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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了她太多感动,至少现在,没有人比叶梓更好了。
她真的不想失去叶梓。而按照她对叶梓的了解,只要她主动道歉,主动对叶梓好,叶梓不会为难她的。就像上次那样。
于是一大早,她就给叶梓发了道歉短信。
聂海霞:对不起老公,我承认曾经喜欢过邓畅。但是,他已经是我的过去了,昨天也是他逼着我的,我和他早就结束了。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再跟他联系,跟他的任何事情我都可以向你坦白,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今天我们好好谈一下,好不好?老公,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我真的不想离开你……
已经做好叶梓暂时不会回复的心理准备了。
然而手机马上就震动了起来,叶梓回复了:
叶梓:好,今天谈一下。
聂海霞:太好了!今天我买点菜去你的公寓好不好?我给你做好吃的!只要你肯原谅我,我什么都做给你吃!
叶梓:我不在公寓。
聂海霞:你在哪里?
叶梓:我在朋友家,中午回。
聂海霞:好好,老公我等你!
去菜市场买了两大袋食材,用叶梓给的备份钥匙开了门,进去打扫了一会儿房间,然后哼着小调,一边在网上查食谱,一边做饭。不得不说,叶梓真的改变了她很多。大小姐的她在家里从来都被人伺候着,根本就没做过饭,也没打扫过房屋。嘛,改变的还不止这些。大概因为从来都被当成公主对待,逐渐也不愿意在一个男生身上耗费所有的时间,更希望交上多个男朋友,在其中周旋,体验不同的感觉,最后选择一个最好的。而因为叶梓,她竟然删掉了其他所有人的电话,如今更是放弃了初恋男友……或许,叶梓真的就是她的命中之人呢?
大概上午11点,门铃响了。
聂海霞整理了一下头发和围裙,微笑着开门,却看到门口矗立着另外一个男生。
她疑惑:“Jason;你怎么来了?”
兔笑得乖巧:“我来找学长帮我补习功课。他不在吗?”
聂海霞:“中午会回来。进来吧。”
想着有了第三个人,万一出现了什么问题,至少还有个外人帮忙,能够稍微缓和一下。
兔换了鞋,坐在沙发上看书,聂海霞继续去厨房做菜。切菜的咔咔声,片肉的些些声在房间里响着。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兔将书本放在膝盖上,拿出手机,饶有兴致地点开监视视频,看了起来。
视频之中,一个黑发男生坐了起来,揉着头发,看起来似乎不太舒服。半边过大的睡衣顺着肩膀滑下来了,肩膀和锁骨的形状漂亮,哈,这次的摄像头安装在了比较近的地方,像素也不错,在昏暗的地方拍得如此清晰,好评。
黑发男生抓起手机,埋着头翻看。五分钟不到,他突然站了起来,踉跄了好几步才稳住了身子,将睡衣脱了甩在地上,穿上衣服,就跑出了房间。
看来,昨天让他喝的那杯水,料加得太少?
明明,待他一觉睡到下午,或者晚上,一切都会被自己解决。他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明明该是这样的。
兔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
不过,不按照常规发展的剧情,难道不会更有趣么。
——咔——
水果刀切下青柠,果肉瞬间破裂,果汁滑下、漫溢,芬芳的香味扑鼻而来。纤尘不染的玻璃桌上留下了一条又一条印痕。
兔慢条斯理地将一片片柠檬扔进杯子里,加冰糖、温水以及某种粉末,用长颈汤匙缓缓调和。淡淡的烟雾涌上来,多么香甜。
兔端着杯子,走进厨房,笑着说:“学姐,做了这么久的菜,辛苦了,喝杯柠檬水吧。”
另外一边。
叶梓在郊区的马路边上奔跑着,这里人烟稀少,根本不好找出租车!
他头晕脑胀,背脊不断冒冷汗。
醒来的他一打开信箱,就看到了女友发给他的道歉短信。老实说,他立马就后悔了。昨天他醉了,醉了的人容易走极端。的确,他记得自己有咒骂过聂海霞,昨夜,他的确想着要是对方消失了就好了。但是,现在他清醒了,冷静了,他就明白,哪怕聂海霞真的劈腿了,哪怕她真的做了对不起他的事,分手就好了,根本用不着要她的命!女友再怎么让自己生气,两个人也曾甜蜜过,还是有感情的……
后悔的同时,是焦虑和恐惧。
因为,兔竟然用他的手机回复了女友!还约好在他的公寓见面!
