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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兰登!你终于来了!”约翰爵士笑着迎了过来,拍拍上校的肩膀,转头冲着那边的达什伍德一家说到,“向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布兰登上校,德拉福庄园的主人。他有着非常好的骑术,这一点埃文斯小姐应该深有体会。”
约翰爵士促狭地看着戴维娜,眼中闪烁笑意,好像他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那样的目光让戴维娜看着竟然莫名心虚。
“您高估我了,米德尔顿先生。”戴维娜恢复客套的笑容,不动声色推后了两步。“不过我仍然非常感谢布兰登上校能将我从树林救回来。”
仔细想想,戴维娜有点懊恼。她刚才的行为确实有些孟浪了,就连她自己也想不到,为什么一曲终了她会主动走出来向上校的问好,并且语气还那么亲昵。或许是因为在场她只和上校比较熟悉?
“救了你?在树林?”玛丽安显然被约翰爵士的话勾起了兴趣,她快步走过来用那双大眼睛死死盯着戴维娜,“我以为你应该是坐在马车里的大小姐,怎么会到树林?”
戴维娜笑脸一僵,她大致可以确定玛丽安不包含任何嘲笑她的意思,但她的话语实在是……戴维娜突然想到刚才这位小姐为自己姐姐打抱不平的样子,也是那么关切,却更加让人脸上难看。
“骑马是许多贵族小姐共同的爱好,也是她们教养的体现。这位美丽的小姐,如果一定要给这件事找什么错处,那我们只能归结为英国的天气不尽人意。你说,对吗?”
出人意料,在戴维娜颇为尴尬不知如何作答时,布兰登上校竟然主动开口解释,言辞间不乏对戴维娜的维护。
“没错,上校。”玛丽安脸色一白,似乎是不敢相信。天生的美貌和才艺是她最好的武器,已经很久没有男人会像这样指出她的问题了。她不咸不淡地回答,对面前这个本来就没什么好感的老男人更多了一点愤怒和不甘心。她看了看身边的戴维娜,诚然,有家世美貌才艺都在自己之上的戴维娜在,她又怎么能像以前那样呢?
玛丽安只是冷冷看了上校一眼,连招呼也没打就回到了钢琴边。而她的姐姐埃丽诺则匆匆过来向上校打招呼,并且为自己妹妹的无礼举动道歉。上校当然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以同样温和的语气表达自己可能哪里说错冒犯了美丽的小姐,并且表示希望未来能有机会解开误会。
整个过程中,戴维娜一直站在上校旁边,看着想着什么。等到埃丽诺到玛丽安身边去了,注意到上校的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戴维娜才给了上校一个感激的笑容。然后回到史密斯太太身边。
玛丽安的表演仍在继续,她选了一首激昂嘈杂的曲子,像是要发泄心中的烦躁。而在场所有人的心态都已经发生了改变。约翰爵士不再大声赞叹琴声美妙,而是关切地拉着好友询问什么。埃丽诺心不在焉地坐在母亲身边,为自己情绪化的妹妹感到深深地担忧。
戴维娜被围在史密斯太太詹姆斯太太中间,两位失去丈夫的夫人都在为戴维娜刚才的行动思索。史密斯太太最后认为这归结于上校救过侄女,亲昵一些就像对兄长,不必担心。而詹姆斯太太则认定了戴维娜和布兰登上校之间有什么。为什么?你没看见整个过程中布兰登上校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埃文斯小姐吗?那种热切深邃的目光,詹姆斯太太可不会看错。
没有人知道戴维娜在想什么,她低着头,看上去像是这里唯一一个认真听演奏的人,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在布兰登上校开口为她辩护甚至不惜唐突另一位美丽的小姐时,戴维娜的心,就没有那么清净平和了。现在她甚至不敢抬头看上校一眼,当纯粹的好感升华,又会变成什么呢?
