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伫立风中的陆战面色沉冷,常年日久征战沙场的人,脸上总会多几分忧思和沉重。此时的他看起来,身体苍劲似松,面庞又十分苍老,像是永远不会倒下的人,但又像是随时会垮下。他没有答话,直接离开了。
云照也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哪天陆无声被人“真凭实据”地冤枉他背叛朝廷,陆伯伯可能真会杀了这亲儿子。可毕竟是亲儿子,又怎么下得去手。
所以他没有回答。
云照沉思片刻,也打算回去,才刚走几步,就听见方才离去的方向有人惊叫。她猛地回头看去,就见刚才那十七公主的宫女慌慌张张跑来。她顿生警惕,那宫女脸色惨白,边跑边颤声重复着一句话,听得云照再次寒毛竖起——
“公主、公主死了。”
☆、第四十七章
第四十七章
十七公主死了。
她的脑袋朝向下坡,脚朝山上;脸上手上都是伤痕,脚腕上还绊着藤条。几个太医细细查看一番;颤巍巍地走到圣上面前;不敢开口。
赵康面色阴沉;盯着死去的女儿;久久不能平静。他紧握拳头;双眼微瞪:“说。”
话落,太医已经全部跪下;颤声:“公主是失足而死。”
“天成她身手了得,怎么可能会摔死!”赵康大怒;吼声震得堆积在树叶上的积雪滚落;飞鸟四散。
太医强忍惧怕;嗓子禁不住发抖:“公主脚上缠有藤条;以公主脸上手上的伤痕及姿势来看;有可能是在奔跑时绊倒藤蔓,尔后摔倒滚落下山坡,重伤而陨落……”
赵康怔了许久;不愿接受这事实。他愣愣看着那边;竟不知如何是好。
“父皇。”七皇子赵州上前一步说道,“可要让刑部大理寺的人来看看?”
旁边太监痛声道:“殿下,太医既然说了是不慎失足,里应无误。公主遭此不幸,还是让公主及早入土为安吧。”
赵州往那边看了一眼,看着皇妹如此凄惨,一时不忍,将话咽了下去。赵焱见状,也上前说道:“父皇,臣子们都在看着,苏公公说得对,还是让皇妹入土为安吧。”
赵康一个踉跄,似苍老了十年,方才狩猎的英姿勃发全然不见。他几欲落泪,最终还是忍下了。苏公公忙扶住他:“圣上,您要小心龙体啊。”
赵康黯然,又问御医:“我的天成,当真是摔死的?”
三名太医跪在泥泞山坡上,额头几乎贴地。
赵康悲鸣一声,差点晕厥。几位皇子急忙搀扶:“父皇。”
多劝无用,多说也什么都无法挽回,这边的悲鸣,站在远处去的云照也听不见,看不清。只是方才那宫女说十七公主死了,她随最先前去的众人一起去瞧了瞧,看清了十七公主死去的模样。
她想找陆无声,但人太多,怎么都看不见他。
忽然她瞧见那人群中,有一个人颇为眼熟,也站在了人潮前面。他的侧脸肃然,棱角分明的脸庞显得十分冷漠。那双目如鹰隼,冷冽地盯着十七公主的方向。
云照突然觉得有一口气堵在了胸口,只因那个人,就是在竹林中杀过陆无声,和死去的太监是一伙的秦融,任职御马监,此次她费尽心思来猎场所找的人!
她迅速收回视线,极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子飞快转了一圈。
这一世的秦融不认得她,甚至两人从未打过交道,就算秦融因他的主子而知道自己,但他一定不会知道,她认识他。
云照想着,掂量了下两人的距离,不过离了两三丈远。
衡量好距离,云照就往右边一点一点地挪。所幸这时护卫几乎都在十七公主那边,所以宫人这边七八丈才站着一个护卫,宫人七嘴八舌低声说着什么,也无人约束呵斥。有轻微吵声掩护,云照慢慢挪着步子,还算顺利。
几乎用了半柱香,云照才站到秦融身边,她偏身听着后头宫女们低声谈论的话,毫不突兀地插话,和她们说了起来,像是一早就站在了这里。
秦融还是刚才那个姿势,没有半点变化。
直至十七公主被抬走,才陆续有护卫过来,将站在这边的宫人往猎场外面领。一年一度的狩猎,就此结束。
云照交了腰牌,去了三皇子宫人们集合的地方,她边等着回家,边想看来那白狐不是今年所猎,那应当是明年了。
想到白狐,她猛地一顿,“历年”的皇家猎场,从未有公主死去的消息,更何况是十七公主。
那就是说,十七公主不是意外死去,而是被人所杀!
