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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3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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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满月,还有一个月,太遥远了。

    中宫眉头挑着,已经在盘算哪天再出宫一回,不然,就只能等满月以后,让袁夫人抱进来给自己看。

    “小弟弟吵人,闹人,不会画画儿,要吃还要撒尿。”

    殿下只想听一堆人怎么玩,但中宫要先问小孩子,公主只能一边等着。

    “好,一哭就是半天,一点儿也不乖。”加寿手点在自己鼻子上:“祖母说我最乖,我就不哭。”瑞庆殿下悄悄嘀咕:“你小时候哭,你又不知道。”

    中宫把她唤回身边,抱到膝上,笑着问:“小弟弟好不好?”

    加寿不服气:“加寿不画,苏爹爹就画不好。”

    加寿颦着的小眉头展开:“姑姑真聪明,爹爹说是叫花蕊,加寿画花蕊,苏爹爹画旁边的。”瑞庆殿下笑得要捶地:“我就说你不会,你就点几点,哎哟,母后,明天我也去,我也会点点点,”

    瑞庆殿下又大笑:“这叫花蕊吧。”

    “姑姑,这个叫梅花,叫…。。花中间的那个,”加寿殷勤地过来解说。

    中宫忙让人要下她的笔,道:“怎么能把笔给她玩,看摔着扎到自己。”而瑞庆殿下对着衣裳欲哭无泪:“这就是你的画,画花衣裳?”

    大红金线牡丹争春的宫衣上,闪闪几点金。

    “我会。”加寿还带回来一个小包袱,打开来,是她添着金粉的细笔,也带回来。握在手中,加寿飞快在瑞庆殿下宫衣让几点,退后晃脑袋:“姑姑好了。”

    瑞庆殿下满面后悔不应该早回来,对着红梅正上演夸张:“你画的?”捧腹大笑:“你才不会画。”

    几张梅花图,在地上摆开。加寿手指着得意:“加寿画的。”

    中宫娘娘没想到有人要把侄子说成她的儿子,她下午接回加寿同,正听她说家里的热闹。

    ……

    钱,永远是好东西。

    “有这些,可以买下十个左右的亡命之徒。”

    打开来,里面尽是明珠,明晃晃的好似房中多出一个日头。

    少年含笑,取出一个锦袋抛过去:“这个还够吗?”

    “我这就去京外找人。”

    少年也想了起来:“我也想到一件事,有一年袁训教公主念书,我经过那里,险些把他当成是太子。袁训…。。和瑞庆殿下也有点儿眉眼像的地方……”

    “殿下,您这样一说我倒想起,袁训和太子殿下,还是有几分相似的。”

    他起身:“不管山西有没有消息回来,只要伤或杀了中宫,就可以散布消息,是什么消息杀伤力最大呢,嗯,就说袁训是她的私生之子,这就可以解释她喜欢袁家的小姑娘。”

    嘴角边滑过狡黠,嗓音里有几丝兴奋:“就是这样!”

    少年沉吟:“伤亡中宫,会有什么好处?皇上心怀大乱,太子也必然伤心,这就有了可乘之机!是了,那时候散布谣言,就可以动摇太子之位。而皇上加意培养太子,有人上谏,必然出来阻拦,也可以离间君臣之心,”

    “倒是可以从外面招募不知情的人,娘娘出宫,也不是仪仗全出,只说是仇家,重金之下,必有勇者。”

    少年对自己还是看得很重,这就改口:“那想别的法子,不用我们的人试上一试?”

    手下人皱眉:“这是京里。”不是野外无人迹外。

    “是不是可以暗杀?中宫娘娘能出来一回,就会出来第二回吧?”

    辅国公府的富贵,把少年的眼光挡住。他这一次迫切盼着的山西消息,才是他真正想要的。

    虽然没呆住就又让转卖,但总是去过那种地方。

    他打小儿生长在富贵窝中,又早把袁训打听过。他怎么也想不到与辅国公府是亲戚的袁家,以前曾穷到卖女儿,曾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让卖到烟花地。

    以少年自小就有的聪明名声来说,他也看不透。

    会是什么呢?

    少年面色骤然铁青,为他的蠢笨不耐烦。但再不耐烦,这是他最得力的人之一,他还得解释。那脸上挂着霜似的,少年皱眉:“中宫要是姓袁,再或者是袁家的亲戚,她为什么不肯承认?这中间有她不敢承认的地方,那就是她的把柄!”

