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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10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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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的是哪位舅爷,袁夫人和老太太这会儿心情也认不出来,外面又黑也是真的。只听到为首的人用夺过雨声的大声道:“本科殿试取士三百余人,全国十三省,本省中了三十三人,全在这里,全由侯爷的家学而出。”

    在他身边又有一个人大声道:“谢国夫人,谢侯爷夫人,谢老太太,我等这里行礼了。”

    齐唰唰的又拜下去,在后面还不时有没有中的人过来,想到今年中的不少,想到袁家招待的情意,也跟着行起礼来。

    袁夫人再次喜极而泣,这一回取士人数不少,山西中了十分之一,算是相当好的名次。又有一件是最开心的事情,全由亲戚们中出来。不由得她匆忙地扶起龙氏兄弟,快步走到外面,头一句话说的不是起来。而来举起手臂对着风雨呼道:“天佑我龙家,理当重振。”

    这是个深沉不把事情放在面上的人,今天也让感染而强烈的表现在人前。

    像放了把火,所有人轰轰烈烈的燃烧起来。大雨算什么,不抵他们此刻的心情。

    “天佑龙家,理当重振!”

    重起的呼声里,让风雨也滞上一滞。

    袁夫人转过身子,目光放到龙显贵和龙显兆身上,笑容加深眼泪也更横流:“回去吧,收拾东西,定下来就早回去。”

    “是。”龙氏兄弟也好,院子里的人也好,一起答应着。

    ……

    皇帝不满的对殿顶看了看,虽然殿顶结实又厚,殿中感到的雨打声不多。但他还是由天气而心情阴沉,时不时的跟暴雨较上劲儿。

    暴雨暴雪暴旱,扯上一个暴字,没有一件是皇帝开心的事情。他不喜欢也在情理之中。

    嘴里喃喃说的,也正是:“又倒了房子?这雨可以停了!”但老天不听他的,继续在下,皇帝愈发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的抱怨,面容郁闷的批着奏章。

    殿门上有人回话:“回皇上,太子快马又到。”

    皇帝面色稍霁,这点儿喜欢不过是想到太子又有外地的最新消息,远比地方官呈上来的真实。他勾一勾嘴角:“宣。”

    很快进来一个人,和一个小小竹篓子。

    皇帝更来了兴致:“又是点心吗?上一回送的太上皇太后说好。”扬州细点闻名于全国,但点心不是鱼干,有些点心哪怕用油纸包得铁紧,走驿站送到京里也失了新鲜。虽然还松软,但宫里点心天天吃的人尝得出来。

    如果只是太子出门在外,或者是袁训出门在外,或者是大学士老王等,也就知难而退,打消寄点心的想法。

    但孩子们孝敬吃的心足而强烈,就打上太子快马的主意。太子的快马是寄信的,不能成盒的挨家送点心。为不增加过多分量,分量也就是行路的负担。孩子们把最好吃的点心——经过他们大吃数日公认的那几种,只挑出一种来,每个人一块寄往京里。

    这就不太占快马的马背,也能得到最快。结果是到了京里以后,跟新鲜出炉的肯定不一样,却太上皇太后皇帝皇后赞不绝口。各家的人就更不用说,奉承的话说得堆山填海。

    说来说去,也不会夸自己孩子好,只夸太后好,教的孩子们好。

    那点心在路上失去的一点儿风雨滋味,全在话里弥补回来,而且更添十分鲜滋味。

    太上皇太后就更觉得点心香甜,偏心的说名不虚传胜过宫中。直到御膳房做点心的厨子当天就来请罪,太上皇太后才发现话说的过了,安抚几句打发了他。

    事情虽过去,但这就皇帝见到又来了东西,想了起来,猜测一下又以为还是点心。

    他批奏章肚子正空,笑道:“朕倒想着呢。”

    “回皇上,这是一篓子鲜桃。除敬上太上皇太后皇上皇后各一枚以外,余下各家也只有一枚。”来人把竹篓托起,有太监接过打开。

    铺天盖地的桃香在殿中散开来,白里透红的好颜色也让皇帝眼睛一亮。

    在这暗沉天色里见到一小篓品色俱佳的鲜桃,个个都有成人拳头大,香的让人口水也多出来,皇帝不错眼睛的看了有片刻。

    徐徐方问:“又换了住的地方?”他收到齐王从太子快马上送来的奏章,说遇刺的事情。想来换地方也正常。

    来人问道:“正是。殿下一行和太子殿下一行会合,现居在扬州城外丘陵之中。”

