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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淮初一下子就看得愣住了，他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看着晏归泠的侧脸出神。
晏归泠见他没动静，便偏头看去，有些灼热的眼神，让她心头不禁一颤。
“我们走吧。”晏归泠低头转身，率先下去了。
叶淮初惊醒，连忙跟着下去，“你现在要去哪？不看龙舟了吗？”
“已经看过了，现在去万宝赌坊吧。”晏归泠没回头，直接回道。
***
叶淮初一路跟着晏归泠来到万宝赌坊外，他有些为难地说道：“一定要进去吗？”
“你可以选择在外面等，也可以选择回家。”晏归泠给了他两个选择。
叶淮初立马开口道：“我选择进去。”
晏归泠掀开门帘，便先一步进去了。
人声、摇骰子声一下子全都扑了过来，震得晏归泠耳朵疼。
她朝周围看了看，决定去上次没去成的二楼。
可当她刚走出几步，那种被监视的感觉就又出来了。
她赶紧拉着叶淮初过来，逼音成线道：“感觉到了吗？暗处有股隐隐的气息。”
“嗯，能感觉到。”叶淮初微微点头。
晏归泠蹙着眉，开始往二楼去，可途中，她陡然停住脚步，她回头，“你带钱了吗？”
“啊？”叶淮初一懵。
“我换了衣服，身上没带钱。”晏归泠拧眉，来赌坊不带钱怎么赌钱啊。
叶淮初赶紧掏了掏身上的银子，最后他拿出一张一百两银票，还有几两碎银子。
晏归泠扶额，“我们在下面来几局吧。”
就这点银子，他们连二层的楼梯都上不去。不如在下面赚点钱再上去。
“你要是想查万宝赌坊，还有其他办法，没必要以身犯险。”叶淮初低声说道。
晏归泠抬头，“你有什么办法？”
叶淮初直接将晏归泠拉出了万宝赌坊，来到僻静的地方，他说道：“还记得上次我俩打赌，我查出散布谣言的人吗？交给我吧，我能查到。”
见他信誓旦旦，晏归泠对他产生了怀疑，“你一个不学无术、游手好闲的公子哥，为什么能够查到这些事情？”
陵光查了好久都一无所获，他说万宝赌坊幕后之人藏得特别深，可见他都没有办法，为什么叶淮初会有办法。
叶淮初不敢看晏归泠的眼睛，“我、我没这么差吧……”
“我知道帝京传言或许不可信，可你为何信誓旦旦自己能查出来？这已经超过普通人的范围之内了。”晏归泠眯了眯眼睛。
“也许我不是普通人呢？”
“你不是普通人，为什么要装作一副游手好闲的模样，目的是什么？”这么一说，晏归泠就更加怀疑了。
叶淮初语塞，过了一会，他解释道：“我爹总是想让我去做官，我对这事又不感兴趣，所以就装作一副不学无术的样子，让他不再逼迫我。”
“就这么简单？”晏归泠又问道。
“就这么简单。”叶淮初摊手。
晏归泠知道叶淮初身上还有疑点，但她也不会逼问，只说道：“希望我们不会是敌人。”
叶淮初怔住，他立马摇头：“绝对不会，但是你给我点时间，我会告诉你的。”
“我信你。”晏归泠目光灼灼地看着叶淮初。
第29章 疑团
隔日； 帝京便传开了这个消息。
晏归泠并不像传言中那般； 有些官员更是暗呼自己痛失了一个好机会。
晏归泠吃过早饭，孟章和陵光便一同回来了。
两人随着晏归泠进入屋内，便单膝跪下请罪，“属下失职，还请侯爷降罪。”
“发生了何事？”晏归泠虚抬一把，让二人起来。
孟章先一步禀告道：“昨夜； 锦绣坊花魁含秋被人杀了。”
晏归泠眉头一蹙，“确定是他杀？”
“今早京兆尹的人收到消息； 已经去锦绣坊查了。因为将消息封闭了； 以至于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不过过不了一会就会满城皆知了。”孟章低头回答。
晏归泠喃喃自语道； “含秋为什么突然会死？”突然，她想起来，“楼玄川呢？他的反应如何？”
“先是惊愕； 后是震怒； 然后便让人下去查此事去了。”孟章回答。
“也就是说； 这事与楼玄川无关了？”晏归泠敛了敛眸子。
“他一直在家里； 没有出过门； 正因为属下一直跟着楼玄川，含秋才会遇害。”孟章有些自责地说道。
“我当时让你去查的三个人； 你查的如何了？”晏归泠又问道。
