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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模特,夏斯塔是非常敬业的,超过叶北在学校时的任何一个模特。夏斯塔坐下去之后就再也没有动一下,甚至连眨眼都控制着,很久才会眨一次。叶北常常盯着夏斯塔看几分钟,她也不会眨眼,俨然一座雕塑。
叶北忍不住想笑,却不能笑出来,他不能破坏此时夏斯塔的美好。
做模特并不是不可以有很轻微的动作,而夏斯塔太过卖力了,她的努力同时也感动着叶北,使得叶北对画面的洞察能力也得到更大程度的发挥。
画笔快速的移动,很快,线条便勾勒而出。
叶北喊道:“夏斯塔公主,勾线已经完成了,如果祢觉得这样不舒服,那么可以稍微放松一点,不会影响到我画画的!”
夏斯塔却依然一动不动,使得叶北甚至想走过去拍拍她,看她到底是不是活人。
颜料在画纸上铺开,为了表现出画面的沧桑感,叶北选择的都是比较厚重的颜色,用色上也显得非常沉重。
在为夏斯塔上色之前,画面给人的感觉是压抑的。
然而,当夏斯塔的白色袍子与袍子上的淡蓝色花纹跃然于纸上之后,整幅画面给人的感觉完全改变了。
鲜艳从黯淡之中跳出,同时也影响着黯淡的背景,使得沉重之中多了几分生命力的跳动。
鲜艳与黯淡却又并没有形成过于强烈的反差,当夏斯塔的侧脸被描绘在纸上时,反差立即因为夏斯塔沧桑的表情而得到减弱,一切都达到恰到好处的平衡。
女孩的表情是冷漠的,眼神里却带着几分失望,几分对失落之城的怀念,以及几分对未来的希望。
叶北盯着画中女孩的侧脸,微微皱眉,画中的脸还没有达到夏斯塔给他的感觉那种程度。即使任何人都可以从画中的脸上读到不少东西了,叶北却也觉得不够完美。夏斯塔给他的感觉不只是那些东西,还有一种东西……
对了,是坚强!纵然只剩下独自一人来守卫这座奇迹之城,她也没有软弱过,从未有过放弃的念头。
夏斯塔,无疑是叶北见过的最为坚强的女孩!
叶北赶忙挥动画笔,在夏斯塔的嘴角做了略略修改。转眼之间,整张脸上所表现出的含义又多了几分。
女孩的冷漠中有公主的傲慢,傲慢中有守卫者的执著和坚强,叶北相信,即使男人看到此时夏斯塔的侧脸,也会因为她的坚强而震撼不少。
叶北走到夏斯塔身边时,夏斯塔才终于动了一下头。她望着叶北,面无表情。
叶北将画递给夏斯塔,微笑着望着她:“坐了这么久都没动一下,一定很累了吧?”
夏斯塔不回答,却使劲眨了几下眼,看来她是真的很累。她接过画,当看到画中的自己时,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眼神里出现几分迷惑,好像在问道:这个真的是我吗?不……不会是我吧,太美了……美丽之中带着那么多的含义,那么高贵,那么顽强,绝对不是我!除了冷漠和傲慢之外,其余的东西真的属于我吗?
夏斯塔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她盯着画看了好久,甚至忘记身边所有的一切,而叶北好几次对她说话,她都完全没有听到。
夏斯塔坐着看画,叶北站着等回应,就这么坚持了好久,夏斯塔才终于站起来。她小心翼翼的捧着颜料已经干透的画,生怕有丝毫损伤。
叶北想,终于看完了,现在可以对她说点什么了——其实,叶北是想得到夏斯塔的一句最基本的表扬,比如真漂亮,或是最简单的谢谢之类的话。不过,以夏斯塔如此冷漠孤傲的性格,在得到她的表扬之前肯定是因为说点什么引导她说下去的。
“夏斯塔公主,我……”叶北的话还没说完,夏斯塔却已经走远了。
叶北依然保持着微微点头的动作,侧过头去望着夏斯塔的背影,歪着嘴角,脸皮抽动。他低声说道:“他妈的,这丫头连一句感谢都不会说吗?我几个小时的心血直接给她了,她至少也该说点什么吧?哪怕只说一个字,也是对我的肯定,不是吗?”
多多出现在叶北肩膀上,点点头,说道:“是啊,画得那么漂亮,她都不说谢谢,真是的!”
