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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萍嵋-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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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悄悄撕成碎片咽下去了,当日就在客栈睡着,半步都不踏出房门,到了天快黑的时候,金爹突然叫起女儿,出了店门雇了一辆马车,赶在关城门之前出城,一路向南,到外城江东门大街的客栈下车住店,次日一早,雇了车复又到了昨天早上的仪凤门,来来回回的折腾,希望能甩掉一些眼线。
    仪凤门大街,父女俩又到了昨日吃小笼包子的地方,金爹叫了三笼,要店小二用油纸包着带走,今日是中元节,许多人都要赶着去城外上坟去,像金爹这样打包带干粮出行的人不在少数,店小二熟练的将油纸包缠上棉线包好,递给金爹,金爹见店小二生气勃勃的一张脸,心想我还不知能不能活到明天呢,干脆行个善,给他点好东西吧。
    金爹将褡裢里头十两一锭的银子给了小二,说剩下的都是赏钱,言罢,不等店小二有所反应,拉着闺女就走了。等店小二回过神来去追时,父女俩已经消失在出城上坟的大军之中。
    金爹父女跨过护城河上的仪凤桥,向北拐到鲜鱼巷。这为何叫做鲜鱼巷?实则这条大街后面有一条河流直通长江!从大海捕捞的海鱼、从湖广之地运来的鲜鱼、还有从长江捕捞的江鱼都是从这条河流运到鲜鱼巷里交易。鲜鱼巷做的都是大宗鱼买卖,简单就是说,就是只做批发,不搞零售,这些鱼被鱼贩们通过护城河转陆运到金陵百姓买菜的集市,或者沿着横穿金陵城的秦淮河运到城内的桃叶渡等渡口码头,再次二次倒手给城内的鱼贩子。
    鲜鱼巷,店主将一桶桶鲜鱼摆在店铺前面,有意的鱼贩上前询价,谈得来的,就直接引到店铺后面的河道里,上船一手交鱼,一手交银子,这其中还包括运费和通关的税银——凡是买卖货物,无论通过水路还是陆路进城,过关都交税,一般一船鱼重约两百斤,要收一贯钱的税,也就是说只要进城,这价格就至少翻倍,当然了,金陵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这鲜鱼、尤其是鲥鱼等贵重的鱼类,基本到岸就抢光了。买房说清楚交货的码头,这店主便命船夫将船撑过去,以手印或者其他印信收讫,这交易算是彻底完成。
    此时还早,但是鲜鱼巷最忙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巷子里鱼贩寥寥无几,杂役们提了河道的水冲洗街道,脚下污水横流,还时不时有翻着白眼的死鱼在污水里漂游,金钗女扮男装紧跟着父亲,金爹的目光在各个鱼店里游荡着,似乎对鱼店的招牌颇有兴趣。
    而这父女两个的穿衣打扮和气质,还选择在这个时候来,根本就不像是做生意的鱼贩,所以守着门店做生意的掌柜还有活计对这对父女也没有任何兴趣,都懒得上前打招呼引人去后面河道船里看鱼去,个个抱着碗吃面,早上天没亮就开市了,都捞不着吃早饭,只能忙过这一阵再补上。
    次溜溜!插【着何记鱼坊的幌子下,一个小伙计蹲在地上,三扒两咽的吃着面条子,筷子时不时蘸碗里的半块辣腐乳,吃的正酣呢,一个老者并一个俊俏的小爷站在跟前,小伙计一瞥老者的打扮,头也懒得抬了,继续吸溜着面条,含含糊糊说道:“没鱼了,下次赶早。”
    老者并不恼,从衣袖里掏出一锭约五十两的银子往柜台上重重一搁,说道:“我们家老爷明日做寿摆宴,要一船鲥鱼做席面,桃叶渡那些都有主了,我们就来鲜鱼巷瞧瞧,听说何记鱼行是鲜鱼巷最大的鱼行,不管什么时候来都有鱼卖,我们父子俩就过来了,还请小哥行个方便。”
    就一船鱼?还不够我跑腿的呢,小伙计依旧吃着面,他东家是鱼行行首,老板还是什么国公府的亲戚呢,店大欺客也不是头一回了,五十两银子的买卖他还不看在眼里。
    老者掏了两个小银馃子塞给小伙计,低声道:“小哥帮帮忙,价格好商量。”
    小伙计眼睛一亮,早把这东西拿出来不就成了?小伙计将银馃子塞进腰带里,顺手用衣袖擦了擦嘴,笑道:“您老来正巧了,早市虽然已经开完,但刚才有一个鱼户撑着船来河里叫卖,都被我们何记鱼行收了,坐着等买家哩,我瞧过了,有五十来斤鲥鱼,加上早上卖剩的那些,足够一百多斤,能撑几十桌的流水席。”
    老者有些犹豫,“卖剩下的啊?会不会品相不好看,我们老爷做大寿,好面子——”
    小伙计有些不耐烦了,打断道:“要不要?不要就算了,老实和您说,我们何记鱼行都没有的东西,您老在其他地方也休想买到,您等着下午来瞧吧。”
    “要的要的,请小哥带我们去船上看货吧。”老者忙说道,还给旁边俊俏的小爷使了个眼色,那小爷打开油纸包,赫然是还散着热气,香喷喷的小笼包子!小伙计嘴里立刻湿润起来,久在鱼市,即使是看到鲥鱼这样鲜美的大鱼,也觉得没什么味道,这小笼包子就不同了,小伙计舔舔嘴唇,那小爷将整个油纸包都给了小伙计,说道:“大哥,早饭还没吃饱吧?耽误你用饭了,这些包子给大哥填补填补。”
    这对父子还真识相,小伙计笑嘻嘻的接过油纸包,一边往后院码头走,一边一口一个吃着小笼包,穿过后院储鱼的大池塘,到了河道码头处,对着不远处弯在一个柳树下的单帆大乌棚渔船叫道:“鑫家的!有客到!把你的鱼给客人瞧瞧,顶好的价格,顶好的买主,你这小子遇到贵客啦!”
