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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9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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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月的京里,闷热的不时雷雨阵阵。不下雨的时候,又坐着不动就是一身汗水。

    这是指穷人家里,大宅院里荫凉地方多,相对好一些。

    但韩正经左一趟右一趟的往二门上跑,跑一趟就一身汗水,家里的荫凉对他来说等于没有。

    又一回怏怏回到母亲身边,有个小案几给他写字,垂头丧气去拿笔时,掌珠满心里都不忍。

    “祖父为你打听去了,这大热天的祖父没歇过,你乖,你不想写字,让人取冰果子给你吃好不好?”

    韩正经摇摇头:“不想吃。”

    掌珠叹气:“姨妈一家走的不到一个月,你就瘦了好些。等姨妈回来,难道不心疼吗?看着姨妈,看着表哥和表姐,你多吃东西吧。”

    韩正经所问非所答:“为什么胖孩子也能跟去?”

    “小王爷不在王府里,也不见得就跟姨妈一起,你安心吧,祖父为你打听呢。”掌珠打迭起柔声哄他。

    韩正经憋着气重新写字,写不到两个,外面一声炸雷响,雨随后哗啦下来。

    雨帘中,文章老侯没打伞,也没走抄手游廊,一路淋着进来。

    掌珠让丫头取干巾帛,老侯摆手:“不用!我和正经说两句,外面约了人,我还得出去。”

    韩正经希冀的起身:“祖父找到胖孩子了吗?好些天他不上学,在宫里有人看着他写字吗?”

    “不在宫里,”文章老侯跑回来,天气热,有些喘息:“正经,让你猜对了,小王爷只怕都不在京里。”

    韩正经眼睛一亮:“他能跟去,我也能是不是?姨妈姨丈对我们从不分彼此。”又想到什么,重新没精神:“他跟王爷在西山避暑吗?”

    在韩正经的潜意识里,如果胖孩子没有跟去,他反倒有失望。这来自他的直觉,也猜得半点儿不差。

    “我也这样猜,如果在西山,你想他,祖父怎么样也得托人捎个话给小王爷,如果他也想你,千难万险祖父也送你过去。”

    掌珠不过意:“父亲,您有了年纪,歇会儿吧,别为他天热跑出病来,可怎么是好。”

    “不行,我的孙子要办的事情,我就得想法子办成了。”文章老侯对孙子笑容满面:“祖父等下约的人,就是在西山大营里当差,他难得回京,昨儿晚上才到家,祖父这就跟他吃酒,请他带个话给小王爷,你们玩的那样好,他难道不想你吗?”

    说完,一头扎到大雨里。急得掌珠唤家人跟上去:“有抄手游廊可以走不是?请老侯爷换干衣裳再去会客人不迟。”

    再看儿子,小脸儿上多出一层光辉,渴望见到元皓小王爷的神色更厚了些。

    ------题外话------

    么么亲爱的们,好孩子和韩正经,咱们一个一个的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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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一十一章 正经离京

    掌珠在家里令出必行,她派的家人一直跟到文章老侯回正房换衣裳,又打伞到二门上车出去。

    老侯为孙子见重要的人,他不换衣裳也不可能去见——掌珠放下心,但接下来直到晚上,摆在心里是件事情,韩世拓从衙门回来,掌珠一五一十的告诉他。

    “怎么办?正经变成这没力气的样儿,父亲为他更是东奔西跑。一年一年有了年纪,主要天气太热,跑出病怎么办?”掌珠忧心忡忡。

    看在韩世拓眼里,比掌珠任何时候都要美貌。她关心的一是儿子,二是当丈夫的父亲,三,她本来就美貌出众。韩世拓对着妻子就更怜惜,含笑:“父亲为正经奔波,再累心里也喜欢。”

    掌珠急性子上来,跺脚埋怨韩世拓:“哪有你这样当儿子的,你不劝着父亲太惯着他,反倒说什么累是应该?”韩世拓继续笑着,掌珠翻翻眼,扭身冲儿子也来了脾气:“全是在姨妈家里惯的你,想什么就是什么!你是个小侯爷,能跟小王爷玩几年已经不错,知足!别再成天不高兴,逼的祖父在这六月里能热死人的天为你在外面呆着。”

    韩正经本就心情不佳,闻言小脑袋往下更是一垂,韩世拓见到心疼,还是劝掌珠道:“他比同年纪的孩子长进,还不就因为呆在姨妈家里长大。你出去尽管打听,跟正经一样年纪的孩子,有几个有他背的书多,还成天自己就肯写字?”