    “是个什么样的地方?”皇帝又看一眼好看的桃子,越看越觉得悦目。

    来人一五一十的回他:“村里有大片的荷塘,也有新鲜菜肴。不用日常出去买菜,鸡鱼等也有……”

    在这叙述之下,皇帝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一个小山村,跟他的日子不同,有安安静静不怕人的鸡鸭,有大片大片的荷花无人自赏,有成片的田畦里碧油油的菜…。嗯?还有西瓜菜瓜黄瓜。

    下意识地往窗外看去,雕刻精美的窗外风雨撕扯得更凶,好似一团乌黑跟另一团乌黑在大战。不管谁赢了,结局还是阴天气。

    再看一眼新出来的桃子,皇帝心情愈发的不佳起来。他在这里劳作,那群人在桃源里舒坦。人比人气死人就是这一会儿,皇帝缓缓的沉下脸。

    但没有荒废该说的话,让人把太子处送来的公文收下,给太子的交给来人。来人出去,太监请示分送桃子,又把属于皇帝的洗干净,用个翡翠小盘子送上来。

    雪白咧红嘴儿的果子,衬上碧汪汪的珠玉,更成了御书案上唯一风景。

    皇帝怔上一会儿,没精打采重新批奏章,偏巧随手打开的下一个,里面是弹劾镇南王。

    “宣镇南王!”皇帝恼火的往外面传旨。

    ……

    街上的风雨更厉害,铺子上幌子残兵败将似的摇晃着,行人也稀少的可怜。

    这方便镇南王一路快马到宫门,正准备一溜小跑的过去,早到路上也可以少挨些雨。“王爷,”后面有人把他叫住。

    镇南王回身,见快步走来的一个太监,是他熟悉的。狐疑浮上王爷心头,往常这太监总是满面堆笑,今儿这是怎么了?

    他的神色表示皇帝的心情,镇南王也能知道。但就镇南王来想,他的元皓正在外面得力,几天前刚送一回新鲜点心,太上皇太后喜欢的又赏公主好些东西,又赏了袁家。自己办事又谨慎,最近京里也没有跟自己过不去的奸计,遇上冷脸儿百般想不通。

    停下脚步,等着太监到面前好好问问时,太监低低先道:“您小心,皇上宣您的语气不好。”

    “前面见的是谁?”镇南王镇定的询问。

    “是外省的人吧,我没有见过。”这个太监在御书房行走,却不是皇帝顶顶心腹。

    在宫中打听皇帝看什么说什么,是犯忌讳的事情。发作出来吃不了也兜不住。镇南王也就只结交二等太监。

    见他不知道,镇南王眉头微皱,暗对自己说当心,指不定谁给自己一黑状时,“哈哈哈…。”前面一阵谄媚的笑声。

    太监退到一旁缩手,叫着公公。镇南王打起笑容,不敢怠慢的迎上前去,先阻止对方行礼,再热情的握着住他手:“这会儿闲?出来逛却不是好天气。”压一压嗓音更是笑容满面:“皇上一会儿也离不开你,你怎么敢出来的?别告诉我,你不当值。你就是不当值,也是皇帝面前要在的人。”

    来的这一位,是皇帝的心腹之一。别说镇南王对他亲切,就是太后说他侍候的好,也对他另眼相看。

    刚收到皇帝对自己不悦消息的镇南王想来的正是时候,从这位公公嘴里打听一下也好。

    但不等他有机会探询什么,这位公公把双手拱起:“恭喜恭喜,王爷,小王爷又露脸了。”

    消息一惊又变成一喜,镇南王想你们哪个是真的呢?含笑拍着他肩膀:“什么时候得闲,往我家里吃酒去。是什么事情,元皓又淘气了。只有皇上疼爱他,才肯夸奖他。”

    “哪里是淘气,是适才太子快马,送来一小篓这么大的鲜桃。”这位公公能得皇帝心意,说话上有一手,故意的“吸溜”一声,表现出果子妙不可言。

    再笑道:“您想啊,还能不恭喜您吗?这桃子是能放的东西,至少能大宗儿运回来。但着急上赶的送来了,必然是挑的尖儿,必然是上好的,皇上能不开心吗?太上皇太后能不开心吗?皇后娘娘能不开心吗?这一喜欢啊,您府上又要得赏赐了。这不叫您来了,依我看,就是这件事情。”

    头一回说话的太监已经离开,这位公公说话上也就大胆。如太子快马,知道的人并不多。如刚才那位他就不认得。但镇南王知道,两个人之间说说却也无妨。

    也幸好那太监走了,不然他也糊涂。

    身边公公还在笑,镇南王也大约的明白了。为什么说皇帝宣他的时候不太喜欢,什么人告他黑状,他也心中有数。猜来猜去不过就是那件事情,进御书房的时候,镇南王这样想。

    “啪!”

