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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城君这才得以起身,还借着起身的动作,不易察觉地揉了揉膝盖处:“说到自家人……臣还有一事要奏。”
商墨凌点了下头:“准奏。”
坤城君脸上现出几分赧然之意,道:“臣女姮兮自幼爱好舞枪弄棒,臣欲往靖州之事不慎被她得知,便闹着一定要来……臣拗不过她,只好就……”
“既然已经带来了,那就留下好了,”商墨凌对他的想法用意心知肚明,道:“正巧长公主对军事一途也颇有心得,凤姑娘若有心,便常去侍奉,也好交流心得。”
凤文征接口道:“多谢陛下开恩,只是长公主忙于国事,舍妹若常去叨扰,恐怕会耽误殿下公事。”
“凤都尉,”商墨凌一挑眉,直言道:“你这话的意思,是想让她出入中军吗?”
凤文征一愣,立刻拱手:“臣失言了,请陛下恕罪!”
商墨凌笑了一下,道:“看来坤城君将这个女儿看的很娇贵啊。”
坤城君陪笑道:“让陛下见笑了。”
商墨凌点了点头,慢悠悠道:“当年先皇后再世时,也曾将宣华看的很娇贵。”
☆、弎贰。喜讯
凤姮兮在当晚从坤城君口中得知了商墨凌的原话,第二日一早便前去宛妤处服侍,俨然是一位宫婢的样子,服侍她洗漱更衣。宛妤觉得不妥,在她服侍早膳时微笑邀请:“坐下来一起罢。”
凤姮兮恭敬地拒绝,低眉顺眼道:“劳动殿下过心,婢已经用过早膳了。”
宛妤不好强求,只好独自用膳:“你是君侯小姐,不必如此伏低做小。”
凤姮兮笑道:“殿下早先在长安为公主时,不是收了一批管家小姐做婢女么?婢服侍殿下是应当的。”
宛妤话里有话地与她玩笑:“无功不受禄。”
凤姮兮忙道:“殿下真是折煞婢了。”
宛妤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碗勺放下:“不过是与你说笑一句,撤膳罢,上茶来,我要看折子了。”
凤姮兮传人来撤膳,亲自给她煎了茶奉上来:“殿下不去中军看看吗?”
宛妤正动手清点今日送来的国中奏折,头也不抬地:“有陛下在,我去做什么?”
凤姮兮心里有些着急,勉力压住了,依然是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先前听说殿下在战场上,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的,本以为这次能大开眼界。”
宛妤轻笑一声:“我平生只上过一次战场,并未取得什么卓绝战功,你听到的传言都是以讹传讹罢了。”
凤姮兮问道:“殿下不是偏爱兵道吗?”
宛妤反问道:“怎么,你也喜欢?”
凤姮兮羞涩地低下头:“比不得殿下精深。”
“其实我并不喜欢这些,当初只是为了做给先帝看,以求在一众帝女中显得与众不同,”宛妤低下头去看掌心的奏折,漫不经心道:“与你如今一样。”
凤姮兮猝不及防,一下子涨红了脸,额上迅速渗出大颗大颗的汗珠,结结巴巴道:“殿……殿下……殿下怎的……”
宛妤笑了笑,抬头看向她:“你是真心实意地想来服侍我?”
凤姮兮还想强撑着保持镇静:“殿下何故来怀疑婢?婢自然是……”
宛妤道:“如果我可以向陛下进言,遣你去服侍他呢?”
凤姮兮一怔,犹豫了一下,依然道:“婢是来服侍殿下的。”
宛妤轻笑一声:“好啊,那就入奴籍,随我回卫王宫去。”
凤姮兮脸色涨红,尴尬的表情明明白白地浮在脸上:“殿……殿下……”
“我听说你曾跟随荣太妃去拜见皇太后,”宛妤淡声道:“真是可惜,荣太妃与皇太后交好一世,居然连她生平最为讨厌口是心非之人的习惯都不清楚。”
凤姮兮深深吸了口气,脸上的红晕逐渐褪却,情绪逐渐镇定下来:“殿下,婢的确是想通过殿下进入后宫,不知殿下能不能满足婢的心愿?”
宛妤这才合上了手里的折子,正眼看她:“满足你的心愿,对我来说有什么好处呢?”
凤姮兮没有说话。
宛妤笑了笑,又道:“你能给我什么作为报答?地位?名利?”
