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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年,除了魏忠贤这个万恶的妖人常常让朱由检热血沸腾之外,还有另一个人同样也常常令他热血沸腾。不过,这个人让他热血沸腾,和魏忠贤让他热血沸腾的感觉完全相反,是真正的热血沸腾。
这个人就是袁崇焕。
少年人是崇拜英雄的,朱由检也不例外,而且正因为所处的环境,他要比其他任何人更崇拜英雄,更渴望得到英雄地保护,也更希望自己能像英雄那样拥有能够战胜一切的伟力。
他真正的生活里没有这样的人,皇帝祖父根本就当他不存在,甚至知不知道世上还有他这个孙子都极值得怀;皇帝父亲自己害怕还怕不过来呢,所以这个父亲有也是等于没有;皇帝哥哥和自己的感情倒是不错,但这个哥哥却最是让他锥心泣血地人。
在毫无希望,在整日里都要担惊受怕的地狱般的日子里,朱由检心中地袁崇焕渐渐变成了两个身份合一的人:父亲和英雄。
父亲是能够保护他地父亲,英雄是能够让他成为英雄的英雄。
“予我军马钱谷,我一人足守此!”
朱由检很早就知道袁崇焕这个人了,他就是因为这句豪言知道袁崇焕这个人地。当时这事儿很是轰动,因为这事儿太过匪夷所思,真是太奇怪了。
当时不论是蠢人,还是聪明人,人人都认定:辽东必然丢掉,山海关迟早失守,而万恶的朝廷正四处寻找背黑锅的替死鬼往那里送。守辽东相当于判死刑,闯辽东相当于闯刑场,在这个时候放这种话,是典型的没事找抽型。
生这么奇怪的事儿,出现这么奇怪的二百五,那是想不造成轰动,袁崇焕想不出名都是不可能的。
那个时候,袁崇焕就给刚刚十几岁的朱由检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后,他一直都在关注袁崇焕。及至袁崇焕抗命,在坚守宁远的那段时间里,朱由检彻夜焦心,从此彻底成了袁崇焕的粉丝。
那可真是高兴啊,当宁远大捷的消息传来,朱由检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里,那叫一个疯啊!
这是生平第一次,朱由检感觉到了什么叫真正的快乐。
接下来的是宁锦大战,这个时候已经不像宁远大战时,朱由检什么也不懂了。
宁远大战时,当时朱由检根本不知道守宁远到底对不对,他只是认为袁崇焕既然主张守宁远,那守宁远就是对,主张放弃宁远的高第就是错。而在宁锦大战之时,朱由检已经有了自己的判断,所以他对那些指责袁崇焕的混蛋就更是怒不可遏。
不论焦心,还是欢乐,朱由检的感受都要比宁远大战时更强烈,而当袁崇焕受到不公正地对待时,他把自己关在房里,先是怒不可遏地狠砸东西,然后就是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那是一种怎样的情感?
皇帝脸上的表情很奇怪,好像沉浸在了什么事情里,但任四位阁老是如何地人杰,他们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朱由检这会儿到底在想什么。
四人不解地相互看了看,谁都不再说什么。该说的都已说清楚,剩下地只能听从皇上定夺。
“袁崇焕,就是那个克虏将星吗?”沉吟半晌,朱由检明知故问。
“正是,袁崇焕曾孤军死守宁远,血战不退,最后**击伤贼酋努尔哈赤,使建奴仓惶败走,贼酋努尔哈赤也因伤重不治而亡。去年,辽东生大灾,以致斗米要八两银子,建奴新主皇太极为了缓解民怨,亲率数万大军越大凌河,围锦州城。袁崇焕率部与敌激战三十余日,杀敌无数,贼酋皇太极大败而逃。袁崇焕实是克虏将星,督师蓟辽,非他莫属!”钱龙锡说的是慷慨激昂。
“袁崇焕现在何处?”
“今年七月,袁崇焕因不肯阿附阉党而被去职还乡,现在应该在广西原籍。”
“他能克虏,也能平息兵变吗?”朱由检压抑着激动的心情,平静地问定。
“袁崇焕七月离任,蓟辽守军多是他的故旧,且有同生死、共患难的情谊,如果袁崇焕复职,必可平息兵变,陛下将不必再为边事忧心。”钱龙锡开了保票,他已经决心赌这一把。
朱由检自然早有定见,却依然回过头来向李标征询道:“他们都是护国庇民地贤臣
宗好呢,还是用袁崇焕合适?”