云照的心顿时如擂鼓急跳,轰隆轰隆地响,十七公主得罪了谁,为什么会被人杀了?
难道又与她有关?想来生变的缘故只有她“今生”出现在这,还有陆无声的出现,不然其他人都是按部就班,并没有变化。
然而当时陆无声随圣上皇子狩猎去了,所以唯有她。
云照心神不宁,因为她觉得可怕——那个人,一直在背后盯着自己,甚至可能现在也在看着她。被人暗地跟着,随时可能被放一支冷箭,让她如何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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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晃日落黄昏,云照从猎场出来已经有将近四个时辰。她坐在闺房中,时而往窗外看,并没有看见有谁在外面。她屡屡抬头,喜鹊禁不住说道:“姑娘,您的字都歪了。”
云照低头一看,宣纸上的哪里叫字,分明是鬼画符。她弃笔揉纸,揉成一团丢在桌上,想了想说道:“喜鹊,你去帮我带话给万捕快,让他跟上回一样过来。”
喜鹊一听,并不乐意,可又不得不照办,只好去找万晓生。
云照看着窗外,也不知陆无声何时能过来。她要尽快将这件事告诉陆无声,说不定他知道些什么。
敞开的窗户往里刮着冷冷寒风,吹得云照脑门疼。她站起身将窗户关上,还没回到房里,就见有人影出现在那,声音很清冽:“云云。”
“陆无声?”云照走回去要开窗,也不知道窗户是被什么卡住了,一时开不了,恼得她捶了两拳,“你怎么这么晚?”
“十七公主出事,圣上悲恸,众臣都无法随意离开。”
云照点点头,说道:“我有事要同你说,那十七公主不是意外失足而死,而是被人所杀。”
陆无声意外道:“什么?被人所杀,你怎么知道?”
“你忘了么,我知晓未来,十年后的十七公主,可没有死。”
窗户外的人良久无言,云照还在扒窗户,可就是开不了。她又道:“她死前一刻,曾想用箭杀我,奈何她箭法太差,又得陆伯伯搬了七皇子这救兵来,才救了我一命。谁想转眼就听见她被杀了,所以她的死,必然与我有关。”
“嗯……”陆无声说道,“她生前跟你说了什么?”
“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我从她嘴里套出来一句话。”云照说道,“那有兰花香的太监不是来杀我么,我之前一直怀疑十七公主来着,可早上我套她的话,她看起来并不像是知道太监那事,所以人不是她所派。”
“她可能说谎。”
“以她高傲的性子应当不会,而且当时她觉得我必死无疑,所以她大概不会对一个将死之人说谎。连要杀我都那样坦然,更何况是骗我。”
云照觉得自己分析得没有错,只是窗外的人又陷入沉思,良久无言。她看着投落在窗户上的人影,说道:“陆哥哥,我去给你倒杯热茶。”
“不必了。”
“要的,天那么冷,你最怕冷了不是吗?”
“嗯,是挺冷的。”
云照往里屋走去,斟了一杯茶到窗前:“窗户怎么就打不开了呢……”她一手端茶,一手往窗户探去。
手将要触到窗户,那袖中便露出一把尖锐的剪刀,瞬间被她握在手上,穿破窗纸,用力刺在窗外人的肩膀上。
那人吃痛一退:“云云,你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陆无声,陆哥哥不怕冷,更不会吃惊我方才说的话。”云照只恨一开始没听出来,这人的声音就算是刹那吃痛了,也模仿得一模一样,她顿生懊恼,不知方才的话又会揪出多少变故。
她紧握剪刀,直指那人,大声呼救起来。
几乎就在她喊声之际,紧闭的窗户被那人从外面推开,云照看见那人的脸,心头咯噔咯噔地响,秦融!
秦融肩头上裂开的衣裳沾着点点冰雪,看来是刚抓了地上的雪敷了伤口。他一步跃入,右手握着断刃,朝云照刺去。
“住手!”