凤姮兮依然没有说话。
宛妤的手指点在桌子上敲了敲,饶有兴致道:“你连可交易的筹码都没有,如何与人谈判?又有什么资格可以提出要求?”
凤姮兮沉默了一会,低声问道:“殿下想要什么呢?”
宛妤故作惊讶地看着她:“怎么?你有求于我,竟然连我的喜好和需求都没有打听清楚?”
凤姮兮叹了口气,慢慢低下头来:“殿下,婢失仪了。”
宛妤笑了笑,又低下头去翻看奏折:“退下罢,今日之后,不必来了。”
凤姮兮深深吸了口气,向她屈膝行礼:“多谢殿下教导,婢告退。”
她后退了几步,到门槛上,正欲转身,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似得一顿:“听闻皇后娘娘诊出喜脉,还请殿下代坤城向娘娘贺喜。”
宛妤一怔,但又极迅速地控制好了情绪,平静地点了一下头:“好,多谢。”
凤姮兮离开后,宛妤立刻前去中军寻商墨凌,遣退了议事的所有将领之后,才开口问道:“你近来可有收到宫里的消息?”
商墨凌愣了愣:“并无,怎么,你收到了?”
宛妤眉心一展,却又很快皱起来:“或许你快要收到喜讯了。”
商墨凌好奇追问:“什么事?你是如何得知的?”
宛妤犹豫了一下:“阿宓似乎是有喜了。”
商墨凌怔了一下,眉间渐渐浮起狂喜的情绪,他抬起一只手,在空中上下摇了两下,又握成拳,在空中走了两步,将哪只手锤在另一只手的掌心:“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一定是个儿子!阿姐,这次一定是个儿子!我的太子要临世了!”
☆、弎弎。眼线
宛妤笑着说吉祥话,恭贺他喜得麟儿:“阿宓自听鸾之后再无所出,这的确是个天大的喜讯。”
商墨凌在房中又来回走了两步,笑道:“如果是个女儿也很好,把她养的像你一样,能文能武,可领兵可治国。”
宛妤急忙摆手:“陛下可莫要再如此恭维我,我会飘飘然的。”
商墨凌哈哈大笑,欣喜了好一阵才逐渐平静下来:“这件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宛妤的眼神猛然一厉:“说出来你恐怕会不相信,是凤姮兮告诉我的。”
商墨凌皱起眉来:“她怎么会知道宫里的事情,而且会在我之前?”
宛妤深吸口气,轻轻叹了出来:“荣太妃,除了她,我想不到别人。”
商墨凌眉心皱的更狠:“荣贵太妃在向坤城君通报内宫中事?为什么?”
宛妤轻笑了一声:“枉费你还是曾经领兵的将军,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道理都不懂吗?”
商墨凌摇了摇头:“不,我疑惑的是,荣太妃怎么可能在母后的眼皮子底下,做这些小动作的?”
宛妤也怔了一怔,犹疑道:“这……这的确是……”
商墨凌沉吟了一会,将手按在桌案上:“先不着急,这消息不知是真是假,我们且先等等,如果宫里果真又喜讯传来,再行商议对策不迟。”
宛妤问道:“如果是真的,你打算如何?”
商墨凌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更愿意相信荣太妃此举,是得了母后的默认。”
宛妤沉默片刻,轻轻叹息:“你不要小看任何一位凤氏女人,父皇膝下那么多子嗣,只有长兄墨凛与你交好,在你登基之后受到重用,权倾东南;而在先帝后宫之中,也只有荣太妃受到特殊优待,得以受封贵太妃,在内宫中颐养天年。可她当年选择你我三人为主的时候,我们连能不能平安活下去都是个谜。”
商墨凌又皱起眉心,也跟着沉默下来。
宛妤顿了顿,又补充道:“当年先皇后掌内宫,就连母后都被排挤,可荣太妃却一直安然无恙,甚至成为父皇最后一次出宫狩猎时唯一的伴驾嫔妃。陛下,你觉得这样的人,她在内宫经营一生,会连一个神不知鬼不觉的送信渠道都没有吗?”
商墨凌抬起手,在皱起的眉心上用力捏了捏:“看来坤城君的确是雄心勃勃,想要将这个女儿送进后宫了。”
宛妤道:“所以我先前才会追问你有何打算。”
商墨凌道:“内宫已经留了一位坤城凤氏的女儿,难道坤城君还不满足?”