    掌珠说不赢,闭嘴不言。

    当天老侯没回来,第二天老侯带回重磅消息,镇南王的长子萧元皓,的的确确也不在西山。

    这消息算老侯拼尽人脉打听出来,元皓小王爷去了哪里,文章老侯却找不到门路。这又开始成天在外面寻门路,没有几天,晒成一块黑炭头。

    宝珠不在家,掌珠和玉珠约好,时常去看望老太太和袁国夫人。在文章老侯黑了一大圈儿的第二天,老太太面前就听到掌珠的话:“祖母,可怎么办呢,正经的祖父说正经是跟着哥哥姐姐长大,不在哥哥姐姐身边所以没精神是理所应当。这理所应当都出来,正经的祖父打算送正经出去逛逛呢。可这天太热了!”

    安老太太也和韩世拓一样,为掌珠发自内心的关心婆家而喜悦。随喜悦而来的,是老太太的偏心。

    两个孩子是在老太太面前长大,都瘦了,老太太看在眼里不说,也跟文章老侯一样,认为是表哥表姐不在正经身边的缘故。老太太还有一个担心,是韩世拓早年放荡,老太太担心韩正经长大的路上没有执瑜执璞等乖孙,韩正经这几年会长歪。

    这想法在执瑜执璞离家的时候没有过,是最近滋生。让掌珠的话一提,老太太心里更转悠开来。

    掌珠回去,安老太太对袁夫人陪笑:“看看丢下的这两个孩子,好孩子也就罢了,是个姑娘,留在家里哪能乱出门儿。正经却是一天瘦似一天,可怜见儿的,他家祖父要带他出门逛逛,可能去哪儿呢?”

    袁夫人会意,对安老太太笑道:“您可以亲口对他家说,路上多去驿站问路径。”

    安老太太暗暗记在心里,上了年纪更谨慎,她不主动到文章侯府说。韩正经离京会对她辞行这是必然的,也有看看文章老侯是不是一门心思对孙子,真的肯送他出京。

    ……

    夜晚,二老爷摇着蒲扇出了门。二太太知道他不走远,也送出到台阶下面,近似于咬耳朵的低声道:“见到大哥让他不要急,小孩子离群孤雁般的,过上几天就能好。”

    二老爷没回话,往文章老侯正房附近走动,如果遇到长兄,还跟昨天前天一样劝劝他,再为他寻找元皓小王爷出个主意。

    桂花树的阴影下面,他见到前面凉亭上坐着文章老侯,这几天独特的形容儿丝毫没有变,从表面上看,找不到元皓小王爷,老侯比孙子还要忧愁。

    他佝偻的身子,超过他这年纪的弯背。他月下的倒影,都有幽幽之感。

    二老爷正要过去,见有一个人先于他到了亭上。

    “父亲,媳妇见天儿担心,您再这么为正经操心下去,要劳损身体。”韩世拓来到亭上。

    老侯叹着气笑:“媳妇是好媳妇,是难遇的好媳妇,是……唉,世拓,有这般的好媳妇,正经不高兴,我更不高兴。”

    “不是媳妇拦着,不让您带他出京,是您有了年纪,今春还病了一场,五月里热天,还说腰腿寒,您要带正经出门儿,我也不放心。”韩世拓道。

    老侯愁眉苦脸:“你们不让我俩个上路,实说,你拦不住我。我只担心一点儿,上路能不能找得到呢?我没有想通,我才听你们似的,我没有再说上路的事情。也好在上路的话没说妥当,还没对正经说,不然我正寻思着,正经等得急,难道不又添一层气生。”

    韩世拓劝他:“也是的,不好找,就不去了吧。”

    “世拓啊,你要知道我为什么有带正经出京的心,你要听一听。”文章老侯慈祥的凝视他。

    眸子里好像有千言万语,韩世拓一愣,道:“那您说说也好。”

    月下忽然现出凄清感,或者是文章老侯面上凄清所带。老侯伤感的道:“见正经天天用功,不用催就赶早儿去上学,让我想起来你。你没有他开蒙这么早,是你小的时候没有这样的好姨母。但你也是伶俐的,会念书到快要成年的时候,你变了,唉,这跟家里的风气不好有关。所以我为正经担心,他养在袁家才这么出息,跟着袁家的出息孩子朝夕相伴不无关连。这袁家失势离了京,要是五七年才回来,正经这五七年难道跟你当年一样,也走歪了不成?”