    高大、长着络腮胡的船夫忙摇着船靠岸了,老者和俊俏小爷先后上船,又对着小伙计招手道:“麻烦小哥过来看看斤两。”
    小伙计已经将油纸包的小笼包都吃完了,就地将油纸扔在水面上,踏上船板,渔船摇晃起来,或许是吃的太饱了,小伙计只觉得有些头晕,那老者扶着小伙计的手,将他带到船舱。船渐渐平稳,可是小伙计觉得头更晕了,甚至快要睁不开眼睛,连听觉也渐渐消失,隐约听见那个鑫渔夫跪在船舱里对着老者磕头,叫道:“爹!您受苦了!”,然后眼前一黑,彻底失去了知觉。
    这老者和俊俏小爷就是金爹和金钗父女,这自称姓鑫的渔夫便是金大了,金钗看见哥哥,忍不住落下来泪,“大哥,妹子行动不慎,牵连家里了,在牢里,妹子也想过以自尽谢罪,希望主人能原谅我的过失,可是他们看得太严,不让我自尽,还说若是自残,便害了爹爹,呜呜。”
    金大拍了拍妹子的肩膀,安慰说道:“傻丫头,你将来是要给主人做妾,生儿育女当老封君的,怎么可能就年纪轻轻离开人世呢?大哥定要来救你和爹爹的,我和圆慧在鸡鸣寺绑了表小姐,以此为要挟,要他们放你和爹爹出来,玉钗偷偷塞的信,她应该离开金陵城了。放心,四夫人既然如此重视表小姐,就不会不听话的,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什么?你们绑了表小姐?不是拿着假金书铁卷哄瞻园放人?”金爹觉得大大不妙,连连问道:“玉钗走了?圆慧在鸡鸣寺暴露身份了?你们把表小姐绑在何处?”
    金大头戴蓑笠,站在船头摇着撸,说道:“先逃出这里再说不迟。”
    “那他怎么办?”金钗指着被小笼包迷晕的小伙计说道。
    金大警惕的观察周围的动静,说道:“扔到码头就暴露了,先留在船舱里,到了河上再说。”
    金钗说道:“可是,到了江上,我们也没时间靠岸啊,他又不是鱼,留在船舱里可以当幌子过关,一个大活人晕在船里,被人瞧见怎么办?”