孟章立马回答：“他们也在走私私盐之中； 互相牵桥搭线，与楼玄川甚是熟络； 而且不止这三个，还有几个也在其中。”
“不管有多少，拿到他们的账本和来往书信之类的证据，我要一网打尽！”晏归泠眯了眯眼睛说道。
孟章点点头。
陵光在一旁说道，“昨日属下就在锦绣坊，可却一点动静也没听到。”
说完，陵光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他也没想到，有人会在他眼皮子底下杀人，而他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听到。
晏归泠心里一沉，知道此事定然不简单。
如果只是单纯的仇杀或者情杀，怎么能瞒得过四象之一的陵光。
一定是有人故意杀人，而且还找了高手。
“含秋或许无意间知道了什么秘密，才被人灭口的。”晏归泠沉声说道。
“属下愿将功赎罪，请侯爷准许。”孟章立马拱手道，“楼玄川那边的事，属下可以兼顾，不成问题。”
陵光也在一边附和着，“属下也愿意帮忙。”
“好，你们去吧，记得注意安全。”晏归泠赶紧嘱咐道，“既然暗地里有高手，你们两个一起，也安全得多。”
“属下遵命！”
两人转身，片刻便消失在将军府之中。
***
晏归泠拧眉，本以为含秋那边是个突破口，竟然突然被杀了。
她朝外面喊了一声，“琥珀，让李辛过来。”
李辛一来，晏归泠就说道：“与我一起去京兆尹府。”
李辛微微一愣，“小姐为什么要突然去京兆尹府？”
“查案。”晏归泠简洁明了地说道。
“可是昨夜锦绣坊花魁被杀案？”李辛问道。
“你也知道了？”晏归泠一挑眉。
“这件事现在在帝京里传的那是个沸沸扬扬的，怎么可能不知道。”李辛叹气。
“既然如此，那我们现在就去吧。”晏归泠抬脚往外走。
李辛跟着过去，他虽然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查此案，也不知道小姐为什么要带他过去，但他老实地跟着，也不会过多过问。
到了京兆尹府之外，晏归泠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这京兆尹府可不是闲杂人等能来的地方！”侍卫喝道。
晏归泠朝李辛示意了一下，李辛立马领会，他斥道：“大胆！清乐侯也是你能呵斥的！还不快让开！”
侍卫一惊，赶紧让开一条道，“侯爷请，属下这就去禀告刘大人。”
晏归泠来到前厅站定，不过一会儿，刘通便赶紧过来了。
“不知侯爷驾到，还恕下官有失远迎啊。”刘通立马行礼。
晏归泠也不愿跟他多说废话，“本侯要看含秋的尸体和验尸报告。”
“这、这万万不可啊。”刘通立马为难起来，“侯爷并无职权查看，恕下官不能遵从。”
晏归泠声音微冷，“本侯必须要看，有什么责任，本侯担着。”
“可侯爷为什么要看区区女。妓的尸体，可是有什么事要办？”刘通疑惑地问道。
晏归泠叹了一口气，开始胡说八道，“本侯曾救过这女子一命，没想到如今命丧黄泉，所以本侯才想来看看。”
“可……”刘通还是犹豫，“若是皇上怪罪下来……”
“皇上那边有本侯担着呢，你有什么好怕的！”晏归泠斥道。
晏归泠心中有些不耐烦，她都编了一个理由了，怎么还那么多废话。
见刘通还是犹豫不决，晏归泠用眼神示意李辛，李辛心领神会。
他拔刀架在刘通脖子上，“侯爷的话，你敢不听？”
“哎呦呦，下官答应就是了。”刘通脚底一软，脸色更是一白。
非要吃硬不吃软，“走吧。”晏归泠让他前头带路。
李辛收了刀，刘通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谄笑道：“侯爷这边请。”
***
路上，晏归泠旁敲侧击地问道：“今早可有人过来问过这起案件？”
刘通如实回答：“没有，除了侯爷便没人过来了。”
“含秋可真是可怜呐，父母双亡，又没个亲戚在旁。”晏归泠叹气道。
“可不是，一个青楼女子也不知惹了什么人，竟然会被人杀了。”刘通也郁闷起来。
死了人总归是坏事，如今这事满城皆知，若不能查出凶手，皇上问罪下来，他这乌纱帽也不知能不能保得住了。
“这里是验尸房，侯爷请。”刘通抬手道。
晏归泠偏头，“李辛，你在外面等候。”