接着,多多落到长椅上,抬头仰望天空,之后就一直保持这个动作不动了。
“你干嘛?”叶北奇怪的问道。
多多依然保持雕像般的静止,通过意识告诉叶北:“我一定会对你说谢谢的,所以你也给我画一幅比夏斯塔更漂亮的吧!”
“去你的,没心情了!”叶北收拾画具就走。
多多气愤的追在叶北身后,大叫“吝啬鬼”。
忽然,叶北停下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神情变得非常凝重。他皱着眉头,仔细的感知空气中那微弱的斗气波动。
然后,魔力的波动出现了。
魔力波动之前就感知到过,是费泽尔的!而斗气波动并不属于那个大块头法比奥,而是另外一个人,比法比奥强大,实力大概在圣阶中段的样子。
众神神殿的人回来了,危机又将出现!
夏斯塔公主也感知到了能量波动,她刚存放了画走出图书馆,马上就快步飞驰起来。她来到叶北身边,叶北向她点头,低声说道:“又来了,两个人,有一个比上次的强大!”
夏斯塔神色警惕,拳头紧紧握起来。
叶北说道:“他们没有停下,还在继续走动……我知道了,他们不是来找奇迹之城的,而是找我!”
“找你?”夏斯塔问道。
叶北点头:“上一次我撒谎骗了那些众神神殿的人,我早就料到谎言最终会被揭穿,他们还会回来。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我的谎言分散了,他们要找的不再是奇迹之城,而是一个干掉了他们的人、敌对众神神殿的‘恶魔’。很幸运,那个恶魔正好是我。”
“你打算怎么做?”夏斯塔问道。她并没有因为叶北的答案而感到放松。
“当然不是隐藏在这里任由他们满世界去找我。我必须通过他们了解众神神殿对奇迹之城的秘密究竟掌握了多少,这正是我此次来奇迹之城要做的事情。我会在他们苦苦搜寻之后故意被他们找到,然后和他们玩点更有趣的游戏。”叶北说着,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夏斯塔不再说什么,转身走到屋子前的石头椅子上坐下,望着远处,又不动了。
即使夏斯塔此时也很美,很有画面感,叶北却不愿意再为她画画。他不高兴的说道:“别坐那里了,没用的,我今天累了,不想画了!”
夏斯塔除了嘴巴浑身依然不动:“画吧。”
叶北对她略带命令的口气很不爽,转过身去看风景:“我说过了,不画。心情不好,状态不好,所以不画,就算众神神殿的教宗带着他十三个光辉圣骑士和所有荣耀神法师来逼我画,我也不画!”
夏斯塔保持沉默,过了好久才低声说道:“画吧,多画几幅,要是你死了,以后就再也没有人为我、为这座城市画画了。”
叶北忍不住回过头去看夏斯塔,夏斯塔的表情并无变化,但她的话却让叶北心中出现莫名的颤抖。
他想,他是真的被夏斯塔的话感动了——虽然并不是什么好话。
“好,多多你也给我坐过去,让我给你们两只雌性动物多画点写生!”
“我是男的!”多多大声抗议。
第一章 故交重逢
“你打算怎么做?”
“啊?”对于夏斯塔公主的问题,叶北几乎没反应过来。夏斯塔对人总是一副冷冰冰的态度,而且对叶北更是表现出她的公主傲慢,很少有主动问过叶北的意见。
夏斯塔的脸色依然是冰冷的:“你打算怎么做?”
“哦,看情况定。”叶北抓抓脑袋,微笑着回答。
夏斯塔没有答应,转过身去,看上去似乎想离开,却又没有走。
“哎,我觉得祢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按你自己所想的做。”夏斯塔说道。
叶北点头,众神神殿的人就在奇迹之城遗迹上的沙漠里,他们停留下来之后看样子就不打算离开了,一个圣骑士和一个魔法师的波动始终保持在奇迹之城上方,闹得人心里很不舒畅。为了解决这个叶北所说的小小的麻烦,他决心再一次前去沙漠会会两个家伙,最好是能打听出众神神殿的计划。
开始夏斯塔的意思是再等待一天做决定,但叶北心意已定,夏斯塔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龙卷风已经开启,沙漠中飞沙走石。叶北走入风中,马上就被卷起来,只觉得天旋地转,就像喝醉酒一般。
眼前忽然黑了,继续天旋地。转,但不多时,又亮得让人难受,叶北还没做好准备,就已经被抛在滚烫的黄沙之中。
多多躲在叶北的衣服里,小心翼翼的望着外面。
叶北吐掉嘴里的沙子,举目四望…他抱着多多,奇怪的问道:“你这小东西,都活了上万年,胆子怎么还这么小?”