傻子这时候也知道皇帝选了谁,李标微笑着答道:“孙承宗老成持重,袁崇焕年富力强,都是可用之才,请皇上圣心龙断。”
朱由检满意一笑,这种高深莫测的感觉让至尊的皇帝陛下很是得意。沉吟片刻,他布了命令:“召命,擢袁崇焕右都御史,视兵部添注左侍郎事。”
听到皇帝的召命,人人都大吃一惊。四位大阁老不由相互看了一眼,都觉这事儿有点瘸子放屁-邪门。
官员复职是有惯例的,甭管你以前是多大的官儿,复职这事儿都得一步一步地来。这并不是说非要得等多长时间,这实际上只是个手续地问题。一开始的官职一般都是先恢复到主事,然后在一步步提升,直至官复原职。
这才是应有的程序,但这会儿自然没有谁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去触皇帝的霉头,因为皇帝这么做只说明了一件事:那就是皇帝十分恩宠袁崇焕。
朝会没有任何秘密可言,不用皇帝特别恩宠,袁崇焕只要一回到辽东,那就是权倾天下的重臣,现在皇帝又是这个态度,自然人人都知道船头船尾那边沉。
“陛下圣明!”四人齐皆躬身领命。
“启奏陛下,过些日子就是新年了,本朝地年号就要启用,微臣已拟了四个年号,请皇上选用。”先前输了一阵,李标赶紧上前奏道。
刚刚见好事都让钱龙锡给占了,李标心里那叫一个急。他既不能随声附和,附和显得自己没主见;又不能表示反对,反对皇上满意的人选,他就是喝八天八夜的马尿,也绝不会做出这种事。但也不能无动于衷,无所作为呀!就在心急如油烹地时候,他忽然想到礼部草拟的新皇帝要用地年号。
能够为新朝拟定新年号,也足以抢回让钱龙锡占去的风头,李标说完,就恭恭敬敬地呈上了一张黄纸,黄纸上写着四个待定地年号:普圣、英盛、咸德、崇贞。
朱由检仔细看了看后,示意王承恩将黄纸传给刘鸿训、周道登和钱龙锡三人。
刘鸿训选了“普圣”,他说皇上受命于天,拨乱反正,定能中兴帝国,使圣心普惠万民。
周道登选了“英盛”,他说皇上英明神武,普一登基,便铲除阉党,除旧布新,直令日月重光,定是中兴圣主,定可开创前无古人、后无来的太平盛世。
就剩“咸德”和“崇贞”两个了,钱龙锡选了“崇贞”。
黄纸又回到了李标手里,刘鸿训、周道登和钱龙锡都选了,他当然也得选一个。而附和别人那是显然不行的,所以就只能是第四个“咸德”了。
“咸德”其实也不错,咸明正德,语义很好,李标决定选“咸德”,但他刚要说出口,却忽然现“咸”字带一个戈部,戈主刀兵,不吉。
近有传闻,新皇帝曾经微服出访,暗查民情,其间遇到过一个测字先生测字,说能未卜先知,预测祸福,皇帝听了心动,就随口说了一个“酉”字请测。
测字先生竟说:“至尊无尾!”
皇帝听了大惊,急道:“我说的不是申酉的‘酉’,而是朋友的‘友’。”
“坏了,反字出头。”测字先生惊呼。
传闻令人可怕,说出来非杀头不可,但是仍然暗暗流传,官场之中,几乎无人不晓。
在礼部草拟新年号的时候,李标根本没意思到要把这个带“戈”部的咸字与传闻联系起来考虑。现在突然感悟,冷汗瞬间就湿透背衣,这要是让皇上看出不吉,那还了得!
这三个老狐狸,他们一定是都看出来了,否则为什么偏偏给他留了个“咸德”?李标装糊涂,他恭恭敬敬把皇纸递给了王承恩,然后对朱由检道:“微臣请陛下圣裁。”
朱由检看着放在案头的黄纸沉思,不置可否。
沉思片刻,朱由检的右手刚刚抬起,王承恩手中捧着的朱笔刚好呈了上去。
朱由检接过朱笔,却不知点哪一个年号好。四个年号都不错,看不出它们的优劣。朱笔在“普圣”上面滑过去,又在“英盛”上面犹疑片刻,也滑了过去。滑到“崇贞”上面又滑了回来,在“咸德”上面停下来,不料朱笔上朱墨蘸得太饱,有一滴红珠滴落在咸字的戈部上,把“戈”染得血红血红,在黄纸上十分醒目。
朱由检眉头一周,只觉心头一阵急跳:“戈主刀兵,戈上染红,宁远又有兵变,不是好兆头,这个年号断不能用。”
再也没有心思仔细斟酌,朱由检赶紧落下朱笔,在“贞”字边添了一个“示”部,于是“崇贞”就变成了“崇祯”。
王承恩立即将朱批过的“票拟”呈给周道登,这就是正式的圣谕,可以颁布天下,正月初一就开始正式启用这个“崇祯”的年号。
四位阁臣地同声欢呼:“皇上英明,新朝必将吉祥如意,四海升平。”
然而,“戈”上染的一抹血红,已在众人心头罩上了一层浓浓的阴影:“何以今晨天红如血,此刻又戈上溅朱?”