李辛颔首，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周围。
仵作正在验尸，晏归泠也在站在一边观看。
从表面看来，含秋并无伤痕，她唇色发黑，面色发青，似乎中了毒一般。
仵作将含秋衣带解开，晏归泠才看到她身上中了一掌。
“她的死因是什么？”晏归泠适时问道。
仵作一愣，看了眼刘通，见刘通点头，这才答道：“胸口一掌，一掌毙命。”
晏归泠蹙眉问道：“这掌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一掌震碎了她的五脏六腑，奇怪的是她身上还有一股寒气在游动。”仵作回答。
“可否将这掌印拓印一份给我。”晏归泠提了个建议。
刘通已经没了想法，抬手跟仵作说：“侯爷想要就给吧。”不然待会又要动手了，那时她可吃不消。
晏归泠将纸叠起来，收进袖子中。
仵作接着又说道：“死者还中了一种□□幻星草。”
“中毒？”晏归泠和刘通一齐出声。
“这幻星草的生长条件极为苛刻，价格很是不菲，对待一位青楼女子竟然需要用这样的东西？”晏归泠惊讶地说道。
“不错，而且看这□□的蔓延程度，少说也有一个月之久了。”仵作说道。
“这含秋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这又是下毒又是一掌毙命的。”刘通摇了摇头叹道。
晏归泠的眸色渐渐暗沉下来，这事绝对不简单。
死因已经查明，晏归泠没必要留在这里，她与刘通一同出去。
晏归泠又开始唉声叹气起来，“含秋命苦，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还请刘大人帮忙查出真凶，以慰她在天之灵。”
“侯爷勿要伤心，下官自会尽力。”刘通苦着脸应下。
晏归泠装出一副伤心的样子，带着李辛离开了京兆尹府。
刚出府外，晏归泠便面色一凛，“你给我在京兆尹府外面守着，看有没有什么可疑之人进入。”
李辛立马应下。
***
晏归泠刚回到将军府，琥珀便跑过来，“小姐，叶三公子等你很久了。”
晏归泠微微点头，“嗯，我知道了。”
她踏进厅中，叶淮初便站了起来，“你去哪了？我等你很久了。”
“去了趟京兆尹府，怎么了？”晏归泠坐下说道。
“是不是去查含秋的案子？”叶淮初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总觉得不简单，你知道含秋的死因吗？她是一掌毙命，五脏六腑都被震碎了，这人功力不浅。”晏归泠面色凝重地说道。
“难道是江湖人干的？”叶淮初猜测着。
“不否认这种可能性，可我从未踏入过江湖，不知道江湖之上有哪些人用的是掌法。”晏归泠叹气。
叶淮初欣喜，“我去过，我知道。”
晏归泠抬眸，“你还去过江湖？”
“那有什么奇怪的，我师父就是江湖人。”叶淮初笑着回答。
晏归泠将信将疑地从袖子里拿出拓印的掌印，“这是含秋身上的掌印，你认不认识？”
叶淮初赶紧走上前，接过一看，“这……看起来有些印象。”
“听仵作说，含秋身上还有一股寒气在流动，不知道是否与这掌印有关。”晏归泠提示道。
“寒冰掌！这是寒冰掌！江湖许家的寒冰掌！”叶淮初惊讶道。
晏归泠蹭地一下站起来，“许家？难道这是□□？”
第30章 夜探
叶淮初摸了摸下巴； 思考道：“含秋到底是因为什么被杀害的； 楼玄川有没有嫌疑？”
晏归泠摇头，“楼玄川那天根本没有出府，而且他似乎也在查这件事。含秋是他手上一颗不错的棋子，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杀了她。”
“这个许家我不熟，不过我可以让人去查一查。”叶淮初说道。
“那就谢谢你了。”晏归泠颔首。
叶淮初微笑，“跟我客气什么。”
“看你信心满满； 必定是有什么依仗吧？”晏归泠也笑道，“我现在倒是有些好奇你的身份了。”
叶淮初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悠悠地说道； “我不是欠你一个赌约吗？你可以用那个向我提问，我保证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晏归泠瞥他一眼； “我没必要浪费掉这么好的一个赌约。”