    “就算是娘娘与袁家有关系,”

    他相信自己的直觉,因为他的直觉从来很准。

    “一定有!”少年斩钉截铁,露出他习惯有的,对着别人不明白时嘲弄的微笑:“我知道。”

    “殿下,中宫娘娘不见得就和袁家有什么?”

    “虽说事事当心,但也不必事事自惊自怪,”少年当时是这样说的。而现在他想知道的,还是山西的事情。

    经过几天的平安无事,不管是少年也好,还是手下的人也好,都以为案子审过,投火药的事就到这里。

    “娘娘也去了,山西有信儿来吗?”他问得漫不经心。

    镶珠锋利的小刀,磨着少年修长的手指甲。

    紫檀木的堆云卷头案几后面,是个大而宽的碧窗。早春的霜寒得已进来,早春的流云亦是悠悠而近。

    热闹很快传开,亦到福王府上。

    ……

    加寿更加得意,舞动细笔:“苏爹爹,我们去人多的地方。”还没有走,老太太和红花扯起衣衫:“这里这里,”

    “唰唰唰。”苏先随后就加上梅花。

    加寿挥动笔,在袁训衣上点上几点。

    “爹爹。”

    她点到哪里,苏先就画到哪里,袁训照顾过客人一回,再出来好笑:“你们倒是配合默契。”

    有人夸着,加寿就更来劲儿。刚才是苏先在前面画,加寿在后面点。现在是加寿“唰唰唰”,到处乱点,不管空白还是有字的地方,一概点之。

    掌珠早笑得弯下腰,心想这哪是孩子,宝珠这生的是顶人头上的宝贝才是。

    玉珠心想这梅花画的才叫不错,花蕊不管怎么点也都是好看的,道:“好花。”花和蕊全算花不是。

    红花好崇拜:“没有人能的。”

    安老太太:“加寿又画画了。”

    然后一堆的人跟后面奉承。

    加寿见到喜欢,让苏先抱着,苏先画梅花,加寿就在上面点点点,金色颜料点出梅花蕊,怒放满院。

    很快,院子里一首一首的诗贴出来,苏先还会画,因红纸不足,有些人是用白纸,嫌贴在院子里不像喜事,要来颜色,凡是白纸,就加上几笔梅花。

    小二把头一昂,当没听到。

    董大学士对靖远侯道:“小二要是让人打,我看着解气。”这些人都在做,靖远侯也不能逃过。正在推敲的他闻言,嗯上一声:“回家我是要打他,打打更解恨。”

    阮小二把笔一抛,把大衣裳一脱:“索性的,我们再来个武科。”阮梁明恨得按住他:“写你的诗吧,仔细写少了,算你落榜。”

    “伯父我不会做诗,我打套拳行不行,先说好,你得给我名次,低了我可不干!”

    文章侯进来,见尚指挥使正和小二说笑。

    “叫喜得贵子科,凡在京里的前科状元,都在这里,榜眼探花尽在座中。”侯夫人忽然烦上来,推着丈夫进去:“不要叫了,告诉他们也是白跑路。”

    “不然,我再去找一回,告诉二弟四弟,多少官员都在这里,”夫妻们站在大门内说话,文章侯伸头看看院内,见无数案几,无数拧眉想着的人,忍俊不禁:“这是做诗,还是科考?”

    文章侯夫人不悦地道:“一遍又一遍的,气性也太大了,你看三弟妹,不就跟着我们来,现在帮忙照管待客,三弟的事情上,袁家以后能不帮忙吗?哪怕说句话儿呢,也是好的。”

    今天袁训喜得贵子,老太太是送信给掌珠,掌珠对长辈们说过,老孙氏当着掌珠的面,让人去请两个儿子来贺喜,那二位不来。

    那二位不来。

    后面和柳家闹腾,袁训带着人打架,文章侯亲身过去,让二老爷和四老爷出面帮忙:“现在帮一把,哪怕露个面儿,袁训不会不感激。”

    那二位不来。

    从袁加寿姑娘定亲那天,老太太孙氏就让人告诉二老爷和四老爷,心想袁家就要大富大贵,还不赶紧的一起去道喜。

    “又回去做什么,不是去找过老二和老四,他们不肯跟我们来,这不能怪我们没有说。”侯夫人骨嘟起嘴。

    “娘娘来我知道的,我见到娘娘来,我就赶快回转。”

    直到中午,文章侯才姗姗来迟。进门就带着灰头土脸模样,还要让侯夫人埋怨。给他拍着衣上尘,侯夫人气道:“来晚了来晚了,娘娘来你也不在,太子在你也不在,张大学士来你也不在,幸好他还在做诗,你赶紧的去见见他们。”

    这诗幸好没让小二听到,不然可以让小二撵出袁家大门。但文章侯夫人听着,足够热闹不是。侯夫人不顾抛头露面,亲自往大门上去看。寻思自家丈夫怎么还不来?

