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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绣春-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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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一时解不过来他为何要这样做,只得应付。
  “徐公子真是会说笑。赫连先生不常出门,也没有见过什么大阵仗,你这样,她会不知所措的。”马三保也意识到徐辉祖在刻意为难我,上前调解道。
  徐辉祖咧嘴笑道,“三保见笑了,我不过和她开个玩笑,你俩倒都当真了。这里斋菜做得好,不如我请你们吃一份斋饭,可好?”
  我正想说,要早些下山回府,三保却抢先答道,“徐公子盛情难却,我们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辉祖暧昧的看了我一眼,“赫连先生可有什么意见?”
  “……没有。”我嗫嚅半晌,瞪了三保一眼,还是无济于事。
  圆通和尚带着我们往后走去。徐辉祖又靠到我身边,悄悄问道,“赫连小姐,你为何喜欢穿男装?”
  看了三保一眼,他的表情也是无可奈何。我想了想,矜持不如放浪,徐辉祖现在猫捉老鼠一样,无非就是想看我躲躲闪闪,我就浪给你看,姐姐可不是你想的那样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我抬起头,直直的看着徐辉祖,在脸上堆出一个美艳无方的笑容,“我嘛,因为我觉得自己穿男装更好看。徐公子,你说我穿男子服饰是不是更漂亮?”
  徐辉祖愣了一下,很快就又笑了起来,“哈哈哈,赫连小姐说的一点不错,你穿男子服饰,更有一番风味,与普通穿着的女子比起来,更显风情。”


第74章。74。道衍

  我心里恶心一下,要不是徐辉祖这张脸长得实在过得去,只怕就要当场吐了。不过脸上依旧是要堆出一个可爱、漂亮、温柔、大方、风华绝代的笑,“多谢徐公子夸奖,徐公子真是太会说话了,嘴巴这样甜,只怕不知道多少姑娘要喝了你的*汤,日日思君不见君了。”
  徐辉祖并未因为这话感到羞耻脸红,一副毫无所谓的说道,“赫连小姐只要想见我,那我必然立刻出现啊!”
  马三保站在一旁,捂嘴低头浅笑,嘲讽我如何沾染上这样一个大麻烦,我其实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只是嘴上说不得,只能暗暗的瞪三保两眼。
  幸亏此时有小和尚过来喊我们去后面厢房用斋。大家才一窝蜂往后面走去。
  只见后院清幽极致,檀香浓浓,只能偶尔闻得几声鸟鸣,端的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地方…………当然,在没有徐辉祖这个讨厌鬼的情况下。
  三保本来走在我身后,突然看到什么似的三步两步超过我走到前去,大喊一声,“道衍师傅!”
  远处一个老和尚转过身来,看到三保,脸上不悲不喜,没有表情,只是淡淡一句,“三保,你也来这里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年过花甲,看起来甚至有些衰迈的老和尚,很难想象这就是将来激起腥风血雨,唯恐天下不乱的姚广孝本尊。
  三保微微笑道,“我随王爷一起到的京师,当时王爷不是也邀请你一起来吗,那时候您老人家推辞了,如今怎么也到了这里?”
  道衍脸上抽动几分,“贫僧闻得太子驾崩的消息,心中委实悲痛,便想着到京师祭拜一番,聊表为人子民之意。”
  三保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师傅当真是对皇上太子鞠躬尽瘁!”
  道衍呵呵笑了两声,“贫僧到了京师,就在这鸡鸣寺住下了,还没有去给王爷请安,捡日不如撞日,今日咱们一起下山,贫僧要去见见王爷,许久不见,倒有些想念呢。”
  徐辉祖拍手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上个香也能遇到故人!咱们就凑成一桌用了斋,一起到燕王府一聚,这样岂不最好?”
  道衍点点头,稳重的说道,“这位公子提议的好,只是不知是哪家的公子?”
  三保介绍道,“这位乃是徐达徐将军的公子,咱们王爷的亲舅爷。”
  道衍听完,眼睛一亮,连忙低头行礼,“贫僧眼拙了,竟是徐大将军的公子!虎父无犬子,想必徐公子也是将相之才啊!”