    几本奏章摔到他面前,皇帝板着脸:“你瞧,你又纵容他们了!”

    镇南王捡在手上,一看,跟他想的一模一样。

    “……将军金成密呈镇南王擅自动用我司兵马一事,镇南王镇守京都,本指挥不到我处。日前来二军官,持他将令调我兵马,被我撵出后,来人冷笑不止。第二日,我司兵马被省中调动,目前不知去向。臣惶恐不安,快马呈报。”

    另外几个也是一样,都是跟他过不去。

    亲眼见到,镇南王不再担心。正要解释,皇帝对着他面上的笑容大为不满,恼怒加重地他噪音也提高,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雷霆震怒:“岂有此理!还有脸报功劳!走这一年动用多少人力物力!延宁郡王旧封地查抄的财物,早就让他们花个精光。如今又去好地方玩去了!”

    说完这不讲理论财务的话,目光对一旁瞄去。

    镇南王跟着看过去,见翡翠小盘里有一个桃核。他进来的时候闻见桃香,他家的桃子跟他走岔路,他还没有见到。但事先听到心腹公公的话,略一想就心如明镜。

    从残留的玉白桃肉上收回眸光,镇南王欠身回话:“调动兵马是为剿灭大天教,并不是臣配合忠毅侯游山玩水。皇上言之有理,忠毅侯游山玩水实在不该,请皇上降旨宣他回来,狠狠训斥才是。”

    皇帝悻悻然。

    他唇齿间桃的好滋味还有,他还没有吃足够,也就对袁训一行大吃特吃更添不满。

    叫镇南王进来,本是出气的。但听过他的话,提醒皇帝忠毅侯出去游玩不是别人纵容,正是皇上您本人。皇帝干瞪眼无话可说,鼻子里重重一声哼。

    镇南王陪笑:“元皓也就可以回来了。”

    小王爷的魅力又一次散发无限,皇帝抿一抿唇,轻描淡写:“啊,元皓玩的倒也好。”

    “那是皇上您疼爱他,说起来该当的让他回来了。他五岁了,还在外面玩耍成何体统,太上皇太后是想念他的。”

    说到太上皇太后,皇帝更没了脾气。太上皇在去年就改变心思,认为元皓在外面应该好好玩。不然等他上学了,接下来就长大,接下来就当差,就跟太上皇自己一样没得玩。

    皇帝撇一撇嘴,把镇南王轰了出去:“朕不要你提醒,太上皇太后那里,也不许你胡说!出去吧,回家吃你的桃子去!就一枚,想多吃也没有。你可要给瑞庆分大份儿的。”

    镇南王出来,窃笑不已往家去。皇帝的心思王爷能明白七七八八,因为在去年太上皇改变心思的前后,镇南王也发现儿子玩的好。他是亲眼看到小元皓借人的小木剑装威风,又夸口会学大功课。王爷回京后,把派往外面的人更办的妥当,务必保袁训一行安全,不让任何事情打扰儿子学大功课。也恭维了太子不是。

    办完这一切,王爷剩下的就只有埋怨和羡慕。和公主闲暇时,夫妻就互相嘲笑。

    公主最爱说:“我的元皓,我的元皓,玩的好。”

    王爷最爱说:“我都没这样玩过,你少来气我。”皇帝也没有玩过,又逢上今儿的天气不好,想到太子他们吃吃喝喝玩玩乐乐,发发牢骚在所难免。

    家门外下马,先问公主进宫没有,或者有人从宫里出来没有。门人回他公主刚进宫回来,据说小王爷又带了好东西来。

    王爷就到房中,见榻上小几上,一个水晶盘子,一枚红嘴儿大桃子摆得端端正正。

    瑞庆公主笑盈盈:“你回来了,”

    “我特地回来陪你吃桃子,你分大份儿,我小些。”镇南王搓着手迫不及待模样。

    “慢来慢来,”瑞庆公主挡住他,笑靥如花地晃动一脸的笑,跟元皓得意时不差分毫。

    这种笑,推敲根源应该称为长公主之得意的笑。

    又有一句气死人不偿命的话,从长公主雪白银牙间逸出:“这是远路送来的,咱们放着每天看一看就好。要说吃它,我吃饱了的。”

    镇南王错愕:“不是一家只有一枚?”

