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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贵妾-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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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情的汉子,薄情的汉子……”
  隔壁又传来莺儿的哭骂,两个丫头隔了花窗往外头看,夜色甚好,天际好大一轮明月。
  ……
  大兴二十五年五月二十六日,顾扬灵要出嫁了,可惜没有凤冠霞帔,也没有大红轿子。
  照台的镜面干净澄亮,顾扬灵仔细端详着自己,由来一阵苦笑。
  薛二郎再说爱惜自己,再是性子不羁,也只能叫嫣翠偷偷儿制了一套大红色的中衣中裤,嘱咐她穿在里头。而穿在外面叫旁人看的,却是桃红色绣着四合如意云纹的喜服。
  嫣翠敏锐地觉察出了顾扬灵的失落,可屋里头乱哄哄的都是人,只得闭上嘴也不敢多问。
  薛二郎专门找来给顾扬灵梳头开脸的全福太太是个圆脸富态的中年妇人,生得两只肥腻细白的手,正将赤金并蒂莲金簪往顾扬灵的发髻上插戴。
  一时又有小丫头捧着托盘走来,里面是拿金丝线纹绣的鸳鸯交颈的盖头,却又是桃红色。
  顾扬灵自然又是一番揪心拧肺的难受。
  可终究是要嫁的。
  唢呐吹响,锣鼓敲起,顾扬灵被全福太太扶着进了花轿,手里抱着寓意“平平安安”的如意富贵瓶。红英和嫣翠缀在轿子后,红英抬眼瞧得那一顶粉轿,不由得心中轻叹——分明是要做正妻的品格,却偏生做了妾。牛不喝水强按头,自家的姑娘瞧着软弱,骨子里却是不驯的,二爷也是个霸道性子,以后还不知要闹出些什么事故。
  自然不能出得薛府绕城一圈,薛二郎吩咐抬轿子的四个小厮,一定在金丰园里绕足了九圈,寓意长长久久。
  落轿进了喜房,屋里头收拾得富贵喜庆。
  喜娘是个嘴甜爱笑颇有心眼儿的妇人,一见得屋里头的装饰,知道这虽是个妾,那也是个极其得宠的妾,自然把嘴咧得极大,话也说得漂亮好听。
  一辈子也就这一次,顾扬灵再是心不甘情不愿,到这时候,也免不得生出了淡淡的喜悦。
  灵娘要嫁人了呢!顾扬灵在心里头想着早丧的父母亲,不觉眼圈一酸,两滴泪便落了下来。
  红英眼尖,见得那两腿上氤氲的两滴潮湿,心头一阵猛跳。这大喜的日子,可千万莫要触了那位二大爷的霉头,再闹上一场,可不是要人命么!
  薛二郎很快赶来了喜房,后头尾随着几个素日里一起玩闹的伙伴,在不绝于耳的嬉闹声中,盖头被挑了起来。


第29章 
  许是着了喜服的缘故; 虽是桃红色,也显得顾扬灵今日里格外的清丽妖娆。就好似半开的芍药; 凭白多了一段儿风情月意。
  众人不免要调笑一番; 又是纳妾; 比不得娶妻要端着架子。
  一人高声道:“好艳福,这小娘子生得娇俏玲珑,比那春娇楼的桃花红还要美上三分; 薛二待会儿定要喝上三杯才是。”
  顾扬灵本是面含一抹温笑; 听得此言登时凝了笑意,将头深深垂下。
  薛二郎也沉了脸; 有机灵的立时碰了碰说话的那人; 又高声说了几句讨喜的好话; 这才叫薛二郎缓了脸色。
  纳妾本不该喝合卺酒; 可见得丫头捧着托盘走了来,上头搁着一对儿鸾凤银酒杯,里头注满了清凉的水酒; 众人心下惊疑; 皆道这个薛二实在是个乱来的,面上却是不以为然,只嬉闹着起哄。
  薛二郎在喜床上与顾扬灵并排坐下,喜娘把酒杯一一奉上; 嘴里喊道:“一朝同饮,一生一世。”
  心里头不断翻腾的不甘,还有那星点儿的贪念; 叫顾扬灵明知这样不合规矩,却仍旧安静的和薛二郎共饮了这杯,本该是正头夫妻才能共同饮下的合卺酒。
  明日,就从明日开始,顾扬灵在心里头告诫自己,从明日起,她会老老实实做一个妾室该做的事情,不逾越,不恃宠而骄,就按着这世上妾室该有的规矩,就这般如此的活着吧。
  ……
  “你说他们喝了合卺酒?”