  徐辉祖一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听了道衍这一番夸赞,却立刻正色道,“大师可别这样说,家父当年随着皇上东征西讨,或许积攒了些苦劳,在下可就不然了,不过仗着当今圣上心中慈爱,让我袭了家父的爵位,晚辈当真是一无所用,全沾皇上的光罢了。”
  徐辉祖这几句话说得滴水不漏,既抹去了徐家的所有功劳,也适度的对朱元璋一番歌功颂德,丝毫没有半分邀功的心态,和方才对我轻薄时判若两人,让我顿时对他刮目相看起来。
  徐达乃是朱元璋最信任的大将,可以说是跟随朱元璋最久也是最忠诚的悍将,这大明江山只怕有三分之一都是他帮助朱元璋打下来的,说一句功高盖主,完全实至名归。朱元璋对其也十分看重,大明朝一成立,加官进爵,封地赏银样样不少,甚至还把徐家的女儿讨回来做媳妇儿,徐家可谓一时极盛。可是朱元璋这样生性多疑的人,表面上药人家说他勤政爱民,宅心仁厚,私下里是绝对容许不下半个对他和他的江山有威胁的人存在的。
  徐达这样的人,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即使两人都从小兄弟变成了老哥们,即使大家都已经身残体迈,只想着晚年坐享天伦,依旧不能容忍!
  徐达晚年得了一种奇病,身体一天天的虚弱下去,不过大内皇宫有那么多御用太医,各个精通医术身怀绝技,当然不会让这样一名大将早早逝去,他们给徐达治好了,徐达也因此更觉得自己如有天佑,更加肆无忌惮,行事乖张,恃功凌弱。
  朱元璋看在眼里,越发的不愿意留他,但他当然不可能去下令诛杀这样一个跟了自己这么多年的老哥们,他得想办法,滴水不漏的谋害了徐达。恰逢此时,一位太医上报,徐达的病虽然治好了,但是他一生都不能吃鹅肉,只要吃了鹅肉,必然引发病势复发。
  朱元璋当晚便摆了一桌宴席,邀请几位大臣一起用餐,其中包括徐达徐大将军。当然,没人知道,这一桌子美味佳肴,全部都是鹅肉所制,宫内的御厨自然有办法把鹅肉烹饪的完全没有鹅肉的味道,徐达完全没有想到一起打天下的兄弟,会这么阴自己一招,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与老伙计们吹牛打屁,吹完上轿回家,躺到床上半夜便病发一命呜呼。
  朱元璋为了徐达的死还抹了一把老泪,为其大办丧事,追封封号,爵位世袭……
  所有人都道当今皇上善待大臣,谁也不知道坐在龙椅上的朱元璋,到底算计过多少人。
  徐辉祖对待功名这样讳莫如深,很难说他不知道自己父亲为何暴毙。这是一个聪明人。他的眼角眉梢都写着聪明,他绝对不是李景隆那样的草包!
  也就是说,今天,我看到的一切,他都是有目的而为之。但是为什么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
  斋饭毕,我们一起下山,有了道衍的加入,徐辉祖就忙着敷衍他了,再也没有功夫来调戏我。我倒是清清静静的一人走在最后。听着他们几个说着忧国忧民的话,倒也觉得十分有意思。
  到了山下,徐辉祖建议三保骑他的马先赶回王府,告诉朱棣一声,他们要去王府拜访,而他自己,则赶马车带我和道衍一起回去。
  三保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毕竟这两人造访,不可能敲门即进,还是要朱棣准备一番的。
  如此,我也只能和道衍和尚上了马车,好在马车尚算宽敞,免了几分尴尬。
  车上,道衍对我打量一番,半晌才笑道,“这是个姑娘啊!怎么穿成这样出来了?”
  我心中好笑,难道这老和尚眼拙,到现在才看出我是女扮男装,想了半天,只能理解为这和尚一心只想着撺掇朱棣造反,根本没时间关注别的人别的事。
  “在下赫连漪,乃是王府中的琴师,今日想着出门上香还愿,得王爷恩准,为了免去不必要的麻烦,这才不得已如此装扮,叫大师见笑了。”
  道衍风轻云淡的笑了笑,“你是王府中的琴师?我在北平也是住在燕王府,倒是从没见过你呢。”
  我点点头歉然道,“我一直住在后院,大师没有见过我也是自然。”
  “琴师……”道衍这个人实在奇怪得很,他只不过是随口一问,看起来一点也不想知道我的回答,好比自言自语似的,此时只是皱眉思索,半晌才抬头道,“王爷很看重你啊,不过区区琴师身份,便将你带入京师啊!”