    金大的话没有温度,说道:“舱里有个装着石头的麻布袋子,把他装进去,到了河中间看着四周没人,就扎紧口袋扔下去,多一个人,船就行的慢了,而且无法通过龙江驿站检查。”
    金钗微微一愣,金爹犹豫道:“这个——一条人命啊,何况这个小伙子也没做什么罪恶滔天的事,就放他一条生路吧。”
    金大没有说话,一双有力的胳膊摇着撸,乌篷船切开水面,如一支利剑般在河面行驶,金爹父女对视一眼,还是按照金大的意思将小伙计装进麻袋里,在河中间时,瞅着无人瞧见,便将麻袋沉入河底,小笼包就成了年轻活计的最后早餐。
    要从金陵城入长江,走水路的话必须经过龙江驿站,金大化名鑫渔夫是满载着一船鱼预备进城的,这要是再装着一船鱼出去,未免惹人怀疑,金钗和金爹一路上偷偷将船舱的鱼放了出去,只留下几尾鲜鱼看似要自家食用。
    平日里,这种渔船通过龙江驿站时,兵士们有时候借着检查的幌子敲诈沾点小便宜,只要打着鱼行的旗号,一般没人管的。这次全城戒严,过往船只都是要进舱检查,闲散惯了的士兵累的恨不得骂娘,偏偏在风头浪尖上,不好像以前那样盘剥,只得老老实实当差,脾气当然不会好,瞥见女扮男装的金钗长相标致,便挤眉弄眼的想找点小乐子当消遣,金爹讨好的笑着递了两尾鲥鱼,说道道:“各位军爷,我们是去鲜鱼巷卖鱼的,赚了点小钱回家过中元节去,船里并没有私藏什么,这鲥鱼您拿回去配点小酒喝喝,味道鲜的呢。”
    一个士兵摸了一把金钗的俏脸,猥琐笑道:“家里有这么俊俏的小相公,还用得着风里来雨里去捕鱼嘛。”
    另一个士兵也附和道:“就是,这模样身段比堂子里福建相公们不差什么,只要五年,保管家里良田百亩金银满仓,以后娶妻生子,照样是条汉子。”
    金陵烟花之地,众口也调的极好,无论你有什么特殊的喜好,都能在秦淮河找到喜欢的那道菜,而男风馆头牌几乎都是来自福建的少男,有那一心想出名贪图钱财的非闽籍男士,也学说福建话,说自己是福建人。
    一听这话,金爹的笑容僵在脸上、金钗想起前晚在牢狱被宋校尉精神折辱的遭遇,顿时羞的无地自容,没了生念,恨不得刚才自己钻进麻袋里沉河,而金大的手几乎将船橹捏碎了,那两个兵士还浑然不知,继续调笑道:“哎哟,你说的那么在行,是不是也在相公堂子里做过?”
    那士兵给对方的肩膀来了一拳,“胡说八道!我若做过那个,还用得着当穷兵混日子么?”
    这士兵受打,还嘻嘻笑道:“我倒想去做几年,可惜死活学不会说福建话啊,舌头太直溜了,不知道打卷啊!”
    哈哈!一阵荤话让这两个士兵在船舱里笑得要打跌,一边笑谈,一边在船舱里翻检,确实没发现夹带,才一步三晃的出了舱,走时也没忘记把那两条鲥鱼带走。
    总算有惊无险,金家三人轻舒一口气,渔船顺利通过龙江驿站,归于长江,到了江面,金大挂上船帆,江风吹动着渔船向前行驶,他将船橹搁在船舱里,坐在船尾掌舵,宽阔的江面上沙鸥翩翩飞舞,似乎有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意境。
    龙江驿站,干瘦的宋校尉负手看着江面上前行的渔船,身后站着的两人人俨然就是方才猥琐调笑的士兵,只是他们现在面无表情,一人见渔船走的远了,有些着急,问道:“宋爷,属下确定是金大一家子,他们不认识我,我是认识他们的。金爹是瞻园的老人,都认识他;金钗属下瞧过画像了,就是她;而那个金大,属下在演武场和他交过手,他虽戴着假胡子,属下也一眼将他瞧出来了。这时再不出手抓住他们一家,跑远了就更难追了。”
    宋校尉格格干笑道:“不急不急,背后的大鱼还没钓出来,这鱼饵拴在钩里头呢,跑不了。”
    那兵丁说道:“可是若大鱼一直不肯上钩,他们跑的太远,鱼线不够用了怎么办?在城里时,我们的人就差点跟丢了。”
    宋校尉摸着下巴一小撇胡须说道:“这钓不出鱼来的鱼饵,留它何用?如果出了南京地界,大鱼还没出来的话,这说明大鱼已经放弃他们了,已经是弃子,我们留着弃子做什么用?花钱白养着?”