第一百五十四章 入骨
廷的事儿没有秘密,半个月之后,相关的报告就辗转太极的手里。『快』
天启皇帝的死对皇太极是个巨大的打击,魏忠贤的死、阉党的被清除更是令他如丧考妣,沮丧到了极点。
不比努尔哈赤,更不比那些骄狂的贝勒大将们,皇太极深知,他们远远不是汉人的对手,他们的人太少了,各方面的能力都根本不能与汉人相提并论,他们就根本不在一档次上。
他们的胜利实际上都是在明廷自己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失误中取得的,他们军力上的优势根本就不是什么决定性的因素。
不久之前的宁锦大战,实际上是他的一个失误,是他为了转移因为粮荒而引起的民怨沸腾所仓促采取的军事行动。
宁锦之战的影响是巨大的,其中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
原本如果只是攻城失利那还算不得什么,因为有了上一次,所以这一次也习惯了,但宁远城下的刀马对决却给他,也给所有的女真人都带来了深远而巨大的影响。
从此,他们在历次胜利中累积的对汉人的心理优势没有了,汉人并非不堪一击,汉人也可以和他们一样跃马横刀。
汉人那么多,而他们的人那么少,如果再多点这样的汉人,那他们还有什么活路在?
这次失利原本对他的威信是个沉重的打击,但因为这种心理的影响,他的权威非但没有减轻,反而更重了。
现在所有人都明白。都充分意识到了一个事实:除了他。没有人可以领导他们。而且。更重要地是。现在有能力跟他争地人都怕了。都怕坐到他这个位置上。
因为宁锦大战地影响。原本推行极为困难地政策。现在都顺利多了。
不论是对天启皇帝。还是对魏忠贤。对阉党。皇太极都日夜祈祷他们长命百岁。永远永远地福寿安康。但谁曾想。他地这些贵人这么快就都挂了。全挂了。一个他妈地也没剩。
这叫什么事啊?
袁崇焕。这个袁蛮子又要回来跟他作对了。一想到袁崇焕要回辽东。皇太极地脊梁沟阵阵凉。浑身无力。
他不怕袁崇焕能打。就怕袁崇焕跟他耗。袁崇焕耗地起。而且越耗越强。但他不行。他是越耗越弱。形势一旦展到较为明朗地地步。那不要说是境内地汉人。就是自己内部也该要分崩离析了。
想来想去,皇太极也想不出一点辙来。最后,他想到了汉人。汉人还是得要汉人才对付的了。不管这个汉人是那头的,只要用汉人对付汉人,那就准没错。以前老爹千错万错,归根到底一句话,就是没有正确地对待汉人。
想到汉人,皇太极想到了两个人,他们都在直文馆,
所谓直文馆是皇太极今年刚刚成立的,目地就是为了大规模地培养汉奸,以便更好地贯彻他以汉对汉的无敌方略。
皇太极想到地两个人一个叫范文程,一个叫宁完我。
范文程,万历二十四年生人,字宪斗,号辉岳,出身于名门仕宦家庭,其自称是宋朝大学士范仲淹的第十七世孙。
范文程的六世祖名叫范岳,明代初年在湖北云梦县任县丞,洪武年间获罪,于是全家就从江西的乐平县被谪往当时的边陲重镇辽东都司地沈阳卫,范氏自此成为沈阳人。范文程的曾祖名叫范,在明正德十二年考中进士,后在朝廷做官,一直升到兵部尚书,因其为人刚直不阿,受到当权大臣严嵩地排挤,只好弃官离去。
万历四十六年,努尔哈赤攻陷抚顺,范文程与其兄主动卖身投靠。
宁完我,万历十九年生人,字公甫,天启二年当的汉奸。所以,宁完我的年纪虽然比范文程大四岁,但论当汉奸的资格却是比不上范文程。