多多不回答,而是嘟囔起嘴巴,表示抗议。
叶北被风卷到的地方离两个。众神神殿的人驻留地非常远,而这时候通向奇迹之城的门已经关闭,大漠里却依然狂风大作,黄沙漫天。
叶北赶忙拿出一个护盾画轴驱动,淡淡的光芒从。画轴里扩散开,形成一个球体的保护罩,不断扩大,直到可以把叶北整个人都装进里面。
叶北吐掉嘴里的沙子,一边还骂着这沙漠的恶劣。天气。
黄沙铺天盖地,叶北站在原地一分钟没动,就发。现保护罩已经被飞落下的沙子淹没了二十公分深。
黄沙阻挡了视。线,甚至连波动的感知能力也受到不小的影响。遇到这样的天气是非常糟糕的,最糟糕的是,风越来越大,不知道还要持续多久。
为了不被淹没,叶北不得不使用舞空术飞起来,但又不能飞得太高,绝对不可以被敌人感知到他的波动。
风越来越大,等了半个多小时也不见好转。
如此的天气,不知道那两个众神神殿的家伙如何了。如果两个人依然待在沙漠里,死掉的机会是非常大的。
这种状况下也是调查不出什么了,叶北决定先离开沙漠,到附近的城镇里稍作休息,等到风暴过去之后再来。
不过,风暴过后,他还能见到那两个活着的家伙吗?
众神神殿圣神骑士费米加纳,以及祭司费泽尔两人奉命到附近来寻找吟游诗人的下落,找寻了几天也无结果,后来向那一晚他们住过的客栈老板打听,听老板说那个吟游诗人似乎又回沙漠了。
于是,两人便前来沙漠寻找,倒霉的是,就在他们觉得吟游诗人恐怕已经不在沙漠的时候,却遇到了这场风暴。
在黄沙之中,两人使出各自浑身解数,不断的驱赶汹涌的风沙,然而他们所处的位置太糟糕,正好是大漠中心,也是风力最为强大的地方,狂风之中,即使有圣光盾保护,他们也渐渐失去了站立能力,在可以粉碎钢铁的狂风里,两人已经看到死亡之神在向他们招手。
叶北来到一座不知名的城镇,镇子外站了不少人,纷纷指着远处昏黄的天空低声说着什么。
叶北故意从他们身边走过,并且放慢脚步偷听,原来那些人是在讨论沙漠里的这场风暴。
一个大概三十多岁的妇女在重复着说,很多年都没有看到如此强劲的风暴了。而另外一个看上去年纪很大的老人告诉众人,他记忆里,像这么强的风暴只发生过一次,那也是六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一场风暴后来从沙漠向外围转移,短短的瞬间从一座村庄里移动过去,而后来有人再去那座村庄时,发现村庄已经完全没有踪迹,扒开地下的黄沙却可以找到不少扎根在棕色泥土地里的建筑地基。
叶北深深吸了一口气,闭气半分钟,他才吐出。
他又回头看了一眼沙漠,有点被风暴吓到了。起初他根本就没有太在意风暴,如果当时急于见到两个众神神殿的家伙,他恐怕会向着风暴的中心走去。
“还好……多多,我们得救了!”叶北欣喜的对多多说道。
多多却不屑的说道:“哼,还说呢!你差点把我,还有风狼王,以及你所召唤的所有的同伴都害死!”
为了防止成为风暴的牺牲品,叶北又向对风暴比较了解的老人询问了一下,证实这场风暴不会向这边迁移,他才去找客栈。
找了一家还算气派的客栈,要了一个房间,叶北打算先回房间里休息一下,却忽然有种警觉感,觉得有对眼睛正在某个角落里望着他。
扭头一看,果然发现了那对眼睛。
那是一对熟悉的眼睛,长得非常清秀,眼睛的主人正端着一个茶碗在喝水,茶碗挡住他大半张脸,只有那对眼睛和额头露在叶北的视野里。
不仔细看,甚至会以为那个额头和双眼是属于一个清秀的女孩的。
茶碗放下去之后,露出的是一张微笑着的男人的脸。
“卡利!”叶北惊奇的喊道。
当然,惊奇是表现在脸上的,内心其实是非常惊讶,甚至还有不少恐慌的情绪。叶北怎么也不会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荣耀神法师卡利。回想起刚才的警觉感,他有种很不好的预感,觉得卡利这次来正是和奇迹之城有关。
卡利拎起茶壶,在一只空茶碗里倒满茶水,然后温和的说道:“叶北,我的老朋友,你不打算过来坐坐吗?”