宛妤轻哼一声:“人的欲望总是无限的。”
商墨凌沉吟片刻,道:“将这件事报给长乐宫。”
宛妤点头道:“好,我这就写信。”
那封信发出去的第二天傍晚,商墨凌收到了长安传来的喜讯,言皇后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
皇太后读完了宛妤的亲笔信,读完了她知道的所有蛛丝马迹的猜测,遣人诏来了桓宓:“最近一直没有问你,新妃们受封之后,可还安稳?”
桓宓坐在下首,恭顺地回答:“一切尚好。”
“因为陛下不在罢,”皇太后笑了笑,将那封信递给她:“靖州寄来的,你来看看。”
桓宓先前以为那是商墨凌报平安的手书,激动地接了过来,然而入目却是娟秀的字体,没有任何铺垫和过度,直切主题。
她的心思逐渐平静下来,开始认真思考信上所说的内容。
皇太后见她久久没有做声,便出言催促:“有何看法?”
“儿臣不知,”她吐出一口气,将信纸交还给皇太后:“儿臣不知,倘若阿姐信中说的是实情,那么贵太妃向坤城君通报内宫变动,是欲行何事。”
皇太后笑了笑:“凤氏所关心的,只有那个后位。”
桓宓垂下眼睛:“贵太妃不是好高骛远之人,应当不会以为她的这些消息,可以帮助一个连宫妃名份都没有的女人问鼎中宫。”
“可宫妃资格,并不是你愿给就给,不愿给就能不给的,”皇太后意味深长道:“皇后当知这世上有个词,叫做身不由己。”
桓宓道:“儿臣愚钝。”
皇太后解释道:“宛妤在信上说,皇帝赐予凤文征都尉军衔,准他领三千兵。”
桓宓点了点头。
皇太后继续道:“可凤氏子弟是绝不能出任官职的,这是祖上的规矩。”
桓宓抿了抿唇:“或许陛下另有打算。”
“他是另有打算也好,被逼无奈也好,总是此事已经成定局了,他为坤城凤氏破了这个例,你要知道万事开头难,可是一旦开了头,就很难挡住后续的势头了。”
☆、弎肆。对策
桓宓低下头思索了一会,忽然抬起头来,对皇太后弯了一下唇角表示微笑:“坤城已经有一位庶女在宫里,并且受到了优待,他们这样急切地想将嫡女送进来,难道不怕厚此薄彼,反而坏了和气吗?”
皇太后满意地微笑起来:“在坤城君和凤姮兮看来,的确不怕。”
桓宓又笑了一下:“人都是有心的,因而才会担忧恐惧害怕,可倘若心死了,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似乎是在说坤城君,又似乎是在说别人。
皇太后琢磨了一下她的话,欣慰地点了点头:“你明白便好。”
“还有一件事,需要请示母后,”桓宓顿了顿,道:“陛下自离宫以来,大量奏折积压在御书房,妾不知该如何处置。”
皇太后道:“放在那吧,陛下回来自会处置。”
桓宓道:“倘若有极要紧的事情呢?”
皇太后道:“十万火急的事情,丞相自然会进宫禀报。”
桓宓点了点头,从袖中拿出一份奏折来:“眼下便是一件十万火急的事情,可丞相没有发现其中的玄机,妾虽然发现了,却不知该如何决断,特意来报与母后裁决。”
皇太后皱了一下眉,示意宫婢将她手中的那份奏折呈了过来。
那是一封请安折,出自东越王的手笔,字迹娟秀,用词考究,并无不妥之处。
皇太后将奏折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有些诧异,不由得看了桓宓一眼。
桓宓静静开口:“在封底里。”
皇太后依言找了过去,果然在封底封锦缎的借口处看到了一处小小的破口,她将手指伸进去,拽出了一张字条。
她又看了桓宓一眼。
桓宓道:“妾整理奏折的时候发现了异常,便急忙忙送到您这儿来了,并没有打开看过。”
皇太后“唔”了一声,快速将字条上的字体浏览了一遍,又递回给桓宓:“那你现在看一看。”
桓宓双手接过,字条上的字迹很陌生,她从来没有见过。
“是阳平凤氏的凤衍书,”皇太后解释道:“先前与宛妤交好。”
桓宓同样以极快的速度阅读了字条上的内容:“文予小姐窃得了梁王的军报?她是如何做到的?又是如何将消息送出去的?”
皇太后道:“梁王已经驻扎在了平州,想必是将正侧二妃都带过去了,平州的临时府衙自然比不上阳平的梁王府守卫森严。”
桓宓又问:“那眼下应当如何?”