这样诡异的气氛一直持续到玛丽安自称疲倦,而戴维娜则不断推脱才使音乐演奏告一段落。此时,米德尔顿夫人就充分显示出了她良好的修养,提议让众人移到花园聚会。她将把下午茶的点心和饮料都搬到花园。没有人会拒绝这个好的提议。
事实证明,米德尔顿夫人的提议非常管用的。来到花园,仰望蓝天白云,青草的芳香和点心的甜味混合在一起,给人精神以极大的放松。
巴顿庄园的景色与德拉福庄园不相上下,女士们坐在台阶上喝茶聊天,男士们则在草坪上兴奋地讨论骑马。唯一值得一提的是,玛丽安似乎对上校的马很感兴趣,并没有参与女士们的谈话。
这对戴维娜而言不是什么好场景,尤其是当她看到上校耐心地向玛丽安介绍自己的诺伯时。戴维娜不明白自己这种郁闷得冒酸水的心情,她将它看做哥哥被另一个女人抢走的妹妹心态,尽管她很清楚当初爱德蒙娶妻时自己完全没有这种情绪。
这种情绪没有控制她多久,詹姆斯太太的说话吸引了戴维娜的注意力。
“布兰登可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深情的好男人。”詹姆斯太太用无限赞叹和惋惜的语气感叹到,“当初他喜欢上了自己的表妹,那是一个美好纯真的女子,长得很漂亮。可惜命运不好,上帝给了她好的外表,却没有给她完美的婚姻。”
戴维娜神色微动,仔细听着。
“布兰登老先生强烈反对他们在一起,这导致布兰登上校远去从军,而美丽的小表妹也另嫁他人。后来上校回来了,他可怜的爱人却惨遭抛弃,只留下一个女儿。而上校也将她的女儿抚养长大。”
“就是那个叫伊莉莎的姑娘?”史密斯太太对这些事不太熟悉,现在听了也唏嘘不已。
“真是位好绅士。”埃丽诺的表情却是有趣,她看着下面的妹妹和上校,嘴里突然冒出一句话来,“他们看起来挺快活。”
快活?是的,戴维娜心里那种莫名的情绪又一次涌上。她努力克制着自己,询问詹姆斯太太,“那个可怜的小表妹叫什么?”
“伊莉莎。和上校的养女一样的名字,”詹姆斯太太眯了眯眼,看着上校和玛丽安有些赞同埃丽诺的话。“但很多人都猜测小伊莉莎其实是上校的私生女,否则他没有必要因为一份简短的感情付出那么多。早知道,贵族女子学校可不是什么便宜地方。”
史密斯太太深有同感的点头,埃丽诺也点头,开始沉默。只有戴维娜心里不太舒服。她站起身,轻声说到,“我却相信布兰登上校的清白,如果伊莉莎真的是,他一定不会否认,用养女遮掩。”
“说的没错,埃文斯小姐!您可真了解他。”詹姆斯太太用扇子遮挡住自己唇边的笑意,“为什么不过去看看?年轻的姑娘不应该陪着我们这些老人消磨时光,您的马术应该不错?”
马术不错?不,她糟透了。但詹姆斯太太的提议却让戴维娜心动了,似乎前不久,上校答应过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到底是过去呢过去呢还是过去呢╮(╯▽╰)╭【阴险脸】看评论哦>3<有评论就虐渣女哦吼吼(潜台词是……木评论断更咩)o(╯□╰)o
☆、不一样的上校
你永远无法预料到自己下一时刻会做什么,因为你同样无法预料此时你看见了什么,想到了什么。戴维娜现在就是这种状况。
她离开桌子,将自己的扇子打开,轻轻扇动。回过头向詹姆斯夫人等,说了一句抱歉。“亲爱的史密斯姨妈,您应该知道我对骑马有怎样的爱好。”戴维娜的语气中充满了着迷和无奈。
史密斯太太当然知道这一点,戴维娜从小的关于骑马受伤的事迹不断传来,但这些都始终无法阻止她对那种娱乐的爱好。“好吧好吧,我的小戴维娜。快过去吧,上校那匹马可是这一块儿最好的了。”
“失陪——”戴维娜合上扇子,向在座各位露出一个抱歉和羞涩的笑容。她很清楚,经过自己刚才的话,史密斯太太会把她的事迹全部告诉他们,没有人会怀疑她过去不是因为爱好骑马。尽管,她觉得有一些情绪已经超过了马儿对她的影响力。
可是,真的只是骑马那么简单吗?
“希望我没有打扰你们,玛丽安小姐以及……布兰登先生。”上校大概在和玛丽安讲些什么没有注意到戴维娜的到来,骤然听到她的话转过头,有些愣怔。玛丽安或许看到了,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什么也没说。
这里最诚实的大概就是上校的黑马诺伯了!它大概对戴维娜的气味还有些印象,主动靠过来亲昵地蹭蹭她的肩头。与刚才对着玛丽安的后退躁动完全不同。
“不算打扰,我与诺伯的意思是一样的。”布兰登上校的双眼突然亮了起来,他唇边带着笑意,显然非常高兴戴维娜过来。
戴维娜朝他一笑,摸摸诺伯的鬃毛,刚才心中的那点郁闷和酸涩顿时消失不见。“真荣幸,它还记得我呢!”