    长公主更加摇头晃脑:“父皇有一枚,母后也有一枚不是。这么大,你看看,父皇怕母后一气吃完不舒服,母后也不许父皇一气吃完。刚好我就到了,母后分了我些,父皇也分了我。”

    感叹一声:“真是好吃,这个我舍不得吃了,咱们放着吧。每天看一眼。”

    这一位又调皮了。闻言,这是镇南王唯一的想法。他装作的黑下脸:“你吃了,还吃饱?我可一口没尝。”

    长公主漫不经心状:“这好办,家里有桃子,也好也香甜,给人送一盘子给你,你尽情的吃就是。”

    “我把你打一顿信不信,你吃了,还故意气我,还家里有的是。家里有的,哪能跟元皓送来的相比。刚才我见皇上去,如果我没有猜错,皇上只有一枚,吃了正在生气。你再不给我吃,我也要生气了。”镇南王把脸更沉些。

    长公主没绷住,银铃似笑声响亮地出来。退后一步,也不忘记手指刮脸:“没羞,我的元皓送来的就是好的,我的元皓玩的多好。”

    “你少气我。”镇南王再这样回过妻子,兴冲冲坐到榻前。见公主虽说放着摆着看吧,其实桃子是洗过的。

    瑞庆殿下亲手取过小刀和盘子,也肯让他拿大份儿的。夫妻吃了这个桃子,都夸一声:“好吃,玩的真好。”

    ……

    雨势渐小的时候,皇后的凤轿在御书房不远处停下。轿外的宫女惴惴不安:“娘娘,这里还没到玉阶,遍地是水,您走不过去。”

    轿内传出来的嗓音犹豫不定:“我没打算从这里走过去,我要再想一想。”

    宫女不再说话,除去轿外天地之威的雨声以外,四面一片寂静。皇后轻拨帘子,见不远处有官员和宫人走动,但他们的脚步声让雨声吞纳,听来听去,只要把雨声忽略,还是安静的吓人。

    经历过静夜或幽深那种寂静的人会知道,这种安静里有一种充斥在脑海中。

    那就是自己的心跳声。

    “通,通”每一声,有时候表示主人的惧怕,在皇后这里是她的紧张。

    握在身前涂满蔻丹的手指间,有一个玉钿金匣。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但只看皇后爱惜的亲手捧着,只能是她的心爱之物。

    她看一眼匣子,再往外看一眼御书房垂挂的帘子,心跳就越厉害。

    问自己:“真的要进去吗?真的要讨好他吗?”直到轿外随行的女官柔声催促:“娘娘,咱们在这里呆了有一刻钟,柳夫人还等着您。”

    这话好似一石激起千尺浪,浪头上只有一件事情,狂摧猛折的把皇后杂乱心思抚平,充斥在她心头的,也就只有这一件事情。

    想到自己对柳夫人说过的话,皇后一咬牙:“去御书房。”

    皇帝听到回报,好一会儿寻思不清楚。皇后主动找他呈报事情,由宫人来,也就罢了。皇后本人来了,皇帝再也想不出别的原因。

    难道就一个桃子跑来?皇帝眸底有了阴霾。人已经到外面,说不见会拂了太子。叫进来不痛快也可以斥责,皇帝就冷淡地道:“宣。”

    皇后进来的时候,面上带着难堪。这面容一看就不是为关心来着。皇帝不客气的劈面问道:“桃子只有一个,你又想闹什么!”

    皇后还没有站稳,也就没有行礼。站着的她骤然听到这句话,耳朵里跟无数针刺似的,顿时后悔自己不应该来,不由自主的又羞又气,几乎摔倒在地。

    踉跄着步子稳住自己的时候,和皇帝对了对眼。这一看,皇帝是怒气满面,皇后也火冒三丈。

    “我……。”本来是想分辨,但一张嘴火气引动,皇后为过来的原因硬生生重闭上嘴,在皇帝更绷紧面容的神气里,把个脸儿涨得紫红,吃吃着,才又解释出一句话。

    她的泪水在眼睛里打着转,带着屈辱把金匣子送出来:“知道只有一个,我这个送过来。”

    皇帝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一位是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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