皇太后没有回答,却反问道:“你觉得呢?”
桓宓沉思了一会,道:“妾立刻差人将这封信加急送给陛下,虽说阿姐也在与文予小姐暗地里传递消息,可这封信既然能接了东越王的名义传到长安,就说明阿姐的那条暗线并不可靠。”
皇太后赞许地点点头:“然后呢?”
桓宓在她鼓励的目光下逐渐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定了定神,又道:“妾还有个主意,不知可行不可行。”
皇太后道:“尽管说。”
桓宓吸了口气:“我想让文予小姐劝诫梁王自立为皇帝。”
皇太后脸上又浮起笑容:“为什么?”
她的表情缓解了桓宓心里的紧张,让她能够从容不迫甚至是高深莫测地回答:“民心。”
只要梁王自立为帝,那么他先前“清理门户”、“为父报仇”之类的鬼话统统都会变成一个笑话,他将彻底被钉在反贼的柱子上,除非他真的成功,篡夺了皇位,否则他这个骂名将会给先前被他蒙骗的百姓、兵卒和读书人一个足够打醒他们的耳光。
皇太后又点了一下头:“按照你说的,去安排吧。”
桓宓起身,向她行礼告退,然而礼刚刚行到一半,又忽然想起来什么似得,问道:“母后不介意我接触朝政?”
皇太后看着她,慢慢微笑起来:“怎么,你父亲将你培养出来,难道是天天闷在屋里做女红的?”
桓宓笑了一下,道:“我以为有您先前的经验,您应该很不赞同我参与朝政才对。”
皇太后轻笑了一声:“上一位不参与朝政的皇后已经殉葬了。”
桓宓怔了怔,脸上露出窘迫的神情,又欠身道:“妾无意冒犯母后,还请母后数罪。”
皇太后抬了抬手:“有什么罪可恕的?民间说账房的妻子会算账,你是皇后,自然要懂一些朝政,不然以后再碰到这样的问题,而我又不在,岂不是要急死你?”
桓宓眼底染上温暖依恋的笑意,再次向她行礼:“妾多谢母后教诲。”
☆、弎伍。虚名
桓宓写了两封信,一同送了出去,一封寄到靖州,一封送去东越。从东越一路辗转再到阳平,凤文予收到的已经不是纸张,而是口信。
她在房间斟茶,只喝了三杯,门外便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她唇角扬起笑容,在苏瑾容推门而入的时候变作一个讽笑,落在苏瑾容眼眶里。
然而她并不在乎,自从梁王起事以来,凤文予面对她和梁王时的表情无时无刻不是充满了嘲讽,她先前还觉得可恶,如今只觉得可怜。曾经骄傲到骨子里的女人,如今只能用这样尖锐而极端的方式来捍卫尊严。
苏瑾容习惯性地对她温柔微笑:“王妃搬到平州王府来,住的可还习惯?”
凤文予淡漠的目光从她身上划过,冷冰冰的毫无感情:“王府?”
苏瑾容忽略掉她语气里的嘲讽,道:“昨日收到了大公子的书信,特地带来给您,您也知道,现在我们不在阳平,大公子挂念的,就只有您了。”
凤文予哼笑一声:“他自然挂念我,他还要依靠我来做国舅呢。”
苏瑾容赔笑道:“您能想明白就好。”
凤文予抬头看了看四周,又笑了一声:“不去攻长安,却反过来攻打卫国,看来梁王对卫国长公主积怨很深啊,是因为册你为侧妃的那日,长公主拂了你二人的面子吗?”
苏瑾容的笑容有点僵:“王妃多虑了。”
凤文予嗤笑一声:“听说长安的真龙天子已经驾临靖州,怎么,梁王还以为他会有胜算?”
苏瑾容柔柔道:“所谓真龙天子,不过是个虚名罢了。”
“可人们就是会对这个虚名叩拜行礼,”凤文予道:“所以皇帝自然是真理,是正义,而梁王,也只能反贼。”
苏瑾容有些不悦,沉下脸来:“王妃今日身体有恙,还是好好静养,妾就不打扰了。”
她出门的时候被门槛绊了一下,多亏身边服侍她的侍女眉亭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才没有狼狈摔倒:“娘娘当心!”
苏瑾容怔了怔:“你唤我什么?”
眉亭立刻跪了下去:“婢一时口误,还请侧妃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