“它很喜欢你。”上校插了一句。
“你们看起来很熟悉,埃文斯小姐。”玛丽安颇为艳羡地看着她,打断了两人旁若无人的谈话“介意我询问一下原因吗?”
直到玛丽安出声,戴维娜才惊觉身边还有一位小姐。“正如您刚才听到的玛丽安小姐,上校救过我,并且让我在德拉福庄园养病。我非常感谢他的帮助。”上帝证明,戴维娜真的是在陈述事实,她只是稍微将话语放的简单了些。“还有什么问题吗玛丽安小姐?”
“没有了,很高兴你现在没事。”玛丽安颇为敷衍,转头看着上校问到,“抱歉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您在印度待过几年是吗?”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玛丽安和戴维娜都在忽略对方。布兰登上校皱起眉头,目光锁定在戴维娜身上,见她没有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反而饶有兴致的盯着,这才继续向玛丽安讲解。
“我的确在印度待过几年,那是一个古老而美丽的国家。”布兰登面上带有一些追念和骄傲,作为家中次子,他的财富大部分都来自于在印度的打拼。
“我听说印度的食物都是用手抓着吃的,对吗?”玛丽安好奇地询问。
“是的,而且非常辣。”布兰登上校用余光看了看戴维娜,继续说,“如果达什伍德小姐有兴趣,在德拉福庄园兴许您可以尝试一下那里的食物,尽管不太地道。”
玛丽安笑的灿烂,仿佛得到了糖果的孩子,“那可太有趣了,是我的荣幸。你呢埃文斯小姐,希望上校不会介意你也一起。”
不可否认,玛丽安真是一位美丽而富有魅力的少女,她热情而聪慧,敏感又倔强,直白得让人欣赏。但某些时候,这样的特性也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的。至少在此刻,戴维娜小姐已经小心眼的将她列入了不可交往对象。
戴维娜眨眨眼,暂时住眸中的嘲讽,再次抬眼,已经变成了标准的自信而温柔。“我曾在一本书里看到过作者对印度的介绍,正如您刚才说的,那是一个美丽而古老的国家。尽管我必须承认它现在的落后,但更多的美景却依然令我心驰神往,例如——泰姬陵。布兰登先生,您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她微微偏头,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看着上校。那种认真和专注,竟然让上校有了瞬间恍神。他拧起眉头,不太明白两位女士间的剑拔弩张。但对于埃文斯小姐提出的问题,上校还是很乐意解答的。
“看得出来埃文斯小姐对印度有不少了解,我在行军途中曾经有幸在泰姬陵逗留一天,那的确是个美丽的地方。泰姬陵中间是一个美丽的正方形花园。花园中间是一个大理石水池,水池尽头是陵墓。陵墓全部用洁白的大理石砌成,在清澈的水池中形成白色的倒影。
平台上铺着红砂石,与白色大理石陵墓形成鲜明的色调对比。以天空为背景,构成壮美净洁的轮廓。陵墓四角各有一座极高的尖塔。两侧是几乎一模一样的建筑,墓穴的大理石上还镶嵌着宝石。
我想只要去过一次,你一生都不会忘记了!”
或许是因为布兰登上校的的描述,也或许是被上校那种追念的情绪感染,两位小姐脸上也情不自禁浮现出向往的神情。
“真想亲眼去看看。”但也只是想而已,爱德蒙不会允许她独自去印度,未来的丈夫也不一定能允许,戴维娜有些惋惜和不甘心。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难得阳光明媚。”戴维娜不想再说这个话题了,于是重新看到了身边温顺的诺伯。“布兰登上校,还记得您上次在德拉福庄园答应我什么吗?”