    他说着,眼中滴下泪水:“昔日孟母三择邻,后世无不称赞。我不是说我们家如今不好,但袁家的好,我们不能比。兰草生长在深谷里,硬是比在花房里香的高。正经就是那正长着的兰草,袁家就是那无边无际的深谷,有块好地儿。把他安在家里,哪怕是个好花房,我心里也怕耽误他。”

    “嗬嗬,”老侯哭了。

    这话勾起韩世拓心里的难过,他去袁家学里帮忙讲课,他的儿子小小的就会在学里坐得住,韩世拓时常看在眼睛里。

    老侯不说这些话,韩世拓也不会忘记他少年的经历。在他追着叔叔们去青楼以前,他算是个不错的孩子,没有正经念书早,也跟如今的正经认真劲儿差不多。

    老侯的话,句句入现任文章侯的心。令得韩世拓强笑改变心思:“那您带他出门儿去吧,往山西去不是吗?我去过记得路。四叔也在那条线上的驿站上,您和正经去散心也挺好。只是一条,你们两个人上路,我还是不放心,我最近又抽不开身子陪你们。”

    “有我!”

    二老爷走上来,对韩世拓父子道:“我听到现在,心里也想了又想。早在我没跟萧二爷走,把官职让给四弟,我就有辞官的心思。正经难过这些天,大哥在外面打听,我全看在眼里。大哥,你要是真的带孙子出门去,我和你去。”

    家里最近几年颇为融洽,但老侯和韩世拓父子还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二老爷。

    二老爷笑道:“不信我?我也是一样的心思,不想把正经耽误。”

    老侯信了他,眉头稍有展开。父子叔侄三个人在月下商议着行程,决定也用个回家祭祖的名义出京,真的找不到袁家,就真的往老家逛逛,让正经也去祭祖。

    老侯没有官职,二老爷说自从忠毅侯四月里要和柳家定亲失势,他在衙门里就不快意,他请假一年不会有人奇怪。韩世拓帮他们选个日子,三个人各自回房去睡。

    二老爷离开父子们以后,在看不到他们的地方,回身站了片刻。在他心里,有一句话难以启齿,独自又在这里想想。

    韩世拓当年学坏,如果是负责任的叔父,他是有责任的。如果是不负责任,我管你三七二十一,老子去青楼谁让你跟去的,也能继续表面一家人。

    掌珠变了,二老爷也变了,他没办法弥补当年可能算他有错的旧事,却可以在韩正经的事情上尽一把子力。

    不但是文章老侯意识到孟母三择邻非同小可,二老爷也考虑到离开袁家,担心韩正经如今念书的“灵气”不再,把这下一代的好苗子给伤害。

    盗泉之水,岂是没有原因的?

    ……

    不到三天,文章老侯把东西收拾完毕。亲友们处打过招呼,也往安老太太面前辞行。

    老太太送他八个字:“径直回家,驿站问路。”老侯想天热,白天赶路是受罪的事情,可不是径直回家吗?这天热的,人要中暑,如果知道路,在路上也流连不起。

    老太太这话,交待的有她的道理。文章老侯是这样想的。

    ……

    “呜呜呜……”好孩子放声大哭。

    老太太急了:“刚接你回来玩会儿,你哭的是什么?”