  西阆苑正院,闵娇娥听得小丫头打听来的消息,一时气血沸腾,腿一软,眼一黑,重重地跌坐在铺了软绵垫子的罗汉床上。
  这就是她的夫君,是要同她一生一世白头到老的夫君,是要同她共同养育儿女,生同衾死同椁的夫君。
  闵娇娥捂着脸无声无息地哭了。
  她是姨娘生的,打从她记事开始,她便跟着姨娘一起,同身为父亲正妻的刘氏作对。私底下甚至还会学着林姨娘,给菩萨上香,央求菩萨早早儿带走那刘氏。更别说咒骂怨恨,每日里如同家常便饭,哪一天儿不念叨上几句。
  这都是报应吧……
  闵娇娥哭够了,抽出帕子擦了眼泪,把一旁战战兢兢的丫头婆子都撵了出去,自家一个人抱着腿坐在罗汉床上闷闷不乐,这才把以往的事情拿出来想了又想。那时候,她的嫡母刘氏该有多怨恨她和林姨娘啊!
  闵娇娥呆呆望着花窗上雕刻的五福拜寿,如今她成了正房妻室,偏生得宠的却是个姨奶奶,可不就是世人常说的现世报。
  在罗汉床上坐了一回,想了一回,闵娇娥穿上鞋子步至沉香色海棠木柜前。从腰带上解下一串钥匙,摸出其中一把打开了柜门。里面左右两列,每列分别有三个格子,装得满满当当。
  闵娇娥从左边第二格的深处拿出一个拇指大小的白瓷瓶。白瓷瓶通体雪白,模样儿好似观世音手里的玉净瓶。闵娇娥心想,是时候用上这东西了。
  ……
  夜已经深了,但几根碗口粗的蜡烛把喜房里的一切照得通亮。顾扬灵安静地坐在床上,明亮的烛光里,她默默地看着身上的桃红色喜服闪耀着华美的光晕。
  若不是桃红,而是正红,一切该会有多么完美!顾扬灵垂下眼皮缓缓地叹气,心口上,细如针芒的微痛来来回回地疼。
  “姨奶奶可饿了,要用些点心吗?”嫣翠被嘱咐好几次,礼已成,婚已毕,一定要改口。
  姨奶奶啊,真是一个陌生的,叫人一听便要心生卑微的称呼。
  顾扬灵淡笑道:“我不饿,你要是饿了,就先去用一些。”
  嫣翠怔怔看着顾扬灵,她的背后是铺天盖地的红,却唯独她身上的礼服,是粉艳的桃红。眼底一涩,就有眼泪在眼圈儿里打转。
  红英也在一旁听候差使,瞅见嫣翠这个模样,忙上前扯扯她的衣袖,低声喝斥:“你不要命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时候,你瞎闹些什么?”
  屋里头红艳一片,到处都是双喜红纹,顾扬灵慢慢转动着眼珠子,忽的笑了:“你骂她作甚?且放她告假一日,叫她去自家住的小屋里,替我哭上一哭吧!”
  红英嫣翠听了顿时心头发酸。
  外头传来丫头们惊喜的喊声:“二爷来了。”
  薛二郎穿着大红的新郎服,头顶金冠,脚踩挑金线的罗帛重台履。没有醉醺醺,亦没有歪歪倒倒,看起来满面春风,一派伟岸风流的俏模样儿。一进屋便把视线落在了床帏深处安然端坐的顾扬灵身上,眼中不由露出了喜色来。想了这么久,终于能将这小丫头揽在怀中好生疼爱怜惜了。
  薛二郎知晓眼前的这位,骨子里就透着股酸味盈鼻的迂腐,又爱摆着官家小姐的清高架子,不摆上几桌好生走了婚嫁的手续,每一次想和她亲热她就哭得一副天崩地裂的小模样儿,把他给气的。
  几步上前,轻松地打横抱起,薛二郎兴奋不已,抱着顾扬灵在婚房里徐缓地转了一圈。
  “这些家私都是新打的,每一样我都仔细瞧过,就连床榻上雕刻的花纹也是我精心挑选的。”薛二郎垂眼凝视着怀中娇小楚楚的美娇娘,娇艳的喜服愈发衬得她面如芙蓉,肌如冰雪,一双杏眼水盈盈的轻颤,犹如素手拨弦,一下捻住了薛二郎心头的那缕□□。
  “相信我,我会对你好的,这满屋子的女人,就是正院儿里头的那个,也越不过你。”薛二郎低声喃喃着,轻轻吻上了粉润娇嫩的樱唇。这一幕他想得太久了,每一日每一夜,他都想牢牢地把她握在手掌心里。
  夜色撩人,嫣翠和红英早已退出了喜房。朱红色贴着大红喜字的门扉被轻轻掩上,两人立在廊下仰头望月。已是夜深,如钩弯月高高悬在天际,有清淡如烟的光晕。
  屋里头隐约有婉转缠绵的响动低低地传来,红英蓦地绯红了脸颊,拉拉嫣翠的衣袖:“夜也深了,累了一天,你去歇着吧,今夜我在外头的隔间里守夜。”嫣翠这丫头今日有些古怪,为了满院子的人平安喜乐,还是她守夜吧!