难道,兔就想在他的公寓杀掉聂海霞吗?
叶梓给兔发短信,没回复。
打电话,对方已经关机了。
天啊,他到底想要怎样?就在他的公寓里杀人??
如果,如果没有赶上,如果打开门,女友就死掉了,该怎么办?
感情的事且不谈,这次绝对脱离不了干系。门卫的眼睛不是瞎的,电梯里有摄像头。就连邻居也知道自己女友的模样……兔到底想怎样??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二十分钟后,终于坐上了出租车。
12点过,气喘吁吁地跑上楼。
终于赶到了,却又犹豫胆怯了起来,竟然连拿钥匙的手都在抖。
有邻居亲切地跟叶梓打招呼,叶梓笑着点点头。过道的冷风吹来,冷汗已经将背脊上的衣衫打湿了。
吞了好几口唾沫,叶梓才打开门。
幻想着房间里只有聂海霞一个人。
当然,那是不可能的。
一股菜香迎面而来,叶梓盯着门口的白色高跟鞋,以及一双比自己鞋码还要大的纯黑高帮男士皮靴,心脏不断弹跳。他轻轻阖上了房门,往前走去。
电视的声响越来越大,那是娱乐节目的声音,观众和主持人的笑声显得相当滑稽。
一束灿烂的阳光从窗外滑入,浮沉在其中飞舞。
叶梓动弹不得。
沙发上,他的女友,正热情地压在兔的身上,撕扯着兔的衣服。
兔在抵抗她,而她满脸通红,急不可耐,上半身只剩下内衣了。她开始扯兔的皮带……
叶梓不明白。
今天,她是过来为他煮饭,然后谈一下的。
餐桌上,明明已经摆好了食物,如此丰盛。
他只是迟到了而已。
于是,就急不可耐了,就想要跟别的男人来一发?
明明应该过去,一把将女友抓起来,分开两个人的。其实,有太多蹊跷的地方,应该好好思考一下的。可是叶梓一步也无法上前,浑身僵硬。他无法思考,埋藏在他心底的黑暗又涌现了出来,犹如黑洞一般,吞噬着他的理智。他愤怒、愤怒、极其愤怒。
为什么要背叛他。
为什么要背叛他。
第一次背叛他的时候,他原谅她了;第二次背叛他的时候,他也打算原谅她;可是,为什么又背叛了他?
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底线?!
为什么总是看不起他?为什么不选择他?为什么要选择其他人?
为什么大家都这样……都这样。
贱人。
贱人。
贱人。
不知不觉,他的嘴里已经在默念这两个字。
他整个人都快被黑暗包裹了,他想要寻求释放的途径。
当他再度抬眼之时,饥渴的女人已经被压制在沙发上。
她难受地扭动着身体,像是从河里捞出来的鱼。衣服滑落在地上,她摆动的手臂击倒了茶几上的柠檬水,顷刻间,芬芳的水流了一地。
兔用膝盖压制住她,慢条斯理地用领带捆绑她不听话的手腕,在她的嘴里塞了个青柠,欣赏了一会儿,又从包里拿出胶带封了她的嘴。
女人开始哭、干呕,呜呜声都快盖住了电视里的喧嚣。
兔拿起茶几上依然带着柠檬香气的刀子,嗅了嗅,半寐着眼轻舔了一下。终于,抬眼看向叶梓,睫毛和发梢在光束里泛金,显得纯净无比:“阿梓,需要我杀了她么?”
叶梓盯着他,看着挣扎得越发厉害的女人,竟然笑了。启唇,嗓音低低的,清冷的,像是别人的声音:
“杀了她,立刻。”
好像在玩角色扮演的兔温柔地笑了:“好的,先生。另外,可以拉上窗帘吗?”