    “为什么表哥可以去,我生得好,我却不能去。他生得不好,生得不好…。”好孩子号啕。

    老太太揉着额角嘟囔:“他是回老家,就我眼下来看,我看他是找不到,他只能回老家。”

    嗓音低,好孩子听不到这些话,但好孩子有直觉。孩子的直觉没有大人的世故,相对准,而孩子又单纯十足相信。不管老太太怎么劝,好孩子都哭的很凶。

    越哭,她越知道,她不好的表哥去找哥哥姐姐,把她丢了下来。

    ……

    大雨又一次滂沱而下,远方的边城——大同,街道上行人避雨,很快清空。

    几乘快马飞驰而过,马上人没有任何雨具,在雨中淋的缩头哈腰。

    他们去的方向,辅国公府。

    府中,此时老国公吩咐妻子:“再把几封信取来,我再看一回。”老国公夫人慌里慌张,依言把信放到老国公枕边。

    信是拆开看过的,这算是重温。老国公拿起一封,是袁训在不久前来的信件,日期是在五月加寿过生日以后,信中安宁一如既往,关切也丝毫不变。

    “按邸报上的日期来算,这是阿训丢官以后所写。这信里一点儿没有表露,也看不出他有多难过。这是为安慰我?还是暗示我不用担心?”老国公自言自语的分析。

    袁训四月里丢官,老国公在这六月里收到消息。不是邸报不及时,是全家人串通赵大人瞒着他,如果不是在城外巡视庄稼的余伯南回来,面如土色担心他的宝珠而前来国公府中问讯,老国公还不能知道。

    梁山王驻扎在边城外,方便老国公把龙怀城兄弟叫到面前大骂一通,龙怀城兄弟没有办法,乖乖交出前段时间的邸报,老国公一见忧心忡忡,让龙怀城兄弟打听袁训近况,又每天把最近来信分析来去。

    从袁训的信上看不出来,在老国公意料之中。他又取第二封信,是陈留郡王妃所写。

    郡王妃时常也和养父通信,她的信在四月里到来,看日期,也是在袁训丢官以后。

    信中,也是关心以外没有其它。

    老国公叹气:“全瞒着我,当我是个废人。”放下,又看第三封。

    第三封来自袁夫人,日期也是四月里袁训丢官以后。这一封信让老国公颇为推敲,因为他们兄妹近年通信不多。

    老国公最挂念的是袁训,袁夫人的话夹在儿子信里就发出去。老国公近年不能起身,回信困难。袁夫人写信,他势必亲笔要回,也增加他的负担。

    袁夫人体贴,总是体现在送东西上面。这忽然来了一封信,让老国公有些安慰。

    “看来无事,阿训有太后在不是。”老国公一生征战,不难想到这是计策。但是什么计策能让外甥免官?京里出了什么大事情?让他好生的思量。

    他又一回看信,表面上算安定的。老国公夫人在旁看到,从收到真实消息就心神不宁的她,见丈夫神情还是镇定,又一回跟着安然下来。

    洗手焚香:“我再上香,没事儿,不会有事的。”

    小十在外面大叫:“哥哥回来了。”

    “有新消息?”老国公眸光对外。

    先有笑声出来:“小十,哈哈,好小子,几天不见,你又长高了,快来看看谁来了,”这是龙怀城的嗓音。

    老国公心头一跳,过于担心让他险些脱口:“是阿训回来了吗?”这想法来自于他的直觉,也来自他的盼望。外甥在京里不得意,回家有舅父哄着也罢。

    但这想法从事实上来看过于荒谬,宝珠刚生下孩子,当父亲的怎么可能抛下幼女离京。

    老国公就话到嘴边及时刹住,外面也出来小十的叫声:“大姐丈好!”“瞻载,是瞻载来了?”老国公欢声,陈留郡王的到来,对他也是一件开心事情。

    他竭力想翻动身子往外面看去,老国公夫人也早打起门帘去迎。门外,陈留郡王也和龙怀城一样哈哈大笑:“好小子,你嗓门儿不小!你玩的是什么?”

    “大刀!九哥从京里给我送出来的。只可惜,是个木头的。但这木头是紫檀的,可香了。”

    老国公在房里心头又是一宽,按日子算,这批小十的东西也是袁训丢官以后送来,要是真的有事,还会有心情整理东西吗?

    但随即,他信真的有事,也会送来东西。所以他继续盼望陈留郡王进来说说这事。但陈留郡王还不进来,和小十说话,老国公也很欢喜。

    班师以后,陈留郡王来看过他多次,也很疼爱小十。

    国公就等着,在外面的笑声中噙上笑容。

    门帘打开的时候,小十拖着木头刀,倒退着拽着一个人盔甲,把陈留郡王带进来:“父亲,我把姐丈带回来了。”

    龙怀城见到这向征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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