    “做诗果然不难,我也讨张纸去,我也中这科。”

    关安就有了一句:“老蒋你听好了,红花捧出饽饽来,怎么样?七个字,不少。”蒋德夸道:“好诗!”

    关安很是受教,耳边是厨房里忠婆叫:“红花儿,把饽饽捧出去吧,”红花回:“红荷红兰,我做诗呢,你们去当差。”

    “把酒花香在衣上,”

    伸脑袋见旁边的人在写:“花香动人衣,”

    蒋德大大咧咧:“做诗这事情,好说。你就这么做,这个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掐头去尾,明月几时在青天,把酒…。。”

    闻听做诗,关安往后面缩缩,捅着蒋德,嗓音都不太敢再大:“老蒋你会不会?”

    从大门开始,凡是厅上廊下,花旁石边,避风的地方无处不是案几。有红的有黑的有高的有短的,凡是案几旁的人,或坐或站或摇头或晃脑袋,关安骇然:“这是打笔仗?”

    袁家今天办的酒席多,家里做不过来,蒋德关安帮着去订席面。出去不过一个时辰,回来见就大变模样。

    袁夫人眼睛就笑得更没了缝,推着袁训:“使唤你呢,赶紧去。”那边大门过来的路上,又走进来蒋德和关安。

    旁边太师椅子上,老太太陪着她。案几的另一边,玉珠在这里陪着。掌珠不会,只在后面站着笑。

    袁训也来了精神:“还生?”正要和母亲好好探讨,加寿叫他:“爹爹,帮我研墨。”袁训母子同时转过去,见一个案几摆在走廊下面,绣杏花红色的锦垫上面,坐着加寿,握一枝子细笔,认真严肃对着纸张。

    门帘放下,袁训在门外面嘻嘻陪笑:“宝珠身子倒好,生下两个还能说笑。”袁夫人转怒为喜:“身子好?以后还生是不是?”

    宝珠大气儿也不敢喘,也知道自己不对。而袁训袖子在母亲手里,扭头对宝珠挤眼,用口型道:“晚上我再来……”

    把儿子往外面揪。

    揭帘进来,见果然是儿子在这里。袁夫人从后面给了袁训不轻不重一巴掌:“让她养着,你见天儿是体贴的,今天是怎么了?外面做诗呢,你也去吧。”

    宝珠才生产过,睡也只睡一会儿,不静养的,哪能这样的玩乐?

    像是宝珠在笑?

    袁夫人从外面经过,因窗户封上,疑惑的只听着隐约的笑声。

    “对诗文,就得都请到,不然,岂不是小瞧了别人?”袁训模仿相当强,还把身子摇晃着,活脱脱就是英明二公子,见宝珠爱听,他绘声绘色:“梁明说,那你就说对诗文,别在下面加行字,凡来的人都备大礼物,说跟你和我要钱似的,你猜小二怎么说,小二说,这是提醒,不是学友我还不肯提醒他,我不提醒,他一头扎来,要怪我礼仪不周。”

    袁训看汤碗里只余一点儿,就放下来,好方便学小二模样。把腰一叉,肚子一腆,宝珠先笑出声来。

    宝珠摇头,小二的心思,素来是别人猜不着。

    “梁明说这请帖不必发,你知道小二说什么?

    宝珠瞪圆眼,随时笑意大作:“人家肯来吗?”

    “小二还给他的学友,柳家那几个也送请帖。”

    “除去他谁有这样的能耐?”袁训想笑,把为宝珠擦拭过的帕子放到一旁,又舀一勺汤喂给她,把外面热闹说给宝珠听。

    宝珠一听就明白了:“小二开的?”