  我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话弄得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解释道,“大师误会了,不是王爷看重赫连,乃是两位郡主要带着赫连进京,她们要随时练琴呢。”
  道衍“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随后,他便不再开口,只是闭上眼睛,捻着佛珠一声声的念起经来。
  我哭笑不得,这个和尚,当真是古怪!简直就是神叨叨的。不过他既然不拉着我说话,我倒自在的多,便拉开帘子往外看去。
  只见徐辉祖坐在前面,不紧不慢的挥着鞭子赶车。这徐辉祖当真是长得好,连背影都如此挺拔俊逸,只是有些行事我是当真理解不了,他到底心中在算计什么?
  我正出身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却突然回眸,正看到我呆呆的模样,不由得一笑,“赫连小姐,你在想什么心事,如此出神?”
  被他发现,我倒脸红起来,万一这厮以为我是心中偷偷爱慕他,我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没有想什么,车内有些闷,敞开可以灌些风进来。”
  徐辉祖听完我这话,“吁”了一声,将马车停下,他自己跳下马车,走到车身前,我正不知道他要干嘛,他已经将我一把抱了下去!
  待我双脚着地,他已经扬着一双桃花眼笑了起来,“你也坐到前面来,外面不热。”
  说着,他指了指刚才他坐的地方。
  我连连摆手,“我不会赶马车。”
  “没事,我还在你边上赶车。这样你也不怕掉了。”
  说着他就作势要扶我上去。我怕又被这色鬼揩了油,连忙躲开,自己一屁股坐了上去,“我自己来,我自己来,恭敬不如从命了。”
  徐辉祖这才心满意足,也坐到边上,重新开始赶车。
  三保不在,道衍在车内已经入了定,就我们两人坐在车前,按说是他最好动手动脚的机会,可是徐辉祖现在却规矩的很,着实令我不解。


第75章。75。白帽子

  除了说一句“抓紧缰绳”,徐辉祖再没有了半分僭越,马车赶到半途,日头高照,我一直都是眯着眼睛的,徐辉祖将自己的外衣脱了下来,抛到我面前道,“阳光毒着呢,你把头包起来,女儿家晒黑了不好看。”
  我接过衣裳,心中有些诧异,不过确实晒得厉害,就把衣服连头带脸的包了起来,衣服上尚有淡淡的檀香味儿夹杂着皂角味儿,倒也挺好闻。
  徐辉祖扭头看我一眼,噗嗤笑了出来,“你这个丫头倒是怎们弄都挺俏皮。”
  我没有理会他,一只手扯着缰绳,另一只手却是捂着头,生怕风吹跑了衣裳。
  没多久,便回到了行府。三保已经等在府门口,从徐辉祖的手上接过了马车,对我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哪里还有姑娘家的影儿。”
  我连忙将头上的衣服取了下来,递给徐辉祖,假装怯生生的道了句,“多谢徐公子。徐公子与道衍师傅见王爷,赫连就不掺和了,赫连先回屋了。”
  徐辉祖一把扯住我的衣角,“不必啊,赫连小姐一起就是,大家闲聊罢了。”
  我用眼神跟三保求救,三保耸耸肩,表示没有办法,我只得像只小鸡似的被提溜进朱棣的书房。
  朱棣已然坐在案前,见到徐辉祖,略微点了点头,“辉祖来了,你姐姐常常念叨你。”
  徐辉祖上前行了礼,笑道,“姐夫。”
  我很惊讶,徐辉祖自从踏进这间屋子,整个人换了个画风,变得沉着,稳重,风度翩翩,一扫山寺之中浮夸之气。好像要与朱棣证明什么似的。
  朱棣眼神扫到道衍身上,脸上略略露出浅笑,“道衍师傅,您老人家可真是折腾,当时本王要带您一起,您说要入关念经,如今自己翻山越岭,岂不是一路风霜?”
