说的不错,以我喜兴厌旧的性格,但凡一样东西,一个地方,最长的喜欢时间不会超过七天,不要说师姐每日拉我看话本,只要是写字的东西,叫我看上两三眼都是难得,更不要说这么多眼。
  但我也知道他心里盘算着什么,直截了当道:“让我乖乖待在云宫,不就是怕我不小心搅乱你的重要事或者给你惹什么麻烦!凭良心讲,这回哪有给你惹麻烦?你给我惹麻烦才对!流阙是不是得罪了很多人?报复都已经寻到我头上来了,可见跟着你才不好。”
  “你能想明白我很欣慰,那么乖乖待在这里。”
  我发自肺腑不想顺遂了他的心,被他拿捏在手里的这种感觉,越来越觉得很不顺爽。俩手捏着被单坐起来,瞪圆的眼珠子,语气也很果决:“你叫谢钰跟我出去玩。他武功不差,你也不用担心万一我让人抓了让你为难。”
  “谢钰近日有事要办。你想到哪里去玩?”
  竟然给了商量的余地?
  我两眼星光闪闪:“听说外面有海滩,我想去海滩看海吃烧烤。”
  “听起来不错……”他浅浅一笑,看似难得的温和。随即,额下皱起的眉头以及阴冷的嗓音,让我小心肝一跳。紧接着,冷死人不偿命的语调,听似漫不经心却字字戳中我的心脏:“去年掉进汐雅河里,差点丢了半条命,现在后背还有当时被河底硬石擦伤的旧疤,当初哭着说之后再不去河边玩了,现在伤疤不疼了,皮又痒了?还敢去海里!你会浮水么?再掉水里,谁把你捞起来?”
  我气冲冲发泄道:“受不受得了是我自己的事!不会浮水是因为你不教我!如果你教,去年我能自己从河里爬起来!我才不稀罕你把我捞起来!因不会浮水,便不能去河边海边玩?什么道理!”
  景池珩额头青筋直跳,捏住我细嫩的手臂,厉声道:“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就再说一遍!都是你的错!因为你不教我浮水,所以我才不能自救。归根究底,错在你的身上!你总是把错误都归结成我贪玩!不公平!你没有犯错的时候?你应该检讨你自己!”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种口气对景池珩说话。也没有人敢这样理直气壮指责他。从前我也不敢,可时间一长,很多事情就摸得很清楚了,比如景池珩惩戒我的手段无非只有那么几种,反正以前都受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受得起。最糟糕的后果也不过他真的气得下手揍我一顿。但可能性好像很低。譬如落河事件后景池珩几次扬言要给我点教训,最后都大而化小,小而化了,只让我写检讨,不准出门一个月以及抄写二十遍《律例》。
  “胆子越来越大敢教训我?你才多大?长大了再来跟我论谁对谁错!”
  “又拿年纪教训我,难道年纪小的一定什么道理都不懂呢?白沙书院去年还破格收了十二岁的天才学生!年长的一定经验丰富能讲道理么?表二叔一把年纪依旧犯傻做蠢事!”
  “天才学生?你是么?琴棋书画、诗词歌赋、礼乐射御,你哪样拿得出手?”
  “。。。。。。”能不能不要老提我没文化这种事啊,我内心也很伤感的好不好。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27日0时

  ☆、颜瑜

  谢尘回来后,左肩、腰部右上侧以及右手臂都受了些伤,云宫专门负责处理伤势的洛菱,熟练地为他包扎了伤口。
  深的连肉都翻了出来,森森骨头触目惊心。不禁想景池珩涉足江湖是不是也受过伤。
  没见景池珩使过剑,但宁娴曾感慨,他的轻功甩她两条街有余。
  江湖排行,宁娴的轻功位列前十,能够名列排行榜的,除去修炼数十年的前辈,宁娴是晚辈中的翘楚。
  景池珩的年纪长了宁娴不过五岁,算不上前辈的行列,论辈分跟宁娴是一个级别,他能甩宁娴两条街,简直是翘楚中的翘翘楚。
  我想他就算打不过,逃应该没有问题。
  师姐静坐着,直到谢尘的伤包扎好了才抬起头起来,目光瞥向谢尘:“这一次辛苦你了,下去好好歇息吧。”
  谢尘没有答话,点了点头,很快站起来,鞠了个礼离开。
  师姐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自顾自地说道:“我救了你,虽要你听命于我,这些年也没让你做什么难事,你到底有没有感激我呢?”
  谢尘武功极高,耳力应该也不错,必然听得清楚。我也很好奇,谢尘到底是感激多一点呢还是不甘心多一点。
  谢钰走后,师姐笑着站起来,手指拂了拂长长的衣袖,神色奕奕道:“听说昨日我这宫里的侍从又输给你了,来,今天我跟你们一块儿打牌,看能不能赢回来!”
  方才的一脸忧郁、疑惑与不解好似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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