叶淮初叹气，“那你可真是浪费了一个了解我的机会。”
“你看起来倒是很失望。”晏归泠轻笑道。
“失望算不上，但是你就没有好奇地抓心挠肝吗？”叶淮初问道。
晏归泠淡淡地回答； “没有； 你还有事吗？没有的话可以回去了。”
“有你这么赶人的吗？”叶淮初不满道。
“我现在要去睡觉了； 怎么？你也要跟来？”晏归泠挑眉。
“睡觉？”叶淮初看了看门外； 纳闷道； “这外头艳阳高照的，你要睡觉？”
“有律令规定我白天不可以睡觉的吗？”晏归泠笑问。
“没有。”突然叶淮初灵光一闪； “你是不是晚上要去锦绣坊？”
晏归泠也不否认； “没错。”
“那我也要去！”叶淮初立马说道。
“我是去查案，你跟着干什么？”晏归泠蹙眉。
“我帮你查案啊； 多一个人正好可以把风嘛，晚上我来找你。”叶淮初倏自说完，就直接离开了。
晏归泠看着他的背影，陷入沉思。
***
晚上，叶淮初准时来到将军府。
晏归泠刚刚换好夜行衣，她听到动静回头，只见叶淮初穿着一身夜行衣朝她招手。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到了叶淮初这里倒是反了，普通的夜行衣凭白被他穿出了贵气。
“没想到你穿夜行衣也这么好看。”叶淮初的眼神都绞在晏归泠身上了。
晏归泠眯了眯眸子，“你要是再看下去，你这双眼睛就保不住了。”
冷冷的话语里带着警告，叶淮初立马收回了目光。
“我们走吧。”叶淮初清了清嗓子说道。
两人出了将军府，一路飞檐走壁，径直往锦绣坊而去。
二人与夜色融为一体，再加上脚下动作轻巧，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就已经进了锦绣坊。
含秋被杀的房间外，有京兆尹府的捕快把守着，二人从后面的窗户跳了进去。
进了房间，还能隐隐约约听到门外两个捕快的对话。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把守的，凶手又不会回来了，害得老子晚上都不能回家睡觉。”
“你小点声，这还没破案呢，凶案现场怎么可能不派人把守着。”
“……”
晏归泠没有管门外捕快的抱怨声，她打量着这件屋子。
晏归泠发现，屋里几乎一点都没乱，也就是说含秋几乎没有逃跑和挣扎的机会，甚至连呼喊的机会都没有，就被一掌打死了。
那人的武功高得可怕。
“江湖许家的武功有多高？”晏归泠低声问着。
叶淮初看了看周围，然后答道，“许家家主许敬南是江湖上十分有名的高手，他有两儿一女，三个孙子两个孙女，许家在江湖德高望重，似乎不会像是被人收买杀人的类型。”
叶淮初也纳闷，难道许家还有什么高手是他不知道的吗？
晏归泠在各处看着，这屋里竟然除了含秋的痕迹外，都没有那人的一点痕迹。
干净利落，似乎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一般。
***
两人各自看着这屋里，看看有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
可这时，门外突然来了一串脚步声。
晏归泠和叶淮初对视一眼，迅速开始寻找屋内可以躲藏的地方。
“聂捕头。”
“没有人接近这个屋子吧？”
“肯定没有，我俩一直在这看着呢，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是啊是啊。”
“那我进去看一眼。”聂捕头说道。
躲在柜子后面的晏归泠和叶淮初顿时开始紧张起来，二人屏住呼吸，不发出任何动静。
含秋房里实在没什么可以躲避的地方，只有这柜子后面有些小空间。
也正是因为如此，两人需要靠的很近，晏归泠靠在墙上，而叶淮初便用身体帮她挡住，两人交叠地站着。
因为离得太近，晏归泠也感受到了叶淮初强有力的心跳声，还闻到了叶淮初身上淡淡的香味，一种草木的清香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