  道衍正了正色,“贫僧乃是出家人,跟随王爷的车队,一来有女眷不方便,二来沿途诸多应酬,贫僧实在应付不来。倒是自己一人上路,途中遇佛拜佛,遇庙扫庙,自在的很。”
  朱棣点头,“这倒是本王落入俗套了,还是道衍师傅得道。”
  道衍垂首,“不敢,不敢。”
  朱棣看了一圈,轻声说道,“赫连先生,烦请你为大家斟杯茶。”
  我正站着尴尬,他这样一吩咐,我手上有事情做了,也就好多了。三保走过来给我帮忙,茶盘里斟了三杯水,我端着往那端坐的三人面前走去。
  朱棣端走自己的那杯,抬眼狠狠的瞅了我一眼,看的我浑身不适,徐辉祖的水是我端过去的,他客气的道谢。道衍却是端起了直接一口干尽,将被子递还给我,“再来一杯。鸡鸣寺的斋菜,咸的紧。”
  我被道衍这豪迈的气度折服,倒是朱棣与三保,好似已经见怪不怪。
  我和三保都默默的站在一边,听他们三人闲聊。
  这三人倒是都有趣,尽聊些无关紧要的事情,譬如太子驾崩,新储君未立等事,他们都好像故意避而不谈似的,只字未提。
  道衍遇到自己有兴趣的事就插两句,不想开口的时候,就闭着眼睛捻念珠,丝毫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了,沉寂半晌道衍突然说道,“王爷,贫僧此番来京,祭奠太子倒是其次,主要是来送你一件礼物。”
  大家都被道衍的的话吸引了注意力,全都聚精会神的看着他,不知道他要给朱棣什么礼物。
  就连朱棣也都死死的看着他。
  道衍站起身来,走到门前,往外看了看,将门关上,又走了回来,对着徐辉祖打量一番,“王妃的亲弟弟,都是一家人啊。”
  大家都被他这番行为弄得摸不着头脑,不知道是有什么神秘的东西要献给朱棣,只见他在怀中掏了半天,摸出一个皱巴巴的帽子,只是这帽子的颜色竟是白色的!
  道衍看着帽子,满意的笑了,双手呈上,恭恭敬敬的对朱棣说道,“王爷,贫僧在游历的途中,捡到了这顶帽子,洗洗干净后觉得非常适合王爷,此物非王爷莫属,所以千里迢迢的送了过来,还请王爷笑纳!”
  所有人都大跌眼镜,一开始看道衍这样神神秘秘,又这么郑重其事,都以为他是要献宝,就连白帽子拿出来的时候,也都以为这帽子上有什么大工夫,没想到就是他随手捡到的一顶帽子,这有什么好献的?
  道衍把帽子递进朱棣手里,便故作高深的说道,“这帽子乃是贵物,还请王爷好好保管。王府奢华,贫僧住不惯,还是回去鸡鸣寺最好。”
  道衍已经站了起来,咂咂嘴道,“就是鸡鸣寺的菜有些咸,实在是吃不惯。”
  他对朱棣和徐辉祖拱拱手,“告辞了,贫僧一直住在鸡鸣寺,王爷若是有事,可以到那里找我。”
  道衍说完便一阵风似的走了。只剩我们几个呆呆的望着桌子上的白帽子。
  朱棣面色冷峻,将帽子递给三保,“既是道衍大师送的,你便帮本王好好收着吧。”
  他的表现就好比扔走一块烫手山芋似的。
  徐辉祖也是面色沉重,甚至有些苍白,嗫嚅几下,勉强笑道,“姐夫,我想去看看姐姐,前段听说她身体不好呢。”
  朱棣挥挥手,“你去吧。”
  徐辉祖走到门口,突然回身道,“姐夫,你这个琴师有意思的很呢。”
  朱棣瞅了我一眼,对徐辉祖道,“你要是喜欢,哪天叫你姐姐也给你找一个。”
  徐辉祖只是歪嘴笑了笑,便出去了。
  待他们都走远了,朱棣伸手将三保手中的白帽子接过,点燃了一根蜡烛,将帽子缓缓烧了,“这段时间你别去鸡鸣寺了,尤其不要再见道衍了。还有你,也别出去了。”
  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是看着我的,我不知道自己又闯了什么祸,只能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
  三保心事重重,“王爷……”
  朱棣摆摆手,“你也下去吧。”
  三保听了朱棣的话,只得垂首退下,经过我身边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颇有深意。
  转眼间,房间里,又只剩我和朱棣。我顿时又有了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你认得辉祖?”朱棣抬头问道。
  我连忙摇头,赶紧招供,“不认识。只是上次在猎场外,受了腿伤的时候,您回去赶马车的时候,他从我身边经过的时候,问我是什么人罢了。我也没有告诉他实话,没想到今天在鸡鸣寺巧遇了,这才拆穿了西洋镜。”
  朱棣嘴角略微抽动,“听三保说的,你们好像很熟的样子。”
  我头皮一紧,心中顿时把三保恨了个遍,“可能是徐公子天生热情。”
  朱棣被我的话说笑了,“徐公子可不是个热情的人。”
  我知道自己就是浑身是嘴也解释不清了,便不再说话,以免又祸从口出。朱棣却指着桌上的一堆灰烬,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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