  嫣翠从屋里头出来便一直呆呆的,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总是闪过自家姑娘那一双哀婉无奈的眼,突地冒出一句:“我不后悔帮姑娘逃跑出府。”
  红英大惊失色,一把扯住嫣翠的手腕,低声道:“你今个儿撒的什么疯病,都这地步了,还提那回子事儿作甚?你以为二爷不问这事就算是过了?我听他们讲,私底下二爷不知托了多少人去查那死人的来历。不过是姑娘总不乐意,二爷不愿姑娘同他闹脾气,这才忍着不问。你可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二爷爱惜姑娘,可不管你的死活。你若是惹了二爷发了脾性,你不得好,你不怕,姑娘呢,姑娘的心你也不在乎了?”
  嫣翠默默垂了两行泪,一把抹了去,掉转头往自己住的厢房里去了。红英瞧着她背影寥寥,心里难受,却也只能叹得一回气罢了。
  眼见着月上中天,红英听得里屋寂悄无声,便拥着衾被准备入眠。不想昏昏沉沉之际,耳里隐约听得一阵细微的悉索声,仔细一辨,正是里屋里头传来的。于是折起身,偏过身子竖着耳朵细细地听。
  只听得轻巧的细碎脚步慢慢行来,红英看向门处,雕花门扇被开了一道缝,里头挤出了一个窈窕细弱的身影来。
  “姨奶奶——”红英小声地喊。
  “嘘——”顾扬灵猛地转过身,将食指竖在唇间,小声道:“噤声。”又做了个手势,指了指门外。
  红英见顾扬灵只穿着睡衣睡裤,扯了一条毛毯披在她的身上,两人蹑手蹑脚地溜出房门,外头月色还好,朦胧地铺了一地的晕黄。
  并肩坐在廊下,红英转头询问:“姨奶奶怎的出来了,可是睡不着?”
  顾扬灵点点头,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叠的很是齐整的纸来。
  红英一看,先是一懵,然后立时白了脸:“这东西不是烧了吗?”手指一动,想要去夺来,却又猛地恍过神儿,看向顾扬灵,眼睛里满是惊慌失措:“姨奶奶你——”
  “莫怕。”顾扬灵指尖微动,那纸被徐徐打开,月色照得模糊,却仍旧可以看见一行字。
  夜半山洪,无一逃出。林姓好友,不得踪迹。
  顾扬灵又看得几遍,叹得一口气,把那纸慢慢撕碎,在手心里搓成一团,用力捏瓷实,转过身拉起红英的手,放在了她的手心。
  “这次多谢你啦。”顾扬灵握住红英的手,唇角含笑:“若非你从中帮忙牵线,我哪里能寻得人帮我去金州跑一趟。”说完转过身,两只脚并在一处,看着天上的月牙:“有了这消息,我也能彻底死心了。”
  “姨奶奶,我……”淡薄的好似轻纱一般的月光落在了女子的身上,照得她的眉眼更加的温软如水。红英面含愧色,心里的内疚好似惊涛骇浪一般狠狠捶打着她的良心。她几次翕动着唇瓣,最终却微微叹得一口气,转过身去,也看着月牙发呆。
  顾扬灵并未注意到红英的脸色,缓缓道:“其实我想了好久,也觉得外祖家大约真是出了变故。”
  红英顺口接道:“姨奶奶为何这般猜测?”
  顾扬灵瞅得她一眼:“若是还有亲人尚存人世,必定是会来寻我的。”转过头续道:“我也是藏着一丝痴念,总想着许是太太故意隐瞒了消息。不过仔细想想,依着太太那性子,假若我外祖家还有人在,她不会,也不敢那般待我的。都说破船还有三千钉,我外祖虽已致仕,但只瞧着我外祖做官期间的人脉,她也不敢如此待我,从而得罪了我外祖家。”


第30章 
  红英因着是后头来的; 并不清楚养生汤那回子事,看得满庭院的清凉月色; 低声问道:“我听嫣翠隐约提过; 说是姨奶奶身子一直娇弱; 其实是被下了药的。”
  见得顾扬灵点头,皱着眉又问:“姨奶奶可知太太下的什么药?”