叶梓走到窗边,一把将厚厚的窗帘拉上来,房间里顿时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便是电视屏幕明明灭灭的光芒。
沙发是背对他的,他看不到细节,但他能听到声音。
很多很多声音,像戏剧,像梦境,或而真实,或而虚假。这些声音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奇妙的、壮丽的音乐。
电视里响起小提琴高雅的旋律,女高音身穿红裙,举起双臂,声音如此高亢、唯美,好似在这个刹那来到了哥特式教堂之中,神圣且肃穆。玫瑰色的汁液浸湿了沙发,在瓷砖上流淌,不断扩大,似乎要将整个空间都染上艳丽的色彩;
能听到街上的喧嚣。行人的欢笑、车辆的响动,朦朦胧胧,像是大提琴的乐律,低沉典雅。偶尔,会有尖锐的穿刺声、充斥着钝感的切割声,啊,那是充满节奏的鼓点,那是空灵抑或低沉的笛音,神秘的金属音,狡黠的颤音;
能听到兔的嗓音,断断续续的,像是在认真地为这段音乐解说着:
“你就是用这张嘴亲吻他的么?割下来好了。”
“用这双眼睛看他的吗?哈哈。”
“真可怜。”
“再也不能去KTV唱歌了呢。”
“还在哭吗?没有用了哦。”
“谁叫你……碰了你不该碰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不到兔的表情,但是能够想象,他愉悦欢笑的样子。
他的笑,前端闷闷的,中间是放肆的,尾音拉长。他说出口的话,此起彼伏,阴阳怪气,或高或低。他时而放纵大笑,时而饱含怜悯之意地忏悔着。
嘲弄、折磨、安抚、毁灭……好似,他只是在玩弄一个玩具而已。
扯掉玩具的眼睛,割掉它的嘴巴,砍掉它的脖子,掏出它的内容物,将它弄得支离破碎。
音乐太过刺激,叶梓感觉自己在耳鸣。
右耳在耳鸣。
蝉鸣。吱吱吱地响着,响着,不能间断。
不知不觉,他已经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在地板上。
暗红的液体还在不断蔓延,就快就要弄脏他的双脚。
叶梓的心情似乎也在跟着音乐跌宕起伏。
明明,他是享受的,如此刺激的音乐似乎激发了他,在某些瞬间,他也感觉到了愉悦和畅快。
然而,下一刻,残酷的野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名其妙地感到空洞和害怕,以及没有止境的无可奈何。沉重的绝望感压迫着他。耳鸣的声响如此响亮,变得无法忽视。
他将头埋在膝盖之中,努力地捂住耳朵,浑身战栗。
可是为什么,依然那么响,那么响。
吵死了。
吵死了。
吵死了。
……
不知过了多久,除了细微的耳鸣,那些声音全都消失了。
灯被打开了,明亮得有些晃眼。
兔赤脚朝他走来,双脚都染上了血,裤腿上也是,实际上,浑身都是。
叶梓本能地后退,背脊抵在冰冷的墙壁上。他抬头看向兔,但,逆着光,看不清兔的表情。
啪嗒一声,兔手上的刀刃掉落在地上,溅起好几滴血珠。
他在叶梓面前蹲了下来,用染血的手指轻轻抚摸叶梓的脸颊。
莫名其妙的,叶梓的身体抖得不那么厉害了。
哪怕兔满是血的面容实在可怕到了极点,哪怕此刻的他,根本就是从地狱走出来的魔刹。
叶梓却的确是看着这样的他,逐渐平静了下来。
兔轻轻地将叶梓揽在怀里,一边安抚他的背脊,一边耳语,像是在用温柔的嗓子唱一支摇篮曲:“以后,没有谁能玷污你了。”
“你不会再被别人弄脏了。”
“不会再被别人背叛了。”
“太好了。”
——To be continued
☆、第15章 14 抑郁
叶梓坐在床上,房间里一片漆黑。兔在外面清理现场,时不时发出嘎兹嘎兹、嘭嘭咚咚的声响。叶梓并不知道他具体做了什么,实际上,他也不感兴趣。
邮箱里,已经躺着一条新邮件,昨晚收到的。里面是一个老妇人的信息,和江唯那次的一样,细致到了极点。叶梓时而点开屏幕,时而关掉,明明暗暗。
终于,他将手机扔在一边,弯腰,手指深入发中。
天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
如果一切只是个梦该多好。
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
不知过了多久,敲门声响起。然后,门被打开了,晕黄的光亮漏了进来,并逐渐扩大。
身上一点血迹也没有的兔,一步一步朝叶梓走来。他的发还是湿的,水珠顺着发丝滑落,落在地上,一滴又一滴,带着洗发露芬芳的香气。
他担忧地问:“阿梓,你还好吗?”