    “我家今天喜得贵子科。”

    宝珠把鸡汤喷出半口,夫妻都乐时,宝珠笑说不信。袁训对窗外扭扭面庞,见到窗户封死,道:“你听不到,不然你就知道外面有多热闹。”

    “才不。”袁训很是郑重,估计把他打仗的时候那谨慎劲头儿都拿出来。一本正经:“我家女儿等我陪她做诗。”

    宝珠同他计较:“最疼你,也不过等你陪她玩儿。”

    “不是吧,她接下来问我,你喝过汤她还想再进来吃奶。”袁训笑得坏坏:“她不是疼你,最疼我不是,惦记你不过如此。”

    “再喝一口,”袁训喂着宝珠,又要笑:“你女儿啊,催着我给你吃东西。”宝珠笑得甜甜:“宝贝儿多疼我。”

    ……

    给一个女人的幸福,这样就是了吧。

    他永远都在,什么柳家什么龙怀文什么跟什么,宝珠全都不放在心上。

    永远都在,这已经是给另一个人的全部。

    永远可靠,而又永远都在。

    人逢喜事精神爽,他站在床前,窗户门都让挡得严实怕进风,烛光从他背后透出,让宝珠想到去边城的有一天,见到日头出深山,日光万丈,而深山巍峨,亘古般不可动摇,袁训此时就是那模样。

    她看着她的丈夫。

    “你在想什么?”袁训端着一碗汤进来,就见到宝珠眸子放光,神思悠游。鸡汤香味儿散发出来,宝珠嫣然,取笑道:“想你几时给我送吃的来,”

    让眼里无人的人,后悔去吧。

    轻摇下头,宝珠更不后悔自己让万大同和红花做的事。以前是想针对柳家,而现在则是必须要让柳家看看家里的手段。

    可怜柳家一堆子的功劳,只因为女儿生的皇子亲事不继续在柳家,柳家就此不行了吗?

    这是宝珠从来没有过的心事,而一旦想通,宝珠鄙夷柳家。这是瞧不起袁家,也是对柳家自身能力的否认。

    他们担心家庭利益,担心英敏殿下娶到别人,柳家将会不支倒地。

    冒犯宫里,他柳家自己担着,宝珠不管。怂恿太子妃,他柳家自己担着,宝珠不管。宝珠的想的只是柳家的一个出发点。

    想柳家做出的举动,那是完全的不合适。

    要说宝珠听到女儿定亲而进京,进京后就遇到柳家,总存着冤枉心思,现在也一丝儿也没有。她并不想睡,就重新想心事。

    宝珠本来是笑着听的,现在就让卫氏的话给打中心底不知哪一处。酸酸的感觉上来,让眸子湿润。

    这个忠厚的妇人,匆匆出去,想是找个地方去哭。

    卫氏激动上来,语无伦次的,反而说不好,用帕子掩住面,在后面呜呜:“你要好好的端着,好好的把你这一家子人都带得好好的,我的姑娘啊,我太喜欢了,还有什么事儿,能再让我这样喜欢。”

    “没想到娘娘说有理,说小姑娘就是个招弟的,才把我放下心。我的姑娘啊,我奶大你一场,我不想听你告诉我什么,我也能看明白,凡事儿啊,你好我就好,我今天心里有什么冒出来冒出去的,让我有这一篇话,我就是想说,”

    宝珠眨眨大眼睛,姑母只会更喜欢。

    卫氏让打断,本想板起脸说宝珠继续养着,但还是笑了,也顺从宝珠的话:“是啊,小姑娘才是个大宝贝,娘娘没走的时候,老太太一时忘形,脱口说小姑娘是个招弟的,我为老太太捏一把汗,小姑娘是娘娘相中的,娘娘听到岂会喜欢?”

    宝珠嘟嘴儿:“加寿最宝贝。”

    “才刚小小爷出来,娘娘要看,我哪里敢抢,我就往菩萨面前去烧香,托她告诉大爷大奶奶,您又生了一双儿宝贝,比加寿姑娘还宝贝呢。”

    宝珠眨眼睛表示同意。

    “我不想走,和奶奶你说说话吧。论理儿,不应该打扰你睡,你要养气养血,多说话也伤气儿不是,我说,奶奶你听一听吧。”

    “奶奶又胡说,娘娘做主,不要你和小爷花一文钱,这是菩萨保佑,哪里来的亏待?”卫氏给宝珠掖好被角,在她床前坐下。

    “总觉得亏了加寿,”

    对于自幼陪伴,在心里位置像母亲一样的奶妈,宝珠不掩饰心里话。

    宝珠心满意足的看着她直到出去,吁一口长气,像完成一件大事。卫氏进来扶她睡下,又心疼又埋怨:“才生过,当真是铁打的身子不成?快睡下快睡下,要吃不要?再来碗汤吧。”

    “明儿还来抱抱。”加寿在父亲肩头笑得似个忘忧草,张开手指拍巴掌。又迫不及待对母亲扮新鲜鬼脸儿。

    宝珠追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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