  顾扬灵轻笑:“左不过是一些叫人手脚无力的药,是药三分毒; 然后慢慢掏空了我的身子。我猜测; 她敢给我下药,肆无忌惮的把我困在床榻上; 不过是看着我果然成了孤女罢了!没有暗地里害了我; 一则是觉得我大约还有些用处; 二则怕是害怕以后这事儿再叫捅了出来; 不好收拾。但如果我是个常年卧床的病秧子,假如有一天突然死了,说起来也更顺理成章; 不会叫人生疑。”
  红英气愤道:“如此阴毒的做法; 定是黄嬷嬷想出来的。”
  顾扬灵淡笑:“便是黄嬷嬷想出来的法子,也是太太首肯了才能用到我的身上。”
  说着长长叹得一口气,怅然地笑道:“我来薛家的时候家里头刚刚横遭祸事,很是害怕; 当时年纪也不大,看到薛家派了人去,就全心全意地信任。在薛家住了不足半月; 去外祖家报信儿的小厮捎回了一封信笺,里头说外祖家遭遇山洪,无一逃出。至此,我只能全身心依靠薛家了。再后来,等我发觉那汤有问题,我已经喝了好久,缠绵在床榻上,俨然是个半残之人。”
  红英一脸忧伤地看着顾扬灵:“姨奶奶那时候很难过吧!”
  顾扬灵一笑:“当然难过,本以为是终身的依靠,谁知是个狼窝,温水煮青蛙地对待我,等我发觉不对,高墙深院伶仃无依的,想跳也跳不出去了。”
  红英拉起顾扬灵的手,默默地看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半晌,问道:“那个姓林的人,是姨奶奶父亲的好友吧!”
  顾扬灵笑道:“是的,可惜幼年时我总是贪玩,对父亲的事儿也没留意,只记得金州外祖家附近,好似有一个父亲的好友,姓林,大约是做官的。于是心存痴念,总是要问问才能彻底死心嘛!”
  清风翻过衣角,吹进了廊下,红英无意回过头,却见得门处一个高大的影子,顿时吓得立起身,战兢地唤道:“二爷。”
  顾扬灵心头也是一跳,扭过头,薛二郎已经走近。看着顾扬灵,眉眼间皆是柔软的暖色:“怎的出来了?”抬头望了一回天,笑道:“不过残月罢了,有甚好看的。”说着把顾扬灵拉起,环在胸前:“既然你睡不着,我们就做点儿别的事儿吧!”
  瞧见薛二郎笑得促狭,顾扬灵急速地瞟了一眼一旁垂首而立的红英,立时红了脸,低声嗔道:“胡说什么呢!”
  薛二郎可不想大喜之日撩拨的怀里的女子动了怒,嘿嘿一笑,道:“回吧,这里总是有些凉气的,回头再着了寒,可是不得了了。”说着就拥着顾扬灵往屋里去。将将要跨进门槛,薛二郎忽的回头说道:“红英也去睡吧,夜深风寒,可不要得了病。”
  顾扬灵也随声应和:“没错,红英也赶紧进来吧!”
  红英虚弱地“哎”了一声,抬起头,却只见薛二郎冷幽好似魔穴一般的双眸正盯着她,见她看过去,突地狰狞一笑。吓得红英一个激灵,登时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笑,这样的笑……
  脑子里不断回转起那一天在金丰园兰香阁的情形。
  那天她伺候着姑娘刚刚安歇,转出屋门,便被偷偷溜进来的福安叫去了金丰园。
  跪在兰香阁的地板上,坐在罗汉床上的薛二郎好似幽冥府里坐堂的阎王爷,脸上就是这样的笑,看着她,问她:“你弟弟哪里去了?”
  她一下子就软在了地上,弟弟去金州替姑娘查访外祖家和林姓好友的消息去了,这事儿瞒得极是隐秘,怎就被二爷发现了。
  “是你爹报的信儿。”上头的二爷好似猜到了她的心思,慢悠悠说道。
  她爹,是她那该死的爹。她狠狠闭上眼,额上有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滑落,身子轻轻打着哆嗦,她是被二爷派去姑娘身边儿当眼线的,如今暗地里做了这事儿,也不知还能不能落得好下场。
  却听得二爷冷冷地道:“这次我可以不罚你。”
  不罚她?!她心里一喜。
  只听那冷漠的声音继续道:“但你要替我做好一件事儿,不然,我把你们一家子卖到辽山的矿上去。”
  辽山的矿上!
  她听了连连叩头,哀声求道:“二爷饶命,求二爷饶命。”
  那声音好似带了笑意,道:“自然可以饶过你。你主子左手大拇指上有处细疤,你自己想办法,就用那个大拇指,在这张纸上按个手印。记住,别叫她知道了。”
  那张纸被搁在了面前的地板上,她抬眼一看,是纳妾文书。
  二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倒不是非要瞒她,只是那丫头性子死倔,要她在纳妾文书上按手印,只怕还要别扭一场,爷真是怕了,不想和她再闹出了间隙,你偷偷儿地把这事做了,爷的心也定了,她也不知道,天下太平。”
  咽得一口唾液,她鬼使神差地问道:“姑娘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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