“噢,当然应该坐坐!”叶北笑着说,走过去,在卡利对面坐下。
刚才吃了不少沙子,又跑了不远的路,叶北早就口渴了,一口气就喝干碗里的水。
茶不是什么好茶,只是非常普通的茶叶,不过口渴的时候喝在嘴里却觉得非常舒服,至少可以止渴。
叶北这时候才想起仔细打量一下卡利——头发依然是很随意的束着,却不再用任何高贵的发饰,而只是一根麻布绳子束着。他的衣服也是非常普通的布衣,袖口处还有一点脏了。
从这身打扮来看,谁也不会知道他竟然在众神神殿拥有那么高的一个职务。相反,倒有点像一个破落贵族家的后人。
“卡利,你这身打扮……很奇怪啊。”叶北低声笑着说道。
卡利又为叶北倒满水,点点头:“出门四处走动,不方便打扮得太过正式。众神神殿的衣服太显眼了,我可不想走到任何地方都被人高高抬着。叶北,我想你理解我的意思吧?”
叶北点头,卡利和他所见过的许多神教人都不同,叶北印象中的神教人总是残暴的、贪婪的、自私的,有时候还会非常无耻。然而,比他们职位高不少的卡利却有着人类最美好的品德,与他们完全不符合。
两人随意问候了一下最近过得是否还好,卡利忽然变得严肃了,同时话题也严肃起来:“叶北,你还记得我请求你为我做的事情吗?”
“什么事?”叶北倒真的想不起什么事情了。
卡利望着叶北,低声问道:“难道……你并没有去做?”
脑子经过短暂的短路之后,叶北忽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惊得卡利几乎跳起来。叶北哈哈大笑,转而故作严肃的说道:“老朋友让帮的忙,怎么可能随便忘掉?你说的是让我帮你调查敌对神教的组织,对吧?”
卡利点头,然后等待着叶北继续说道。
叶北心里七上八下,没有准备好谎言,接下来该怎么说呢?
“卡利,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叶北马上想到了对策,不答反问道。
在卡利回答问题之前,正好可以试着编造一套谎言——叶北发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与谎言为伴了。
“嗯?什么问题,你说。”卡利非常认真的问道。
叶北微微一笑:“其实,这个问题在我脑子里已经转了很久,一直都想找机会问你。也只能问你,毕竟,我只有你一个属于神教的朋友。我想问的是,你如何看待敌对神教那些人呢?”
说到这个问题,卡利更加认真了,非常像在讲堂里做讲课的老教授。他说道:“那些是没有信仰的人,或者说他们把自己的信仰交给了魔鬼!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去做一切,一切!因为神教会毁灭那些黑暗的信仰,所以他们敌对神教。还有一些人则是因为想要获得更多的私利,而神教的大义往往会阻挡他们获利,于是他们选择敌对神教!”
叶北笑笑,不作表态。
从卡利的回答来看,叶北已经可以证实,卡利已经把自己的灵魂献给众神神殿,再跟他讲什么神教里的黑暗与为奴役百姓而制造的杀戮是毫无意义的。卡利的信仰太单纯,他见过的“黑暗”太少。
叶北又问道:“那么,一旦我告诉你,我查出了敌对神教的人是谁,接下来你会做什么呢?”
“神会来裁定!”卡利回答。
“神如何裁定?”
“不该存在的,就应该被神的力量改变,或是毁灭。”
叶北不再说话了,卡利望着叶北,两人就这么保持安静,过了好久卡利才温和的问道:“叶北,那么你有查到我需要的东西吗?”
“很抱歉,没有。”叶北摇头。
卡利笑笑:“抱歉就不必了,那并不是你的义务,不是吗?对了,老朋友,这次你独自一人到这里,想必是为了给画画寻找一些灵感吧?”
叶北点头称是,卡利则微笑着询问叶北什么时候会画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