之所以设立这个直文馆,利用汉人只是直接的目的,而深层地原因则是皇太极早就意识到了一个事实:当强盗的生活虽然逍遥痛快,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他们当强盗地时间要是长了,就很有把绵羊教育成狼的可能。真要是到了那个时候,他们别说是当强盗,就是想做回个安善良民都已经是不可能地事了。所以,要在绵羊还没有被他们教育成狼之前,他们先要变成虎豹,到时就算是绵阳都变成了狼,那他们也还有周旋的余地,而不是只有死路一条。
而他们要想从强盗变成虎豹,没有这些汉人地帮助是不可能的,这就是皇太极设立直文馆真正的目的所在。他要在这些汉人的帮助下,全面依照汉人的体制,建立起只属于他的,拥有强大的中央集权的政权。
一句话,他要做的不是大汗,而是皇帝。只有到了这一步,他们才可能从强盗变成真正的虎豹,才有可能有与群狼争斗的空间。
直文馆就是为了这个在做前期的准备,而范文程和宁完我就是皇太极现的他可以依靠的人才。
两人到现在都还没有什么地位,这是皇太极在故意养他们的气,以便将来一旦启用他们,他们就会憋足劲给他买命。
皇太极非常清楚,这些汉人在这儿只有靠他,汉人朝廷那儿他们又是永远也回不去了,所以论忠心,他们要比他那些兄弟子侄们忠心的多。
是时候看看他们的手段了,就在一筹莫展的这一刻,皇
定启用范文程和宁完我。
皇太极是个雷厉风行的主儿,想到就召见,哪管现在已经是后半夜了。而在这个时候被大汗召见,无论是范文程,还是宁完我,都激动的双眼放光。
“臣范文程叩见大汗!”
“臣宁完我叩见大汗!”
两位青年才俊一见皇太极的面,膝盖自动打弯,也不管地上硬不硬,冷冷,立刻就跪倒在地上,咣咣磕头。
汉人是不能称奴才的,朱元璋和他的子孙们千方百计想把天下人都变成他们家的奴才,但在女真人这儿,想要成为大汗的奴才可不是那么容易地,那可是极难得的荣耀,这二位现在还远远没有这个做奴才的资格。
皇太极是大政治家,对人性的洞察极深刻,他非常清楚,像范文程和宁完我这种主动来投靠他们的汉人读书人,不管有多大的学问,他们的人品都很成问题,心中基本没有礼仪廉耻这些东西,他们这些人就是汉人常说的有奶便是娘的那种。
这类人都是典型地小人,他们都有一种共同的特质,那就是贱。而这个所谓地贱,意思说白了就是不能把他们当人看。因为如果把他们当人看,那这些人就很容易出问题,就不好管理了。
皇太极很清楚这个,也很会处理跟这些人的关系,你可以让他们觉得亲近,但绝不能去真的尊重他们,那样双方都不会愉快。
轻轻点了点头,皇太极淡淡地道:“看座。”
看座!范文程和宁完我受宠若惊,千恩万谢之后,两位大才子把**的三十之一和竹敦重叠。
真是好功夫!心里赞了一声,皇太极问道:“你们对目前的局势有什么看法?”
大半夜地招他们来,决不会是仅仅问问他们对目前局势的看法,两位都是才智高绝之贱人,他们都当做没有其他地事,神色丝毫不露。
范文程身材高大,相貌堂堂,而宁完我则正好与范文程相反,宁完我身材矮,又胖,而且矮不是一般的矮,胖也不是一般的胖。
相貌上的差异让宁完我多了些自卑,既然自卑,那就自觉不自觉地会与范文程竞争,所以总是抢着说话。
宁完我抢先说道:“大汗,不论外面的形势如何变化,我们自身的变化都是根本中地根本。如今我们大金的局面就如十羊九牧,政令如果不能统一,那说什么都是枉然,到了一定地关口,大金根本就不可能再继续壮大,而我们实际上早就到了这个关口。”
皇太极登上汗位之后,实行的是八和硕贝勒共治国政地制度。在现在这种内忧外困的形势下,人多嘴杂地治国怎么能行?但现在就是这么个状况,就如有十只羊,却有九个牧羊人,这羊根本就没个放好。
这些话皇太极自然爱听,但其他的亲王贝勒可不爱听,这同样是犯忌的。这些话,要在平常他是根本不敢说的,就是在写给皇太极的建议书里都不能写。