陆无声人在院外,听见里面有声音,刚跳入就看见这一幕,动作如风迅速,抓住那人的背往后一扯。
秦融始料不及,又因他抓的是背后衣裳,衣服勒进肩头伤口,顿时失力,被拽得往后退。
可他身手了得又毒辣,忍痛退步,脱了身要往窗外逃。陆无声怎会让他走,但他不想直接取他性命,要留活口问话。
一个要逃,一个要擒;一个不能用十分气力,一个殊死搏斗。
可秦融受伤,陆无声身手也不差,不过十余招,秦融渐落下风。
云家门外已经聚满下人,谁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歹人入屋,还跟陆家公子打斗。有人要上前,却被云照喝住。
秦融下手狠毒,云照怕武功不精的下人上前,反而被秦融捉住,到时候万一被他以死要挟,那她就不得不放了,横竖陆无声现在占据了上风,所以不上前“帮忙”,才是最好的。
又过十余招,秦融已经开始吃力,陆无声屡屡逼近,逼得他几乎没有反抗的机会,防守又防守,可体力几近耗尽。
秦融深知再不逃离这里,将要被对方生擒,他怒喝一声,用尽力气往外逃去。
可才刚提步,就见生路被陆无声斩断,一掌拍来,拍得他心口一闷,吐了一大口鲜血。不待他垂死挣扎,已被陆无声点了穴道,生擒了。
☆、第四十八章
第四十八章
擒了秦融;但从他嘴里问不出半个字,好似也没有什么用。
云照好说歹说,他都不吭声;连要对他用刑,他都不说半个字;连万晓生都纳闷了;对旁边的陆无声说道:“这人是哑巴不成?”
“不是哑巴,但比哑巴更哑巴。”陆无声拍拍他的肩头,“牢房里用来折腾人的那一套,就由你代劳了。”
“好说好说;只要给钱就行,不过衙门里的那一套,在外面可不行,因为‘家伙’都在里头。”万晓生知道他是个聪明人,不会说没用的话;说完这句他就反应过来了;“陆大人是要我代劳别的事吧;比如……”
陆无声点头:“比如借个地方关押他;秘密的。”
万晓生倒吸一口冷气:“别;我还不想死得那么快,上回那太监我就怕引火上身了,这人看起来,也不是善茬,一看就是替人卖命的。我打赌,就算他在牢里待个百八十年,他也是个哑巴。”
陆无声说道:“问不出话,但至少可以做个诱饵。”
万晓生更不镇定了:“所以你们真的惹了不得了的人物,那人能有死士,可见不是一般人。”
“别为难他了。”云照起身从“哑巴”秦融身边过来,“万捕快,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走吧,喜鹊也在巷子里等着,劳烦你送她回云家,我要晚点才能走。”
万晓生略微迟疑,他瞧瞧这破屋子,跟上回关押那太监的地方有些相似,上次能被人找到,这次估计也很快会被找到。那次云照差点死了,这回指不定又会发生那种事。
虽然犹豫,可他还是决定不招惹这种事,跟两人告辞后,就走了。
从破屋出来,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大刀,只想做个普通捕快,什么匡扶正义,什么拔刀相助,他一点也不想。他的爷爷和父亲,不就是因为“爱管闲事”,才早早丢了性命,丢下他和母亲弟弟妹妹们,过了那么久清苦的日子。
所以他想安安静静地活下去,娶个小媳妇,不缺钱也不富裕地活着,也挺好的。
快大年三十了,雪停,风止,只是夜深,所以冷极了。他裹紧衣服,往那狭长巷子走去,快到巷口,就见个姑娘缩着身蹲在雪地上,搓着手往手里呵气。
“喜鹊。”
喜鹊闻声看去,缓缓站起身,还锤了捶脚:“蹲麻了……咦,我家小姐呢,陆少爷呢?”
“他们还在办事,没这么快出来,云姑娘让我先送你回去。”
“嗯。”喜鹊忧心地往他背后探头瞧,什么也没瞧见。她和他并行走了一段路,才低声,“那人到底是谁,万捕快你知道么?老爷夫人都吓坏了,可小姐却说什么事都没。那时我喊了你来,小姐二话不说就拉着你来捉人,说扭送衙门。可这条路,通往的地方,可不是衙门,我认路的。”
万晓生说道:“拐了个弯,就到衙门了。”
喜鹊瞪眼,字字道:“我认路的!”