    那兵丁叹道:“可惜了金钗那好模样。”
    宋校尉说道:“红粉泪,胭脂坟,这女人越漂亮,就越是祸害,金钗那样的,还算得上是个小祸害,这祸害在自己手里掌控就是棋子、是武器,可若在别人手里,那就是毒【药啦,这毒【药不要也罢。”
    到了中午,渔船出了南京地界,快到了镇江地界,期望中的大鱼依旧没有上钩,一路伪装成商船追踪的船只里的宋校尉一挥手,那兵士会意,朝天发射了三次红色焰火,那焰火极艳,即使在白天也能看见,数十艘渔船和客船弃了伪装,朝着金家的渔船包抄而来。
    那金大见了,方知大势已去,金钗面如死灰,喃喃道:“他们居然不顾表小姐死活了吗?魏国公在南京可一手遮天,我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抓被杀死,也不会有人管的。”
    金大面色黯然,说道:“我两次飞鸽传书,都没有得到圆慧的回应,可能圆慧绑架表小姐的藏身之所已经国公爷的人发现了,表小姐被解救。还有可能是圆慧已经带着表小姐转移地方,信鸽找不到,失去了联系,而魏国公他们根本没打算救表小姐,他们这么快行动,我们肯定早被盯上了,只是作为鱼饵引同党上钩,如今我们失去了鱼饵的作用,国公爷怕我们泄露祠堂金书铁卷已经被盗的消息,所以不顾表小姐的死活,将我们一家三口灭口。”
    金爹跌坐在船舱里,“是的,表小姐和国公爷没有一点血脉上的关系,国公爷可以不用顾忌这样身份的表小姐,宋校尉他们都是国公爷的人,四夫人最想要表小姐活着,可是她一个四房夫人,根本指使不动国公府的人,有心无力。所有人都听国公爷的话,瞒着四夫人,谎说我们不受信义撕票,杀了表小姐,他杀了我们,是为表小姐复仇,那四夫人估计还对国公爷感恩戴德呢。我们这些人,包括表小姐,都是蝼蚁的命。”
    金大哈哈大笑道:“爹爹,我留了后招的,就是防着国公爷瞒天过海!我们不会白死!相信从此以后,瞻园休想兄友弟恭、妯娌和睦!我要他们兄弟离心,妯娌反目,互相猜疑,说不定若干年之后,魏国公府又会上演祸起萧墙、七子夺爵、互相算计陷害,欲将彼此置死地而后快的大戏呢!就像四十多年前主子的祖父被污蔑失去爵位,全家出族,其余几个兄弟互咬一样!”
    金爹问道:“儿子,你到底做了什么?”
    金大笑道:“四夫人的亲儿子七少爷徐柏不是就住在外院每日要去族学读书嘛,要是表小姐没有去鸡鸣寺,还在瞻园凤鸣院,他今日是要向族学告假,在中元节送表小姐去她母亲坟地里上香的。如今表小姐不在瞻园,就不关他的事了,族学今日要上半日学,中午才放假,这徐柏此刻应该在回瞻园的路上吧?我给了族学路边老乞丐五两银子,叫他族学门口守着,看着徐柏出来,就把一个盒子交给他,说要他把盒子交给四夫人,就明白里头的意思了。”
    金爹恍然大悟道:“你写了字条在里头,说国公爷已经弃车保帅,放弃救表小姐?”
    金大笑道:“比这个更有深意呢,我放了一根夹竹桃进去了,哈哈。”
    夹竹桃?竹桃、竹桃,表小姐闺名叫做沈今竹,就是沈今竹已经逃走的意思,金钗已经面露疯癫之色,她仰天长笑道:“哈哈,哥哥做的对,这沈今竹已经逃走有好几层意思呢!就让他们从此离心,过着互相猜疑的日子吧,我们全家葬身长江,他们在瞻园也休得再过好日子!”
    话音刚落,金家的乌篷船已经被江面十来艘船包成了新月型,兵士们甩出脸盆大小的五爪铁钩,那铁钩极其锋利,带着寒光的尖齿抓住了桐油漆就的乌篷,船上的兵士用力一扯,那乌篷就像被剥开的橘子皮似的四散开来,金家三口再无遮拦,只是他们脸上毫无惧意,三人互相搂抱在一起,面露诡异的微笑!
    看到这种表情,士兵们微微一怔,想起宋校尉格杀勿论的命令,一排弓箭顿时呈月牙阵型齐射,弓箭穿透皮肉,将一家三口钉在了一起,血满船舱,几尾鲥鱼在血水里跳动着,又被第二排补上的箭支穿透,船舱之内,已无活物。
    商船上,宋校尉通过西洋望远镜仔细看着金大一家死后凝固在脸上的笑容,因带着死气,这笑容即使在正午的日头下,看起来也挺渗人的,不过这种场面宋校尉见得多了,他放下望远镜,说道:“烧掉,戳骨扬灰。”
    与此同时,位于善和坊莲子营东边的魏国公东花园的徐氏族学门口,徐柏刚下了学,不用听夫子讲那些如瞌睡虫般的圣贤书了,这族学的夫子们真有本事啊!能把本来就很有趣的山海经都讲的味同嚼蜡,唉,还是回去催催父亲,要他早点给自己请“名师”传授学问,从此不用来族学打瞌睡是正经!
    今日是中元节,族学只上半日学便放了假,预备晚上家祭、放河灯,总算可以缓口气了。唉,要是表妹不去鸡鸣寺,我还可以告假,连这上午的课都不用上呢。不过呢,歇的半日是半日,总比像昨天那样下午还要赶着去军营习武练筋骨强多了。
    徐柏欢脱的往门口等待接自己回家的马车跑去,刚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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