叶梓依然垂头,手指揉发,声音哑哑的:“结束了。”
“什么结束了?”
“一切都完了,会被抓到的。”
“不会……”
兔还没说完,就被叶梓打断。叶梓的声音逐渐扬了起来,身体微微发抖:“摄像头里的东西就是确切的证据,她来了我家,却没有离开的录像。门卫也可以作证。也许,她在路上有遇到熟人,也许,菜市场有人会记得她,邻居有看到她。有了证据,警察就可以搜查,地上、沙发上会有血迹……”
兔蹲在叶梓跟前,抬头看他,轻声道:“不会的。我有调查过,你家公寓这边的摄像头,已经坏了几个月了却没有人修理。门卫是新来的,而且一边看门,一边玩手机,他不一定能记得你的女友。她来得很早,人少,邻居也不见得看到了她。”
“手机!手机!她的手机呢?她有给我发讯息,并且,有了手机就能定位了……”叶梓的双眼瞪大,身体抖得越发厉害,“街上的摄像头不可能坏掉吧……她可能告诉过她父母朋友她的动向……还有……这一次,没有做任何准备工作……”
兔一把抓住叶梓的双臂,抬起声音:“冷静一点,阿梓!杀人的不是你,是我。就算被抓到了,也是我被抓到,跟你无关。”
“怎么可能跟我无关……”
“你要相信我!”兔凝视着叶梓的眼睛,低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出事。我说过,我会保护你。所以,相信我吧,阿梓,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不用害怕。”
……
聂海霞失踪一案在学校闹得沸沸扬扬。聂海霞的父母在学校门口大闹了好几场,毕竟他们的女儿是在学校有课的时候消失的。
叶梓在学校里继续上课考试,故作平静。但实际上,他开始惧怕警察,一看到警察,就会觉得那些人是来抓他的。他每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同一个噩梦。
梦里的一切都是纯白色的,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好似一切都消失了。然后,一团一团高大的黑影从窗外,从门口走进来,直到围在他的身边,叽叽喳喳地交谈着什么。揉揉眼睛,仔细一看,才发现他们竟然都是兔子,大兔子,小兔子,笑着的兔子,哭着的兔子,流血的兔子。
叶梓以看得见的速度消瘦了下来。某天无意间在学校洗手间照镜子,他发现自己的皮肤变得苍白无比,眼下有着浓浓的黑,头发散乱,下颌带着细微的胡茬。整个人就像个可怜的绝症病人。
同学们当然也注意到了他的变化,都认为他是因为女友失踪了,太过伤心造成了。有很多人安慰他,告诉他女友总会回来的。成年人有时会突然逃离现实世界,去遥远的地方散心,他们都说,聂海霞会回来的。
十多天后,警察开始在学校里调查。叶梓当然成为了重点调查对象,一共问了他三次。甚至有个警察还造访了他的公寓。
第三次审问的时候,叶梓真的想放弃兔教给他的所有,他想要坦白一切。
因为他的确错了。
他和兔已经夺取了三个人的性命。
在这样苟且偷生下去,这样抑郁着活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然而,他的电话突然响了。
母亲的电话。
看到对面的警官点了点头,叶梓便接了这个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阿梓,最近怎么都不来妈妈这边吃饭了?这里还放了好多特产,专门给你带回来的,下午有课吗?”
“没有。”
“怎么了?声音怎么哑了,感冒了?”
“没……”
“今天买了牛肉竹笋,海带骨头,都是你喜欢吃的,回来吃饭吧?我和叔叔……不,爸爸有好消息要告诉你哦。”
“嗯……”
这通电话拯救了叶梓。都快从喉咙之中冒出来的真话,又被他咽了下去。
终于被那些警官放走,终于踏入母亲和叔叔的房屋,看到门口挂的风铃,嗅着诱人的味道,看着身穿围腰的母亲红光满面地朝自己走来,给自己拿拖鞋,看着叔叔放下报纸,朝自己点点头,热情地问自己的学习状况、身体状况,好几次,叶梓感觉自己快要哭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