万晓生笑笑,又裹了裹破旧的衣服,免得冷风灌入。喜鹊见着,从钱袋里摸出一瓶药膏来,塞他手上:“你手都裂缝子了,这药膏很灵的,晚上睡觉前抹手上,早上起来能好一大半。”
他拔掉瓶塞一嗅,又递回给她:“香,不要。”
“这是药香。”
“那也是香,我又不是太监,是个大男人。”
“涂了也是大男人呀。”
万晓生低头问道:“真的?”
“嗯嗯。”
万晓生这才接过,卷入袖中。喜鹊问道:“你怎么不抹?”
“睡前抹。”
“哦……”喜鹊被他一绕,这才想起来自己是有话要问的,“那人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捕快,能抓他么?他这可是入室捉人,是犯法的吧?”
“是……”万晓生真不想她继续问,可世上又有什么法子能阻止一个话唠。她又问了许多,他都是模棱两可地答话,显得自己一点都不真诚。但做人,糊涂些好,更何况他并不打算参与这事。之前为云照办事是为了钱,但如今他嗅到了危险,是钱都无法掩盖的危险。
如今还能全身而退,再往前一步,可能就是死了。
他不想死。
所以这个忙不能再帮,这个钱也不能再收。
“喜鹊。”万晓生顿步,在冷冷寒夜中,看着眼前这个小丫鬟,问道,“我去求你家小姐,让她放你离开云家吧。”
“我都是云家的人了,不留在云家,那要露宿街头的。”
“不会的。”万晓生冻得心都在发抖,“我……我……”
喜鹊突然意识到他要说什么,惊得急忙偏头:“我要回去了。”
“欸。”
万晓生一把拉住她的手,喜鹊差点跳起来。她涨红了脸说道:“我要一直伺候小姐,留在云家。”
“那如果你家小姐不在了呢?”
“什么不在了?”
“死了。”
话说出口,万晓生就后悔了,这话好像说得太直。试图挣脱他的手的喜鹊怔住了,直愣愣看他,脸上的红色渐褪为青,直至惨白,眼里已然有了恼怒,抬手就拍开他紧捉的手,气道:“我家小姐才不会死!她要是死了,我也去死,为什么要咒我家小姐,原来你这样坏,我再不要跟你说话了。”
她心里当真恼他,半句话都不想跟他说了,他待她好她知道,他要对她说什么她也知道。要是他好好地跟她说,要娶她,要她做万家的小媳妇,她就算是紧张得舌头打结,可也会点点脑袋答应的。
可他竟然为了让她离开云家,咒她家姑娘会没了,会死。
喜鹊怒得不行,不想多瞧他,自己往云家跑。
万晓生也懊恼不已,他低估了云照在喜鹊心中的地位,可他做粗人做惯了,在衙门里生死也见得多,谁还总避讳来避讳去地说,也就没思量用词。可事已至此,再解释,喜鹊非得拿把扫帚出来揍他。他默默跟在喜鹊背后,护送她回到云家,又在门外站了许久,才气馁地回家去。
那头闹了别扭,云照这头也伤透了脑筋。
她又审问了半天秦融,他还是不吭声。
“别问了,云云,这种人已是死士,是撬不动他的牙的。”
云照怒气冲冲道:“我是肉吗,是肉吗?为什么要像豺狼盯着我,三番两次要杀我。”
“比起杀你来,或许打探你的虚实,更重要。”陆无声说道,“否则他也不会冒充我来和你说话。”
云照此时方恍然大悟:“陆哥哥你说得对,他一开始就将窗户摁住不让我开,又冒充你的声音来问我那些话,那本意并不是要杀我,而是想看看我了解了多少。”
“所以当时他问了你什么话,就是隐藏的线索,也就是对方所不知道的事了。”
秦融微微抬眼看了看陆无声,眼神略有变化,但终究没有说话。他往陆无声看时,发现他似早就在等着自己瞧他,便收回视线。
这个反应在陆无声的意料之中,也更证实了他的想法。陆无声向云照问道:“他问的,只有十七公主的事?”
和他说过一回的云照仔细回想一番,说道:“嗯,问十七公主死前和我说了什么。”
陆无声冷眼盯看秦融:“十七公主知道你主子的不少事,对吧?”
秦融干脆把眼睛闭上。
“而且他们甚至可能是同谋,所以当初云照拿着画像让她辨认,她却给了个错误的讯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