在距离比较近的情况下因为身高,戴维娜如果要看着上校的眼睛必须抬起头,这样仰望的角度却让布兰登将她的表情和眼神看了个清楚。 她眼中尽是期盼,让人不认拒绝。布兰登微微恍神,他也从没想过拒绝戴维娜。
“当然,记得。”布兰登上校吐出几个简单的词语,低沉的声音回荡在戴维娜耳边,她竟然有种心跳加速的感觉。戴维娜这才发现他们的距离有多么贴近。
“那么,您会兑现承诺吗?”她微微低头,露出天鹅般优美的脖颈,在阳光下泛着白玉一般的光泽。
玛丽安看着二人的互动,也不知是真的单纯好奇还是其他原因,又一次快语打断,“什么承诺?我有荣幸知道吗?”
戴维娜真想回复她一句“你没有”。但她还是生生忍住了这种冲动,头一次她觉得,有时长得漂亮爱插嘴的女孩比某些聒噪的男人更讨厌。
“上次在德拉福庄园,布兰登上校答应我随时可以教我一些骑马的技巧,达什伍德小姐也有兴趣一起吗?”面对玛丽安,戴维娜就表现得正常多了,她抬起头,目光温和得挑不出一丝错误。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跳脚了,并且高声嚷嚷“你敢答应试试”!
瞧,她就是一个披着淑女外衣但内心泼辣的姑娘!
戴维娜注意到玛丽安眼中闪过喜色,更贴切的说像是一种得意,她刚要说话却被上校同样温和疏离的话语打断。
“我相信约翰爵士会很乐意教导达什伍德小姐的。”戴维娜可以证明,布兰登上校的目光和他的话语一样真诚,这位好心的先生的确是想帮助玛丽安。但很可惜,他似乎不太能够了解小姐们的心理。
“不必了!”玛丽安面色骤然变冷,她高高抬起头,像一只高傲的孔雀。目光与戴维娜相触,戴维娜能够感觉到其中的不满嫉妒。“我觉得那边的茶会更适合一位落魄的淑女,你们继续,我先失陪了。”
带着浓重的火药味,玛丽安转身向自己姐姐那儿走去,并没有表现出对上校的一点留恋。
戴维娜好笑的看着玛丽安的背影,她想她已经明白玛丽安是什么样的心理了。她重新转过头,看着上校,金发男子轻轻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您要过去看看吗?达什伍德小姐看起来有些不高兴。”戴维娜半真半假地说出这句话,按照她对上校的了解,这位先生大概在担心自己又是哪里得罪了美丽的小姐?太好心,有时也是不讨人喜欢的。
“不必。”布兰登上校淡然的回答让戴维娜惊讶了,貌似……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要知道,上校可是为他的养女都向她道过谦的。
“不需要吗?”
戴维娜惊诧呆愣的样子似乎取悦了上校,他舒展开了眉头,像是变成了另一个人,淡漠,坚决,很有魄力……和她以前所认知的温柔善良不同的。
“有什么必要呢?”布兰登挑了挑眉,“我自认为没有说出什么唐突冒犯的话语,也不需要浪费时间去讨得一位小姐欢心。况且,”他顿了顿,看起来又像是戴维娜所认识的上校了,“我无意引起别人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更不愿毁坏达什伍德小姐的闺誉。”
既然问心无愧,又有什么必要巴巴地凑上去询问原因?戴维娜一瞬间明白了上校的意思。说实话,她内心非常赞赏布兰登上校的意思,但同时她依旧无法相信上校会说出这种“在没必要的人身上浪费时间很愚蠢”的话语。至于对玛丽安没意思什么的……戴维娜拒绝想到这点,但不妨碍她高兴。恍惚间,戴维娜意识到,布兰登并不仅仅是她平时接触到的有钱的少爷,更是一个军人……他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同情怜爱之心?
她抬头看着布兰登上校不算英俊的眉眼,觉得自己有必要再次重新认识一下这位先生。重新认识一下,在他温和细致好好绅士的外表下,又是怎样的灵魂?
“您在想什么埃文斯小姐?”见戴维娜久久看着自己不语,上校疑惑问到。
沉浸在自己思维中的戴维娜无意识地回答, “我在想如果我现在扭头离开还来不来得及……”
“为什么要离开?”布兰登上校疑惑之余有些好笑的看着戴维娜,这位埃文斯小姐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因为我……”戴维娜话音出口,才想起自己现在面对的是谁,生生压住自己要吐出的话语,结结巴巴地解释道,“那个……额,我是说,如果我突然离开不知道布兰登上校会不会也这样不追究我的失礼……”
一句话说完,戴维娜小脸羞得通红,差点没咬断自己的舌头。这句话怎么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